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醒來,安舒童又覺得,渾身真是一點力氣都沒有。其實昨天晚上,在她的軟硬兼施下,其實兩人差不多鬧到十一點左右就睡了,早上七點半醒,也睡了八個多小時了。


    但可能因為實在消耗了太多力氣吧,又是被迫擺著各種姿勢,縱然她以前學過舞蹈、身子柔韌性尚可,但是那些姿勢實在是高難度……安舒童覺得,自己累得連思考都不願意了。鬧鍾還在響,她費勁伸手過去,將鬧鍾關了,又縮進被窩裏。現在倒是比起初幾天好很多,不會再有那種猶如被碾土機碾壓過的痛感,而隻是疲憊,各種疲憊。


    她縮在被窩裏睡迴籠覺,浴室裏傳來洗漱的水聲,她也聽得到。


    說是在休息,其實也不敢真繼續睡,怕睡過了頭。


    不一會兒,霍江城開了浴室門,走了出來,此刻的男人,已經衣著整齊了。


    穿著高定的淡藍色襯衫,下麵依舊配條黑色西褲,頭發明顯捯飭過,往後梳,成了大背頭,越發顯得那雙眼睛深邃而又有力量。漆黑的眸子,深邃的眼窩,透著力量的眼神,仿若能夠洞悉一切。


    安舒童側頭趴著看他,眼睛眨巴又眨巴,然後氣得捶枕頭。


    霍江城笑著坐過去,掀開些被子捏她臉問:“怎麽還不起床?”


    “好累啊,不想起,就想睡覺,睡個三天三夜。”安舒童心裏恨恨的,但是嘴上卻不敢說。


    霍江城貼過去,在她臉上親了下,這才說:“你平時疏於鍛煉,現在一旦加大點運動量,就又哭又喊的,將來如何是好?從現在開始,以後每天早晨跟我出去晨練,運動半個小時。”


    “我不。”安舒童這迴是徹底怒了,又氣又急,眼圈都紅了,“我又不是你,憑什麽用你那套來要求我。我就是嬌氣怎麽了?明明是你自己做錯了,你憑什麽不自我檢討,反而過來怪我。”


    她聲音很高,霍江城朝門口看了眼,這才說:“大清早的,喊什麽?行了,你不願意鍛煉,我也不逼迫你。”


    說著起身,去衣櫥裏選了條皮帶來係上,到底還是心疼,朝大床上看了眼,又道:“今天別去報社了,在家好好休息。我下午有時間,大概兩點鍾迴來。”頓了下,試探性地說,“想看電影嗎?到時候帶你去看電影。”


    安舒童不說話,但是她已經默默爬起來了。


    見她開始穿衣裳,臉色不怎麽好,霍江城又坐過去,湊近了問:“真生氣了?”


    他話音才落,安舒童垂著腦袋,哭了。那眼淚,說來就來,“啪啪”往下掉。


    以前也見她在自己跟前哭過,不過,那還是小時候的事情。她哭,多半也是因為作業布置得多了,或者,她犯懶了,想出去玩,就跟他鬧。


    那時候的事情好辦,依著,或者不依,他都能夠處理得遊刃有餘。


    可是現在,兩人已經是夫妻,他也清楚,她哭,多半是因為那事情……


    霍江城想了想,就哄著說:“答應你一個條件,想要什麽,都答應你。”


    “我想要我媽醒過來,我想我爸爸活過來。”剛剛還是默默抽泣,兩句話一說,就哭出了聲音來。


    嗓子放開了,也就毫無顧忌,哭起來就沒個完。


    她想自己爸爸媽媽了,此刻是真的很想很想。受了委屈,她都不知道跟誰說,要是媽媽好好的話,她還可以跟媽媽抱怨。要是爸爸還在的話,她可以跟爸爸告狀,也可以迴娘家去,躲著就好了,至少有人撐腰。


    雖然她也知道,二哥是真的對她好的。但是她就是覺得委屈,想哭一場。自從爸媽出事,她一直都撐著,強裝堅強,從沒有這樣肆無忌憚哭過。後來蘇亦城出軌,她也是,隻忍著,情緒從來沒有得到過發泄。


    這迴開了個口子,尋了個借口,徹底哭了一場。


    霍江城坐在床邊看著她,她哭,他就遞紙巾給她。等她哭完了,才打了水,擰了熱毛巾給她洗臉。


    “好了?”他問她。


    安舒童抬著紅腫的眼睛睇他一眼,不說話,隻繼續穿衣裳。等梳洗好下樓,已經比平時多耽誤了半個小時。


    今天朝早飯,難得遇到了老先生老太太。


    老太太看著安舒童,擱下麵包,隻問:“舒童眼睛紅紅的,剛剛路過你們房間,好像還聽到哭聲?老二,這是怎麽迴事啊?莫不是你欺負她了?”


    “二哥欺負我。”安舒童主動說,“爸爸說想要抱孫子,二哥聽話啊,所以……”


    後麵的話沒有繼續說,不過,她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十分明確。


    別說是老先生老太太,就是霍江城自己,都咳嗽起來。


    老太太本來想借此挑撥幾句的,好指責霍江城隻顧跟媳婦好,連公司的事情都可以往後挪。卻沒有想到,這丫頭,不知道是真傻還是裝傻,竟然不害臊,自己說了出來。


    曾雪芙道:“你們年輕,又是新婚,其實感情好些,也正常。隻不過……老二,記得老三昨天晚上跟我說了一嘴,一早上有個跨國的視頻會要開?九點開始,這可都快八點半了,來得及嗎?”


    “公司裏的事情,我會處理好。”霍江城低頭剝雞蛋,遞給妻子吃,這才看向曾雪芙,“老三是真挺孝順,公司裏什麽時候開什麽會,也得如數告知您老人家……”


    曾雪芙道:“也不是刻意說的,就是給我打了電話,順口說了這麽一嘴。既然你說自己能夠處理得好,那我跟你爸,也就放心了。”又笑起來,“舒童啊,你那家報社,經營得怎麽樣?給你疏通關係,打點上麵,老二可沒有少花錢吧?”


    “一切都挺好的,謝謝老太太關心。”安舒童也給自己老公剝了顆蛋,故意親近說,“我剝的比你好,看看。”


    霍江城也附和著說:“嗯,是不錯。”


    “那你吃,我想看你一口全吃下去。”安舒童捧臉看著他,笑眯眯的,“可是我親手剝的。”


    霍江城笑,不知道是無奈還是開心,總之也挺樂嗬的。果然,一口氣全塞嘴裏吃了。安舒童忙端了水來,遞給他喝。


    這才拍拍手說:“吃飽了,我要去上班了。爸,雪姨,你們慢慢吃啊。”


    “好,路上小心。”曾雪芙強撐著笑,直到等小夫妻倆走了,才掛了臉來,筷子往桌上一扔,“故意氣我呢。”


    霍建軍皺眉:“大清早的,摔筷子撂碗的,幹什麽呢?”


    曾雪芙抿了下嘴說:“建軍,你真接受了這個兒媳婦?她之前……可是嫁過人的。而且,現在的安家,可不是她爸爸做主了。真是想不明白,這老二好好的一顆鑽石王老五,為什麽非得要娶那樣一個女人。他那麽好的孩子,怎麽著,也該配林家小艾那樣的。那林小艾,年輕貌美……”


    “還是個演員。”老先生個擺下筷子來,斜睨著妻子,“好好的,做什麽演員?”


    “這演員再怎麽樣不好,到底人家姑娘是黃花大閨女,說出去,名聲上也好聽啊。”曾雪芙跟那林家,有些淵源,那天那場相親,也是她從中撮合的,“再說,現在的演員,可跟以前不一樣了,現在演員可是正當職業,大學裏專門開設了課程的,不是戲子。建軍,人小艾那孩子不錯,你不能有偏見。”


    霍建軍說:“你這麽喜歡?老三不是沒有結婚呢麽,把那孩子說給老三吧。”


    曾雪芙噎住,忙又說:“她要是喜歡老三,我還忙活什麽勁兒?這不是……沒瞧上老三,就瞧中了老二嘛。再說,那孩子乖巧,她要是嫁來,咱們勸勸她,讓她放棄自己的事業,她指定也是會聽的。哪裏像現在這個,你瞧她剛剛早上那樣子,恨不得爬上我這個後婆婆的頭上去,說話,那叫一個尖酸刻薄。”


    “這才結婚幾天,老二給她買報社,還花錢給她打點上頭。雖然咱霍家不缺那幾個錢,但可怕的是這勢頭。老二被她迷惑了雙眼,以後這家產,指不定是誰的呢。”


    “好了,我還沒死呢,霍家也沒有分家。”霍建軍捧起報紙來,慢悠悠說,“老頭子從南城打了電話迴來,這倆孩子,估計就這幾天,得過去看他老人家。”


    “那爸是什麽意思?”曾雪芙挺關心的,“他同意嗎?”


    “當年這親事,就是他老人家一手撮合的,你說他同意不同意?”


    “可現在情況不是不一樣了嗎?那舒童她……結過婚啊,當年,誰不知道,老二在他爺爺門前跪了三天三夜,為的是誰?”曾雪芙說,“老頭子最喜歡老二,當初他心疼又生氣的,可是誰都看得出來。”


    霍建軍擱下報紙,想了想說:“舒童她爺爺,是咱家老頭子的救命恩人。兩位老人家,是過命的交情。所以,不管安家那丫頭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來,看在故人麵子上,老頭子也不會說什麽。”又道,“最主要的,還是看老二吧。他要是不喜歡,誰勸都沒用,但他要是喜歡,也是一樣,誰勸都沒用。”


    曾雪芙翻了個白眼,起身做別的事情去了。


    ~


    安舒童去了報社,連忙召集員工開晨會,討論的,自然是關於昨天高中跳樓女生的事情。


    安排了人喬裝打扮去學校刺探情況,先去探探底。同時,也安排人去韓露家附近,問左鄰右舍韓家的一些情況。會議開了一個小時,迴到辦公室後,安舒童思考了很久,還是決定開設一個微博小號。


    她打算,以另外一種身份,用這個小號來發一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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