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獨坐在房裏,錫魔老人憂愁地望著握著掌中的東西,不知不覺歎息就出了口。


    “不安了?”不知由哪傳來的男聲,幽幽、冷冷的,直透人心。


    “誰?!”錫魔老人猛地站起身,低喝道。


    “還能有誰?你該猜得到我會來。”依舊不見蹤影,隻有那幽魂似的聲音迴蕩在室內。


    “應鐵衣……”老人無力地攤坐。“我早知道你不可能死……”


    “你很失望?”平靜的語聲後帶著輕微的嗆咳。


    “不,我一直在等著你,等你來解開這個局……”老人低聲道。


    鬥室裏許久沒有聲音,而後雕花格子門順著陣風敞開了,才眨個眼,一個著白袍的男子已經站在屋裏,偉岸的身材、俊美的臉龐,隻是全身透著股冷,教人一望便忍不住發抖。


    “這局與我何幹?”他冷聲道。“我隻問你,孫峻是你的徒弟嗎?”


    錫魔老人點點頭。“他自小就在我身邊學藝。唉”他喟道。“是我對不起他……”


    “既然他從小就跟在你身邊,你怎會連與他訂親的人是誰都搞不清?”他雙眉緊擰,像在強忍著什麽。


    “這……”錫魔老人頓時啞口。“與他訂親的……不就是娃兒嗎?”


    “這話是誰說的?”黑眸冷冷地掃向他。


    “不是娃兒說的嗎?她說你們是為了婚事來著,又說孫峻那小子訂了親後便沒消沒息,還說非得從他口裏討句話”


    “那麽”應鐵衣說得極慢。“她哪一句話裏說了她是孫峻未過門的媳婦?”


    被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錫魔老人呆了半晌後道:“照常理判斷”


    “照常理判斷?”應鐵衣冷哼。“你為什麽不問清楚?”


    自然是因為心中有鬼,所以才不敢細談,錫魔老人像失了力氣般的在椅上坐下。“這麽說。娃兒並不是……”


    “她隻是個好心管了閑事的倒黴鬼!”一句怒嗔裏有著多少心疼,應鐵衣心裏痛極,喉頭泛起腥苦之味,毫無血色的薄唇亦突地染紅。


    “孫峻從未提過他曾與人訂過親,直到幾個月前我與他談婚事時,他才拿出那玉墜,說他有個自小訂下的妻子。他沒有多談,我……也沒想到要多問。”錫魔老人十分疲累地說。


    “你綠莊出個武林盟主還不夠嗎?竟還打算與蠍子門聯姻?”他借話語掩飾自己的虛弱。


    “不、不是這樣的。”老人以手撐額。“薑蝶是我的女兒呀!”


    原來如此,那麽一切的環結都清楚了,隸屬白道的錫魔老人為何會與蠍子門相通,甚至連自己的徒弟落在人家手裏都不聞不問,他本以為錫魔老人是想整合荊城的明暗勢力,原來是


    “我這輩子行事坦蕩,唯一對不起的,隻有一個人。”他望著手中握爛了的荷包,荷包上繡的鴛鴦已經褪了色,就像那已經逝去的人兒……


    “我從未想過她會創建蠍子門,也沒想過她會生下我的孩子,直到薑蝶拿著這個荷包來找我,直到我看到她那與她母親同一個模子雕出來的模樣,我才知道,這幾年來,她其實一直都在我身邊,然而當我明白時,一切都已經太遲了,太遲了……”他老目含淚。


    “如果你是我,”他轉向應鐵衣。“你能拒絕她提出的一切要求嗎?我欠她的實在太多了,我唯一的女兒”


    “所以,你就不顧自己徒弟了?”他沒有任何的感動,娃兒不在他身邊,他的身體裏就好像少了什麽,任憑人說得再淒切,他的心仍毫無所感。


    錫魔老人身子一僵,而後頭無力一垂。“我……顧不得。”


    “我不管這些,我隻問你,薑蝶在哪?”他翻遍了陸逵的老窩,仍找不到一點有關蠍子門的線索,最後,隻得把希望放在錫魔老人身上。


    “你可曾聽過有做父親的讓人去殺自己女兒的?”他淒楚一笑。“反正我也活夠了,就拿我的命去抵她的吧。”


    “你的命或她的命,對我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他手中的銀劍直指老人的喉。“我要的隻有一個人。”


    “要是那個人死了,你也不拿蝶兒抵命?”老人眼中浮現希望。


    “不。”他會要整個蠍子門與綠莊一起陪葬。


    “你發誓。”老人雙眼灼灼地看著他。


    應鐵衣長腿一垂,薄唇浮起讓人心生戰栗的笑。“我絕不殺薑蝶。”我會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麽,”老人鬆口氣,眼不自覺地閉上,漏看了那長睫後的無情。“薑蝶在”


    ※  ※  ※


    “江姑娘,你醒醒”


    好吵……


    “江姑娘,你快醒醒。唉,是我拖累了你……”


    裘娃兒翻了個身。“阿”她在夢中一頓,而後唇上浮起甜笑。“大、大哥,你讓我睡嘛……”


    “大哥?”


    她那酣睡的小臉又羞又甜。“我以後就叫你大哥好不好?我想了好幾天呢,可一直不好意思說出口……”


    “你要叫便叫吧,隻求你快醒醒!”那人不敢搖她,隻能在一旁苦苦哀求。


    娃兒翻了個身,也不知道她夢了什麽,嘴裏兀自喃喃不休。


    “哎。”沒辦法,那人望望左右,撩起袖子伸長手拿起旁邊的板凳推她。“江姑娘,現在不是睡覺的時候,你快醒吧。”


    就這樣連推帶叫,好不容易才把娃兒從夢中喚醒。


    她半夢半醒地坐起身,揉揉眼,一麵打著嗬欠,一麵模糊不清地道:“我起來了、起來了……”說著人又往旁邊攤去。


    這一攤,頭正好撞上一旁的鐵柱,疼得她哀叫出聲,眸子裏都滲出淚來。“這是怎麽了?”


    “你總算醒了。”耳邊那隻嘈雜不休的烏鴉鬆口氣地說。


    張開眼往右望去,隔著淚霧是個看來有些眼生的男子。“你是誰?”她又看看四周。“這兒又是哪?”


    “糟!不會是撞傻了吧?江姑娘”


    “你才撞傻了呢!”娃兒啐他。“誰是江姑娘?”


    “你呀。”都人指向她。


    娃兒皺著眉著他,突然眼一亮,高興地兩手一拍。“我想起來了,你是孫峻。”


    “是。”那人點點頭。


    “等等,”娃兒有些不穩地抓著鐵欄杆爬起身,她看看這鋪著幹草的囚籠,看著除了自己外唯一的一個人。“我阿叔呢?”她難掩焦急地問。


    “誰?”孫峻問。


    “哎,我問你做啥?”娃兒又自己迴答起來。“你暈得比我還早,怎會知道我阿叔在哪?”


    “江”


    完全不理身旁那個人,娃兒自言自語地說:“呆娃兒,你可別慌,乖乖等阿叔來救你便是哎,”她敲敲自己腦袋。“說好了不叫他阿叔,怎麽又忘了?”


    “江”孫峻再次嚐試。


    “說過了我不姓江嘛!”在旁人麵前她可沒這麽乖巧。“你怎會連自己未過門的妻子長什麽樣都不知道呢?害蝶姐姐怪錯了人”


    “別說她的模樣,我連她的閨名都不知道呢!”孫峻迴道,而後又疑惑地看向她。“可薑蝶說過,你是為了婚事來的呀。”


    “我是呀,”娃兒大力地點了下頭。“我是代你的家人傳話來著,那位江姑娘已經退還了訂親的憑證,你再不迴家,江家和你們孫家多年的情誼就要毀了!”


    “這……”孫峻苦笑。“我現在怎麽迴去?”


    “咱們跟蝶姐姐說清楚嘛!”娃兒仍是一派天真。“蝶姐姐人不壞的。”


    “她人是不壞,”孫峻歎道。“隻是在感情上太……”


    “你是不是有了未婚妻又去招惹蝶姐姐?”娃兒皺著眉看他。“你這人真壞。”


    “不是的”孫峻張了張口,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哎,說來說去,都是我這張嘴惹的禍!”他氣得一跺腳,轉過頭去。


    “這下怎麽辦呢?”娃兒托腮。“最好蝶姐姐能放了我們,否則讓……”她臉一紅。“讓鐵哥找來,又有人要見血了。”


    “你還在指望應鐵衣嗎?”不知從哪傳來聲冷笑。


    “蝶姐姐!”娃兒跑到迴籠邊。


    “薑蝶。”孫峻亦走到籠邊。


    “孫峻,我讓你還能見見你妻子最後一麵,你不感激我嗎?”她語聲極冷,可眸裏思緒卻紛亂難辨。


    “薑蝶,你可鬧了糊塗事,這人不是我妻子。”孫峻微責道。


    薑蝶秀眉蹙起,而後又放鬆了。“你以為這樣就能救她?”


    “蝶姐姐,我真的不是,”娃兒急著解釋。“他的妻子姓江,我的名字你是知道的,我們怎會是同一個人?”


    這才想起在荊城街上,孫峻喊的那聲江姑娘,她咬住唇,眉深思地皺起。


    當初那老頭隻說孫峻的未婚妻來了,是晨雩穀應鐵衣帶的人,麵對孫峻時,她也隻說他的妻子找上門來,其它的都沒有多談,她……實在是萬分不願在孫峻麵前談那個女人


    於是便構成了這個惹人笑話的大誤會。


    “真糟……”她喃。


    “蝶姐姐,你信了吧?”娃兒鬆了口氣。“那麽你快放了我吧,否則讓他找來就不好了。”


    “他”薑蝶頓了下。“不可能來了。”


    “蝶姐姐?”娃兒雙眼滿是疑問。


    現在是迴不去了,就算是誤會,她已經捅了晨雩穀,連晨雩穀主都殺了,現下隻能連娃兒一並解決,否則後患無窮。


    心中打定主意,眸裏便添了殺氣,薑蝶冷冷道:“你的鐵哥已經到了黃泉,你要他怎麽救你?”


    “你胡說!”在她心裏,應鐵衣的存在便如神一般,世上再沒有人比他更強,他怎麽可能會死?


    “我胡說嗎?”薑蝶媚眼往後一瞟。“你說,我說的是真是假?”


    “小蝶”陸逵痛苦地看了裘娃兒一眼,才轉過頭對著薑蝶道:“夠了。”


    “你胡說……”娃兒蒼白的臉倒退一步。“胡說!”


    她不會看錯陸逵眼中的內疚,不會看錯他眼中的慚愧與可憐。“不可能……”她無力地攤坐在地。“不可能的。”


    望著這樣裘娃兒,薑蝶心中竟浮起一絲病態的快感。“乖娃兒,你別難過,應鐵衣死了又如何呢?再找個別人也就是了,像你這樣的人兒,全天下不知有多少男人會爭著疼你、寵你,何必非要應鐵衣呢?”


    這是拿她從前說過的話堵她了。


    “薑蝶呀薑蝶,”一旁的孫峻突然開口了。“你知道我為什麽沒辦法喜歡你嗎?就是你在做事情上,實在太狠。”


    “住口!”薑蝶尖喝。


    “你才住口!”娃兒顛顛倒倒地站起。“是誰殺?你們使了什麽奸詐計謀害他?否則憑你們小小蠍子門,怎可能傷得了他?”


    “什麽計謀?不過是一把淬了毒的刀子。”見她雙眼燃起希望,薑蝶再往她傷口狠狠踩上一腳。“放心,刀上的毒是我蠍子門的鎮門之寶,這世上,沒人解得開。”


    娃兒雙手緊握成拳,一雙眼惡狠狠地瞪向她,那牙緊咬著下唇,咬的血沿著嘴角流下,她仍是無所覺。


    “娃兒,”陸逵不忍地開口。“你別這樣”


    “我這一輩子從來恨過人,”她的聲音變得喑啞難聽。“可現在,我終於知道這味兒是什麽了……”


    “阿叔,”她轉為喃喃。“你等著,娃兒一定親手替你報仇,就算要窮盡這一世。之後,”她聲音變得更為細微。“我再去陪你,阿叔,你等我……”


    “姑娘!”見她的身於毫無預警的一軟,孫峻忙一個箭步上前攙扶住她。“姑娘,人死不能複生,你要節哀呀。”


    娃兒張開眼。“都是你!”她突地發難。“都是你害的!”


    孫峻還來不及開口,娃兒又氣勢一變,珍珠似的淚一串串地落下。“不,都是我的錯,要是我不多管閑事,不趟這渾水,一切都不會發生……”


    “不能哭,”她抓起袖於胡亂抹了抹淚。“我不能哭”那個會安慰她的人已經不在了。“不能……”眼淚冒得更兇。“阿叔!”終於控製不住地喊出聲。“阿叔,你迴來,你迴來呀!”


    “做什麽喊的那麽大聲?我不就在這嗎?”那聲音低啞,像也含著淚。


    娃兒整個人僵住了。“阿叔?”她聲者仍帶著哽咽。“阿叔?”她抬起了頭。


    那站在門口的男子的確是


    “阿叔!”娃兒猛地撲向前,卻被囚籠給擋著,她死命地朝前伸著手。“阿叔,你真的沒死?”


    “我就知道你沒死,”她又開始自言自語起來了。“我就知道他們騙人,”完全忘了自己方才的狼狽樣,她眼眶含著淚,可唇畔的笑卻宛如太陽。“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


    “笨娃兒,我怎麽可能死?”應鐵衣低啞地說。“我死了,留你一個人孤孤獨獨在世上,要是讓人欺負了怎麽辦?”


    “嗚……”有人疼,那淚就更流個不停了。“就是有人趁你不在欺負我,還騙我說你死了”一想到這,她就背脊發冷。


    看著她那雙圓眼裏的慌亂,應鐵衣心都擰疼了。“乖娃兒,”他哄道:“我不是迴來了嗎?別哭,別哭嗬。”


    “不可能,你不可能在這,我明明看到那把刀刺進了你的腰腹。”薑蝶不敢置信。“除非”她頭往右一轉。“陸逵!”


    陸逵尚驚嚇地說不出話來呢。


    “你別怪錯了人,”應鐵衣微揚起唇,隻是那唇上的笑毫無一絲溫度。“我早說過陸逵製不住我。”


    “這是怎麽迴事?”陸逵眸中帶著畏怯。“你究竟是人是鬼?”


    “娃兒,人家問我是人是鬼呢,你怎麽說?”應鐵衣半垂著睫道。


    “我才不管你是人是鬼,你是鬼,我也跟著你下黃泉去!”娃兒揚起頭,語氣倔強地說。


    這次唇上的笑就是真的了,應鐵衣自懷中掏出個紅絲繩鉤著的東西,對著陸逵道:“你可知道這是什麽?”


    陸逵定眼一瞧。“異蛇角?”他驚叫。


    “呀!”娃兒也發出了聲響,隻是其中的意義完全不同。“我居然忘了”


    應鐵衣眸中含笑,他斜睨向娃兒,輕聲道:“若是沒有這東西,我早完了。”


    這是那夜娃兒交給應鐵衣的訂情之物,隻是原本乳白的球體,如今已染成紫黑。


    “有一種天下至毒的蛇,在活了千年後會長出角來,那角千年後會自行脫落,得此物可解百毒。薑蝶,你身為蠍子門的蝶衣聖女,不會不知道此事吧?”應鐵農將那珠子晃了一晃,又收迴懷中。


    “但陸逵已點了你穴道,還有那一刀”


    “我隻能說,你太小看我了。”除了臉色較蒼白些外,實在看不出他與平常有何不同。


    “蠍子門眾聽令”知道免不了一場大戰,薑蝶忙伸手去拉場上的暗鈴。


    “算了,”陸逵按住她的手。“沒用的。”


    “陸逵”


    沒理會她,陸逵對著應鐵衣道:“要是我沒猜錯,門外大概沒剩一個活口。”


    應鐵衣歎道:“你很了解我。”


    “不可能!”薑蝶睜大雙眼慌亂地看著陸逵。“不可能的,我們連一點聲音都沒聽到”


    “當年我們一在挑了韃子湖三幫二十四舵,也沒讓他們發出一點聲音來。”陸逵的聲音帶著迴憶。


    “你還記得。”應鐵衣語會談談。


    “再也不會有那樣的日子了。”陸逵雙眼帶著悲傷,右手則撫上了刀柄。“答應我你不會為難她。”


    應鐵衣沉默許久後,才點了點頭。“你該知道,若不是因為娃兒沒事,我絕不會輕易放過她。”


    “我知道。”他拔了刀。


    應鐵衣亦將銀劍握在手中。


    “等等,”薑蝶衝到兩人間。“這事一點意義都沒有。陸逵,你不懂嗎?”她雙眼含淚。“蠍子門毀了,孫峻寧死也不願和我在一起,如果連你都走了,我身邊就真的一個人都沒有了,那麽,我還活著做什麽呢?”


    她走近他,如泣如訴。“你保全這樣的我做什麽?這樣的我,活了比死了還不如。”


    “你可以到你爹身邊去。”陸逵不看她。


    “你明知道我恨他,我隻能求他一次,要我天天見到他,我寧願死。”她又轉向應鐵衣。“一切的責任都在我,你要殺他,不如連我也一塊殺。”


    “這並不是做不到的事。”應鐵衣冷道。


    “應鐵衣,你答應我的”


    “陸逵”


    “好吵唷!”娃兒突然噘著嘴嬌聲道。


    “怎麽了?”應鐵衣望向她,眸中帶著笑意。


    娃兒擺出一副無知任性的大小姐派頭。“這些人好吵、好煩。好笨、好無聊,要看他們唱戲,我還不如到戲園子裏去。”


    “裘娃兒!”兩人眼中含怒。


    “我說錯了嗎?”娃兒兩手背在身後,在迴籠裏邁著步道:“人家說要殺你們了嗎?你們幹嘛迫不及待地把命送上?”


    薑蝶與陸逵對看一眼。


    應鐵衣雙手環胸,看她玩什麽把戲。


    “你們有什麽好殺的?”娃兒看向薑蝶。“枉我還叫你一聲蝶姐姐呢!你根本是個糊塗女人,糊裏糊塗就喜歡上孫峻這家夥,別說他連我阿叔的一根腳趾頭都比不上,我看連陸叔”她咳了咳。“連陸逵都比他好!”


    “這方麵糊塗也就算了,”她繼續道:“你連自己要恨、要殺的人都會搞錯?天下還有比你更糟糕的人嗎?殺你這樣的人做啥?平白髒了晨雩穀主的寶劍!”


    晨雩穀主那挖過蚯蚓的寶劍嗎?應鐵衣站在一旁默默地想著。


    “你也是!”她把箭頭轉向陸逵。“戀著一個女人這麽多年,還為她背叛自己最好的朋友,結果卻什麽也沒得到,連要替她死,人家都不願,你知不知羞啊?”娃兒連珠炮似的說。“殺你這樣的人,豈不讓晨雩穀主受天下人恥笑?”


    話說完,她諂媚地看向應鐵衣。“應大穀主,你說我說的對嗎?”


    “話都讓你給說了,你要我說什麽?”應鐵衣垂著睫道。


    “聽到沒?你們還不快走,留在這做啥?”裘娃兒對著兩人直揮手。


    “我讓他們走了嗎?”應鐵衣冷冷道。


    娃兒咬了咬後。“鐵”她頓了下。“鐵哥,你讓他們走吧。”一句話說完,小臉已經脹得通紅。


    應鐵衣人一僵,長睫揚起,一雙眼眨也不眨地望著她,像是被那聲低喚給撼動了心神。


    “你們走吧。”良久,他才開口。


    陸逵呆站了半晌後,忙一拱手,帶著薑蝶轉身


    “等等,鑰匙。”應鐵衣平靜道。


    讓陸逵拉著走,薑蝶隻來得及由懷裏掏出東西朝他丟去。


    接住鑰匙,應鐵衣慢慢朝裘娃兒踱去。


    “你很懂的罵人嘛,”應鐵衣抬手就是一個爆栗。“知不知道最該罵的就是你!”


    “哎喲!”娃兒雙手護頭。“我知道啦。要不是我多管閑事,什麽事也不會發生,可如果不是我多管閑事,我們、我們”或許永遠也不會在一起……


    應鐵衣怎會不懂,他輕輕一歎後道:“你不是說他們欺負你嗎?怎麽反而放了他們?”


    娃兒一手抓著欄杆,一手在欄杆上畫著。“當他們說你死了的時候,我心裏是很恨他們的,恨的願意付出一切,隻求能殺了他們兩個替你報仇,於是我突然明白,如果我站在那兩人的立場,或許會做出比他們更癡更傻的事也說不定……”


    “然後,”她走得離他更近,近得人都快貼著囚籠。“我又擔心你的傷,我不想你受了傷還強動手,要是有個萬”


    應鐵衣亦貼靠著囚籠,近得低下頭兩個人的發絲都會依附在一塊,他低聲安撫道:“我沒事,腰腹上那一刀,陸逵終究是留了情的,隻要休養幾日就好。”


    “我還擔心。”她聲音很小,教應鐵衣幾乎要把耳朵貼在她嘴邊。“你殺的人太多,奶奶說過,菩薩會把這帳記得,等時候到了便跟你慢慢算,我不想菩薩跟你算帳,我想你活得好好的……”


    “傻娃兒……”他忍不住撫了撫她的頭。


    娃兒閉著眼,眼淚差點便掉了下來,一刻鍾前,她還以為再也不能感受到這手掌的溫暖,幸好、幸好


    她抬起頭,含著淚笑道:“這事總算解決了,我們終於能到湘城,姐姐在那怕等得急了呢。”


    “就怕她見了我們,反而要嚇暈了。”應鐵衣低笑著,雙眼望著兩人交握的手。


    “還有奶奶,”娃兒紅著臉。“我們得先給她捎信去。”


    應錢衣點了點頭,見娃兒還有些扭捏的樣,他不知怎的突然開口道:“娃兒,你剛才叫我什麽呢?”


    “我……”她低下頭,頰生榴火。“鐵、鐵哥”


    “再叫一次。”他的手托住了她的頰。輕輕將她的頭抬起。


    “鐵”


    他的唇落下,隔著鐵柱吻住了她。


    他輕輕地吻著,怕弄疼了她唇上的傷口,這吻很甜,就算有著淡淡的血腥味,仍是甜得讓人不想離開。


    良久,她喘不過氣地掙紮起來,應鐵衣才不舍地放開她。


    鼻上有著微汗,她的手無力地地在他掌中。“好、好熱……”


    “傷口疼嗎?”他的聲音也有些微喘。


    “不、不疼……”羞紅了臉,娃兒輕輕搖了搖頭。


    應鐵衣深吸口氣,勉強控製住自己的情緒,握著她的手,他在她耳邊道:“我們走吧,到湘城去。”


    “嗯。”娃兒點了點頭,充滿信任地對著他,知道這一雙手厚實的大手將會擔著她一輩子,永遠、永遠都不會放開。


    情意纏綿間,有個被遺忘的人默默地開口了。


    “呃,我知道你們很幸福,不過,有沒有人看到我站在這兒呢?”站在角落努力讓自己眼睛別胡亂瞟的孫峻,伸長身子揮了揮手。


    一對情人仍舊是無所覺的四眼相對。許久,孫峻終於放棄地垂下手。“看來是沒有了……”


    就地蹲下,他哀怨地望著裘娃兒和應鐵衣。“麻煩快點想起我吧,我還得迴去把我那未過門的妻子追迴來呢。”


    看應鐵衣與裘娃兒像沉於兩人世界的樣,要等他們想起這兒還蹲著個人,恐怕,要很久很久以後了。


    五糧液股票走勢和k線圖分析預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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