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季挺喜歡兩個哥哥的,尤其喜歡這個特別熱情暖心的大哥哥。月季被季子抱著,她也不說話,就是一直蹭著身子朝衛民那裏去。


    看著意思,差不多是要跟著衛民一起走,小孩子以為哥哥要出去玩兒呢。


    衛民笑起來,哄著她說:“月季要乖哦,在家聽媽媽的話。哥哥保證,一會兒就迴來陪你玩兒,好不好?”


    “哥哥……”月季聽懂了,收迴手,有些小小委屈的樣子,但是還是很乖的點頭,“迴來玩兒。”


    衛民真的特別愛她,鄭重保證,之後才吩咐司機離開。衛民坐在後座,恰好可以從前麵的後視鏡看到月季站在路邊。衛民目光一直盯著那個小小的身影看,衛民唇畔漸漸爬上笑意來,有些滿足的陶醉。


    ~


    衛民匆匆趕去醫院,直接找去了病房。白璐被人打了,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腫著,看著樣子挺嚇人的。霍濤沉默坐在床邊,手緊緊攥住白璐的手,他眼裏有心疼,也有失望。


    而白媽媽,則是站在另外一邊,正在倒水。


    衛民推開門,匆匆望了眼,就將裏麵三個人的表情都盡收眼底。他調整好自己的麵部表情,抿唇笑了下來,反手關上門後走向床尾道:“外婆,白阿姨病了,您怎麽也不告訴我?”


    白媽媽看到衛民,立即丟下手上的活。手在上衣褂子上擦了擦,非常激動地朝衛民走來。


    “我的兒,這些糟心的事情,怎麽值得你特意走一趟。你快過來,在這裏坐下。”白媽媽搬了椅子來給衛民坐,又忙拿了個一次性杯子給衛民倒了杯水,遞過去,“先喝點水吧。”


    衛民喝了一口,說:“您找霍濤,也該告訴我一聲。白阿姨傷得這麽嚴重,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啊?”


    白媽媽見衛民語氣特別好,而且一口一個外婆喊她,她老人家心裏挺不是滋味的。白媽媽心中有愧疚,總覺得當初的確做了不少對不起霍家的事情,可不管怎麽樣,霍家最終也還是沒有對她們母女太過分。


    霍江壢給她置辦了房子,讓她晚年不至於流落街頭,白媽媽覺得非常感激。


    再看女兒來,白媽媽心裏多少有點覺得女兒淪落到今天這樣,是跟霍江壢有莫大關係的。但是白媽媽已經不恨了,不管當年誰對誰錯,可都這麽長時間過去了,多少冤仇不能化解?


    霍江壢當初辜負了璐璐,可璐璐也偷了他一個兒子。如今真相大白,應該要化解恩怨各過各的才是。


    白媽媽挺感動地說:“霍小爺心地善良,竟然還掛念著她。”白媽媽手指了下女兒,歎氣,“醫生說了,傷筋動骨一百天,她被打成這樣,看來得在醫院躺幾個月。”


    衛民道:“我帶了點錢來,外婆先拿著去用。不夠的話,再找我。”


    “這怎麽好意思,不能這樣的。”白媽媽連連推辭,可又覺得自己虛偽,因為她此刻的確需要這筆錢,而且下定決心去找霍濤,她也是為了借錢的。


    衛民看出來了,硬將錢塞進白媽媽手裏說:“沒事的,你就拿著去吧,白阿姨的傷勢要緊。”


    白媽媽還想再推辭,霍濤直接說:“既然大哥帶錢來了,也省得我一會兒迴去跟爸爸借。外婆,你拿著吧。”


    “那我……就拿著了。”白媽媽垂眸看著那兩疊紅色鈔票,心裏暖暖的,酸酸的,她想哭。


    衛民看出來了,忙接著說:“我知道這點錢可能不夠,暫時家裏沒有那麽多現金。不過我還帶了張卡來,外婆快去醫院問一下,看看到底需要多少錢。”


    “璐璐被打骨折了,做了手術。加上得留下來主院至少一個月,七七八八加在一起,我特意留心了下,剛好兩萬左右。不過……”白媽媽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說,不知道該怎麽說。


    霍濤說:“媽媽賭博欠了高利貸,惹到了黑道中的人,這才吃了這頓苦。外婆,你就直接說了吧,現在到底欠多少錢。”


    “十……十萬塊。”白媽媽艱難地開口。


    “不,是一百萬。”白璐終於說話了,“我欠了一百萬的債款。”


    “一百塊?”這迴連霍濤都皺眉起來,“您怎麽欠下這麽多?去哪裏賭錢了?”


    白璐不敢看霍濤的眼睛,但是她又不肯低頭承認錯誤,隻能說:“高利貸利滾利,一天不還錢,都得多欠好些錢。你們要是真想管這個事情,就幫我把錢都還了吧。”


    “媽!”霍濤覺得這不是白璐該有的態度,他再次喊了她一聲,“您為什麽要這樣?為什麽要借高利貸的錢?難道您不知道,那些錢是碰不得的嗎?您為什麽要賭博。”


    “你看看我!你仔細看看現在的我!”白璐眼睛紅了,她覺得委屈,她覺得全世界的人都對不起自己,“你以為,是我自己想變成今天這樣的嗎?不是我,是你爸爸害的。濤濤,我知道,你貪戀霍家的富貴跟權勢,所以,霍江壢說什麽你都聽。但是你別忘了,你是我一手帶大的。”


    “你真是狠心啊,這麽長時間,果然都不來見我。”白璐哭了,眼淚往外流淌,“如果不是我惹上這樣的事情,如果不是我被打了躺在醫院裏,你難道真的打算一輩子都不見我嗎?”


    霍濤沉默,無言以對。


    白璐冷冷哼笑一聲,別過頭去:“濤濤,大人間的事情,你懂什麽?我不求你別的,我隻求你不要偏聽偏信,不要真的以為我就是那種一無是處的垃圾女人。我再怎麽不好,那你也曾經喊了我七八年媽媽。如果說對不起,我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唯一對不起的,就是害你過了幾年漂泊的日子。”


    “但是,我也隻是對不起你一個。而對不起我的人,卻多得是。”白璐本來就是個自視特別清高的人,她很聰明,也很美,從小到大,一直都是班上尖子生,也常常被班級裏男生各種追求。所以,她是有些虛榮的,甚至也有些看不起曾經同齡的那些女孩子。


    當初她跟霍江壢談戀愛,本以為會是她運勢的再一個轉折點,成為她踏足名流的墊腳石,卻沒想到,那是她噩夢的開始。


    她實實在在做了一場噩夢,當夢醒了後,別的同學都混得不錯,就隻有她,最慘。


    要說一切從頭再來,也不是不可以,畢竟她的學曆擺放在那裏。但凡勤懇一些,總能再混得開。但是白璐典型的那種心比天高命如紙薄的人,她覺得人生最該拚搏的幾年寶貴時間浪費了,她已經提不起興趣再去闖蕩拚搏。因為她覺得,就算她再努力,也比不過十年前。


    “為什麽還要再揪著這個不放?”霍濤了解了當年的事情,他不知道該偏向誰,也不知道到底誰對誰錯。


    大人的世界,他自己以為自己不太懂。


    但是不管怎麽樣,白璐在他心裏,肯定是有一番地位的。而且這個地位,比他親媽趙夢晴高。


    “好好生活,從頭再來,不行嗎?”霍濤低低勸著,“算是我求你了,別再活在過去。你過成這樣,我也不好過。”


    白璐就是要他不好過,她是拿捏準了霍濤不會拋棄她,才這樣做的。隻要霍濤一直丟棄不下她,那麽,霍江壢就休想徹底擺脫她。


    白璐想過了,哪怕他恨自己,也總比等時間久了,他一點點忘記自己來的要好。


    白璐輕輕閉上眼睛去,眼角熱淚滾落,她隻傷心地道:“你不懂。”


    霍濤沒再說話,隻是抬眼看向衛民。衛民隻是笑,給霍濤使了個眼色,而後兩人一道走了出去。


    “大哥,這個錢,我想幫她還了。”霍濤毫不猶豫地說出口,他看了眼衛民,“我會去告訴爸爸,我會向他認錯賠罪。”


    “你沒有做錯什麽,其實不必說得這樣嚴重。”衛民性格開朗,看問題更透徹一些,“爸爸不準你跟白阿姨見麵,其實他是因為當時太過生氣,也是怕白阿姨會把你帶偏了。當時如果白阿姨真的遇到了什麽事情的話,他肯定不會阻止你們見麵。”


    “畢竟,你也喊過她幾年媽。”


    霍濤不說話,默默垂著腦袋,看著樣子是把衛民的話聽進去了。


    衛民繼續說:“長輩們之間的事情,不管誰對誰錯,我們都不該插手過問。但是濤濤,既然你是媽媽的兒子,以後再見到白阿姨,還是不要喊她媽媽的好。爸爸心裏對你有多愧疚,就對白阿姨有多恨,你想想,白阿姨當初悄悄偷走了你,這跟那些人販子拐走月季妹妹有什麽區別?也不怪爸爸生氣。”


    “很多事情,大是大非上,是必須要嚴肅一些的。”衛民拍了拍霍濤肩膀,叮囑弟弟,“你別把這些事情當迴事,其實一百萬對霍家來講,不算什麽。這事情不必問爸爸了,我就可以做得了主。一會兒迴去,我讓外婆給那些人打電話,立即將錢填上。也省得,那些人再來找白阿姨的麻煩。”


    霍濤十分感動:“多謝大哥。”


    “別謝我,我用的也是爸爸媽媽的錢。你要謝,還是謝謝爸爸媽媽吧。”衛民趁機道,“你是我的親弟弟,我肯定要對你好的。以後在家的時候,你也別總一個人獨行,沒事也可以逗逗月季小雪花。你發現沒?其實兩個妹妹都更喜歡你,這讓我非常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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