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雨?好奇特的名字,我低下眼簾,輕歎一聲。

    “閣下有什麽心事嗎?”他一張俊秀的臉,似乎從未玷汙過這紅塵亂世的汙濁。

    我強作笑容,連忙搖頭,“沒有,沒有……”

    他低下頭輕輕的笑,笑得那麽自然,肩膀微微抖動“如果有什麽心事不妨說出來,因為,我們是朋友。”我愣住了,直直的看著他那雙盛滿了星星的眸子,至少不是玉樹臨風,英俊瀟灑這樣膚淺的詞可以形容的。

    朋友?我暗自在心底重複這兩個字,我真的還有朋友嗎?……

    我慢慢的靠著他坐下,看著對麵發出嘩嘩聲的瀑布,清澈,壯觀,我微微閉上眼睛,“你說,一個人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麽?”

    他心裏突然豁然開朗,隨後淡淡一句,“心情!”他仿似很享受這個問題,緩緩站起身來,“一個人最重要也許是金錢,也許是愛情,但是,這一路上必然少不了那麽多的世事變遷,關鍵是要一個好的心情來麵對。”

    “好的心情?”我疑惑的看著他,他眼裏露出一絲微光。

    “其實,這世上並沒有最重要的東西,因為一次輪迴,什麽也帶不走,正因為如此,不管什麽事,都應該好好麵對。”一片竹花落在他手中,他仔細的看著,然後轉過頭問我,“你說這竹要經曆風霜雨雪,隻為最後拚命的開花,為何還是逃不過凋落的命運?”

    隻剩下滿臉的淒清痛苦的我看了看他手中的竹花,竹子開花,意味著離死亡不遠了,“可是,我傷害了我最愛的人!”

    聽雨的臉上的笑意忽然之間便消失殆盡,他滿了一杯酒,然後一仰頭,幹了。我呆呆的看著那個空杯子,他又綻放開那久違的笑容,“兄弟,不要一直想著過去,你的路在前麵……”

    “前麵……?”我望了望遠處的瀑布,感覺是一片黑暗。

    他突然站起身,“唰”的一聲拔出寶劍,看著我,“魚兄,兄弟我除了鄙人自釀的銷魂意味,就隻剩下這花雨劍法,現在我將這兩樣送給你,你意下如何?”

    我愣了愣,拿出鐵劍,“好!”

    “煙,消,雲,散!”說著,他一揮寶劍,騰身躍起,身形如離弦之箭般急速的筆直升上天空,“唰”,這花雨劍法甚是驚人,看似平淡無奇,卻是一劍衝天,劍鋒一轉,落下無數竹葉,如漫天花雨。

    聽雨繼續揮劍,這劍法以刺,揮為主,輕巧簡單,他空中猛然旋身,那寶劍發出一道沉重的劍吟,一道氣勁凝化成劍,猛然自劍尖飛出,一道巨大的白色劍光瞬間刺破一根竹子,強大的氣勁壓縮的空氣都有些顫動,劍氣的一頭環繞著兩道如水一般的氣流,仿佛將天空破開了一般。

    “好!”我拍手叫絕,心裏有激動起來,豪飲一口銷魂意味,頓時覺得,體內生起一股如一汪泉水的新生力量,我看著自己的手掌,經常使用經脈逆行,導致手臂,手掌發微微淡黑,此時卻慢慢消退下去。

    我微微一笑,抽出鐵劍,一劍刺去,他也暢快,左手換劍,一股煞氣逼來,我連忙數躲,右手騰出劍,我怒吼一聲,手掌迅速變藍,慢慢有成詭異的紫色,最後變成黑色。

    “經,脈,逆,行!”他大驚一聲,在空中翻騰,帶起一片簌簌竹葉,他無路可退,以劍為心,直逼我的掌法。

    右掌打在劍氣的劍尖上,發出一聲巨大的爆炸聲,一道波浪狀的氣流一圈一圈的向外擴散著,竹葉與塵土被吹的漫天飛舞,我雙腳一沉,卻是陷進了地麵,嘴角也溢出一絲鮮血。

    他輕鬆的飛下來,“沒事吧?”

    我笑道,“沒事,隻是,你那把劍為何這麽厲害?”

    他先是一愣,看了看手中的劍,那柄劍秀長,發出淡淡微微的藍光,隱隱約約是有幾道光影折射著,“哦,這把劍是我爹留下的,不知為何,握緊它就感覺異常的自然,仿佛它自己有生命一般。”

    他垂下眼簾,“這把劍叫寒光弄影劍。”

    我一聽,全身血液都漸漸沸騰,寒光弄影劍與秋水無痕劍乃劍中之神品,秋水無痕劍是世人都曾見過的,這把劍卻是傳說中的,可以是,世上無幾人知曉。

    我撇眼看了看他的樣子,雖然長得比我帥那麽一點點,也不配帶這麽好的劍吧,應該由我這樣的英雄來帶才行嘛,我不由幻想起來,當然,兄弟的劍我肯定不能奪人所愛。

    “兄弟,我能不能看看!”我發出不懷好意的笑。

    “可以。”他很爽快的遞給我劍,我急忙伸手去接。

    “呀……呀!”我差點沒被這劍砸死,我使出全力,好不容易將它豎立起來,氣喘籲籲的問,“怎麽這麽重?”

    他一臉疑惑,隨手接過劍,還不時的揮舞兩下,“不重啊,不重啊,很輕呢!”

    看來這劍是認主人的,算了算了。

    於是,我又與他痛飲幾杯酒後投入劍法中,想盡快學會這劍法。

    傍晚

    我一股腦癱在地上,一邊不停的揉著腿一邊不停抱怨,“哎喲,累死了……”

    我見沒迴應,朝他望去,他的眼睛一直看著夕陽,漸漸,漸漸,直到落下,再也看不見。

    “你爹娘呢?”當我問出這個問題時,我就後悔了,不該一針見血的刺到了他的死穴。

    他還是那一貫的笑容,可是,這次,這笑容裏帶著無限的傷感,“一念萬事,已無迴頭。”

    聽雨麵無表情的看著我,喉嚨裏幹澀的吐出一句話,“我已經一個人在這裏很久了,我甚至不記得爹和娘了。”

    “沒事,至少你還有我這個兄弟。”我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實後來我才了解到,他無門無派,逍遙自在,他的爹娘死於戰亂,那個年代,亂世之下,大多數百姓的結局不會好到哪兒去,說不定死亡是最好的去處,活下來的反而要承受更多。我迴想起來,好像菜葉的爹也死於戰場,這個世界,如此殘忍。

    “世事難料,人如螻蟻,風卷殘雲,瞬間成灰”我念著這句經典名句,陪他一起看著遠處的一片景象,突然感覺身邊似乎少了一些東西,少了菜葉的吵鬧,少了小暖的溫柔,好像一切都已經不存在,我最終還是一個人,或者說,我早已是一個人。

    我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我在聽雨那裏學會了最基本的修煉武魂內功,於是,我盤腿坐下,閉上雙眼,開始武魂行走線路毫無章法,七彎八拐,但也很輕鬆的走著,可越行後麵,越難控製,如若強行運轉,很可能導致內力在筋脈之中暴亂,失去控製。武魂修煉層次越高,內力的限度越大,這樣,我也可以盡情的發揮自己的絕技了。

    我借著微微燭光,靜靜地控製著武魂移動,第一次練習武魂內功時,可選擇其中任何一條,一旦內力衝進此條筋脈線路,那麽下次就必須按照第一次內力行走的線路繼續前進,直至終點。別人都是沿著一條直線前行,我卻是憑自己感覺到處繞,感覺自己內力慢慢增加,丹田也感覺越來越膨脹,我滿意的笑了笑,深吸一口氣,睜開雙眼,卻看見聽雨一直看著我,我笑了笑,“為什麽這樣看著我?”

    “嗬嗬,兄弟,你很厲害!”

    “此話怎講?”我笑著迴道。

    “一個剛學習武魂內力,一般都是按照一條線小心翼翼的走,你卻不一樣。”他的眼神裏露出一絲皎潔。

    我笑了笑,“我看慣了那些道貌岸然的人,他們都是平庸之人,中規中矩,而我偏要逆天而行!”

    他的笑意更盛,黃昏燭影,加上暮年獨飲,從內到外,均透露出幾分孤寂落寞的情味,此時,他更為暢快,好像如見知音,“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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