她這侄女果然狠毒,隻一招永絕後患,還將人淩辱致死,顧夫人看著蘇謹心,害怕得頭皮也發麻,將鄭雪瑩送去軍營當營妓,讓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麵對一群年輕力壯的兵士,這麽毒的狠招,虧蘇謹心想得出來,可比她年輕時狠多了,唉,她真是老了。


    這六弟妹年紀輕輕就手段狠辣,可怕,太可怕了,年氏打了個寒顫,畏縮在了顧衡諫身後。


    蘇謹心緩緩地迎上眾人畏懼的目光,還有那些世家家主眼裏對她的忌憚,心裏不由地一陣苦笑,看吧,這輩子她就注定當不了善人,本來想改邪歸正當個賢德少夫人的,這鄭雪瑩偏偏自己送上門來,逼得她不能再偽裝柔弱。她若退一步,便是被人眾口鑠金,指著脊梁骨罵,既如此,那她就來一個對付一個了,也總好過於日後她走到哪裏,哪裏就是對她和顧小六一陣羞辱詬罵。殺雞儆猴這一招,其實才是最有效,也是最好的法子。


    唔唔唔……鄭雪瑩叫得更瘋狂了,塞在嘴裏的糕點是吐也吐不出來,吞也吞不下去,就算吞下去了,也會噎死,就算不噎死,也有可能會被蘇謹心之言嚇得當場昏闕。


    “謹心的提議倒也不錯,老夫會考慮的。”範老一開口,鄭雪瑩當即就身子一軟,整個人嚇昏了過去。


    “把她帶下去!”範老揮手,“如此大喜之日,怎可被這等惡婦壞了興致,來,顧知府,本官敬你一杯。”


    江南按察使範鍇範大人平生最嗜酒,尤其是愛喝家鄉產的花雕酒,顧知府隨即命人抱了一壇花雕酒過來,等範老喝完一杯後,就給他的酒杯中斟上花雕酒。


    範老一杯酒下肚,又連飲了幾杯花雕酒,疏狂之態立現,“顧老兄,算起來你比我年長近十年,在你麵前我怎敢托大。今日是令郎大喜之日,在顧家,你最大,什麽江南按察使大人,什麽潯陽王世子,什麽侯爺的,都統統靠邊。顧老兄,恭喜,恭喜啊。”


    “同喜。同喜。”顧知府與之碰杯,顯然已把旌德侯晾在了一邊,不管不顧。


    旌德侯憋了一肚子氣,剛想發作,這邊趙弋楚就道,“年侯爺,本世子以茶代酒,敬你。”


    不喝吧,就會被人說他旌德侯眼裏沒有潯陽王世子,所以,旌德侯隻能喝,“小世子爺,請。”


    “新任大理寺卿秦懷顯秦大人府上送厚禮,賀六公子和少夫人大喜!”


    又過了一個時辰,顧府門外再次傳來家丁的喊聲。


    大理寺卿秦懷顯秦大人!旌德侯嚇得將酒杯中的酒灑了,連秦懷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都與顧家交情不淺,這顧家,看來動不得啊。


    顧知府笑道,“昔日我兒與秦大人都是臨安書院的學子,同窗之誼,果然厚重。”


    在範老等人證實顧六公子的確為顧家子孫之後,這些世家家主也就沒有疑心了,畢竟這些人都與顧家素有來往,也算是看著顧六公子長大的,要他們相信一向文不成武不就的懶散公子是蘇大人,他們就覺得天要塌了,好在,這天沒有榻。


    在座的這些世家家主看著顧知府笑得那個開懷,心裏更不平衡了,這顧六公子就是天生好命啊,在睦州所有的書院拒絕他入學讀書之後,他竟然在臨安書院交到秦大人這樣前途不可限量的好同窗。


    顧六公子俯身,低低對蘇謹心道,“算伯言這個小子有良心,還記得給我們送上一份厚禮。”


    “你就欺負他。”蘇謹心嗔道,秦懷顯一向對顧小六死心塌地,得知被他騙了,還幫他在京師收拾爛攤子,真是誤交損友啊。


    儐相再次就位。


    “送入洞房。”


    喜娘給蘇謹心蓋上紅蓋後,扶著蘇謹心去了新房。


    芷蘭則押著林嫣,由展讓陪同下,將林嫣關到了顧家的柴房。


    “小六,你少喝些,這裏有你的幾位兄長在,若是他們來敬酒的,就讓你幾位兄長來喝。”顧知府喝了幾杯,臉上帶著醉意,他一邊招唿前來道賀的賓客開席,一邊對顧六公子道。


    顧六公子本來就沒打算待在這裏與這些人虛以委蛇、寒暄客套,有了顧知府的這句話,當下就扔了酒杯,緊隨蘇謹心而去了。


    沒出息,顧知府撫著花白的胡子,氣得大罵道,真是娶了媳婦忘了爹啊。


    此時,已是暮色傾輝。


    擺在院落中的酒席,早已坐滿了人。


    席間,眾人觥籌交錯,喝得高興,因來的都是這一帶最負名望的世家望族中人,有些事該忘的,他們忘得比誰都快,仿佛剛剛的一場混亂,隻是一個不曾出現過的幻景。


    不過,他們也不敢多待,畢竟剛剛他們中有些人是跟著鄭雪瑩一起罵過蘇謹心的,想到這位顧家新娶的六少夫人的狠毒,有幾位世家夫人嚇得膽顫心驚,生怕顧家秋後算賬,於是隨便尋了個借口,孫夫人等幾位世家夫人、小姐們就匆匆走了。


    旌德侯是年氏的族叔,若是往日,年氏少不了要去巴結一番,但今日看到旌德侯在潯陽王小世子和範大人麵前委曲求全的,年氏心裏不是個滋味,她最大的靠山就是族叔旌德侯,如今族叔這個侯爺還不及一個小世子尊貴,這不意味著她在蘇謹心麵前就從此矮一截,想想就氣啊,她一個五十歲的人,還要跟一個十五歲的黃毛丫頭鬥法,就算贏了也不光彩,而且她還不一定贏得了。


    潯陽王小世子送嫁,江南按察使範大人親自來送皇上欽賜的‘天定之緣’牌匾,還有大理寺卿秦懷顯秦大人的厚禮……年氏一想到此,心裏就更鬱悶了,這還怎麽爭,若跟蘇謹心翻了臉,那她不就是下一個鄭雪瑩。


    “叔父。”年氏歎了口氣,還是走到了旌德侯麵前。


    旌德侯看了她一眼,“當年你爹把你嫁給顧家長子顧衡諫,本侯還覺得他們顧家高攀了,如今看來,你爹這步棋走對了。你都是這把年紀的人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有些事,讓明正去做,你就別插手了。哦對了,皇上怕是又要選妃了,你迴頭跟你兄長去商量下,若有合適的年家女兒,可送到本侯府上,到時本侯認她做女兒,我們年家已經好久沒出過娘娘了。”


    “多謝叔父。”年氏心裏一喜,隻要她娘家出了位娘娘,那她在顧家,就是橫著走都沒事了。隻是族叔自己不是有一位嫡長女嗎,為何要在遠房年家人裏麵挑一位女兒,奇怪。難道旌德侯府的那位小姐長得實在太醜了。


    就當年氏百思不得其解時,旌德侯心裏卻是打掉門牙往肚子裏咽,若是自己的女兒能拿得出手,他早送進宮了,問題是……唉,旌德侯連連歎了兩聲,他的嫡長女磬玉,堂堂王侯之女,竟然喜歡研藥製毒,每隔一段日子,府裏就得換一批下人,以防被人發現侯府裏莫名出現的傻子,全是讓磬玉給治傻的,除此之外,她還喜歡養麵首,不說別人,反正他這個當爹的就已經在她床榻上捉奸捉了兩迴了,唉,將一個早非完璧之身的女兒送入宮伺候皇上,豈不自招禍端,還連累了整個年氏一族。


    “都是一家人,幫年家也就是在幫本侯。”旌德侯有苦說不出,“這事你要盡快去辦,不能再拖了。”


    “是,叔父。”年氏恭敬地道。


    “旌德侯,別自己喝啊,嗝……”範老打個酒嗝,踉踉蹌蹌來到了旌德侯麵前,年氏趁機退了下去,範老手拿大碗,豪爽道,“那些個……嗝……人都喝不過本官,旌德侯,你與本官來喝上幾碗如何?”


    “範大人,本侯看你這般高興,倒像是自己的孫兒娶妻一樣,嗬嗬。”旌德侯皮笑肉不笑。


    趙弋楚臉一紅,嘟囔道,小爺才十歲呢,娶什麽妻。


    “謹心是本官的幹孫女,幹孫女出嫁,本官自然高興,高興,嗝……”範老酒杯換了大碗,大碗又嫌不過癮,就直接抱了酒壇子來喝,旌德侯哪敢與他鬥酒,飲了小小一杯,就不搭理範老了。


    剩下的幾位世家家主、公子們一看到範老的架勢,一壇子酒下去就跟喝水似的,哪敢與他來喝,而範老走過來時,個個苦著臉哀求,範老頓時覺得沒勁,孫將軍也算是能喝的,不過還是拚不過範老,酒還未喝完便醉得不省人事,早被人扶著去廂房休息了。


    顧知府年逾古稀,更是撐不住,借著舊疾發作,便偷偷跑了,留下顧衡諫等人繼續作陪。


    到了戌時末,酒席便散了,賓客漸漸離去。


    鼓樂聲停。


    院落中的燈火一片通紅,照亮了整個顧家的府宅。


    新房內,喜娘、丫鬟、仆婦們恭敬地退至門外,掩上了房門。


    “再退三丈。”


    顧六公子一說完,站在房門外的喜娘便愣了愣,“是,六公子。”


    六公子臉皮薄,怕是難為情吧,喜娘走了,但伺候顧夫人的一個仆婦還在,照府裏的規矩,六公子與少夫人圓房後,她還得把少夫人的落紅交給夫人,以示六少夫人已成為顧家的人。


    “楊嬸,六公子吩咐了,讓你再退三丈。得罪了。”展鵬一把拎起中年仆婦,直接丟出了顧六公子的院落。


    哎呀,丟的有些遠了,展鵬拍了下自己的腦袋,失誤,純碎是失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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