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煞教?”田小果睜大眼睛,迷惑地看著他。

    沙路嶺看向她,忽然俯身,仔細端詳她的眼睛,喃喃低語:“真是令人驚訝的一雙眼睛,看得人心裏不舒服。”

    狠聲道:“給我閉上眼,否則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

    田小果心裏暗暗叫苦。這人不但暗器厲害,而且還是個瘋子。看他一眼,礙著他什麽了?

    心裏嘀咕,嘴上卻不敢說什麽。轉過眼,不再看他。

    眼角餘光掃向地上縮著的一團人影,驚訝地睜大了眼。

    那是誰?看他的衣著,好象是舍身救她的大叔。

    “大叔,大叔!”她叫道,怒視著沙路嶺,“你把他怎麽了?你殺了他嗎?”

    沙路嶺走過去,踢了踢曾不桐,陰森森地笑道:“這小子命大,中了我的針毒,現在還能留口氣。想不到袁老頭將他教得這麽好。唉,我怎麽就沒那麽好的運氣呢?唯一的一個徒弟卻隻想著殺我!”

    說到這裏,胸中憤恨難當,又伸腳踢向曾不桐。

    曾不桐被他踢醒,睜著一雙憤怒的眼,神情倔強而不屈地瞪著他。

    “好極,好極。”沙路嶺圍著他走了一圈,連連點頭,“我就不信比不過那袁老頭。我決定了,臭小子,你來當我徒弟。”

    曾不桐冷笑:“沙前輩,我曾經很敬重你,因為師父一直對你難以忘懷,惺惺相惜。可惜,今日一見,我卻很是失望。曾經名揚天下的暗器名家居然是個隻會欺負小女孩和病人的卑鄙小人。這樣的人,我如何能拜他為師?哼,唾棄都來不及!”

    一番話說得擲地有聲,田小果隻覺胸中血氣沸騰,她讚道:“大叔,你說得真好!”

    沙路嶺臉色鐵青。

    “果然是個硬骨頭。我看是你的骨頭硬還是老夫的鋼釘硬!”

    “啪”的一聲,將一枚尖銳細長的鋼釘刺入曾不桐肩頭。

    曾不桐一聲悶吭,身軀劇烈地顫抖起來。

    田小果隻瞧得膽裂心寒!

    “臭老頭,你幹什麽?”她大叫,“你這樣折磨一個身受重傷的人,算什麽江湖好漢!”

    “江湖好漢?”沙路嶺陰陰怪笑,“那玩意老夫可不屑做。臭小子,老夫再問你,你做不做老夫的徒弟?”

    曾不桐臉色慘白,豆大的冷汗滾落下來。他緊咬著牙關,說道:“想要我認你作師父,你做

    夢!”

    “嘶——”又是一枚鋼釘刺入身體的聲音,這次刺向的是另一邊肩頭。

    “啊——”曾不桐幾乎痛暈過去。

    “姓沙的,你這個壞蛋,嗚嗚……”田小果再也承受不住了,無力地哭泣道,“你不要再傷害大叔了。他撐不下去的。嗚嗚……”

    “我再問你一遍,你要不要做我徒弟?”沙路嶺冷聲問道。

    曾不桐意識已漸漸模糊,身體的疼痛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範圍。他無力迴答什麽,隻是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沙路嶺臉色更加難看了,眼底殺意驟起,連聲冷笑:“好,好。果然硬氣,到死也不肯拜我為師。看來,老夫沒有理由再留下你了。”

    手揚起,一枚鋼釘就要拍向曾不桐胸口心髒部位。

    情急智生,田小果用盡全力大叫道:“你那點雕蟲小技,別說是大叔,就是我,也看不上眼。大叔怎能當你徒弟?”

    沙路嶺手停滯在半空。他轉過頭來,冷聲問:“你說什麽?”

    “不是嗎?”田小果心中害怕,卻強自鎮定,“我所知道的很多暗器和暗器手法,想必你都不知道呢。”

    “笑話!老夫浸淫暗器數十年,我敢說天下我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你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懂得什麽?”

    田小果笑道:“你難道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你今天射向我的那簇鋼針,名叫漫天飛雨,是不是?可我還知道一種更厲害的暗器發射手法,叫梨花煙,速度和射擊的範圍都比漫天花雨要強上一倍。”

    沙路嶺斜睨著她,心中十分驚訝。他發射的那簇針確實叫漫天飛雨,是失傳很久的暗器功夫,他也是機緣巧合,在十多年前偶然間習得的。這世上知道的人不多,但是田小果一眼就能叫出它的名字。於是對田小果的話半信半疑。

    “你說的可是真的?”想到有比漫天飛雨更厲害的暗器,他難免心動。

    “你是行家,我隻要說出它的發射手法,你就知道我有沒有騙你。”

    田小果理了理思緒,將梨花煙這門暗器功夫詳細地解釋起來,才說了一小部分,沙路嶺就已經對她深信不疑了。

    “想不到你這小丫頭還真的懂不少。”沙路嶺目光閃爍地望著她,他拿來紙筆,丟給田小果,眼底是一抹不容忽視的貪婪。“你把這門功夫從頭到尾寫下來,不得有任何遺漏,知道嗎?”

    田

    小果鼓起勇氣看向他,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堅定:“那麽你必須放過曾大叔。”

    沙路嶺臉色一沉,冷聲道:“你是在威脅我嗎?”

    “我不敢!”田小果頭抬起,直視他的眼,那凜然的目光竟使沙路嶺一愣。“我隻是想和你交換而已。你不願意,可以殺了我。可是,曾大叔是為救我才會受傷被擒的,我不能不顧他。”

    沙路嶺沉吟半晌,陰笑道:“我還以為你隻是個天真的小丫頭,看來,我是低估你了。”

    田小果沉默了會,低語道:“我不想再做那個啥也不懂的丫頭了。”

    為了自己,小哥哥至今昏迷;為了自己,美人哥哥以身涉險;為了自己,小雪球生死未明;為了自己,曾大叔又徘徊在生死邊緣。自己,怎能再象從前那樣,做事不顧後果,天真地以為所有的事都會自然而然往好的方向發展呢?她不想做個沒用的人,不想身邊的人再為了她而受傷痛苦。自己,必須開始麵對現實。

    江湖,本就沒有她想象中簡單。

    她是個想法簡單的人,不出色,也沒有多少能力,學不來逞強鬥勇,耍弄心機。但至少,應學會自保吧。不要再成為關心自己的人的負擔。

    至少,這點,她要做到。

    沙路嶺看向田小果一臉的淡定,恍惚有種感覺,這個女孩,似乎和昨天不一樣了。好象一夜之間長大了許多。

    “你考慮得怎樣?”田小果一臉的平靜,心中卻是十分忐忑不安,“那梨花煙失傳已久,這世上可沒有幾人能會。”

    沙路嶺緊盯著她,似乎要從她臉上發現什麽。

    田小果強裝鎮定,臉色依舊平靜無波。

    “好。”沙路嶺說,“我可以暫時不殺那小子。但是,我也不能放了他。你給我好好寫,如果少寫了點,或者寫錯了點,我就要那小子的命!”

    田小果暗暗鬆了口氣。雖然無法救曾大叔逃出去,但至少,可以先保住他的命。

    洞口外忽然走進一名黑衣人,衝沙路嶺施了個禮,稟道:“桑堂主到了。”

    沙路嶺神色一凜,朝洞口剛跨出兩步,桑之霖已經走了進來。沙路嶺忙向桑之霖施禮,恭聲道:“不知桑堂主駕到,沙某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桑之霖擺了擺手,神情肅穆,朝半空拱了拱手,道:“沙兄,你我同為教主盡忠效力,是自家兄弟,何必客氣。”

    沙路嶺連連稱是,

    點頭笑道:“教中有誰不知,桑堂主乃是教主座前紅人,深受教主器重。沙某還望桑堂主有機會能在教主麵前多多美言,如若沙某能有望得見教主金顏,沙某感激不盡。”

    桑之霖斜睨著他,冷笑道:“你道見教主是那麽容易的事嗎?我教上上下下十幾萬弟兄,能見到教主的屈指可數。別以為你是暗器高手,教主就會格外垂青。”

    “是,是。”沙路嶺忙點頭,語氣中竟有種討好的意味,“沙某對教主的景仰之心如滔滔江水。我教高手雲集,能人輩出,沙某怎會如此自負。實在是……”

    桑之霖打斷了他,冷言道:“你的釋蜜丸我會向教主懇求,盡快賜給你就是。”

    沙路嶺頓時老臉上的肌肉鬆馳下來,忙施禮道:“那就有勞桑堂主了。沙某感激不盡。”

    桑之霖看見躺在一旁好奇地看著他們的田小果,細長的眼睛睜得更大了些。他踱到田小果身邊,研判似地打量著她。

    十幾歲的年紀,顯得很稚氣。身材嬌小,衣著簡單,頭上隻梳了個簡單的馬尾辮。臉蛋也是小小的,可是一雙眼睛卻清澈透明,仿佛一塊晶瑩剔透的水晶,似乎任何視線落在她眼裏,都會得到淨化一般。

    桑之霖不由向那雙眼睛多看了兩眼。

    那雙眼盛滿了驚訝和好奇,但眼底的一絲不安和惶恐仍是沒有逃過桑之霖閱人無數的眼睛。

    他不由笑了起來,問沙路嶺:“她就是教主要的人?”

    沙路嶺趕忙迴道:“正是,她就是田小果。”

    桑之霖輕笑出聲。

    “有趣的女孩。”他輕聲說道,轉向沙路嶺,眼神冷冽,“這女孩我現在就要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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