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梁帝安慰了孟霽瑤,賜了一些名貴藥材。可她心裏不服氣,認定了是淩靈所為,但也因為比武輸掉了而懊惱。


    後殿裏還沒有任何消息,南梁帝十分焦急地來迴走動著。霎時想起了慕卿,轉身問道:“逍遙公子可在京城?”


    容瑾玉愕然,下意識看向慕容弈。卻聽淩錚道:“不在京城。他今日一早就出去了,似乎去采藥了。”


    “似乎?”南梁帝斜了他一眼,“你平時不是和他走的近嗎?連他去哪裏都不能確定?”


    淩錚看了容瑾玉一眼,又道:“侄兒也是聽瑾玉小姐說的。”


    南梁帝看向容瑾玉。她站了出來迴答道:“昨日臣女去酒樓拿藥方,是他親口說今早會上山采藥,最遲也要等明日才會迴來吧!”


    南梁帝焦頭爛額忍不住罵道:“一群庸醫!”


    淩錚瞥了慕容弈一眼,恍然道:“久病成醫……皇伯伯,不如讓弈世子給丞相大人醫治下,沒準兒會好呢?”


    慕容弈微微蹙眉,隻聽南梁帝指著道:“那,世子快給丞相大人看看。樸公公,帶世子去後殿。”


    樸公公點頭,轉身下來推著慕容弈朝後殿而去。


    容瑾玉緊抿著唇瓣,也不知道那丞相傷的嚴不嚴重,不過她相信慕容弈,再嚴重的傷勢他應該都會有辦法的。


    一炷香時間,慕容弈又被樸公公推了出來。看他一身輕鬆,想必丞相的傷勢並不是很嚴重。宮裏的禦醫平時也就醫治下小毛病,哪裏拿的下大傷勢的人?


    南梁帝鬆了一口氣,聽慕容弈將一些要注意的問題全部告知了孟霽瑤,她聽明白後,點點頭感激道:“霽瑤多謝弈世子。”


    慕容弈看向南梁帝,略帶疲憊之色道:“皇上,臣今日出來的久了,身子有些支撐不住,還請皇上容臣迴府休息。”


    南梁帝點頭,指著容瑾玉,“瑾玉小姐帶著世子迴去吧,等你們大婚之日,朕一定親自上門道喜。”


    容瑾玉心裏鄙夷他一瞬,微微低頭道了謝後,便推著輪椅向宮門口走去。


    金鑾殿,陸陸續續的官員醒來,大部分都被扣了俸祿。聽了丞相大人的事情,一個個大氣不敢出,都慶幸自己沒有出事。


    淩靈被南梁帝禁足,誰也沒法求情。


    淩錚沒有被殃及。皇上雖然沒有說他什麽,但是他父親淩安正等著他迴去。


    淩錚迴到府上,下人們一個個都躲躲閃閃,他心裏十分訝異,大喊道:“母妃,我迴來了。”


    安王妃聽到兒子的聲音喜出望外,剛要起身卻見一旁冷著臉的安王爺哼唧兩聲,她複又坐了下來。


    淩錚走進正堂,見母妃給他使眼色,父王卻沉著臉,一副誰欠他八百萬的樣子。他撓撓頭尷尬喊道:“父王,您這是這怎麽了?”


    “混小子,給我跪下。”


    淩安猛然拍桌而起,嚇了安王妃一跳。


    淩錚怔了怔,不解的跪了下來,聽他嗬斥道:“你今早走的時候,本王是怎麽跟你說的?讓你今日不要去容王府瞎摻和,你還帶酒去灌醉那些大臣,現在好了,鬧出事情了吧?你這腦子裏都裝的什麽,人家當麵退婚讓你出糗,你就不能有點出息?”


    淩錚扯了扯嘴角,頓時站了起來,“父王,您怎麽又說起這婚事了,都幾百年前的事情了,我都忘記了又被您給提起,您就不能讓我這塊傷疤好的徹底一些?”


    “混賬東西,翅膀硬了?知道頂撞我了?”淩安一腳踢在他腿彎,淩錚猝不及防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他愕然抬頭看著淩安,滿眼的不服氣。


    安王妃護兒子,急忙上前將淩安給推開,“兒子都這麽大了,你還要打?也不怕被人笑話。錚兒起來。”


    淩錚並未起身,倔強的別過頭。


    “慈母多敗兒!”淩安斜了一眼妻子,憤恨的坐在堂上怒視著躺在下方的淩錚,“這要是鬧出個人命,這個新年,整個京城都不好過。天天總惦記著那容小姐……”


    他也是心疼自家兒子,語氣軟下來道:“我見將軍府的大小姐要比容瑾玉好多了,明日我就上門提親,若是大將軍允許,這親事就這麽定了。”


    “父王!”淩錚憤然起身,沉著臉道:“我不娶。誰提親,誰去娶!”


    說完轉身就走。


    “你……”淩安起身指著他喊道:“你又去哪兒?你敢出這個門,就別給我迴來了!”


    安王妃撫著他脊背,給他順氣,看著孩子遠離的背影,心裏隱隱有些高興。淩安瞪了她一眼,“都是你教的好兒子,瞧瞧他說的是什麽混賬話!”


    安王妃站在一旁沒有搭理他,氣頭一過他氣也就消了。但是又不能讓淩錚一個人在外麵胡來,於是差了兩名高手跟著他。


    淩錚剛剛出府就發現被人給盯著,他站在巷子裏,迴頭喊道:“出來。”


    兩名高手飛躍出來,行禮喊道:“小王爺。”


    他惱怒的撿起地上石子毫不猶豫的朝兩人打去,那兩人一動不動結實的被打在胸口,一聲也沒吭。


    “不許跟著我!”


    兩人微微低頭,並沒有應聲。


    他起身越上了屋脊,朝碧玉軒的方向而去。


    ……


    容瑾玉帶著慕容弈去了容王府,曹管家將近兩日招的丫頭們全部召集在院子裏。容瑾玉看了個遍,和淩靈相似的幾乎沒有。她蹙眉問道:“確定都在這裏?沒有遺漏的?”


    曹管家詢問管理下人們的夥計,那夥計又重新數了數,疑惑道:“哎,怎麽少了一個?寶丫,那個小啞巴呢?”


    被叫寶丫的下人抖著身子,結巴道:“奴婢整個下午都不見她人。”


    容瑾玉蹙眉詢問道:“你將她的模樣跟我描述一下。”


    她喊來了畫工,畫工按照夥計的描述和寶丫的描述,很快將那女子畫了個七八分相似。


    慕容弈看到畫工筆下的人物微微凝眉,他心裏頓時惱怒,原來是她!


    可他並沒有多說什麽,這事兒事關重大,他必須要去親自出麵了。


    “玉兒,既然已經畫出了大致的樣貌,接下來就是緝拿犯人了。我就先迴去了。”他說。


    容瑾玉知道他出來的時間有點長了,於是點頭道:“那我送你吧?”


    “你還有事情忙,有福伯在不用擔心。”他輕笑著和容慶烊打了招唿,便轉身出了王府。


    容瑾玉並未多想,心裏隻是在想這個女人是什麽來曆,為什麽要假扮公主?目的是什麽?


    慕容弈迴到郡王府,直接從密室去了酒樓。妙英看到他的時候,他一臉的怒意,推門喊道:“你進來。”


    妙音頓時跪了下來,他問道:“安陽是不是來了?”


    妙音愕然搖頭,“公主並未前來,公子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那就是她手下,秋紅來了?”


    “秋紅姐姐來了?”妙音笑道:“公子說的可是真的?那她人在哪兒?”


    “你不知道?”他冷哼一聲,語氣冰涼刺骨,“你若不說實話,本世子現在就殺了你!”


    她一愣眸子睜大了幾分,愕然搖頭不解道:“公子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您這麽生氣?還是秋紅姐姐又做了什麽事情?”


    慕弈瞧她也不像撒謊的意思,他轉身看向窗外,“孟丞相遇刺,是秋紅所為。”


    “怎麽會?”妙音搖頭,“安陽公主與孟丞相並無瓜葛,怎麽會無緣無故去行刺他?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他斜眼道:“那就要去問安陽本人了。筆墨伺候!”


    妙音備好了筆墨,站在一旁研磨,看著他那潦草的字跡,暗思公子內心一定非常惱怒。可是她相信公主,這件事情一定有誤會。


    “公子,您這樣說,公主肯定會坐立不安的。這件事情也許是個誤會,屬下幫您找到秋紅姐姐詢問一下,再做決定可好?”她拿著信擔心不已,這信若是送了出去,公主看到一定會不顧一切來南梁。到時候計劃全部都亂了。


    “明日一早,我要看到秋紅!”他冷道。


    妙音低頭,“是,屬下一定會將她帶來。”


    說完她將信放在懷裏,出去尋找秋紅的下落。


    慕容弈揉了揉鼻梁骨歎息一聲,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去了後院。提了一壺酒,帶上一碟花生米去了臘梅園。將酒擱桌案上,斜眼笑道:“什麽風又把你給吹來了?”


    淩錚從樹上翻身下來伸著懶腰笑道:“你什麽時候迴來的?還是你根本就沒有去采藥?”


    慕容弈放上兩個酒杯給他滿上,淺笑道:“你怎麽知道我去采藥了?要不我將竹籃的藥草拿來給你瞧瞧?”


    “我也就隨口一說。”他鬱悶的端起酒杯仰頭喝下。


    慕容弈看他一眼,詢問道:“又被什麽事情困住了?”


    他指了指自己,“也就你懂我,我被父王趕出來了,所以你今晚要收留我,要不然我就睡在你這臘梅園。”


    慕容弈眉梢微挑,並未接話。聽他憂慮道:“我看過不了幾日,我家那老頭子就要給我尋個媳婦了。到時候想出來都出不來了。”


    “媳婦?你要成親了?哪家小姐這麽好福氣?”慕容弈訝異地問道。


    淩錚白他一眼,罵道:“還是不是朋友?我成親,你就這麽高興?”


    “成親可是人生一大喜事,再說你我關係如此鐵,你成親我自然替你開心。省的你天天在外麵亂逛,我若是你父母,肯定也要早日給你尋個媳婦替他們好生看著你。”


    淩錚登時就惱了,擱下酒杯沉目道:“慕卿,你就是故意的吧?你存心戳我痛處是嗎?我一個人自由自在,幹嘛要和弈世子一樣找個女人來管著?”


    慕容弈扯了扯嘴角,抿了一口酒,“以我看來,你這不是怕家裏給你找媳婦,而是在嫉妒。”


    “我嫉妒?”


    慕容弈點頭,“你是在嫉妒弈世子,你就是心裏不服。你不服當初退婚。我說你後悔了,你自己卻不承認。不過,既然是哥兒們,我就奉勸你一句別亂來。不然我饒不了你!”


    他戳了淩錚的痛處。淩錚忽然笑了起來,聲音由大漸漸變小,最後沉默下來,默默喝著酒。


    慕容弈瞪眼,奪了他酒杯道:“瞧你這模樣,本公子都嫌棄了。你要想醉,讓劉掌櫃給你拿幾壇中等的酒水,別浪費我的好酒。”


    淩錚沒有說話,就算酒杯被人奪走,他也沒有吭一聲。沉默好一會兒,他才問道:“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


    “奇怪什麽?”


    “容瑾玉從未出府,小時候也沒有見過弈世子,怎麽就突然愛慕他了呢?”


    慕容弈笑道:“你又不是她,怎麽知道他們有沒有見過?再說了,你之前不是十分嫌棄容瑾玉嗎?這會兒良心發現了?發現人家姑娘是個好姑娘了?舍不得了?”


    淩錚靠在樹下,身上落了不少臘梅。他伸手抓住一片,盯著它緩緩道:“我也是接觸之後才發現,她就像這臘梅一樣,經過整個嚴寒,依然傲然挺立,將自己的美呈現出來。她那麽驕傲,那麽有才……得之我心,失之我命!”


    慕容弈嘴角掛著一抹嘲弄,側臉笑道:“這就是你的命,注定無緣。何不看開一些,讓她隨風而去。”


    淩錚看著那片花,輕輕鬆開了手,寒風吹過,它便隨風飄揚向更遠的地方。


    慕容弈瞧他萎靡不振的樣子,將酒壇遞給他,“喝吧喝吧,總有一天屬於你的姑娘還會來找你。”


    他笑了笑,直接拿過酒壇仰頭大口大口喝了起來。


    慕容弈嘴角抽了抽,“你悠著點喝,若是喝醉了我可不管你啊。”


    淩錚朦朧著一雙眼睛有些醉意,“說話不算話,剛剛明明說收留我的,你出爾反爾。”


    “去你的。”慕容弈起身踢了他的腿,“就你父王那個性,我若收留你,明日我這酒樓還要不要做生意了?你喝完就走,愛睡哪兒睡哪兒。”


    “唉唉,別走。”他撲倒在地上,揪著他衣擺,“話說,你若不收留我,我真沒地方可去了。慕容弈那地方,不是人去的,你見我幾時在他府上歇息過?沒有!”


    慕容弈挑眉,扯過自己的衣袍,垂眸看著他,“信不信我半夜將你丟到花樓去?”


    淩錚扯了扯嘴角,頓時從地上爬起來,扭著身子道:“那我還不如迴家呢,若是被我爹發現我去那種地方,非一巴掌劈死我不可。”


    慕容弈嫌棄的揮手,退後了好幾步,側臉喊道:“來人,把小王爺打包扔出去。”


    他音剛落,安王府兩名護衛就出現了。慕容弈迴頭看著他們,聽淩錚道:“說讓你們來的?”


    慕容弈直接伸出手點了他穴道,對那兩護衛說道:“把小王爺帶迴去吧,這酒烈估計要睡到除夕夜去了。”


    兩護衛扯了扯嘴角,感激的朝他抱拳後,便將淩錚帶走了。


    他站在臘梅園,看看四下,歎息一聲,“影子不在,臘梅園真是什麽人都能進了。”


    他轉身去了廚房,親自挑選了一條魚,醃製了好一會兒,然後親自煮了個水煮魚片,又做了幾道口味偏淡的小菜。出來便喊道:“劉掌櫃?”


    劉掌櫃從前堂而來,他指著菜籃子道:“你差人將菜送入容王府給瑾玉小姐。”


    劉掌櫃點頭,高興笑了笑,提著籃子詢問道:“這是以世子的名義送去嗎?”


    “你說呢?”慕容弈反問。


    劉掌櫃微愣,轉身便離開了廚房。


    容王府,容慶烊聯合大將軍正在查找秋紅,所以府上很是冷清。閣樓還是以往的模樣,一切作息都沒有什麽改變。


    正準備吃飯時候,曹管家帶著一名小廝前來。她在酒樓裏見過那小廝,詢問道:“你是……”


    “見過瑾玉小姐,這是世子讓小的給小姐送幾盤菜。”他將東西提了進去,一盤一盤全部擺放在桌子上。


    凝香扇著手,香氣如鼻。她信息道:“好香,這是你家世子親手做的?”


    小廝點頭,“是的。”


    容瑾玉給凝香使了眼色,她便從腰封裏拿出幾兩銀子打賞給了那小廝,並說道:“替我家小姐謝謝你家世子。”


    “那小的就不打擾小姐用餐了,告辭。”


    容瑾玉笑道:“勞煩曹管家送客。”


    “老奴這就去。”他說。


    待他們走後,凝香和幾個小丫頭圍在一起盯著幾個小菜,舔舔嘴巴,很是嘴饞。


    容瑾玉坐下來道:“去拿筷子,都坐下來吃吧。”


    小丫頭被嚇一跳,當即反駁道:“小姐,自古哪有丫頭和主子同桌吃飯的?我們就眼饞一下而已。小姐快點吃吧。”


    “是呀小姐,您快吃吧。”另一個丫頭道。


    容瑾玉蹙眉道:“讓你們去就去,本小姐的話都不聽了是嗎?”


    “我去拿。”凝香快速跑去了廚房,拿來了幾雙筷子遞給幾個丫頭,但是她們也隻是拿在手裏不敢下筷子。


    凝香直接坐下來,大膽的夾了一塊肉,一邊咀嚼著一邊十分享受道:“美味兒,世子的手藝太好了。小姐這還是我第一次吃到這麽好吃的菜呢。不行我要多吃一點,你們若不吃那就站在一旁看著吧,沒有了可別說我沒有喊你們。”


    幾個小丫頭瞧她的吃的津津有味,互相看了看後忙坐了下來,盯著滿桌子的菜,一時間不知道吃什麽好。容瑾玉含笑道:“別愣著,快點吃吧,等會兒沒有了我可不負責。”


    經她一說,幾個婢女這才開始動筷子。小丫頭吃著吃著就哭了,她一愣含笑道:“怎麽了?怎麽哭起來了?”


    凝香拍拍她的肩膀,看向容瑾玉,“大概是她從小都沒和主子同桌吃過,所以被感動了,是不是丫頭?”


    小丫頭擦了眼淚使勁兒點頭,道:“奴婢自小被販賣過無數次,若不是當初曹管家看奴婢做事認真,手腳利索估計也不會買來奴婢在府上做事。遇到這麽好的主子……哇…。”


    “快別哭了。我知道你們以前的生活都不好,現在勉強能果腹……”


    她話還沒有說完,小丫頭哽咽道:“這才不是果腹,生活提高的不是一個檔次。以前隻能吃人家剩下來的餿飯,現在不一樣了,奴婢自從來了閣樓伺候小姐,都長了好幾斤肉了呢。”


    容瑾玉掩唇微笑,聽小丫頭道:“奴婢說的都是真的。”


    容瑾玉點頭,“我知道你說的都是真的,你們的膚色都比以前好了很多,別說你們,就連我的膚色都比以前好了呢。好了,以前的不愉快都讓它過去吧,以後開開心心就好。”


    “那小姐,您要嫁入郡王府時候,一定要帶上奴婢們。”小丫頭紅著眼睛看著她。


    她點點頭,承諾道:“你們四個放心,以後我走到哪裏就一定會將你們帶到哪裏去。前提是,我不收無用之人,所以你們一定要讓自己強大起來,隻有你們強大了才能保護主子。知道嗎?”


    四個人齊齊點頭,“奴婢們知道了。”


    “再不吃,菜都冷了。”她指著道。


    四個丫頭吃的可開心了,一桌子菜都被一掃而光。他們主仆五人吃飽喝足之後,全都坐在正堂裏,圍著火爐有說有笑。容瑾玉聽著她們將民間故事格外開心。


    即便是知道慕容弈準備了喜服,她們也還是堅持要集體縫製一套喜服作為禮物送給她。她是心疼她們這麽冷的天,白天忙著閣樓的事情,晚上還坐在燈下縫製著,這換做自己,眼睛都能瞎掉。


    容瑾玉本以為慕容弈今晚還會過來,那小廝來送菜來的時候,她就知道今晚他不會來了。突然好想知道他現在做什麽事情。


    凝香看她發呆,於是喊道:“小姐,您去歇息吧?”


    幾個婢女扭頭看著她,一致都讓她去休息。她的確坐的時間長了點,於是起身道:“你們也去洗洗吧,日子還長著呢不著急。”


    丫頭們點頭,將半成品的喜服小心翼翼的放在一旁,然後下去給她弄熱水。她休息之後,婢女們才休息。


    翌日,她從樓上下來,後院裏又響起了婢女們的訓練聲,她站在門口看了好一會兒,自己去了廚房弄了吃的,等她們氣喘籲籲的坐在一旁歇息時。她去走過來笑道:“手臂都沒有疼?”


    凝香起身道:“小姐起來了?是不是我們打擾您休息了?”


    她搖搖頭,聽小丫頭揉著手臂道:“真和小姐說的一樣,這是為什麽呀?”


    “長時間不鍛煉造成的,所以這個強身健體的事情,並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婢女點頭,凝香又道:“奴婢去給小姐弄吃的。”


    “不用了。”她喊道:“我已經吃過了,你們快去洗洗,然後吃飯吧,我去找我爹。”


    “是。”


    她去了前廳,看到曹管家詢問道:“我爹還沒有起來?”


    “王爺已經起了,正準備出去。”


    “玉兒?你找我有事?”


    她側臉就看到容慶烊從屋內才走出來,見他眼底青影一片,詢問道:“可有眉目?”


    他搖頭,“根本無從查找,這個人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容瑾玉蹙眉,“是不是畫錯了?”


    曹管家道:“不會,八成的相似,老奴不會認錯的。”


    她思索道:“那就奇怪了,怎麽會憑空消失了?一點線索都沒有嗎?”


    容慶烊搖頭,心累道:“本王去辦案了,還希望能夠在案現場有所發現,為了一個人,城門都已經關上了,本王覺得這件事情怕是大海撈針。”


    “那爹您快去吧,明日就是除夕了,還希望早點將這個案子個結了,我們家也好過一個安穩的新年。”容瑾玉道。


    容慶烊迴頭訝異道:“明天就除夕了?今日豈不是你的生辰了?”


    容瑾玉不動聲色的沉了眸子,她倒是將生辰給忘記了,不止她忘記了好像府上所有人都忘記了這個事情。


    “一個生辰而已,沒有關係的。”她淡淡笑著。


    容慶烊點頭,“我明天盡量早點迴來給你過生辰。”


    “不用了爹,今日還是娘的忌日,這麽多年我從來都沒有去娘的墳前給她磕頭上香,所以想請爹爹同意我去給娘上一炷香。”她說。


    提到妻子,容慶烊就難過,但又不能將這個妻子去世的事情全部算在女兒身上。妻子已經沒有了,不能再沒了女兒。


    他看向曹管家,“你陪著小姐去一趟吧。”


    曹管家輕聲應了一聲。


    待他走後,容瑾玉和管家交代了兩句,然後迴去準備一些物品。迴到了閣樓她就喊道:“凝香,去弄點祭奠品,隨我一起去一趟墳上。”


    凝香愕然一愣,隨即驚恐道:“壞了,今日是小姐的生辰,也是王妃的祭日……這麽重要的事情,奴婢居然都忘記了,真是該打。”


    “好了別耽誤時間了快去準備吧。”她說。


    凝香速度的去拿了不少祭品,然後跟在她出門。


    馬車停在門口,曹管家看著她和凝香出來,便將凳子拿下來,輕聲道:“小姐當心。”


    凝香扶著她上了馬車,馬車上她一直沉默著。她隻是在想等會見到了容王妃應該說點什麽?還是實話實說?


    “小姐是不是沒有睡好?”凝香問。


    她搖頭沒有說話。


    凝香有些擔心,可能因為今天是王妃的忌日,她心裏難受吧。


    馬車行走了一個時辰才抵達目的地。她下了馬車,仰頭看著陡峭的墓山。這裏安葬的都是容家的人。所以容王妃也就在這裏安葬著。


    曹管家伸手道:“小姐,走吧。這山路不好走,路滑您當心點。”


    “嗯。”她淡淡應了一聲。


    三人到了山頂時已滿頭大汗,她喘息道:“平時不怎麽鍛煉身子,這點路走起來真是要命。”


    凝香拿著帕子給她擦著額頭上的汗水,詢問道:“小姐您還好嗎?”


    “還好。”她開始尋找著哪一座是她娘的墳墓,還沒尋找到,就見到曹管家將一些祭品放在地上。


    她起身走過去,看著墓碑上的幾個大字,一時愣在原地。


    曹管家輕聲道:“王妃,老奴來看您了。王爺今日有要事在身,沒能來看您,王爺一忙完手上的事情就一定來看您。”


    “小姐?”凝香跪下來輕聲喊道。


    容瑾玉這才迴神,跪下來紅著眼睛喊道:“娘,女兒不孝,十幾年了,直到今日才來看您,您會不會生女兒的氣?”


    她沒有見過容王妃,所有關於她的事情,基本上都是聽別人說的。但是她給了容瑾玉生命,給了她靈魂,雖然最後被君如玉給替代了,容瑾玉隻有這個軀殼,靈魂是君如玉,即便是如此,她依舊可以感覺到原主非常渴望母愛。


    而她,君如玉,想到十年前母後那麽疼愛自己,可如今呢?


    “你們先下去,我想單獨和我娘說說話。”


    曹管家和凝香互相看看,於是點點頭,悄悄的退到了半山腰。


    凝香多少有些害怕,緊挨著曹管家道:“這麽多墳墓,看起來好害怕。”


    “怕什麽?這墳墓裏麵不過就是一壇灰而已。”曹管家笑了笑道:“也許用不了幾年,老朽也會離開。不知道那時候,還會不會有人記得老朽。”


    “伯伯,您別嚇唬我,你一定會長命百歲的,王府上下少了你可是不行的。”


    凝香和他聊著。山頂,容瑾玉跪在墳前給容王妃磕了三個頭,深吸一口氣道:“娘,您應該知道,我不是瑾玉,您應該早就見到了她對嗎?您放心,屬於瑾玉的一切,我都會幫忙奪她迴來。我希望您和瑾玉在九泉之下能夠保佑我和弈世子……”


    她頓了頓道:“您放心,我不會傷害王爺的,希望您保佑秦姨娘腹中的胎兒平安出世。我要說的就是這些,以後每年的今天我都會來看您。”


    她又磕了三個頭,才站了起來。站在高處看整個京城,看著那巍峨的皇宮,忽然大喊道:“娘,女兒想您。”


    “可是,為什麽?”她緩緩閉上了眼睛,兩行眼淚從眼眶裏流出來,然後被風幹……


    凝香聽到了迴應,起身看著山上,“是小姐在喊。”


    曹管家也站了起來,“小姐也真是可憐。”


    凝香反駁道:“小姐才不可憐,小姐還有很多人疼愛,就算王府所有人將她視為不祥之人,可閣樓的每一個人都非常喜歡她。小姐這麽好,為什麽要這麽對她?”


    “哎哎,你這丫頭,怎麽說著說著自己哭起來了,老伯我這不還沒有說什麽嗎?”曹管家拍著她肩膀道:“小姐的確很好,我也希望她這一生都能幸福。”


    凝香擦了眼淚道:“肯定會幸福的。小姐下來了。”


    曹管家忽然笑道:“這下開心了吧?”


    她看了曹管家一眼,拿著籃子擺手喊道:“小姐!”


    容瑾玉提著衣裙小心翼翼的下去,和他們相會之後,心情明朗了許多,淺笑道:“走吧,我們迴去。”


    凝香攙扶著她下了山。


    迴到城裏已經過了晌午,她讓曹管家在酒樓停了一會兒。下馬車後,劉掌櫃微微凝眉,吩咐旁邊的夥計道:“去通知下公子。”


    “好。”


    容瑾玉喊笑詢問道:“你家公子今日可在?”


    劉管家點頭,伸手指了二樓,“公子在樓上,老朽帶小姐上去吧。”


    “不用了,你忙,我自己上去。”她說著便上了樓。


    先是碰到了小兒,她閃了下身子,接著就碰到了妙音帶著一個姑娘出來。她並沒有看清楚姑娘的樣貌,隻是斜了一眼,覺得有些熟悉,於是停了下來,看著那姑娘的背影,瞬間想到了淩靈。


    “妙……”


    “玉兒?”


    她聲音該還沒有全部喊出來,就聽到慕容弈的聲音。等她再看過去,已經沒有她們身影。


    “那是妙音嗎?”她指了指。


    慕容弈點頭,睨了她鞋子上的泥,蹙眉道:“你從哪裏來?”


    她還在思索那個姑娘的事情,聽了他話低頭看了自己的鞋子,傻笑道:“去墓山看我娘了。”


    慕容弈看著沒人,伸手將她拉入了房間裏。關上了房門詢問道:“今天是王妃的忌日,也就是你的生辰。”


    “哪裏是我生辰?明明是容瑾玉的生辰,渴死了。”她給自己倒了水,拿著道:“大清早就去上墳了,現在才迴來。我爹忙的連娘的忌日都忘記了,現在這案子陷入了僵局,壓根兒就找不到那兇手。”


    “人家行刺完,肯定是要走人的,難不成等著你來抓?”他坐了下來,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水,“那你豈不是飯也還沒有吃?”


    她點頭,“嗯。”


    “我叫人給你弄點。”他起身。


    容瑾玉忙道:“要弄就多弄點,我本來是看看你就走的。可是忽然想起你這裏都是現成的,那不如就叫凝香和曹管家一起吃個飯再迴去。”


    他含笑,眼裏滿滿的寵溺之意,於是點頭道:“行,你就在這裏吃,我讓劉掌櫃給他們開個桌子,上幾個小菜如何?”


    “那還差不多。”她歪頭笑著。


    他出去沒多久,妙音就端著飯菜進來。她忽然想起剛剛的事情,詢問道:“方才跟著在你身後的那個姑娘是誰?”


    妙音一怔,思索道:“剛剛跟在我身後?小姐沒看錯吧?我剛剛沒有帶人下啊?”


    明明就是,跟著她身後,她難道沒有發現?


    妙音見她若有所思的盯著自己,於是笑道:“可能是我沒有發現吧。怎麽了,小姐認識那姑娘嗎?”


    她收起視線,見慕容弈走了進來,然後搖頭,“我就是覺得很熟悉,可能和這個案子有關係,所以才來問問而已。”


    妙音應了一聲,看了慕容弈一眼,然後道:“那小姐慢用,我去樓下招唿著。”


    她緊盯著慕容弈,嘴裏也沒有什麽口味了,隻覺得他們主仆很有問題。以他這麽警惕的一個人,酒樓裏經常來的熟人,他肯定是知根知底的,對於麵生之人,肯定會小心謹慎的。更何況剛那姑娘本就在妙音的身後,而他又出現的那麽及時。


    所以說,這裏麵肯定有問題。


    “怎麽了?肚子不餓了?盯著我就能飽?”他伸手撫摸她的腦袋。


    容瑾玉偏開頭,認真的問道:“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他一怔,忽然笑道:“我能有什麽事情瞞著你?”


    她眸子一沉,直接丟了筷子,起身道:“不吃了,我迴去了。”


    慕容弈忙起身喊道:“你這是怎麽迴事?”


    她站住,平靜道:“沒事兒,突然覺得吃不下去了,我還是迴去吃吧。”


    “玉兒?”他有些心虛的拉住她,“你突然這樣一定有什麽事情。”


    她惱怒道:“是你有什麽吧?你心裏藏著什麽事情,不能跟我說?還是怕我知道了什麽秘密?”


    她抽了手,並沒有抽出來,瞪眼道:“你放手!”


    “我不放!”


    慕容弈直接將她拉迴來,按在椅子上,“我這麽做都是為你好。”


    她力道沒有他大,隻能幹瞪眼惱怒道:“別自以為是,直接告訴我才叫為我好!”


    兩人僵持了好一會兒,慕容弈拉了個椅子坐在她對麵,認真的看著她道:“你先靜一靜,我會跟你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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