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策在百橋城不遠的城鎮落了腳,他收到了最新的消息。

    “大人,探子報,宮中給百橋城遞了消息,百橋城近日防範了起來。那淩越山擔心水若雲的安危,決定送她迴蘇州,明日他們就會派大量的人手護送。大人,這半路劫持,想來勝算會大些,這是我們的機會。”

    童天策背著手,想了又想:“當初他們放消息出來說水若雲已死,我也以為那一掌過去她必死無疑,才沒有在他們那多花心思。如今那水若雲傷重,他們卻說要冒險把她送走?”

    “那大人的意思?”

    “越危險的地方其實越安全,看著越容易得手的地方其實越容易中埋伏。”童天策吩咐道:“你派一隊人跟著那隊,要非常小心但要讓他們查覺。讓他們以為我們上勾了。”

    “小的明白。”

    三天後,童天策喬裝成藥商,進了百橋城。百橋城南,一個沒有掛宅匾的宅子,大門緊閉,門前冷清,似乎是座空宅。這就是淩越山在這城裏買的宅子,探子這幾天都查了,府裏沒什麽人進出,偶而有守宅的仆人出來閑逛一下,安逸的很。

    可童天策不相信,這日他沒有帶手下,人多反而容易壞事,他獨自一人在宅外溜達了一圈,今日他要親自來探,並不著急動手,若確認水若雲仍在這府裏,那他們自然是以為派出去的那一隊已經將他們勾上了,想在外麵解決掉。可他們肯定沒想到,黃雀在後。

    他童天策,很有耐心,他有的是辦法。

    童天策輕身一躍,翻牆入內,他內力深厚,耳聰目明,雖然這宅內安靜,偶而有一兩個仆人閑聊曬太陽的,但他逛了兩圈,還是發現了異常。後院花園的緊裏,有一個小院子,看著象仆人住的雜院,但太過平靜了。他穿過花園,悄悄的潛了過去,果然聽到了裏麵的談話聲。輕輕淺淺幾不可聞。

    “若若,你再忍幾天,我知道這邊屋子是沒有咱們原先住的好,可現在非常時期,車隊那邊不也迴來報了,有人一直在跟蹤他們,童天策肯定是上勾了。過不了幾天就能把他解決了,他肯定沒想到我們會設這個套。”

    “好。”一個柔柔的女聲輕聲應了。

    果然是淩越山和水若雲。童天策心裏冷笑,這麽粗略的計也想讓他上勾,等著瞧吧。他今日不會動手,想從淩越山手裏安然無恙的把人搶走,他沒有信心。他想要活的,活的水若雲。於是童天策輕輕的退了出來,他心裏已然有了打算。

    園子裏種了許多花,花很香,擺放的也很漂亮。童天策卻完全沒有欣賞的心情,他已經查到他想知道的了,他要迴去安排布置,三天之內,他定把水若雲擒住。可他走了幾步,發現不對勁了,剛才進來的時候,這花不是這樣的。他現在走來走去,卻竟然出不去了。童天策心裏暗驚,他運氣一躍,落下來竟然還在花園裏。

    童天策一下明白了,他迴頭一看,淩越山抱著雙臂靠在門檻上衝著他笑。

    “我就知道你這麽多疑,一定不會相信我會將若若送走。”

    童天策不語,冷靜的看著他,他知道現在他們剛剛得手,肯定心裏得意,不過他一身的本領,一時半會他們也不能把他怎麽樣。這花陣雖巧,可空間地方太小,也玩不出什麽大花樣來,不會太難破解。隻要再給他一點時間,他會找到脫身的辦法的。

    淩越山也不著急,他慢條斯理的道:“你別想著跟我動手會有機會衝到屋裏劫持若若做人質,若若真不在這,我把她送上山了。為了收拾你,害得我們夫妻倆又要別離這些時日,就讓我很不痛快。不過還好,你沒有讓我等太久,新仇舊恨一起算,童天策,你說吧,你想怎麽死?”

    童天策微眯了眼,心思一轉,冷道:“就憑這個破花陣和你?哼,宗潛月也來了吧,除了他也沒人有這擺弄花的雅性。你的大部分人手都派去當車隊做餌了,你們幾個人武藝再強,想生擒我,隻怕也不是易事。何況,恐怕你們也沒料到我今日突然會前來,準備的並不充分。”

    果然,淩越山垂下了眼,似乎掩飾了一下又飛快抬起。童天策當然沒有錯過這個小動作,他冷冷一笑:“你們的人手還在盯著我這邊的探子吧,他們沒動靜,你們就以為我還沒動靜。淩越山,你並沒有占盡上風。”

    淩越山臉色一沉,道:“你還真以為你什麽都能猜到?那也太遲了,你今日就要落在我的手裏,我要把你千刀萬剮,方能解我心頭之恨。”言罷,已然攻了上來。

    童天策腳底一錯,身形一閃,他要等的就是這個時候。硬拚硬打,他與淩越山定然是兩敗俱傷,誰也討不著好,時間拖的越久,淩越山的幫手就會趕迴來,這會子沒人,想必與他剛才猜的一樣,在盯著別處呢。所以他要速戰速決,淩越山進了花陣,他就有機會出去。

    淩越山一進花陣攻了過來,童天策就看出陣法門道了,他一邊拆招,一邊尋著逃跑的路子。這時一個小男孩跑了過來,嘴裏喊著:“淩叔淩叔,那些壞人被抓住了……”他看

    到這邊的惡鬥,呆住了。

    淩越山大急,叫道:“禦日,快離開!”可這一下就被童天策找到了破綻,他一掌將淩越山拍開,衝出了花陣,閃電般的向宗禦日抓來。

    宗禦日大驚失色,轉身就跑,淩越山也在後頭不顧一切的撲了過來,想將他救下,可一切都來不及了,童天策身形太快,一下就把宗禦日拎在手裏。

    他掐著宗禦日的頸喉,讓這孩子痛苦的紫了臉。宗潛月也已經趕到,見狀大叫:“童天策,你放開我兒子。”

    童天策看了看圍著他這些人的臉色,滿意的笑了,他鬆開了掐著孩子喉嚨的手,看似和善的摸了摸他的頭:“這孩子是宗主大人的呀,難怪長得這般俊秀呢,跟宗主倒也八分象。我也不想向個小孩子下手,可我也不想浪費時間,這樣吧,一人換一個。把水若雲交給我,我就把這個孩子還給你們。”

    “你大爺的,休想!”淩越山暴怒。

    童天策單手把孩子夾在腋下,退到了圍牆邊,笑道:“不換也沒關係,這娃娃生得好,那些蠶肯定愛吃。”

    宗潛月臉都青了,大聲叫道:“童天策,你敢!”

    童天策反問:“你說我敢不敢?他在我手上,你們還能怎麽樣?”

    淩越山與宗潛月氣得直喘粗氣,卻無可奈何,隻站在那動也不敢動。後麵一眾手下更是麵麵相覷,不知所措。

    童天策心裏得意啊,這個人質真是妙啊。忽然手裏的孩子開始劇烈的掙紮:“你放開我,你放開我,爹!爹!救我!”

    童天策還沒反應過來,突然腰眼一下巨痛,那孩子彎腿蹬地,一改方才驚慌的姿態,身子泥鰍似的一縮鑽出了他的臂彎,與此同時雙掌發力,竟然狠狠一下打在他的後腰上。一招得手,他就地一滾,淩越山宗潛月急忙上前將他拉開。

    這一變故隻發生在一瞬間,童天策隻覺後腰眼上火辣辣的疼,那孩子掌上,竟然有毒。

    宗禦日笑嘻嘻的,衝童天策比劃的一個手掌,粉紅透明的蠶絲手套戴在他的手上:“有毒的哦。”他抬頭衝宗潛月道:“爹,我演的好不好?”

    宗潛月點點頭,摸摸他的喉嚨:“痛不痛?”

    童天策對他們的父子情深戲碼沒興趣,他是真沉不氣了,這竟然還是連環計。淩越山沒給他喘息的機會,一下攻了上來,童天策腰間巨痛,他又要運氣壓製毒性,又要對招,哪裏還是對手。淩越山招招殺機,狠狠幾拳便讓他

    口吐鮮血。童天策知道不能再戰,他咬牙攻出一掌,拚命向圍牆外躍出,幾個縱躍,搶了路邊一匹馬飛奔而去。

    淩越山也不追,站在院裏子惋息的大歎:“大爺我還沒打他幾拳呢,太不解恨了。就該讓我來殺他,一塊塊割他的肉,若若被他害的太慘了。”

    宗潛月笑笑:“不是說好了後邊交給九尾公子了嗎?這個朝廷陰謀最後還是讓官方來落幕吧。弟妹可說了你不能有半點傷。雖然這惡人最後不是死在你手,但總歸惡人有惡報,他不能再害人了就好。”

    宗禦日問:“爹,他一定跑不掉了吧。”

    “放心,他中了你淩叔的拳,身上又有毒,本就命不久矣。不過留他一口氣趕迴老巢救命,還有人等著收拾他呢。”

    淩越山心疼的看看宗禦日的喉嚨:“就是連累了禦日。”

    宗禦日笑嘻嘻的展示了一下:“我沒事,不痛。我裝得象,他以為我沒功夫又膽小,所以沒下重手。”

    一行人向大院子走過去,宗禦日還在說:“我們誰都沒受傷,娘和若姨肯定很開心。爹,我們現在能去接她們下山嗎?還有弟弟和睿睿。”

    “好,我們現在就去接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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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天策一路策馬狂奔,途中服了一顆服毒丸,但是不管用,他能感覺到毒性仍在。他趕迴暫住的宅子,那幾個手下居然已經不見了。桌上留了封信,說的是他那些半路伏擊的手下已經全被收拾,這個臨時據點也被他們剿滅,他們還好心順手幫他把屍體也處理了一下。不用太感謝。署名是梅滿。

    童天策狂怒難抑,暴喝著把屋裏的東西全砸了,他們竟然敢這樣戲弄他,把他當落水狗一樣耍。

    我還沒死,你們得意的太早了!童天策恨恨的想。他簡單收拾,又服了藥,撐著這條命,趕迴陰山,那裏,他會東山再起的。

    陰山是座不起眼的大山,因為地處偏僻,又無物產,之前還有老虎傷人的傳聞,所以一般人都不往那去,久而久之,也就無人再想起這座孤山了。這裏是童天策千挑萬選選出來的秘密據點。可他如今一進山,就查覺出不對勁了。

    如今他精神萎靡,臉色臘黃,內傷與毒也將他耗得半死,他需要迴山裏找他那些手下救助,他養了不少良醫,他一定會沒事的。可這一路也沒人接應,他憑著求生的願望撐到了現在,迴到山裏

    ,居然也是四下靜寂。

    然後,他看到了那一大片的紅色金線絲綢。一頂華麗的軟轎正擺在正中,轎上沒人。一個男子正站在一旁與一個布衣長胡子老頭吵架。那男子身穿著紅衣金線紋印華美衣裳,頭上束著紅玉頂冠,垂著二條小巧的火紅色狐尾,左右雙肩上也搭著二條大號的狐尾裝飾,兩個袖口和腰間,還都別上了精巧秀麗的火紅狐尾。不正是那個妖孽九尾公子。

    童天策怒極,不是因為九尾在這候著,而是他既是目標,那他出現了,九尾就應該慎重的如臨大敵的好好對付他。現在卻對他視若無睹,隻顧著與一個糟老頭吵架,吵的居然還是家常架。

    “死老頭,你別管大爺我穿什麽衣服,你自己土的掉渣,難怪我娘都不想理你。”

    “你娘是在你麵前顧及你的心情,你不在的時候,我們兩口子可親了。要不是你這個不孝子,天天嚷著不認我,她能這麽辛苦的還要掩著裝著的。”

    “你滾,就你這德性,哪點能做我爹啊,我爹可是前護國大將軍,威風凜凜,你一窮酸混江湖的,別自以為是了。”

    “你他奶奶的就是一窮酸混江湖的種,早點認清現實吧。”

    童天策不想聽,事實上如果還能逃的話,他是還要逃的,但他沒有退路了。打他進到這山裏,四周已經全圍滿了朝廷的官兵。麵前那兩人吵著吵著,九尾公子突然似看到他了,一揮手,大聲道:“老頭,不跟你吵了,大爺我先辦正事。”他轉向童天策,仰著頭神氣活現的說:“童大人啊,你來了,怎麽不打聲招唿呢?讓你久等了。”

    童天策冷冷看他,心道當日你也不過跟我一樣是個落水狗,這會子神氣什麽。

    九尾公子道:“我呢,不會象你這樣壞的,我一定給你一個痛快。咱們有仇就報仇,不幹別的亂七八糟的。我當年是年紀輕不懂事,喝醉了酒在那廟裏殺了56個和尚,之後被你救醒,也是你給我找了大夫。我魔性難抑,殺人如麻,看不得血流滿地,所以立誓再不殺人,以紅布鋪地以為警示,這些你是知道的。雖然我們後來道不同不相為謀,但多年前的事我還是記得的。可我萬萬沒想到,這一切原來都是你做的手腳,和尚是你殺的,我的瘋病是你讓大夫下藥的,後來我就算治好了病,也沒法走出這心魔。你竟然用這樣的方式來換取那死老太婆的重用,我真是太低估你了。”

    童天策眼睛一動,陰陰笑道:“這麽多年你才知道,你真是個傻子。我每次看到你有了紅布才敢踩

    地我就想笑,太可笑了,哈哈,你就是個瘋傻子。”

    “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你鬥嘴。反正吧你就快死了,我心腸好,不罵你了。你看這滿山滿嶺的官兵。”九尾公子一指:“他們可都是皇上派給我,前來拿你的,你十多年來樁樁件件的壞事,都被翻出來了。對了,還要告訴你,讓你也高興一下,皇上沒有中毒,是作戲給你的探子看的,百橋城的神醫來了,隻是做做樣子,讓你緊張一下,以為他們有解藥。”

    九尾打開紅骨玉扇搖了搖,笑道:“你聽了這個消息,心裏歡喜不歡喜?哎呀,你說淩越山這家夥,什麽時候這麽聰明了?”

    “我從小把他養大,我教的當然聰明了。你跟著你那死鬼冒牌將軍爹,當然笨。”齊書鵬在旁邊抓住機會插嘴。

    “死老頭,我現在正威風呢,你非要搞破壞是不是?”九尾公子暴跳如雷的喊。一會換了嘴臉,又繼續與童天策說:“好了,我要說的說的差不多了。看我多好,讓你死也死個明明白白。還有什麽沒告訴你的,你問,我肯定都告訴你。”

    童天策早氣的七竊生煙,怒瞪著他不語。

    九尾公子又道:“呀,對了,我還沒告訴你怎麽個死法。這個問題我曾經去信跟淩越山討論過的。皇上的意思呢,當然是要把你活捉過去,他把你砍了,吊在某某城門上給大家看看,以立國威。可淩越山那家夥不同意,他非要讓你死得很慘,不慘他心裏頭不痛快,如果他心裏頭不痛快了,就不會把你交給我,那我在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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