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寶貝!秋寒月啄了啄她圓潤的鼻頭,“在這個家裏,在你睡覺時不會有第二個人打擾你。”至於他,則是惟一的那個。

    男人的話外音,靈兒無從曉得,隻管盡情說出自己的憧憬,“靈兒要有暖唿唿的太陽曬,靈兒要有毛絨絨的毯子打滾,靈兒要和蝴蝶姐姐玩,靈兒要有熱熱的水洗泡泡,靈兒還要……”

    她每說一樣,他的笑就深一分。以她的姿色,想要一個城池一個國家恐怕都會有男人為她取來,她要得卻盡是這些星星點點,真是一隻可愛的小呆狐。

    “在這個家裏,你想做什麽,就可以做什麽。”

    “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靈兒歪著小腦袋,開始仔細盤算。這個地方,似是很美麗的樣子。這個地方,還有一個很好看的男人。這個男人,是除了大哥哥以外最好看的男人,身上有讓靈兒喜歡的味道……

    “師兄,看我!看我啊,師兄!四師兄……”麥夕春在一旁又是跳腳又是高喊。“告訴我,這位小美人哪裏來的?這是哪裏來的小美人?”

    靈兒看他跳得辛苦叫得熱鬧,感覺好奇又好玩,成串的笑珠由粉紅色小嘴淌出,問:“你是誰?靈兒不認得你。”

    “……你在問我?在問我麽?問我麽?”得到小美人注意,麥夕春又驚又喜。“我叫麥夕春,麥是麥田的麥,夕是……”

    “命在旦夕’的‘夕’,‘春秋大夢’的‘春’,一個不重要的人,不需要記住。”秋寒月把小家夥抱起,走向自己的觀月樓。“不是想要熱水沐浴麽?我帶你去。”

    “有泡泡?”靈兒眼睛熠亮。

    “對,有泡泡。”秋寒月忍不住又親了親她的鼻頭:這小家夥如此稚氣嬌嫩,不知在狐狸的世界裏有幾歲?自己會不會有誘拐幼女之嫌?

    就算是,能放手麽?

    不能。

    “四師兄,四師兄,等等,等等——”

    “你如果敢跟過來。”秋寒月迴過頭,先前那張柔情萬斛的俊臉已換成一張閻王麵孔,“我會以五裏快騎送信給魏怡芳,說你到了飛狐城的地界。”

    麥夕春脖子一縮,偃聲息語,眼巴巴看著自己夢想中最完美的小美人被大野狼劫走……

    八章、城主的忍耐

    因為出自皇親貴族,又因為有一副好皮囊,外界徑自把秋寒月解讀為風流倜儻章、處處留情的多情公子,而事實上,這位青年

    城主在少年時代曾走遍天下,也的確交下了若幹紅顏知己。二十歲接任城主之後,落拓不羈的歲月亦隨之告結,雖因交際仍有涉足青樓妓館,卻少有人能把城主大人拉為入幕之賓。而作為別人爭相攀結的對象,秋寒月府裏也早有了幾房被人作禮相贈的侍妾。至於那些自認為家世足以問鼎城主夫人之位的高官大賈,更是遣媒說纖,絡繹難絕,踩矮了城主府邸的門檻。隻不過,城主夫人大位一直空懸,尚無佳人入主。

    飛狐城人納悶不解,空虛失望,前飛狐城城主暨現任城主之父秋來風更是鬱卒。對於飛狐城人來說,英偉過人的城主不娶,他們就少了一點八卦的樂趣。而對於老城主秋來風講,兒子一日不婚,含蝕抱孫的美好渴望就一日無望。原本還指望著那些侍妾的肚皮能爭點氣,好歹他老人家已經預備好了不管庶出正出都要忘情疼愛的高風亮節,但等來等去,動靜全無。

    如此,怎不讓秋來風幽怨?此時,幽怨的秋來風正一嗟三歎,行走在自家府內秋花盛放章、景致如畫的後園中,手拈著一綹長髯,腹腔中除了懊喪就是加倍懊喪。唉,南家四代單傳,隻盼人丁興旺呐。

    “我來這府裏兩三年,還沒見公子帶迴來什麽人呢。”

    “別說你,我在這府裏都快十年了,也不見公子如此寶貝一個人過。”

    “你見過那小姑娘的模樣沒?臉粉粉的,嘴嫩嫩的,眼水水的,看一眼,能把人的魂勾走似的。”

    “你也見著了?像是桃花瓣擠出汁來,又和雪和在一起,揉出來的那麽一個人兒……”

    “請問,幾位在談什麽?”側耳傾聽了有一陣子的人上前,不恥下問。

    “唉呀,能談什麽?”被拍打到肩膀者極不耐煩,一揮胳膊道,“還不就是城主大人昨天帶迴來的小美人……老城主?”

    高談闊論中的三五男丁當即惶恐失色。

    “有哪一位能告訴我這府裏可發生了什麽我所不知道的事麽?”秋來風和善問道。

    這個時候,置身書房處理公務文書的秋寒月也正處於微微沮喪之中。

    想他秋寒月是誰啊?一代風流俠少,堂堂飛狐城主,多少江湖俠女的偶像,幾多閨中女兒的夢中情郎。他從不會自命風流主動招惹女人,但也絕非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但昨天一夜,他就做了這樣一位曾令他不齒的聖人。

    小家夥喜歡玩“泡泡”……洗澡。小家夥喜歡洗澡,他府邸正好建在飛狐城熱脈之上,有天然

    溫泉一處,可任她洗個過癮,玩個痛快。可是,小家夥是真的沒有男女之防,還是不把他當成男人來看?

    雪玉似的身子上,隻掛著一個雪緞兜兒,在溫泉池裏玩得恁是盡興,他在一旁看得熱血沸騰,火焰焚身,但下了水去,抱著那個軟軟嬌軀,對上她純如稚子的圓大眸兒時,熱血猶在,火焰猶燃,可就是被一股子罪惡感折磨著,不敢將這道極品美味吞吃進腹……窩囊啊,想他秋寒月何時有過這樣窩囊的時刻?

    更甚者還在後麵。

    泡過溫泉後,小家夥玉般肌膚透著粉紅色澤,穿著薄如蟬翼的紗衣,在他鋪了墨紫色床褥的大床上滾來滾去,笑聲清脆如鈴,嬌媚姿態卻能讓聖人失儀。而他又抱著她睡了一夜。

    隻是抱著,什麽也沒有做。

    窩囊,很窩囊,萬分窩囊,萬分萬分萬分……窩囊!

    “哥哥,月哥哥,你在哪裏?”

    他驀地站起來,迎向這個甜蜜糯軟的聲音,“靈兒,你怎麽找得到這裏?”

    昨夜,他隻在天色將亮著實困乏時眯了一個時辰。今晨卯時醒來,小家夥打著唿兒睡得正香。他盯著那張精美小臉端看良久,在那個粉馥馥的香腮上親了一記,輕微起身,放了紗帳,吩咐丫環好好侍候,遂出外練劍。晨起練劍是他既有習慣不假,今日卻額外多了一些“發泄”意味。之後,冷水衝浴,換了衣衫,到書房處理昨日送抵的公務。本想著待辰時早膳時再去喚她起床,小家夥竟自己跑了過來。

    “靈兒聞得到哥哥身上的味道!”

    哥哥,他苦笑。實在不清楚自己哪裏像一個哥哥,有大好的一個名字給她,她不去叫,偏愛以“哥哥”稱他,大不了在他堅持時,“哥哥”前麵加上一個“月”字。他想,這大概也是他無法依著獸性下口開食的原因,有誰能下得去口“摧殘”妹妹呢?但,明明這小家夥才是一隻小獸。

    “什麽味道?哥哥身上會有味道?”好罷,他承認,從小家夥的這張粉櫻色的小嘴裏叫出來,“哥哥”還是蠻動聽的,直讓他心尖發癢,胸口酥麻……受用。

    “嗯。”靈兒將綁了桃色和雪色緞帶的小腦袋直往他胸口鑽磨,散在腦後的緞發灑了他滿身滿心,“哥哥身上有好聞的味道,靈兒喜歡。”

    “我的靈兒是一隻小狗不成?”他雙手扣著小家夥的腋下將人兒舉高,低頭以臉蹭著她的,感受那細致的觸感,口裏對一旁的敬飛道。“吩咐廚間,把早膳送到這裏來。

    ”

    “是。”敬飛黑著半邊臉,盡跑腿之職。

    敬飛愛童自以為自己是為主子擔憂,卻殊不知他這副臉色,早已經被府內諸位家丁丫環競相解讀成了一個失寵者的鬱鬱寡歡。畢竟,在小美人來之前,敬飛小僮可是城主最心愛的“小飛飛”,如今,光景不再,招人同情呐。

    “喜歡吃什麽,盡管吃,我批完了這些公文,就帶你去騎馬。”早膳到齊,秋寒月把懷裏的小家夥放到圈椅上,看著她楚腰纖細的樣兒在寬大椅上愈發嬌小,低頭憐愛萬分地偎了偎她的嫩頰,“廚房做了雞腿,嚐嚐合不合你的口味?”他是不是該張貼榜文,招募一些做雞的廚間高手進府?

    “靈兒要吃雞,靈兒也要騎馬!”以前隨大哥哥和姐姐們下山,就見過有人騎在馬上,有趣又得意的樣子,她那時要騎,大哥哥準她長大以後才行。月哥哥這時就要帶她去騎,哥哥很好,比大哥哥……還要好!她喜歡哥哥。

    九章、前任城主的口水

    春花開在萬物複蘇之時,新生萌動,是以爛漫而招搖。秋花開在嚴寒到來之前,作為萬物凋零前的最後一次展放盛宴,雖恣意卻厚重。菊花淡雅有致,桂花貴氣逼人,月季豔麗吐芳,木芙蓉一日三變,妖嬈多姿……

    而這些,俱比不上盛開在其內的一朵絕世無雙花。

    “我的佛爺,那就是寒月帶迴來的小美人?”秋來風瞠目問著。

    “可不就是,伯父。”從外麵奔波一天迴來的麥夕春搭茬,目光在瞅見夕陽下在花間撲著蝴蝶那個雪衣雪裙的小美人時,疲意一掃而空。“知道眼光一向高得可以的寒月為什麽把小美人帶迴來了罷?”

    “知道,知道,太知道了!”秋來風並沒注意到來者是誰,隻是拍拍對方肩膀,大有同為男人的心有戚焉之意。

    “等您見過您兒子望著這小美人時的眼光,您會更不敢相信自信的眼睛,您兒子呢,那個昔日在江湖上也曾經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兒呢,看這小美人時能讓人把身上的雞皮疙瘩掉下三層然後再甘願扒下一層皮去,那真真的是……”

    “哥哥,哥哥!”靈兒在花間玩著一頭細汗,迴首向在樹下竹製長椅上握卷閑讀的男人,“為什麽這裏有蝴蝶姐姐,山上就沒有了?”

    名曰看書,實則大半精神都在小家夥身上的男人掀起俊麗眸子,笑道:“飛狐城地處北地,如今是秋時,在山上氣侯更冷,你的蝴蝶姐姐畏寒,躲起來了。這裏地下有熱脈,即

    使在冬日,你的蝴蝶姐姐也會飛出來與雪花共舞。”這份得天獨厚,由於從他生下時就擁有,過往並不覺得有甚稀奇,但今天拿來向小家夥獻寶,不由得開始在心底頗有誠意地感謝起上天的這份眷寵。

    “真好,真好,靈兒也怕冷,靈兒和蝴蝶姐姐一樣,也喜歡這裏!”靈兒歡喜跳躍,如一隻雪色蝶兒般在花中飛舞。“蝴蝶姐姐,蝴蝶姐姐,到靈兒的手上來!”

    她閃著嬌媚大眸,張開粉嫩掌心,嬌軟唿喚。

    狐狸屬走獸,蝴蝶屬飛禽,雖種類有別,語言卻並非不能相通,小狐狸釋出善意,蝴蝶們紛至遝來,落在她手上肩上。有蝶兒把她頭頂的桃色絲帶打成的結兒當成了一朵含苞欲放的桃花,俏落上去;有蝶兒喜她那兩副粉色香腮,欲附落其上;更有蝶兒偏愛她櫻色唇瓣,欲擷蜜采芳……一時間,一個雪色小人兒,在霞光萬道中,在花團錦族裏,被七彩繽飛的蝴蝶包圍。這副景,震撼了園內的所有人。

    秋寒月也被震撼了,呆愣了有半刻之久。忽然間,身形掠起,驚飛了大片蝴蝶,將她搶迴自己懷裏,牢牢抱住。“靈兒……”

    方才,他怎如此害怕?害怕他隻是血肉之軀,害怕他也有掌握不了的事物,害怕他可能會失去這這隻小呆狐……這怎麽迴事?喜歡她,憐愛她,他知道。可是,她怎就一下子在他心中有了那樣的重量?這種感覺來得太快太突然,讓他不知所措,很不知所措。

    “哥哥,痛呀……”靈兒小臉苦苦皺起。

    “痛?”他一怔,旋即發覺自己勒在小家夥腰間的雙臂力道收緊,迅速收起力道,以長指揉著小家夥腰身,“哪裏痛?這裏麽?還是這裏?”

    “……嘻,哥哥,癢啦,嘻嘻……哈哈哈……”被觸碰了身上癢癢肉,靈兒左躲右藏,笑倒在秋寒月懷裏。而秋寒月樂本是為了止痛的無心之舉,見她如此可人樣兒,索性專心討好,嗬起她的癢來。

    整個園子裏,登時盈滿了靈兒風過銀鈴般的笑聲,直至漫延至整座城主府邸。

    至於昔日城主,今日城主之父秋來風,以及城主之友麥夕春,早已化作兩尊泥胎,且是兩尊被驚呆了嚇呆了震呆了並眥著眼珠流著口水的泥胎……

    在他們看來,那個表麵上風流俊俏實質裏陰陽怪氣的現任城主,瘋了。

    最純真的嬌媚與最嬌媚的純真,不染塵埃的靈氣與稚憨,盡在靈兒身上體現。男子見之,自然是會驚豔會憐惜。女子見之,泰半人縱然不能

    喜歡的,也無法厭惡對著她,宛若看到了自己最無邪最快樂的幼時歲月。有誰會去厭惡自己的童年呢?

    而這種淪陷,就連秋寒月的三房侍妾也未能幸免。

    話說這三位美人,俱是一些達官豪賈或為巴結或為攀交城主的“厚禮”。既為厚禮,當然要拿得出手,並能為自己要達成的目的增加籌碼,是以,侍妾們人人生得比花生嬌,比玉生香,都是千裏挑一的佳人。按理說,自古鍾鼎富貴之家的宅門裏,必定躲不過一種千百年來的困擾——妻妾之爭。但,秋寒月這三房侍妾卻相處融洽。

    並非城主大人馭妾有道,也談不到妾室們的容人之量。而是,三個人先後被一頂小轎送進城主府後,秋寒月為三位美人撥了院子,派了丫頭,在最初,下榻處都是依次輪值,從不偏頗。但凡每月的衣物飾品,過年過節的賞賜,也從無厚此薄彼之舉,不偏不倚到連世上最虧心者也挑不出一點詬病。而到現在,他似乎已然忘了自己家中還有這三房侍妾。女人們的爭,大多來自男人,當男人給不了女人理由時,女人們又何必自尋苦頭?

    但是,這一日不同。

    幾天前,三個人正當喝茶賞菊,手底下的丫頭們打外麵跑來,個個都是一臉如喪考妣的沉重,指手劃腳地嘰喳一氣,隻為一樁事實:城主帶迴來了一個小美人兒,住在觀月樓,和城主同寢同食,被寵得如珠如寶。

    這事,她們不能說不關心。秋寒月畢竟是她們當下的男人,自家男人帶了女人迴來,而且重視的異乎尋常,怎可能無動於衷?

    她們來找百靈兒,當然也不是為了興師問罪。為人作妾,除了以色侍人,還要懂得斤兩,識得高低,若那位小嬌客當真如下人們所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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