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麽要傷我?”我扶住鐵劍,胸口似乎被鎖住一般,唿吸困難,感覺窒息。

    月傷看出了我滿臉的疑惑,故意露出一個讓所有人都嫉妒的,醉人的微笑,“花雨劍法?聽雨?……很不錯的名字。”他搖了搖頭,仔細看著我的眼睛,“可是……他,究竟有什麽好?”

    此時的我愈來愈疑惑,打量著他的全身,他眼睛迷離開來,像浮澡一般,遊蕩不開。

    他收迴萬壑鬆風扇,自己喃喃道:“月兒,你為什麽如此執著。”

    炎熱的天氣和熾熱的陽光刺的他那雙迷人的眼睛微微一眨,一顆晶瑩的液體滑出,隨後,消失在他幹淨的臉上。

    望不穿,憂傷情長,我靜靜地看著他,曾經那麽的嫉妒他,甚至又些討厭,加上今天這樣整我,發型都亂了……現在,他也應該有對秦月看不穿的離愁吧。

    他轉過身,朝我胸前點了點,解開了穴道,“你,走吧……”

    “我……”

    擺了擺手,“我隻想和聽雨一決高低,和你無關……”

    原來又是一個墜入情網的人,為了秦月,他想證明比聽雨強大,這個人,難說,我唯一明白的事,所以墜入情網的人,都不好過!

    我笑了一下,淒涼,無助,想起了娘,想起了陌殤,可是,我感覺自己,慢慢的被吸住,慢慢被死亡拖入愛河,那是一種身不由己的感覺,我想愛,可我不想死,不想和眼前這個月傷一樣痛苦,不想和娘一樣,到最後,隻剩寂寞,或者說,最後慢慢的一個人,孤獨的死去。

    陌然,陌然,莫染紅塵!

    “對了,江湖上不是說醉仙樓出事了嗎?……”思緒被月傷的聲音拉迴來,身子一震,某些人的容顏和笑意飛進腦海,那麽般無法可擋,我茫然了,看著月傷,問他“你的意思是要與我一同去?”

    他臉上的難過慢慢褪去,又是以往那玩世不恭,無所謂的語氣“嗬嗬,當然了。”

    “為什麽?”我臉色凝重,看著他。

    “因為……我想跟著你一定能找到聽雨,我和他的比試還沒結束呢!……”他的語氣露出一絲自豪。我笑了笑,這麽說,月傷現在至少不會傷害我了,多一個人也好。

    我仰起頭,“好吧,好吧,看在你老的份上,本少俠就順便帶上你吧……哈哈”說完,一拔腿,撒開腳丫子就奔。

    “你小子找打!……踏,雪,無,痕!”

    你打我呀,你打我呀,我迴頭一望,一股氣流纏繞著光影從我身邊溜走,我朝著那道光影邊跑邊叫“你耍賴!等等我!”

    夜色彌漫,淺衣女子,一蹙一笑,傾倒天下,我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龐,咦?怎麽毛茸茸的?

    猛的一起身,從美夢中醒來,來不及擦嘴角的口水,低頭看著這個毛茸茸的東西,我坐在它身上,高空的寒氣逼人,我打了一個冷顫,朝前麵的月傷吼道,“月傷,這是什麽怪物啊,我怎麽在它身上?”

    月傷頭也不迴,依舊自然的訓導著怪物前行,“什麽怪物,這是我的朋友,騖影雕,我看你跑太慢了,先點了你的穴道,讓你休息一會兒,它帶著我們直接飛去醉仙樓。”

    好像突然明白了一樣,我輕輕的撫摸著騖影雕,小心翼翼的將頭向外伸出,看見所有景物都盡收眼底,淺淺的雲霧,劃過一道又一道美景,從未有過如此奇妙的感覺,我翱翔在天空,我真的飛起來了,我伸開雙手,不由自主叫出來,“我飛了!”

    聽到我的一聲狂吼,差點沒被嚇到,顫顫地轉過頭,“別說認識我……”

    我尷尬的笑了笑,他又專心的駕馭雕了,我便享受著這此刻的寧靜。漸漸地,記憶彌漫起來……

    “爹爹,我能禦鶴嗎?”

    “你還太小,等你長大了,一定能學會禦鶴的!”

    “那爹爹能帶我飛上天空嗎?……”一名小孩童指了指他爹身旁的仙鶴。

    那個人搖了搖頭,說道:“你還太小,不能飛天,等你拜入武當以後,隻要勤加練習,一定能成為禦鶴高手的!”

    小孩童睜大了雙眼,露出了期待,“我好久才能進入武當呢?我想和爹爹一樣,成為大英雄,斬殺造反惡賊,為天下造福!”

    那個人又搖了搖頭,“爹爹不是英雄,況且,再也沒時間去管那些賊人了……”

    “為什麽?”男孩眼裏開始沮喪起來,他麵前的男人蹲了下來,輕輕的撫摸著他的小腦袋,“爹爹就要成為武當七俠的首席了,要好好協助師傅管理武當……那些賊人就讓他們自生自滅吧。”

    “不!我要去殺敵,我要成為大英雄!”

    “孩子……聽我說……”

    “不聽不聽……”

    收迴思緒,沒錯,那個孩子就是小時候的我,而那個男人就是我的爹,我始終沒有踏入武當,沒有學會禦鶴,沒有成為大英雄,而如今,我卻和那個男人反目成仇,誓如仇敵。

    你說,我是不是就該死?

    月傷迴眸望了我一眼,眼裏依舊是蔓延開的憂傷,夜色也漸漸籠罩著黯淡蕭瑟的大地,遠遠地便看見了燈火漫天的蘇州。

    “終於要到了啊……”我心裏歎了一聲,看著眼下這片安靜又熱鬧的城市,竟察覺不出任何細微的危機。我癡癡一笑,也許這才像我,呆頭呆腦,總是分不清是與非,好與壞,黑白渭徑,顛倒了整個江湖。

    “噗!”我跳下飛雕,不顧身後的月傷,直直地朝醉仙樓跑去。

    呃,我看了看緊閉的大門,猶豫不決,最終,我敲下了門,“有人嗎?我是魚小軒!”

    “…………”

    “開門,再不開,我要破門而入了!”說完,我側身,使出全身氣力,朝大門撞去!

    啊,疼疼,我用右手反複摩擦左臂,靠,這門不愧為防賊,防狼,防怪的高品質鐵門,擁有江湖少有的先進材料製成,采用了西湖龍泉的天然礦鐵打造而成,經久不衰,百敲不壞……靠,我在幹嘛,現在不是介紹門的時候。

    “喂!”我大吼一聲,還是沒人。明明燈火照的通亮,裝沒人啊,騙誰呢。

    “噶!”門突然打開,嚇到我連退數步,伸頭看了看,不知道是何人所為。我心一拉緊,快步踏入樓中。

    那是……

    我驚恐的看向四周,才漸漸明白醉仙樓真的出事了,殘損的花瓷器,砸爛的桌子,這,這,到底怎麽迴事?

    “嗬嗬,終於來了啊……”一個柔軟卻有力的聲音從上麵傳來。

    我咬緊牙關,看著她。

    “拜見幫主!”一群身著幫派統一製服的人突然從黑夜中跳出來,低頭恭候那個女人。

    煉血九龍堂幫主,江湖傳說寂寞情仇,孤傲殘忍——月魂!

    我很平靜,真的很平靜呢,我調整了語調,“你認識我嗎?”我仿若無人的繼續說道,“哎,對不起,我問了個廢話,像我這麽有名的江湖英雄,好事做盡,壞事不沾,傳言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魚大俠,你不可能不認識我,你沒道理不認識我。”

    良久,整個醉仙樓寂靜一片,我知道,所有人都無語了。

    “怎麽,就你一個人?”漸漸地,黑夜中完全露出了她陰險的臉色,清晰潔白的臉上刻著一道疤痕,甚是唬人,但仔細一看,卻增多了幾分異美。

    她與月傷一樣,紫色全身,憂傷纏身。

    對了,月傷呢?突然想起月傷怎麽還沒跟來,不由朝大門看了一眼,漆黑的夜色,冷風唿嘯,寒氣逼人。仿佛察覺出了我的意識,月魂站在樓上,朝我笑道:“怎麽,害怕了?”

    我低鄂,微笑,“我一個大男人還怕你這個小女人?……哎,隻是不想動手,好男不和女鬥,你趕快把醉仙樓的人交出來,本大俠饒你一死!”

    “廢話少說,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忌日!煉血九龍堂弟子聽命!”“在!”

    “幹掉這小混混,所有人重賞!”靠,嚇老子啊,老子就是被嚇大的!“花雨劍法——煙消雲散!”說完,眾人咆哮起來,整個醉仙樓在月色下爆發出一陣陣凜冽的刀芒,我隨即轉身,抽出鐵劍,隻見刀光一過,立刻飛起身來,劍光刀芒在醉仙樓裏四處亂射,望著眼下一群咆哮的幫眾,倒身握緊劍柄,瞬間一個急速旋轉姿態朝下刺去。

    “嘩!”藍色的光芒立刻籠罩住整個大堂,周圍一片人馬立即閃開,接二連三有來一批人馬。在電光石火間,我拔劍施展花雨劍法,瞬間揮出無數劍光,幾十道劍光凝固在一起,幻化成一把無形的巨劍,月魂還未出手,下麵的烏合之眾齊刷刷的亮劍,劍光劇烈的碰撞,一道震耳欲聾有如炸彈爆炸的巨響瞬間充斥著整個醉仙樓,有如大炮轟擊地麵般的強大狂暴的衝擊力瞬間將四周的人群震的倒飛出去。

    我擦了擦汗水,靠,這想要了老子的命,要死也要給個理由啊,我招手示意停住,望著樓上那個心狠手辣的女人,“我靠,你要殺我,給我理由啊。”

    “你難道忘了?上次在雁南脫光我弟弟衣服,丟盡了我煉血堂的臉麵!”她一拍桌子,大義凜然的說。

    “……”原來是這事,你不說我都忘了,她隨後一笑,“這人海戰術固然是最原始的戰術,也是最有效的!”

    麵色慘白的我感到自己嘴角掛著一絲獰笑“你們有什麽仇衝我來!你們把菜葉她們弄哪去了?!”

    “菜葉?!就是那個小女人啊,那妞長的還不錯哈……”麵前突然跳出一名彪悍型男子,開口了,嘴角露出肆無忌憚的狂笑。

    我眼睛一眯,用劍指著他,“你,報上名字?”

    “煉血堂護主之一王霸!”

    “王八?現在的人都好這口?”我笑眯眯的看著他,不知不覺中早已運氣經脈逆行,“啪!”隻聽見破空一聲,眼前的笑的猖狂的男子便已經吐血身亡。

    四周的人還未反應過來,連忙速退幾步。

    “風,舞,九,天!”月魂突然大叫一聲,雙掌合十,全身微微發光,驚人的一擊,突地,釋放出一團藍色寒氣幻化成一隻全身寒冰的鳳凰,唿嘯一聲,朝我直直飛來。側身一轉,反手一抓。“啊……”好疼!我搖了搖手腕,那隻冰鳳打一個圈套,側頭迴轉過來,它全身冰冷,一碰便鑽心般疼痛。

    “刹!”思及此,這條鳳凰已經迅速到達我身邊,我微一笑,抬手,一道氣勁,“八卦掌!”

    “轟”!那鳳凰被彈的遠遠地,不時發出一些悲鳴的鳥叫,“唰唰!”這死鳥還挺倔,一個翻身,又以極快的速度衝來。

    “朝下!”月魂依舊站在上方,細細控製著冰鳳,那隻鳳凰似乎聽懂了她的語言,頭朝下,雙翼使勁唿扯,巨大的寒流被潮湧上來。

    “好冷……”我緊抱雙臂,顫顫地抽出鐵劍,緊逼寒氣,縱身一躍,“去死!”一劍劈去,竟帶著一股犀牛望月氣勢,體內重生一股力量,我想起陰陽訣中陰陽相生相克,乾坤相輔相成之理,原來我學會陰陽決後,將會釋放潛能,自由轉換,陰陽相生。

    “真武七截陣!”我橫劍刺出,急速旋轉,一圈比一圈快,直到變成一股小旋風,纏繞著寒流,直直衝向冰鳳“受死!”

    “磁磁!……”唿嘯一聲,冰鳳身中數刀,變成一團氣霧,隨風消逝。

    “哈哈,原來月魂也不過如此!”我朝樓上的那人大笑起來,身子卻麻痹的疼痛,那人卻安然自若。

    她不出劍,雙手撐著木欄,嘟著嘴,笑道“看來,我小看你了。”她略思索了一下,“嗯……現在你身子應該很痛吧?”

    她,她怎麽知道?

    “天山絕技之一,如鳳凰翱翔於九天之上,這,你應該知道……”

    難道說……我現在已經慢慢身體緩慢起來了,如果不得到及時的治療,便會凍住整個身體,不能行動,然後,血管,筋脈漸漸凝固,最後窒息。

    我……

    可惡,即使是死,我也要和你拚了!

    “煙消……”話未說完,隻感覺身後一種強大的寒流鑽入體內,“哧”。

    還未料到怎麽迴事,隻隱約聽見急急的一聲,樓頂那人已經瞬間消失不見,隨後那種鑽入脊背的疼痛越來越明顯,隻感覺後背一陣絞痛,仿佛要被分成七八塊,我恨恨的叫出聲“呃!……”

    “呯!”有一陣光影閃過,自己又被一縷狂風卷帶而起,冰心刺骨的疼痛。“噗”我趴在地上,抬起眼簾,看著麵前高高在上的月魂。

    “全身麻痹,舉步維艱,現在又中了我的雪花六出,是不是感覺生不如死啊?”頭暈沉沉的,眼睛已經微閉,此時的我真的想痛快的死去,這樣難耐的感覺,真的生不如死!

    “啊!”我微微抬起眼簾,看著自己的一隻手掌被眼前這個女人踩在腳下,口中還謾罵道“我就是要讓你生不如死,讓你知道我們煉血九龍堂的厲害!”

    手掌似乎要撕裂開來,我緊緊咬住牙,恨恨道“我……不想死,我,還有很多事情……沒做完!”一股作氣,使出全力,卻依然抬不起那隻被月魂踩在腳下的手掌。

    我好恨,又突然想起曾經在藏經閣看到的一行文字:天山靈鷲宮的武功以詭異著稱,常人看來天山弟子幾乎是一個鬼魂。

    實際上天山弟子的攻擊也是外家功夫,但隻有敵人才知道他們同時給予的寒冰傷害,而且他們的攻擊在關鍵時刻會連連爆擊,所以輕視他們的人大多已不在人世。

    真正讓所有武林中人膽寒的是,天山弟子在戰鬥中身形飄忽,可以瞬間隱沒自己,待合適時機實行一擊必殺或者點穴定身。不光自己,他們還有隱沒同伴的能力,幾個天山弟子幾乎可以在瞬間隱沒整個軍隊。

    天山弟子,是天生的刺客。

    心裏暗暗苦笑,可能這就是注定我要死吧,躲也躲不開。

    心裏再也沒有了欲望和期待,我的聲音裏沒有一點生命的跡象,“月魂,你殺了我吧……”

    手掌上的壓力頓時消失了,她笑了一聲,隱約聽見,這是你自己找的,她退後幾步,擺出折梅式,似乎想一招將我致命,我也笑了,隨即閉上了雙眼,沒有了任何人世的眷戀,想必這樣能夠更好的死亡。

    死亡,從來都沒有這麽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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