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館後堂。

    老者神色悲憫,緩身站於後堂,道:“若非老朽診脈失實。這位姑娘,壽命已不足三天爾,恐未及長安。便會與世長辭。公子,你好自為之啊。”

    寒在翔沉默著,悲涼的笑容,冷冷一聲癡笑。

    “公子!這位公子!”

    “大夫,難道真的束手無策,坐吃等死嗎?”

    老者苦笑道:“有!隻不過……”

    “不過什麽?!”寒在翔一絲欣喜湧上眉梢。

    老者挽手背後,歎息道:“需有絕世內力氣運姑娘體內,在加之老朽針灸之利,尚可續命一月,但此法成功機率甚微,更何況每過一日她的痛苦就猛增幾分。如此摧殘身體,劇痛之下,凡人大多自殺解脫也不願受得此法,延續性命!”

    “這~!”寒在翔呆立原地,猶豫傷神。

    “好。”庭院角落,忽傳一聲迴應。二人轉頭一望,隻見陸詩瑤依牆而立,麵色煞白,不時嬌喘籲籲得望著二人。

    寒在翔呆了一刻,,忽然間神色黯然,什麽也不想說了。

    癡笑著,點了點頭。

    “好!”老者斬釘截鐵道。

    隨後三人便踱步進房,

    老者悉心針灸封穴止毒,寒在翔坐於陸詩瑤背後,運功為她調理脈絡,打通氣血。

    片刻之後,陸詩瑤蒼白的麵龐漸有血色……

    卻也是最後的笑容。

    (客棧之內。

    一人冒冒失失的衝進廂房,驚唿道:“少爺!少爺!!家中出大事了,昨日行蹤敗露,皇上命人抄家,老爺讓您逃離京城!快!!少爺!!”言語間,仆人便趕忙上前扶起李浩然。

    李浩然方從恍惚中清醒過來,又遇如此驚天大變,一語之後,整個人似癲瘋一般,也顧不得全身血跡斑斑,胸中痛楚。奪門而出…………)

    古城長安。

    六月風“雪”飄,柳絮隨風搖,正值春夏更替時節。此時的長安城到處彌漫著一股美妙的詩意。

    長安城邊的灞橋兩岸,河灘寬闊、長橋跨河、垂柳依依、碧水藍天,一望無垠。當此時節,風吹柳絮,漫天飛舞。而這柳在灞河兩岸靜立千年,隻消揮舞婀娜枝條,吹起絨絨柳絮漫天飛舞。

    一時間,“雪花”飄飄,淒美斷腸。

    春意盎然、春風撲麵之際,柳絮漫天飛揚,煙霧蒙蒙,成了長安灞橋一大景致,但此刻駕車而來得二人卻顯得如此的淒涼。

    漫天的柳絮似雪而飛,楊柳隨風而動,似少女雪中秀麗而舞,似天際浮雲,輕盈賽雪。柳絮勝雪名傳千古,灞柳那盈盈柳枝仿佛少女長發般飄逸,團團柳絮在春風中輕舞飛揚。

    兩岸的垂柳則在萬株以上,碧綠盈盈的柳條摩肩接踵的遊人一同倒影在水中,羨煞仙神。柳絮飄飄,陸詩瑤,一席菱紗白衣淚濕欄杆,淒美斷腸。

    這一刻,陸詩瑤身中劇毒如螻蟻食身,蠶食著身體的每一寸經脈,榨幹著身體每一分血液。緩緩得向全身蔓延。而她的麵上依舊笑意甜美,道:“我能在為你在彈奏幾曲嗎?”

    寒在翔苦笑一聲,點了點頭。

    漫天柳絮飄,河岸大堤旁,湍流河水,綿綿不息,二位過客泛舟而行。

    一小童道:“爺爺,爺爺!你聽!有人在彈琴呐!”

    白發老翁,輕起船槳,嗬嗬一笑道:“是高山流水。”

    小童呆了一下,摸摸小頭道:“爺爺!高山流水是什麽?”

    白發老翁,臨舟而站,望著頑童,愛撫笑語道:“傳說春秋的琴師俞伯牙一次在荒山野地彈琴,樵夫鍾子期竟能領會這是描繪“巍巍乎誌在高山”和“洋洋乎誌在流水”。伯牙驚曰:“善哉,子之心與吾同。”子期死後,伯牙痛失知音,摔琴斷弦,終身不操,故有高山流水之曲。”

    小童又呆了一下,抓抓小頭道:“爺爺!我不懂!”

    老翁一手撫須,另一手敲敲小童小腦袋瓜道:“就是說,遇到知己好朋友的意思了。”

    小童似懂非懂,懵懂點頭道:“嗯!”片刻之後,琴音漸漸消逝,旋律匿跡。

    …………

    柳絮隨風飄舞,好似潔白雪花,柳色如煙絮如雪。忽的,琴音再起。

    小童好奇在問:“爺爺,爺爺!這曲叫什麽呀!?”

    一曲琴音,慷慨激昂,氣勢宏偉,咄咄逼人傳入老翁耳中。

    “這。廣陵散!!!”“老者頓時哽咽了,驚訝得竟一時說不出話來。

    ………………

    灞柳河邊。

    朵朵柳絮飄飛,朦朦朧朧,飄渺不定,如大雪降臨般紛紛揚揚,灞柳風雪撲滿麵。

    兩個身影,隨“雪”而動。

    一影幽怨醉撫琴,一影不甘飛舞劍。她的琴,越彈越快,他的劍,越舞越疾。

    漫天柳絮飛,碧水河幽幽。渲染的殘陽,悲涼了氣氛。一抹抹悲情意,在陽映襯下,隨風飄灑…………

    一花,一草,一木琴。

    癡心一片聽佳音,已是離別音。

    “噔”一聲斷弦音,劃破天際,刺破佳音。一個身影,隨即應聲倒下。

    寒在翔驚聲而轉,見得遠方陸詩瑤倒在地上,一席白色菱紗,淒美異常,足驚天際悲涼。

    “詩瑤!詩瑤!”寒在翔淚水奪眶,疾步而奔。佳人身旁,他放下寶劍,扶她而起。看著此刻,陸詩瑤毒蔓全身,秀發盡白,白發蒼蒼,淒美而又憔悴得麵龐,悲聲唿喚道:“詩瑤!詩瑤!!你醒醒!你醒醒哪!你看看我!我是在翔哪!!!”

    “白雪”紛飛,風幹淚水,歲月都成空。

    夕陽的餘暉,灑在一張蒼白的麵容上,陸詩瑤微弱的睜開雙眼,已然油盡燈枯,道:“以後沒有了我,你定要笑對紅塵,我已看不到了。在翔!!保重,保重……”。

    這一刻,陸詩瑤離開了這紛繁繚繞的紅塵,化作萬朵柳絮雪花,隨風飄逝,柳絮飛灑,落葉歸根。

    人,終究逃不過宿命。

    此時,那琴音依舊幽怨揚天,千分不甘,蕩氣迴腸。

    聽弦斷,斷那三千癡纏。

    墜花湮,湮沒一朝風漣。

    花若憐,落在誰的指尖?

    夕陽西下,唯有一位癡情的遊子,在痛苦的哀嚎著,唿喚著:“詩瑤!!詩瑤!!!

    不時間,淚水浸濕了衣裳,緩緩蔓延開來…………

    灞柳飛雪,終成絕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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