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

    此時唯有一人在低聲默默的唿喚著:“大哥。你醒醒。你醒醒!”

    “凝~雪~。不~要~怪大~哥。”段溪風在苦苦殘喘中,斷斷續續道。這一刻,他的眼神徹底的淪為了暗淡與無助。

    自責與痛楚,占據了他身體每一分肌膚,他喘息著,顫抖著。

    這一刻,他是一位無助的大哥。

    “沒關係。大哥。很快。門便會打開。”言語間,白凝雪臉色變了變,輕輕的將渾身顫抖的段溪風放在了地上。

    黑暗中,他靜靜的伸出雙手,緩身向前走去。

    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中,他觸摸到了一麵冰冷的石牆。

    他輕輕的閉上雙眼,抬起了右臂,開始在石牆之上,隨意的敲擊。

    “噔噔噔”“噠噠噠”“啪啪啪”

    忽然,他的右手停在了一麵牆壁之上。

    他嘴角微微一笑,睜開了眼睛。

    無盡的黑暗中,白凝雪冷冷一笑,緩身退步。

    一步,兩步。三步。

    他聆聽著段溪風時強時弱的喘息聲,感受的無邊黑暗中石壁的堅固。

    慢慢的,他停下了腳步。

    片刻之後,他漠然一笑,疾步而起,飛身一拳,向前方落去。

    這一拳剛猛無比,又仿佛留有餘力。

    劃破血空,陡然落去。

    忽然,隻聽石室之內,一聲巨響。“嘣”,一絲淡淡的光線灑了進來,霎時間,石室亮了一些。

    而石牆則被一記猛拳直擊的赫然向外塌陷而去,卻並未倒塌。

    微弱光亮中,白凝雪轉過身子,向段溪風走去,片刻之後,他抱起了段溪風,神色凝重的向前走去。

    這一刻,他仿佛是另外一個人。

    冰冷而又沉著。

    望著眼前,向外塌陷的石壁,感受著身旁淡淡散入的亮光。

    石牆一邊。

    白凝雪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接著伸出右手,又是鐵拳猛然一擊。

    此時,塌陷石壁似乎再也經受不住這,突如其來,剛勁一擊的力道,轟然崩塌,漸漸的一個大約五尺豁口出現在了眼前。

    光亮透過豁口,頓時灑在了白凝雪的身上。而此時他卻冷冷一笑,躬身將段溪風送出了石室,接著俯身走了出去。

    “什麽。凝雪!”石室之外得廣場正前方,雲花彩正手持鐵扇,一臉驚愕道。

    “想不到。你竟是第一個從石室走出來的人。”他默默咪上了眼睛,細細打量道。

    “解藥。”白凝雪一邊望著地上低聲喘息的段溪風,一邊冷冷的對雲花彩命令道。

    “你怎會知道。我有解藥?”雲花彩不以為然,冷笑一聲,道。

    “你是個聰明人。定然會做兩手準備。一但行動失敗,你定然會取出解藥,換得自身脫險。”此時白凝雪忽然一臉平靜道。

    “你~~~!”此時的雲花彩望著往日木訥的白凝雪竟是如此的沉著,不由的大吃一驚道。

    冰冷眼神,麵如止水,默默擦拳,冷冷一笑。

    這一刻,白凝雪的冷靜甚至雲花彩不禁驚愕萬分,甚至有些害怕。

    “真是一個可怕的人。”雲花彩不禁沉聲道。

    “原來你一直都在偽裝。”雲花彩有些驚醒道。

    “解藥。”白凝雪不聞不顧,冰冷責問道。

    “休想。”雲花彩冷冷一笑,不屑道。

    “那我就不客氣了。”白凝雪堅毅的雙眸中,漸漸變的兇狠起來。

    言語間,白凝雪默默的蹲下了身子,望著此刻扔倒在地上,在喘息,在百般掙紮的的段溪風,輕輕的舒了一口,道:“大哥,等著我。”

    恍惚殘喘中,段溪風望見了那一張陌生而又熟悉的麵龐,他麵色煞白,斷斷續續道:“凝~雪。小~心。”

    “大哥。我會的。”言語間,白凝雪緩身站了起來,慢慢的雙目漠然一閉,接著他轉過身來。徑直的向雲花彩走去。

    就這麽冰冷的,徑直的走了過去。

    毫無任何的防衛之意。

    雲花彩見狀,不忍似的閉上的眼睛,恨恨的低聲切齒道:“這是你逼我的!”

    突然,雲花彩猛然睜開雙眼,手中鐵扇,猛然一揮,忽又一展,旋於空中,急劇而轉,一陣陣颶風頓時在空中盤旋。

    接著,他雙手蕭然而起,憤然夾著鐵扇猛力合十。

    “噌噌噌~”

    誰都不會料想到他冰冷的鐵扇之中,竟然暗藏毒針。而且皆是金色毒針,無堅不摧,無孔不入,刺傷既死。

    一根根毒針,劃破血空,唿嘯疾鳴,陡直的向白凝雪飛去。越來越快,越來越疾。霎時之間,撕裂長空,變幻莫測,短短數寸奪命而去,或化花蕊之狀,或化鷹啄之狀,交錯變幻,防不勝防。

    而這一刻,白凝雪隻是微微的側了側身。

    一根根毒針便從他的右臂,陡直的穿了過去,

    針針帶血,針針帶毒!

    此刻雲花彩見白凝雪竟然毫無躲閃,不由的大驚失色,啞然失聲道:“你~~~!”驚愕間,白凝雪,卻已走了他的麵前。

    白凝雪。就這麽,靜靜的。死死的盯著他的雙眼,雙目無情道:“花彩。解藥給我。”

    “你這麽做。知不知道半個時辰之內,你便會毒發身亡。”雲花彩望著那雙滿是針血的臂膀,深深吸氣道。

    “你我都是兄弟。我豈會不知。”白凝雪忽然悲情一笑,反問道。

    “你這麽做。值得嗎?”雲花彩望著白凝雪如此執著的舉動,又不由的動力兄弟間的惻隱之心來,滿臉的怒火漸漸退卻,忽然竟有些悲傷起來。

    “因為他是我大哥。”此時,白凝雪狠狠的拽著雲花彩的衣襟,悲傷的殺氣,直令人窒息。

    而此刻,雲花彩悲涼一笑,默默搖頭。

    這一刻,雲花彩腦海中忽然想起了那位逝去十年的血肉兄弟。

    “呆子終歸是呆子。”他默默一歎,接著冰冷的眼眶漸漸有些濕潤起來,道:“拿去。這能讓他撐到天亮。”

    話音剛落,雲花彩左袖猛然一抖,一隻袖小的青花瓷瓶,砰然落地,磕了幾聲。“噔噔噔。”滾落到了段溪風身旁的不遠處。

    “花彩。你終究是個好人。”此時,白凝雪麵色漸漸煞白,感慨道。

    “解藥是給你的。不是他!”雲花彩臉色變了變,搖頭苦笑道。

    “花彩。你終究是個好人。”喃喃自語間,白凝雪悲情的放下了雲花彩的衣襟,轉身緩緩的向段溪風走去。

    漸漸的,他的腳步越來越沉。忽然,他猛然跪地,卻順勢撿起了地上的解藥。

    劇毒在筋脈之中,蔓延,蠶食。禁不住陣陣死亡的窒息,劇毒最終擊倒了他。

    而他卻未真正的倒下。

    冰冷陰寒的石板,他用雙手。他用意誌。

    緩緩的向前爬行著,掙紮著,隻向著那個人,那口中念念不忘的“大哥。”而去。

    最終,他另一隻手緊握著段溪風冰冷的發抖的右手,仿佛在熾熱燃燒著。

    而另一隻,則緩緩的將解藥向段溪風的鼻尖遞去。

    在瓶口接近段溪風的那一刻,他雙目欣然的閉上了。

    恍惚中,段溪風耳畔響起了一聲低沉的殘喘:““大~哥。謝謝~你~的~饅頭。”

    (十三年前。

    “嗚嗚嗚……”潮濕的草房中,有一個孩童在哭泣。

    “你叫什麽啊?”一位膽大的小孩聞聲湊了過去。

    “白凝雪。”傷心的孩童道。

    “你為什麽哭呢?”膽大的小孩奇怪道。

    “我肚子餓。”傷心的孩童道。

    “嘻嘻。我這裏有一個饅頭。”膽大的小孩道。

    “真的?”傷心的孩童驚喜道。“想不想吃呢?””膽大的小孩問道。

    “想!”傷心的孩童認真道。

    “那就不要哭了。你哭的真難聽!”膽大的小孩笑道。

    “嗬嗬。嗯。”傷心的孩童頓了一下,道。

    片刻之後,潮濕的草房中,兩個天真的孩童,各自拿著半塊有些發黴的饅頭,滿心的歡喜的吃著。

    而這一刻,他們並不知道什麽叫做“兄弟”!)

    此時,白凝雪將用生命換來的解藥,遞給了他,喚醒了他。

    此時,白凝雪將將生命最後的熱度,也是他畢生的功力。

    傳給了他,傳給了段溪風。

    恍然如夢間,

    段溪風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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