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哥哥,請在下麵好好看著吧……


    為了你們,九泉之下能得以瞑目。


    哪管是爹爹……哪管是那些所謂不出世之地的大人物,哪管是那些血統高貴,權握一方,高高在上的王侯貴胄門閥世家!


    統統都沒有關係!


    便是,那座不周山上的神——但凡跟百裏府血夜有關。


    阿慶,也能殺得!


    ……


    ……


    君子死知己。


    提劍出朝歌。


    距離陳國王都,宛秋城,西北方向,千裏之外的荒原邊境——鄴城。


    再往南走五百尺,有一排簡陋營房。


    此時,夜,已經很深了。


    然,這一排營房內,有一處,由於還亮著光,坐落其中,顯得格外突兀。


    荒原上的風,一向強勁,偶爾吹過,晃得桌麵上的燈盞隨之輕輕搖擺,火苗一跳一跳,暈染出陣陣暖橘色的光,跟著跌宕起伏。


    如同潑墨的書畫家,縱筆飛揚,將橘色墨汁恣意揮灑在朱紅案幾上,描摹出幾縷,陳舊而古老的紋路。


    朱紅案幾中央,擺放著一張四四方方的黃褐色沙盤,沙盤裏邊,厚厚的黃沙上方,密密麻麻,錯落有致,分布著幾十枚類似旗幟一樣的小木塊。


    小木塊再往上,有一隻手。


    指節粗—大有力且十分修長,指紋削薄,骨肉結實,很明顯,這是一個男人的手。


    這隻手,時不時,有兩指拿起那些個小木塊,在沙盤裏頭,上下來迴左右遊移,調換著的位置,進行戰術推演。


    同時,沙盤裏邊,一根根線條,也隨著他的動作,自動跟著發生變化。


    真是奇了!


    ……


    ……


    營房內的氣氛很安靜,恍惚能聽見火焰跳躍的聲音。


    時間如砂礫一般,一點點往下落,緩緩流逝著。


    這一隻手,虎口處,有著常年執槍所殘留下來的厚厚老繭,顯得有些粗礪,五指指甲處,則修得異常幹淨平整。


    手的主人,正是前不久,重挫魔族三大將之中長兄夷狄,致使魔族被迫後退十裏安營紮寨的年輕將領!


    現如今,大周帝國軍方內部,地位舉足輕重的大將!


    甚至,坊間有所傳聞,他極有可能,待現任統領荊柯守退去後,成為下一任虎賁軍的統領——晉升為新的大周十二王將之首!


    掌管武帝姬發的親衛營——


    雖然,兩個月前,與魔族那一戰,在他的指揮下,取得了初步勝利,致使魔族退避十餘裏。但在他看來,目前戰未全勝,尚不可掉以輕心!


    而且,再過不久,入冬之後,大荒與大周邊境會如常年一樣,大雪紛飛。


    接下來,路會變得很不好走。


    鄴城大軍後備糧草補給,將會比天晴時,要困難許多。


    夷狄想來極有可能趁此機會,發動第二次大規模進攻,一雪前恥!倘若對方運氣夠好,或者謀劃得當的話。


    比如說,暗中派遣小隊,弄一場大雪崩,徹底截斷大軍的糧草運輸線路,怕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到時候,大周鄴城的將士們,包括他自己,將會直接被對方……甕中捉鱉!


    一想到那幅可能出現的畫麵,這些日子以來,這一名守城的年輕將領已經連續大半個月,沒有睡過一個完整的覺了!


    一天到晚,不分晝夜,站在沙盤邊,不停地推演預測計算著。


    眼睛裏頭,溢滿了密密麻麻的豔麗血絲。


    然而,他的臉上,卻絲毫不顯疲憊,並且,隨著沙盤推演漸漸有了結果。


    眼神,反而愈發地明亮起來!


    黑瞳之中,閃耀著無比動人的灼亮光芒。


    即便是荒原深處,號稱膽子最大攻勢最為兇猛的雪狼,此時,恐怕都不敢與其對視!


    “將軍。”


    營房外,忽然傳來侍衛的通稟聲。


    “何事?”


    “……有白伯的快信。”


    “進來。”


    年輕將領抬起手,食指拇指並攏,捏了捏酸澀的眉心,將視線,從沙盤上收了迴來,向後退了半步,坐到椅子上。


    他微舒了口氣,端起案幾邊角處,隨手端起那杯早已涼透了的粗茶,仰頭,一飲而盡!


    粗糙的苦味霎時間蔓延開來,喝完了,他下意識舔了舔幹澀起皮,甚至略有些開裂的唇,從屬下手裏接過信封,捏住口子,還沒開始撕。


    中途,像是心髒被人用重物狠狠擊中了一般,臉色突然一下子變得煞白無比,嘴角當庭溢出血來!


    唔——


    他趕忙拿手捂住嘴!


    “將軍?!”


    “……莫慌。”年輕將領眉眼微凜,平聲道。


    短短兩個字,便瞬間撫平了下屬驚慌失措的情緒。


    接著,他慢條斯理的,從懷裏掏出一方白色絹帕,輕輕,擦了擦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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