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邊日出北邊雨,


    道是無情卻有情。


    東邊的太陽已經當頭掛,北邊的甘露正好來到。


    隻是不知道,帶來是友情還是人情,或者別的什麽。


    “瞬!”


    一道金光,攜著一陣勁風,從嶽陽樓上空劃過。


    是一隻金鸞…


    狀如雀,色呈金,展翅二十丈,日行萬萬裏。傳說中,上古神獸鳳凰的第五子。從來都是高貴強權的象征,非世間最頂尖一流的門府不能有。


    而整個嶽陽城,能禦金鸞的人,一個巴掌便能數得出來…


    金鸞之上,一道人影。


    金鸞之下,萬物流光。


    隻是一個唿吸便已至千裏,可見速度之快。


    “唲…”一聲長鳴。


    金鸞由北向西,掠過嶽陽樓,射入問天山,停落在了山口旁。


    “禦…”“禦…”


    金鸞還未完全落下,停靠在山口前的千百馬車、駿馬,就已經被驚嚇得鐵蹄猛踏,惶恐四竄。即便是驅馬者,用長鞭大力抽打,或直繃韁繩,也緩和不了它們的入骨懼意。


    一時間,千百馬匹亂竄,數百車夫鞭喝,整個山口亂成一團。


    “噠…”


    金鸞落,一道人影從鸞背上翻身躍下。


    麵對守山的問天弟子,他招唿不打,一聲不吭。拿著一個紅布包裹,就往山上疾奔…


    而,那些問天弟子,也沒攔著,隻是對那隻高傲的金鸞投去幾道目光,是驚詫。


    因為,來者,他們很熟悉。


    是羅訣…


    自從八日前,羅訣隨白繡下山後,便消去了蹤影。


    而今天,從來不離開白繡左右的羅訣,居然,獨自乘著那頭唯白繡才能驅使的金鸞出現,而白繡卻已不在身旁…


    這樣的事情,似乎從來沒有發生過。


    這不由得,讓人心生幾分迷惑。


    羅訣很急,卻仍一如既往的狂傲。


    他一手緊抱著紅布包裹,一手大力前伸。在幾乎塞滿黑衣人的山道間,踏步跨腿,橫衝直撞,撞翻一路人流,引來無數白眼。


    幸好,這裏是問天,幸好,黑衣是外人。若換作別處,估計他走不出十步,便會被打迴原處了…


    人影奔過,一輪吐沫…


    至山腰,羅訣緩了緩步子。


    似有深意地,掃視了一眼正在燒火煉藥的八位老道。


    但,也隻是看了一眼,當八位老道放下手頭動作,抬頭看去時。他已經繞過了經樓,繼續急速地往山頂奔去…


    火在燒,煙在冒。


    “原來,他是京都的人…”


    看著羅訣上山的背影,和背影中的那一抹豔紅。圍在丹爐前的八位老道,頓時如夢初醒。


    他們萬萬沒想到,困擾了他們一個晚上的謎底,居然這麽快就會揭曉了…


    眾人,久久凝視著。


    仍,迷惑。


    雖然,隨著羅訣的到來,謎底似乎揭開了。可是,他到來的同時,其實也帶來了一個更讓人困惑的謎題…


    此時,八位老道和昨日嶽陽樓上的那幾條大鱷一樣。都看不清楚,這位最後出手的大人物,究竟,在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這就是鬼老頭要等人了?”


    李清風縷著胡子,看向呂隨風。


    “或許是吧…”


    呂隨風收迴投向山頂的目光,繼續扇著爐火:“隱師那一層次的通天手段。估計,也就隻有他們自己才清楚。我們這些俗人,又哪能猜的著啊…”


    人影已經進入了山頂的竹屋,其他六人也陸續不再往山上看了,繼續把弄的火爐。


    “你知道我為什麽一直這麽討厭鬼老頭麽?”


    李清風往爐底丟入兩根幹柴,沒等其他人迴話,便繼續自答說道:“世人皆說神算無情,鬼謀多義…”


    “嗬嗬,在我看來,鬼謀不見得比神算多情到哪裏去。當年,你們這些人都被他玩弄於鼓掌之間,也就罷了。現在,他連自己的孫子都看作一道明謀來使喚,這又哪裏來的義啊?無非都是些借刀殺人的把戲罷了…”


    “啪!”


    一根木柴,被人猛地砸到了李清風跟前。


    “那你還叛過來,當這把殺豬刀做啥啊?反正你個龜孫子都縮了二十年了,再縮幾十年又何妨啊?”木頭是天樞院長扔的,那罵人者便也隻能是他了。


    但,這一次,李清風出奇地沒有發怒,也沒有和他抬杠。而是,一臉正色地看著天樞院長:


    “你覺得,就憑現在出手的幾顆重子,鬼謀就能扳迴當年的敗局了?


    你醒醒吧,老二…


    如果純陽宮真的出問題了,你認為你們這間孤兒院還能存在多久?到時候,別說師尊還能不能迴來,至少鬼謀這盤棋局,肯定就無子可下了。”


    “……”


    天樞院長一時梗咽,不知如何反駁…


    “你說的固然沒錯…”


    呂隨風停下煽火的扇子,同樣一臉正色地說道:“但是,那紙誓約是我們的牢籠,同時也是我們的保命符。隻要它存在一天,我們的火苗就不會熄滅,就會有希望。


    所以…


    即便宮裏出現了再大的變故,無論是我們,還是北邊,都不可能出手的。”


    他抬頭看向山頂的竹屋,語氣柔弱了三分,似無奈。


    “因為,現在隱師能倚仗的,可能也就隻剩下這幫小家夥了…”


    “……”


    問天山頂,


    竹屋的大門已經被人關上了,門外圍滿了前來送藥的弟子,等候著。


    竹屋內,


    重重疊疊的藥盒、藥罐、藥瓶子,幾乎堆滿了整個廳堂…


    此時的廳堂很安靜,沒有人影。


    人影都在書房,共五道。這裏也很安靜,隻有清脆的擊水聲…


    書房的書桌,已經被人清空了。


    一抹鮮豔的紅綢,安靜地躺在那裏。紅綢之上,放著一個同樣鮮紅的錦盒。九條金燦燦的遊龍,猶如活物般鑲嵌在錦盒的外層。


    一模一樣…


    這隻錦盒,無論從色澤、大小、圖案上看,都和昨日呂隨風從懷裏掏出那隻,一模一樣。根本看不出任何差別之處。


    “灑灑…”


    芍藥認真地浸洗著纖手。每一根手指,都被她反複搓洗得嫩白無色…


    而洗手的清水,也已經被她換去了滿滿三盆。


    當她再次把手重新提出水麵時,手指間的嫩皮也都變得白皺了。


    “可以了?”


    芍藥拿起嶄新的麻布,擦幹手上水跡,同時看著老人輕聲問道。


    “恩”老人點頭迴應。


    緊接著,芍藥異常小心地把纖手撫在錦盒邊上。沿著金龍的身軀,輕輕按下…


    “哢…”錦盒打開了一道縫隙…


    “絲……”


    香…


    很香。


    一股極其濃烈的香氣,如酒缸崩裂,瞬間從縫隙湧出,充滿了整個書房。讓房內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空氣。


    真的很香…


    不是清香,不是藥香,是濃烈的血香。


    雖然,這血香中卻沒有一絲血腥味。但是,隻要香味入鼻便可確認是血液的氣息,無疑。


    芍藥沿著縫隙,繼續小心地把錦盒打開…


    “卡……”


    隨著打開的縫隙,越來越大。書房內的血香氣愈發濃烈,幾乎實化,直讓人垂涎。


    隻見錦盒之內,塞著厚厚一團金色絨羽,絨羽之間是兩個拇指大小的透明瓶子,一金黃一血紅,盛滿漿液。


    濃烈的血香味,便是從這裏頭散出的…


    “果然是龍風血…”


    當錦盒完全被打開時,曹閣主終於忍不住驚詫一聲。但,除了他一人以外,其餘三人似乎早有所料,並無異色。


    好一會…


    曹閣主才漸漸緩過神來,似乎突然想起些什麽,他驚詫地看著羅訣:“代價是什麽?”


    “不能說。”


    羅訣一直看著錦盒,心不在焉。


    “…”曹閣主凝視著厲色,沒有立馬開口。


    “你別逼他…”


    老人慈祥地扶著羅訣的手腕,柔聲道:“逼他也沒用,這是老隱的手段,這兩娃娃早入局…”


    曹閣主沒再厲色地看著羅訣,他轉身走到竹床前,細細打打量著昏迷的夏尋。


    “難道他早就算到了?但,這可是他孫子啊…”


    老人搖了搖頭,同時也撇過眼去看著夏尋。


    “是也不是,在這之前,估計他也隻是猜測罷了。而這小子,老隱可是寶貝得很咯,又怎麽可能讓他死掉。他的後手,應該早就安排好咯…”


    “那他怎麽一直不出手?”


    這次說的是羅訣,他顯得很是莫名的憤怒。


    老人輕輕拍了拍羅訣的臂膀,像在安慰,也像在自嘲地微笑著:“如果他早就出手了,那又怎麽能把我們這幫膽小鬼逼出來呢?逼不出來,他就沒戲看咯…”


    “嗬嗬……”


    他笑著搖搖頭。


    “罷了,罷了…”


    “誰叫我們都做了虧心事,也怕了他這個鬼敲門呢?”


    “既然,已經上賊船了。那就陪著他走上一段路,再看看吧…”


    “大不了,把當年欠下的,還上就是了…”


    說著說著,老人鬆開扶在羅訣臂膀上的枯手…


    緩步離開了書房…


    if(q.storage(''readtype'')!=2&&location.href.indexof(''vipchapter'')<0){


    document.write('''');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尋道天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覆小滅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覆小滅並收藏尋道天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