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果大驚失色,手抓索雲絲揉身而上,躲過飛刀,足下使勁,使出輕功,迅速衝入大雨中,沒入一片蒼茫的水霧。

    ”怎麽迴事?”裘榮不安地問。那身影太快,他看不清到底是何人。

    青衣童子正要追去,戚墨寒已開口道:“青鋒,不必追了。那人已遠去了。”

    青鋒低下了頭:“主子,青鋒無能,讓人從眼皮底下逃了。”

    戚墨寒微笑道:“我雖不會武功,但也看得出那人輕功極佳,你是追不上的。不要自責了,那人未必有惡意。”

    戚默寒這樣說,本意是想安慰青鋒,但青鋒聽後卻更加慚愧了,心中暗暗發誓,那人驚擾了他心目中神仙一般的主子,他決不會放過。

    戚墨寒又看看裘榮,微笑道:“三叔,你安排一下,我累了,想先到房間睡會兒。”

    裘榮忙道:“主子放心,屋裏一切都已布置妥當,主人隻管放心休息。”

    江楓譏道:“裘掌櫃,但願如此。今天最好加強防衛,否則驚擾了主子,一切後果由你負責。”

    裘榮道:“江掌櫃說得是,我一定加派人手,另外,剛才那人我也一定會查個一清二楚。”

    田小果飛快地跑到東廂房,看看左右無人,推門閃入屋內。

    “唉呀,瞧瞧,你又不聽話了,說是去找堅兒玩,結果又去淋雨了!”正在收拾房間的麗兒將田小果逮了個正著。

    田小果討好地笑道:“麗兒姐姐,別生氣了。堅兒不和我玩,再說,在房裏,我都快悶死了。”

    “所以就去淋雨了?”麗兒伸出手指點著田小果的額頭,佯怒道:“你看看你,一個女孩子,半點也不懂矜持,整天象隻野猴一樣上竄下跳。”

    她將田小果推向裏屋。“快去把濕衣服脫了,小心著涼!”

    “是。”田小果心中湧上一絲暖意,道:“麗兒姐姐,你對我真好。”

    忍不住湊到麗兒跟前,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

    “唉呀,死丫頭,也不害臊!”麗兒捂著臉,紅暈染紅了雙耳。

    “麗兒姐姐,你臉紅了哦。”

    “才沒有!”

    “還說沒有?”田小果歪著頭,眨了眨眼睛。“奇怪,你是女的,我也是女的,我親下你就臉紅了。如果是個男的親你,你會怎樣?”

    “田小果!”麗兒滿麵通紅,雙手叉腰,叫道,

    “還不去換衣服!還是你想讓我親自動手?”

    “別,還是我自個來吧。”田小果嘻笑著進入裏屋。

    麗兒姐姐會害羞呢。不過話說迴來,真要被男子親了,又能怎樣?身上也不會少塊肉。

    她搖了搖頭。

    真是搞不懂這些人的心思。所有的人都那麽拘謹,一點也不好玩。她有點懷念在摩雲峰上的日子了。和師父在一起,她根本不要遵守什麽世俗禮教,每天都捉弄他,把他氣得頭發直豎,眼冒火星。

    唉,不知師父現在怎麽樣了,會不會也在想她田小果呢?

    整整睡了一個下午,戚墨寒醒來時,雨不知何時已停了,還出了太陽。被雨水洗滌過的天空格外清新明淨,黃昏的夕陽將天上的雲彩燃燒成絢麗的晚霞。

    窗外,是一池碧波。池邊的楊柳枝輕拂著水麵,蕩起層層漣漪。飛翔的鳥兒收起翅膀,棲在枝頭,梳理著自己被雨水淋濕的羽毛。窗下一叢叢的梔子花開得燦爛,連拂過的輕風也沾染了它們濃鬱的香氣。

    這一刻,戚墨寒感到少有的寧和和平靜。

    他擁有全天下最富足的財富,他自小被人稱為經商奇才,他擁有的奇蘊山莊在他的治理下,在短短五年內一躍而成為天下第一莊。在外人眼裏,他富可敵國,風光無限。可是有誰知道,他其實並不快樂。

    財富的擁有與快樂其實沒有什麽直接的關係。他自嘲地笑笑。每天,他都有處理不完的事情,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就象一隻拉著滿滿一車木柴上坡的老牛,在苟延殘喘著,隨時都在倒下的可能。可是,他無法停止,因為一停下,他就會滑下山坡。

    隨著奇蘊山莊的財富如滾雪球似的越積越多,天下覬覦奇蘊山莊的人也越來越多。來自四麵八方的眼睛都盯著他。那一雙雙眼睛中,有貪婪的、有幸災樂禍的、有噬血仇恨的、有嫉妒的……每一道目光就象一根鞭子,在鞭策著他背負著沉重的負荷不停地往前走,往上爬……奇蘊山莊的規模和生意範圍越來越大,他感到肩上的責任也越來越重。他不能倒下去。可是這具從小就虛弱的身軀,卻總是讓他感到力不從心,疲憊不堪。

    睡了一個下午,力量一點點在體內恢複,他感到精神好了一點。這才發覺,汗水已將身上的衣服濕透,粘在皮膚上,極不舒服。

    “青鋒。”他喚道。

    “主子,有何吩咐?”青鋒從門外走進來,躬身問道。

    “幫我準備

    浴室,我要沐浴。”

    “是。”青鋒應道,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還有什麽事?”

    青鋒忙低下頭,不敢看戚墨寒的表情,小心迴道:“紫霞郡主在客廳等了一個時辰了,說要見主子。”

    “又是她。”戚墨寒的語氣還是那樣輕柔,但熟悉他脾氣的青鋒已聽出了他的厭煩和惱怒。

    “告訴她,我身體不舒服,正在休息。改天我請她吃飯,算是賠禮。”田小果換掉濕衣後,想想短時間內不好再出去了,否則被裘榮逮個正著,豈不難看?想想左右無事,便坐在書桌前,將在摩天峰上時駱雲天教她的內功心法和劍訣仔細地默寫在紙上。她本不是個聰明好學的人,但是每天在駱雲天的監督和教導下,看過的內功心法和劍訣她都背得滾瓜爛熟。此時默寫出來,並不困難。難的是怎樣選擇。她知貪多無益,最重要的是對恢複南宮煜的右手內力是否有用。想了想,她選取了其中幾部分默寫出來。一部叫通脈心經。她曾聽駱雲天說過,這部心經和洗髓心經以及少林的易筋經有異曲同工之妙。每天練習,持之以恆,將能打通體內閉塞的經脈。隻是不知對斷裂的經脈是否有用。忽然想起,師父曾說過,他練製的烏泥雪露丸有接骨生筋的功效。如果邊吃烏泥雪露丸邊練通脈心經,效果會如何呢?想想此法可以一試,說不定對小哥哥的右手有用。

    又想到南宮煜習慣使劍,田小果又默寫了一套攝月劍法。據駱雲天所說,這套劍法是他參考研究了天下各門各派的劍法特點,搏采各家所長創製而成。田小果因天生體質的關係,無法練習,但是每一招每一式,她都記得清清楚楚。為了便於南宮煜練習,她還給每一招劍訣都畫上了插圖。

    不知不覺已至黃昏。完成最後一筆,她長籲了一口氣,擱下筆,甩動著酸脹的胳膊。

    “師父若在這,一定會誇我用功。”

    她吹幹紙上的墨汁,微笑著自言自語。

    “真希望這些對小哥哥有用。不管怎麽說,試過總比不試強。”

    站起身來,她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看向窗外,驚唿道:“咦,雨什麽時侯停了?”

    麗兒剛進房間,聽到這句,笑道:“中途我來過好幾次,你都在寫東西。難得你有安靜的時侯,也沒敢打擾你。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說,你在寫什麽?”

    田小果朝麗兒眨了眨眼,掩飾地說:“不告訴你。”

    師父曾交待過她,

    不要將她懂的武功招式隨意示人。

    麗兒笑罵:“喲,還懂得故弄玄虛了?你不告訴我,難道我自個不會看?”

    上前要搶那些紙看。

    田小果忙抓起那疊紙,雙手藏於身後,焦急道:“這是給小哥哥的,不能看。”

    麗兒眯起了眼睛,促挾地笑著。

    “我明白了,原來是情書啊。”

    “什,什麽叫情書啊?”田小果仔細地迴憶起自己曾看過的書籍典故,好象沒有一本是名叫情書的。難道那是一門她不知曉的武功?

    “小果,有時我真想把你的小腦袋敲開來,看看裏麵到底都裝著什麽。連情書都不知道,真是服了你了。”

    麗兒無奈地搖搖頭,盡量用最簡單的語言解釋道:“凡是一男一女間,一方喜歡另一方,寫給對方的字句,比如信啊什麽的,就叫情書。”

    田小果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她喜歡小哥哥,那麽她寫給小哥哥的這些心法劍訣應該也能被稱為“情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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