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們一怔,忙迴頭。


    慕容弈本想在外麵等等,聽到她喊後詫異的走過去,推門疑惑道:“馬齒菜?”


    他掀開了珠簾,看見桌案上亂糟糟的一團,且每人手上拿著一本書翻看著。桌案上還有幾個字,了然的看向她道:“寒性食物,多食會導致滑胎。”


    容瑾玉一怔,聽到凝香大喊道:“小姐,找到了,這裏是不是?”


    她忙奪過去,低頭看了關於馬齒菜的注解,接著就聽他平淡道:“這桂圓也屬於寒性食物,女孩子陰性體質,少食大補。若是有孕之人吃的話也會導致滑胎。”


    他見容瑾玉麵色蒼白,於是問道:“怎麽了?府上可有哪位姨娘有了身孕?”


    幾個小丫頭嚇的緊張一顆心。


    容瑾玉抓住他手臂詢問道:“可有補救的?秦姨娘有了身孕,剛剛我同我爹還有容雪蓮一起吃過晚飯,我就怕她會加害秦姨娘。”


    慕容弈抓住她的手道:“估計是不成了。我迴去拿一顆藥丸來,再帶一些安胎藥,你現在就去看著。凝香,你在府門外等著,我馬上就來。”


    凝香點頭,他拍怕容瑾玉的手背,“盡力就好,我先去了,你去找容王隨他一起去找秦姨娘,千萬不要一個去,我怕你被人嫁禍。”


    容瑾玉點頭,帶上小丫頭道:“我這就去找我爹。”


    幾人分頭行事。


    容瑾玉還沒走到門口就大喊道:“爹?爹?”


    曹管家聽到她急切的喊聲,匆匆出來詢問道:“小姐,找王爺何事?”


    她伸長了脖子朝裏麵看去,“我爹呢?出事了!”


    曹管家一愣,“王爺剛剛送秦姨娘迴去,出了什麽事情,老奴這就去喊。”


    “我爹送姨娘迴去了?”她提著衣裙轉身道:“你還是隨我一起過去吧。”


    她走了幾步忽然停下來,側臉道:“不行,曹管家今晚那幾個菜是哪位廚子做的?府上從未吃過馬齒菜,今晚為何會有?你去查一查到底是怎麽迴事。”


    曹管家不解道:“那菜到底怎麽了?小姐還是跟老奴說明白吧,這樣也要查。”


    她焦急道:“那菜孕婦不好,可導致滑胎。”


    “什麽?”


    曹管家一怔,小丫頭將手裏的書遞給他,“管家自己看吧。”


    容瑾玉已經走遠,小丫頭緊跟隨而去。


    曹管家將注解看明白後,麵色煞白,抹了一把冷汗,傻愣在原地。凝香拿到慕容弈給藥匆匆跑過來,見他發愣不解問道:“伯伯,您這是怎麽了?小姐和王爺可是去看秦姨娘了?”


    曹管家迴神兒,看著她道:“你從哪邊來?手上拿的是什麽?”


    “這是公子給的救命藥,您若沒其他的事情,可否將這安胎藥熬出來,端給秦姨娘喝?”


    “逍遙公子?”他詫異的接手,這個時候他也隻能相信凝香了,於是點頭道:“好,我這就去。小姐已經去找秦姨娘了,王爺也在。”


    凝香和他作別,匆匆去找容瑾玉。


    慕容弈送了藥後又去了閣樓,拿著書卷耐心的等待著。


    秦姨娘的別院,容慶烊剛剛將她送迴來,兩人說了一些話,正準備休息,就聽到外麵容瑾玉唿喊聲。兩人訝異的互相看看,起身走了出去,便聽婢女們喊道:“小姐。”


    “我爹呢?姨娘呢,迴來了嗎?”


    房門打開容慶烊蹙眉看著她道:“什麽事情,如此慌張?”


    “爹。”她喊了一聲,於是看向他身後的秦姨娘,側麵擠進去拉著她手道:“姨娘可還好?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姨娘不解的搖頭,“我還好,沒有哪裏不舒服。”


    容慶烊不悅,轉身喊道:“玉兒,你這是幹什麽?”


    她迴頭,“爹,你我都忽略了那馬齒菜,那是寒性食物,有孕之人吃了隻怕會……”


    “放肆!”容慶烊也嚇了一跳,嗬斥道:“今天是大年初一,別說這些不吉利的話。時候不早了,送你家小姐迴去。”


    他看向小丫頭。


    小丫頭跟著著急,“王爺,小姐說的都是真的呀。”


    “來了來了,藥來了。”凝香走到院子裏就大喊道:“小姐,奴婢拿到藥了。”


    她衝了進來,歡喜道:“藥拿到了,姨娘怎麽樣了?”


    容慶烊和秦姨娘麵色陰沉,凝香見秦姨娘氣色不錯,不像是要滑胎之人,於是看向容瑾玉。


    容瑾玉伸手,“給我。”


    凝香遞給她,她伸手遞給容慶烊,“爹,馬齒菜的效果還沒有發揮出來,這是我查找了所有的書籍才敢確定這種菜能夠導致滑胎,所以才給逍遙公子捎信說明了原因,才拿來了這個藥丸。爹在不給姨娘服用,就來不及了。”


    秦姨娘盯著那藥丸搖頭,她撫摸著肚子道:“瑾玉不是我不吃,而是我現在一切正常,大夫交大過,不能隨便吃東西,會對胎兒有影響。”


    凝香著急道:“可是書中說的,那馬什麽的菜,會導致滑胎的。姨娘可能是因為剛剛吃完飯,沒有什麽知覺,若是……”


    秦姨娘眉頭蹙起,扶著了小肚子痛苦的吟了一聲,容瑾玉慌忙扶著道:“是不是肚子疼?”


    姨娘點頭,“王爺,妾身的肚子好痛。”


    容慶烊睜大了眼睛,忙彎腰將她抱起來放在內室床榻上,側臉道:“快去找大夫。”


    容瑾玉直接走了過去將藥丸放入了秦姨娘的嘴裏,又端來了水配合著讓她咽了下去。


    秦姨娘抖著身子,拉住她的手詢問道:“吃了這個藥,是不是就安全了?孩子是不是就會沒事了?”


    容瑾玉怔怔的而看著她,深吸一起道:“會好的。”


    秦姨娘憋了一口氣,忽然大聲叫道:“王爺,王爺……”


    容慶烊又坐在床邊,將她抱在懷裏,“本王在,別怕。”


    “王爺,都是妾身不好,妾身不應該隨便亂吃東西,妾身如果連王爺的骨肉都保護不好,那妾身唯有一死……”


    “別胡說。”容慶烊緊抱著她,滿是擔憂地迴頭吼道,“大夫呢?快去請。”


    曹管家端著安胎藥慌忙而來,邊走邊道:“藥來了,藥來了。”


    凝香出去將藥碗端了進來,容瑾玉指了指,“快給喂給姨娘喝下去,希望還有用。”


    容慶烊雖然有疑問,可也顧不上什麽了,親手動手將藥喂給她喝下,“這是?”


    “這是逍遙公子開的安胎藥。我早就察覺那馬齒菜有問題,所以就查找了書籍,還有那桂圓,都是寒性食物,孕婦吃多了都是會造成滑胎的。”


    “王爺,大夫來了。”


    容瑾玉說完,外麵就響起了曹管家的通報聲,容慶烊喊道:“快讓他進來。”


    大夫慌張進來,容慶烊讓開了身子,他跪在床榻前細細診脈。容瑾玉瞧他麵色不好,詢問道:“大夫,我姨娘怎麽樣了?肚子裏的孩子可是保得住?”


    大夫轉過身子,憂愁的看著她,隨即詢問道:“姨娘吃了什麽?”


    容慶烊就將晚上的飯菜全部說了一遍,大夫道:“王爺說的這些食物,三個都是寒性食物,對孕婦很不利呀。”


    容慶烊麵色一白,緊張的抓住他問道:“可能救?”


    大夫搖頭,“這個小的也不能確定,隻能聽天由命了。”


    容慶烊惱怒的拔除了劍,指著他道:“本王讓你全力醫治,不然本王要你人頭落地。”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啊。”


    大夫嚇的雙腿軟了下來,抖著身子哀求著。


    容瑾玉伸手拿過了他手裏的劍,蹙眉道:“爹不可。”


    她看向那大夫,“你走吧。”


    大夫磕了幾個頭,提著藥箱子屁滾尿流的離開了。


    容慶烊扔掉了劍,坐在床頭抱著秦姨娘詢問道:“你怎麽樣了?”


    秦姨娘默默流眼淚,緊握著他的手道:“能夠看到王爺如此疼愛妾身,妾身就是死也願意。妾身害怕孩子沒了,王爺就會對妾身心灰意冷,再也不搭理妾身了,那該如何是好?”


    “沒了不要緊,我們還有很多時間,還可以再懷。”容慶烊親吻她額頭,希望她能夠心平氣和點。


    容瑾玉站在一旁擦了眼淚,忽然想起什麽走到門口詢問道:“曹管家可找到了廚子?”


    容慶烊聽到他們的說話聲,撿起了地上的劍,陰著臉走了出來,“廚子在哪?本王要去殺了他。”


    容瑾玉將他拉住,“爹,事情還沒有弄清楚您不要衝動。”


    曹管家彎腰道:“老奴這就去將晚上燒菜的廚子喊來詢問一番。”


    因為秦姨娘的事情,鬧的人心惶惶,生怕她出了什麽事情。片刻之後,曹管家匆匆而來,慌張道:“王爺,廚子失蹤了。晚上都沒有人見過他。”


    容瑾玉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殺人滅口”四個字。容慶烊愕然道:“失蹤?好好的一個大活人怎麽會失蹤?”


    “老奴不知。”曹管家彎腰道。


    容慶烊聲色俱厲嚇的下人們紛紛跪了下來,他揮手道:“給本王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曹管家抖動著身子,深知這次的事情鬧大了。


    容瑾玉看的出來,容慶烊是真的很在意這個孩子,很想有一個兒子來繼承他王位,可惜……


    她轉身進了屋內,看著床上奄奄一息的秦姨娘,心下咯噔一響,提著衣裙大步走過去,輕聲喊道:“姨娘?姨娘?”


    容瑾玉忽然大聲喊道:“姨娘?”


    容慶烊心底升起不好的預感,看著幾位丫頭進去,又哭著跑出來跟他說道:“王爺,姨娘流了好多血,怎麽辦?”


    “滾開。”容慶烊伸手將丫頭推開這才匆匆跑了進去。


    “曉琴?”


    秦姨娘的本名就叫秦曉琴。容慶烊看著她安靜的躺在容瑾玉的懷裏,臉色毫無血色,身下一片紅……


    時光仿佛迴到了十幾年前。容王妃痛苦的在房間裏叫著,屋子裏站滿了接生的婆子,卻不知道如何是好。


    婆子焦急的衝外麵道:“王爺,王妃難產,孩子出不來。”


    “怎麽會出不來?本王要你們這群人幹什麽來的?”容慶烊焦急道:“快點想辦法,王妃和孩子本王都要。”


    “是是是。”那婆子被他嚇著了,連忙轉身進去。


    容王府疼的難以忍受,其中一個人大膽說道:“孩子生不下來,這樣下去兩個人都會沒命的。王爺的意思是兩個都要是嗎?可是我們隻能保住一個,這麽怎麽辦?如果要孩子就破肚拿出,如果要王妃……辦法倒是很多。”


    王妃饅頭大汗,伸出手喊道:“婆婆,我求你,救孩子吧,我不行了。”


    容慶烊在外麵聽到她虛弱的聲音,也顧不上什麽規矩了直接破門而入。


    “本王要王妃,你們沒有聽到?”


    “夫君?”王妃伸出手拉著他道:“救孩子,他是我們的孩子,我不想他有事情,我不在了,你要將她撫養長大。”


    “不,我不會讓你死的。”他紅著眸子搖著頭。


    他一直握著王妃的手,給予她力量,同時也陷入了悲憤之中。直到用到孩子哭聲,是那麽頑強,他才抬起頭,可她卻再也睜不開眼睛了。


    婆子將孩子報過去,嬉笑著給他看。


    “王爺,恭喜王爺,是個小姐。”


    他麵無表情的斜了那孩子一眼,深吸一口氣道:“是個女兒,和你一樣漂亮。就叫瑾玉吧,美玉無瑕,純潔善良。”


    婆婆看著懷裏孩子,輕喊道:“瑾玉小姐。”


    ……


    容慶烊雙腿軟了下來,他看到秦姨娘,就想到了自己的妻子。都是因為孩子去世的。他開始懷疑自己,難道容家的香火就要斷送在他手上了?


    “曉琴?”容慶烊走過去,緊握她手悲痛的哭著,“本王沒有保護好你,都是本王的錯。”


    他伸手捶打著自己,容瑾玉阻止道:“爹,姨娘已經去了,您節哀。”


    容慶烊沒有迴應,伸手撫摸著秦姨娘的頭發,忽然笑著道:“你還是那麽美,來世不要在認識我。”


    容瑾玉站在一旁擦著眼淚,秦姨娘很明顯就是氣積於胸,無法釋懷,加上滑胎的痛苦,才會鬱鬱而終。


    她忽然想起了什麽,小聲分析,“廚子做好了晚膳,就失蹤了畏罪潛逃了?可又沒有走大門出去,走後門的話也還有巡邏護衛,都說沒有看到,無緣無故就這樣消失了,根本就不可能!”


    這可奇怪了!


    她忽然看向容慶烊,思索道:“活生生的一個人,說不見就不見了,這不合常理。”


    容慶烊點頭,起身走了出去喊道:“來人,全府上下徹底清查,一定要將廚子找出來。”


    “是。”


    容瑾玉站在房間裏,下人們將秦姨娘的身子清洗的幹幹淨淨,也換上了幹淨的衣服,綰了青絲長白,看上去依舊明豔動人。


    容慶烊親自將她抱了起來向棺材走去。


    他站在棺材旁,低著頭伸手撫摸她容顏,悲痛道:“本王會給你報仇,不管是誰,本王一定要親手殺了他!”


    屋子裏的氣氛十分陰沉,婢女們跪在棺材前麵,小聲抽泣著。容瑾玉心裏也難受,第一次想救人,卻沒有能救活。


    她走到容慶烊麵前,扶著他手臂道:“爹,讓姨娘走吧。”


    容慶烊深深的看了秦姨娘一眼,退後了一步,看著那棺材蓋子一點點端了自己的視線。他仰頭眨了眼睛,沉重道:“按照王妃的禮節厚葬。”


    眾人一怔,齊聲道:“是王爺。”


    容瑾玉勾唇,人都死了就算給她升成為王妃,又有什麽用?倒不如讓她安安靜靜的離開,下輩子找個好人家投胎。


    “王爺。”曹管家帶著一群人,抬著一個人的屍體在外麵喊道:“廚子的屍首找到了。”


    容慶烊迴頭,大步走出來,看著那地上全身濕透、渾身僵硬的屍體,指著道:“在哪裏發現的?”


    “荷塘裏,被淹死的。”曹管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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