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仰躺在我的懷裏,溫順的像一隻貓。她的眼睛眯了起來,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淚花。

    我摟著她的腰。她的腰纖細柔軟。她的臉上有迷離的雪花在舞蹈,一片一片充滿了憂傷。

    好男人不該讓心愛的女人流淚,可是我卻讓她流淚了。我不是個好男人,頂多隻是個帶把兒的動物。婭琊的話又迴響在我耳邊,韓鬆,我現在發現你很禽獸。噢,原來我是個禽獸,還是個披著斯文外衣的禽獸。

    好幾個小時了,我就這樣摟著昏睡的慕容雪一動不動地坐在床上。她的身子因為醉酒的緣故變得很沉,我卻感覺不到手臂的麻木。幽暗的壁燈投下寂寞的紅色,我看見我和她糾結的手指,蔓延出了長情的曲線。

    她手上的鉑金戒指折射出亮澤的光。那光劃傷了我的眼睛,使我難受的也快落下淚來。

    我還記得我送慕容雪的第一件禮物就是一枚戒指,不過是枚不值錢銀戒。可她收下戒指時候的喜悅讓我永遠地記得。她輕輕地戴在無名指上說,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合法老婆,你要答應我一輩子不離不棄。我說,我老婆美若天仙,我哪敢拋棄呢?還請老婆不要見異思遷才好。慕容雪揚了揚手指,你都已經把我禁錮住了,我還能跑嗎?我笑了,抱著她,緊緊地抱著,溫暖流遍了空洞的心房。

    迴首往事,曆曆在目。可為什麽辛苦得來的東西,到手後卻又不會去疼惜,去珍惜呢?

    我知道自己對慕容雪的愛,愛得深邃,愛得徹底。可是我卻一直走不出城市的光怪陸離,我在這五彩斑斕的城市中迷失了自己,也迷失了愛情。

    多少次我從女人的肉體上滑下的時候,我都感到一片荒蕪的虛無。然後就開始後悔,開始狠命地想我的慕容雪。可是當第二個女人在我麵前玉體橫陳的時候,我又被躁熱的欲望麻痹了愛情的純真。

    我是魔鬼還是天使?

    一半魔鬼一半天使。

    我對每個女人都有感情,但是對每個女人留下的都隻有傷害。相書上說這是白羊座的天性,一半花心,一半專情。我在這明與暗的性格裏痛苦地掙紮,而愛情已經開出頹敗的花。

    慕容雪的鼻翼輕輕地顫動,發出低微的唿吸聲。我把臉貼在她的臉上,感受她的溫度,滾燙的要將我燒成烤豬。

    她輕輕呻吟著,翻了個身子,像隻螃蟹一樣抱住了我。嘴裏還在模糊地念叨,我恨你,韓鬆!恨死你了!

    我的淚終於落了下來,滴在她的臉上,濺起了一川秋水,寂寞如煙。

    慕容雪突然低低地輕唿,下雨了,芒果快走,下雨了!

    原來是她在夢中將我的淚水當做了雨。

    我啜泣著,是,下雨了,我們快走!芒果帶你一起走!

    我摸著她露在被子外麵的胳膊,有些冰涼。我輕輕把被子拉起來,裹住她的肩膀。睡夢中,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溫暖的微笑。我忽然感覺很溫馨,那一瞬間我多希望自己就這樣照顧她一直到老,一直到牙齒掉光,白發蒼蒼。

    可是,慕容雪她倔強的性格還會給我這個機會嗎?

    愛情的刀子一點一點地割著我的心,漫天鮮血,那是背叛的煙火。

    我多麽希望她一直停留在幸福的夢境中。因為我知道,明早她清醒過來的時候,也許此時此刻就會凝固在曾經的永久。

    我關上燈,蟄伏在漆黑的夜。聽見耳畔有首歌在輕輕地迴蕩:

    你的柔情似水

    幾度讓我愛得沉醉

    毫無保留不知道後悔

    你能不能體會真情可貴

    沒有餘力傷悲

    愛情像難收的覆水

    長長來路走的太憔悴

    你隻留下我收拾這一切

    不讓我的眼淚陪我過夜

    不讓你的吻留著餘味

    忘了曾經愛過誰

    慢慢習慣了寂寞相隨

    不讓我的眼淚陪我過夜

    不讓你的臉夢裏相對

    愛的潮水已經退

    我的真情不再隨便給

    我聽見心傷的聲音,一片一片,稀哩嘩啦碎了一地。

    不知過了多久,我模糊著睡去。睡夢中,我夢到了慕容雪。她在前麵拚命跑,我在後麵使勁追。她說不要再來糾纏我。我說,雪雪,我是真的愛你!她說,你不要再說假話了,你去找其他女人吧,反正你愛得隻是女人的肉體。我說,不是的,不是的,我愛你的心。

    昏昏沉沉中,我從夢魘裏掙紮著醒來。天已經放亮了,我揉了揉疲憊的眼睛。腰酸背痛,昨晚竟然坐著睡了一夜,喉嚨澀澀的,好像是感冒了。

    我低頭看慕容雪,隻見她不知什麽時候早已經醒了,一雙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充滿了幽怨。

    說不上為什麽,我不敢看她的眼睛,好像她的眼睛裏有殺人的刺,會冷不防冒出來刺透我的心。

    我擦了擦微淚的眼睛,你醒了?

    恩。

    啥子時候醒的?

    醒了很久了。

    我說,你昨天幹嘛去喝那麽多酒?

    你說呢?

    我不知道。

    鬱悶唄!

    鬱悶啥子?

    鬱悶我愛的人不愛我。

    我看著她,猛地吻上她的唇,我一直都愛你啊!

    慕容雪推開我,撐著身子坐了起來。韓鬆,別再拿這些話騙取我的同情,我想我們原來不適合在一起的。

    雪,你瘋了麽?

    我正常的很,你老實告訴我,你在外麵有幾個女人?

    我……我……沒有啊。你咋能看見一條短信就這樣胡亂猜測呢?

    我胡亂猜測?哼!韓鬆呀韓鬆,你當真以為你有很多事情瞞得了我嗎?我一直期待著你的迴心轉意,一直期待著你找到歸家的路,一直做你指航的燈塔,為的就是不想讓這幾年的感情付之東流。而你呢?一次又一次地讓我失望,一次又一次地披上厚厚的偽裝,我現在已經感到絕望了,你聽好了,是絕望!

    我說,雪,你不要這樣,你聽我說。

    好啊。你說,說呀!白霏霏?哼,就是上次我們去參加婚禮的那個妖精吧?

    我說,我和她隻是生意上的合作夥伴。

    哼!慕容雪冷冷道,這話我聽膩了,我看是床上的合作夥伴吧。

    我說你這說得是啥話呢?那短信是她發給我的,我真沒有做啥子呀?

    慕容雪狠狠剜我一眼,一個巴掌拍不響。韓鬆,這麽幾年了,我一直給你說同樣的話,我不能忍受你在外麵背著我偷女人。你要偷你就用點腦子嘛,為啥子一定要讓我發現呢?為啥子?

    慕容雪的拳頭一下一下地敲在我的胸膛。她的眼淚奔瀉出來,澆在我的胸膛,徹骨的冰涼。

    然後我聽見她說,我們分手吧。

    我知道我的解釋再也沒用了,我顫抖著聲音,像個愛情的乞丐,對不起,老婆,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慕容雪說,韓鬆,你聽好了,我不再是你老婆!永遠都不是!上次我為什麽沒答應嫁你,就是因為期待著你的轉變,可現在呢?你還要裝啥子可憐?你不是那麽多女人嗎?你去找她們呀!

    我歇斯底地朝著慕容雪大吼,我真心愛的隻有你一個人呀!

    慕容雪捂著耳朵拚命地搖頭,我不要聽,我不要聽!我再也不要聽你的花言巧語。你那些話現在對我來說很惡心很惡心,因為你不知道對多少女人說過這些話。虧我還將這些動情的話藏在心底。結果呢?我也不過是任你擺布的玩偶!

    慕容雪從床上爬起來飛快地收拾著東西,她的眼淚濺在我的臉上,酸澀的。

    我拉著她的睡裙說你要去哪裏?

    慕容雪用力拍打著我的手,放開我!放開我!我去哪裏都不要你管,我死都不要你管!

    我的手背紅腫起來,可我咬著牙,仍舊不放手,因為我知道這一放,也許就成了永久。

    慕容雪忽然衝著我跪了下來,韓鬆,你放過我吧,我隻想遠遠地離開你,遠遠地離開你就好。

    我整個人如遭電擊般木在那裏,我聽不見慕容雪在說些什麽了,我的手漸漸鬆了開,慢慢抬起來,啪地給了自己一巴掌。

    她的話不停地刺著我的耳朵,放過我吧,放過我吧……

    我快瘋掉了,我狂怒起來,你給我滾!滾!

    她憤怒地看著我,你還叫我滾?

    我看見她的目光,有著地老天荒的悲傷。

    我無力地坐了下來,麻木地看著她將一件件衣物塞進行李箱。

    當她拿起一隻可愛的流氓兔飾品的時候,她撇了撇嘴,緩緩將兔子擱在了床頭櫃上。

    那是慕容雪給我的第一件禮物。因為她說我長得特像流氓兔,乖乖的,壞壞的。我當時捧著兔子笑得樂顛樂顛的,整整一個月都摟著兔子入睡。

    該走的都走了,帶不走的就讓它沉澱或者遺忘吧!

    這是慕容雪出門時候說得最後一句話。

    我站起來想要送她,被她一把推開撞在門上,她說,我不接受你的虛情假意。

    我趴在陽台上,看見她的身影在小區門口消失的時候,竟有種跳樓的衝動。那一刻,我像被吸空了真元的皮囊,沒有半分的力氣。我倚著窗沿慢慢滑下,一屁股跌倒在地上。原本的幸福天堂,是不是就這樣隕滅了?而我,又該走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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