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貓來勢兇猛,餘文波出於本能往邊上一閃,卻險些絆倒福伯。

    “去,你這畜生,發什麽狂。”福伯沒好氣地抬腳做勢欲踹它。

    三姨婆顛著小腳搶上幾步抱起貓,用她昏花的老眼翻著福伯,刻薄地說:“你敢踢它,它的命可比你金貴!”她邊說邊心疼地撫著貓毛,可那貓虎視眈眈瞪著餘文波,就是不肯把毛鬆下來。

    順著惡貓目光三姨婆翻眼看向餘文波,又圍著他繞了一圈,雙眼始終往上翻著,那眼神看得餘文波心裏直發毛。

    “你被鬼附身了。”她拍拍貓腦袋,砸巴著嘴說:“貓眼夜裏是能看見鬼的,它剛不是撲你,是撲你身上的鬼。”

    她張開沒牙的嘴說話時,福伯就支起右耳在邊上聽著,聽完即說:“這是少爺帶迴來的客人,你老可別亂說話,當心嚇著他。”

    福伯管那叫瀚之的老者為少爺,他從前是老者父親的貼身警衛員,他讓餘文波甭理會三姨婆的話,還告訴他三姨婆原來是舊上海的舞女,曾給人做過三姨太;當年逃來台不久即被拋棄,人老珠黃後就學著跳大仙騙倆錢混日子,老爺在世時因看她和自己祖上連了宗,可憐她無兒無女老來無靠這才收留她。

    “你甭看她牙掉光了,耳朵卻好使得很,我比她小上兩歲,可這左耳卻已隨著我家老爺去了好幾年了。老嘍,不行嘍,腦子也不好使了,過一天是一天嘍。”

    興許人老話就特多,福伯嘮嘮叨叨將他領到西頭二樓一間老屋裏,轉身提來一壺水,又纏著讓他給自己說說他祖籍江蘇某鄉鎮上的變化。餘文波想他真的糊塗了,中國那麽大,也不先問問他是否去過江蘇那鄉鎮就讓他給說說。別說他不知道,就是知道這會他也沒閑心去說,他此刻被那貓和三姨婆的話攪得忐忑不安,否則他還想讓福伯給他好好說說戰爭年代的一些事兒,將來好寫本軍事題材的小說呢!

    打發走福伯,餘文波合衣躺在床上,睜著兩眼睡意全無,人總是愛偏信對自己不利的說詞,原本老者或多或少讓他心安定了些,可三姨婆幾句話又輕易讓他陷入恐慌。他腦子裏這會翻來覆去都是那貓兇惡的眼神及三姨婆的話,他幾乎敢斷定三姨婆的貓就是巷中那隻死貓!為什麽他認定是死貓?因為貓有九條命,摔都摔不死,如果當時活著撞到他之後早溜了。

    “喵——”一聲淒厲的貓叫,驚得他差點自床上彈起。

    愣了愣,餘文波撲至半開的老式雕花窗前,推開窗往外一看,風止樹靜,後院中一花一木都安安靜靜的,片葉未動。

    關嚴窗,他又檢查一下房門是否拴牢固,才重又躺迴床上。

    那貓為什麽會複活?為什麽會撞到他懷裏?

    忽然,他一挑眉猛地坐起,是黑衣女人扔過來的?如果三姨婆的貓真是巷口那隻,貓在這,那麽……一想到黑衣女人說不準也會隱在老者的這棟老宅子裏,他就寒毛倒立!

    。。。。。。。。

    或者,黑衣女人就是三姨婆說的那個附在他身上的鬼?

    一聲緊似一聲的貓叫,窗外、房間、四麵八方似都響起淒厲的、哀怨的、狂怒的貓叫聲,錐子似的紮進他耳窩,令他頭疼欲裂,他絕望地掄起枕頭緊緊捂住雙耳……

    靜了?突然,一下又萬籟俱寂。

    “叔叔,你要買花嗎?”

    拿掉枕頭,餘文波驚訝地發現那賣花小女孩居然站在他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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