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之途,就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西牙拓的出現,那是遲早的事。隻不過這時堵在他把兒子帶迴家的路上,是讓他怒火更甚。阿清這20年已經吃了太多的苦,他這做父親的隻求在餘下的歲月裏,能讓兒子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無論發生什麽,他一定要把兒子帶迴家。

    西牙拓貪婪的一個勁的盯著西牙朗清,從他出了花穀,西牙拓不是第一次見到西牙朗清了,但每一次有機會再見麵,他還是覺得沒看夠。是愛還是恨,或者隻是為了執著而執著,其實西牙拓自己也早鬧不清了。他隻知道,在有生之年,他一定要,必須要,讓這個他今生唯一愛過的男人,迴到他的身邊。

    西牙拓低聲吟語,喚著西牙朗清的名。那情人般的低喚隻會讓西牙朗清後頸背的汗毛直豎,他握緊了劍把,隻恨不得能衝上去一劍將他砍死。

    西牙拓看他全身繃緊的戒備模樣,竟低低的笑了起來:“朗清哥,你殺不了我的,你恨我對不對?你這麽恨我,20年前這麽多機會,你為什麽不殺我?”他直勾勾的盯著西牙朗清,直盯著西牙朗清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愛我!”西牙拓大聲的說。他笑得燦爛,綠色眼珠子閃著詭異的光彩:“你愛我,所以我們在一起這麽久,你有那麽多的機會,可你就是不殺我。”

    西牙朗清手有點抖了,這個西牙拓,難道比他所能想象到的還要瘋?他是沒殺他,他當年是下不了手,所以這樣就誤導了西牙拓嗎?這樣讓他以為自己對他有愛?所以一切錯誤的根源在於他沒有忍心殺他嗎?

    宗秀萍早已按捺不住,反手一撥,拉弓引箭,嗖的一下向西牙拓射去,破口大罵:“你這個瘋魔頭,滿嘴放狗屁。你去死!”

    西牙拓身形極快,似乎發絲都沒動一下,整個人已拔高一丈,輕鬆避開了那一箭。他看那宗秀萍隻放了一箭,並沒有離開西牙清攻上來,似乎有些失望。

    西牙朗清與宗秀萍對望一眼,默契的隻守不攻。兩邊的人馬對峙著,等待時機。

    西牙拓冷冷一笑:“朗清哥,我們都知道,以你們幾人之力,你殺不了我,我也擄不走你,我們在這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也不是什麽解決的辦法。不如這樣吧,我們來談談條件。”

    “沒什麽好談的。西牙拓,你我大半輩子都已過去,何不放彼此一條生路?你勿再執迷不悟了。隻要你不再糾纏,我們也不會為難你。這後半生,你我就各自平靜渡過……”

    “哈哈哈……”不待西牙朗清把話說完,西牙拓便詭笑著打斷了。

    “平靜?這世俗容不下我們的感情,我如何平靜?”他眼中漸現癲狂:“所有阻礙我們的,都將會被鏟除。沒有什麽能阻止我們在一起的……”

    “我並不想和你在一起!”西牙朗清隻覺得陰風陣陣,再也忍不住大吼出來:“西牙拓,你不要再自說自話了,你做了這麽多天地不容、人神共憤的事,你以為你用感情兩個字就可以抹殺?我不愛你,你不要再自行想象。我有我的家庭,我的孩子,我絕不會與你一起。”

    西牙拓聽得這話,不言語了,他看著他們一家三口,一直看著,良久突然道:“朗清哥,怎麽你隻找迴了阿清,阿朗呢?你另一個兒子你不想要了嗎?如果你肯照我的話做,我便將阿朗的下落告訴你,你們父子三人便能團聚。”

    西牙朗清三人互相對視了一下,心中暗暗驚疑,怎麽可能,他們才離開了不到五日,若這麽快西牙拓便擄了阿朗,淩越山他們斷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沒有。況且,在月影的護衛下,西牙拓想輕易擄走西牙朗清都不可能,何況有淩越山他們幾個高手在的齊安城。

    西牙朗清一邊告誡自己西牙拓在撒謊,一邊又控製不住猜疑,如果真有萬一呢?他想了又想,一轉頭卻又對上西牙清的目光。兩父子對視著,西牙朗清突然道:“西牙拓,我能撿迴一個兒子的命就已屬大不易,阿朗已不在人世,我就當爹的沒辦法,你也不必再恐嚇我。”

    西牙拓微眯了眼,阿朗果真已經死了?難怪他這一年多都沒有找到他的半點音訊,照理他不可能在江湖上一點聲息都沒有。

    西牙拓看著西牙清,也對,如果西牙朗還在人世,這小子斷不可能獨自跟西牙朗清走。他想了想,冷冷一笑:“朗清哥也不必替你兒子惋惜,他們年紀雖輕,可在江湖上那可是闖出來一番名堂的,是鼎鼎有名的人物。想找他們的人,數都數不清。多少姑娘家受盡折磨淒慘冤死,多少家庭支離破碎,多少無辜之人慘遭殺害,你們這一家子,良心可得安生?”

    西牙清臉色灰敗起來,西牙朗清咬著牙,怒聲道:“西牙拓,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說的不夠明白嗎?”西牙拓的綠眼睛看著陰狠的嚇人:“如果不順我之意,你們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自有江湖中人會找你們麻煩。我本事不夠,帶不走你,但讓你們全家不得安生,我還是可以做到的。”

    西牙朗清背脊陣陣發涼,他聽著

    西牙拓一字一句的說:“朗清哥,我這輩子隻做了一件事,那就是,跟你糾纏在一起。我會糾纏到死。”

    淩越山這邊,完全不知道西牙朗清這邊的麻煩事。前日裏,王義趕了迴來,父女倆久別重逢,那是天大的喜事。因為水仲楚事前跟王義做好了思想工作,所以他對刀小七這個自己上任的女婿沒有太多的介懷,最重要女兒得到了幸福,生活的開心就好。隻是對她腦子的舊傷有些擔心,但刀小七道已找了最好的大夫,其實傷情比之前已是好了太多,隻是失憶之症,大夫也說不好怎麽個情況,不過王楚盈現在吃好睡好,身體完全無礙也就行了。

    王義複得愛女,再無所求,就留下來與女兒女婿共住一段時間。水仲楚和淩越山他們倒沒什麽別的事了,於是便告辭離去。

    淩越山計劃著下一步的行程,原本想帶著若若去宗氏花穀看看宗九的寶寶,後一想現在西牙朗清正帶著兒子往迴趕呢,他們還是不要湊熱鬧,省得招人耳目,徒添麻煩。有這個想法是緣於一日他們幾個在酒樓吃飯遇到的事,淩越山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是個江湖名人了。

    當時水若雲正鬧著小脾氣,她前一天鬧胃疼,這日吃飯時饞了剁椒魚頭,非嚷著要。淩越山心疼她的胃,非不讓,讓小二換了清淡的魚頭砂鍋湯,於是惹得淩少俠夫人不高興了。

    淩越山好脾氣的哄著:“你乖啦,魚頭燉湯你不是也最愛吃的?等過兩天胃不疼了,再吃剁椒魚頭。”

    水若雲嘟著小嘴:“可過兩天又不一定想吃這個了,就想現在吃。”

    水仲楚在旁邊煽風點火:“越山,你別管她,愛吃不吃。這麽香的魚頭煲,我來吃。”此話一出,淩少俠兩口子一起瞪他。

    梅滿自與水仲楚把酒共銷愁後,把他當成了共患難的好兄弟,見狀趕緊給拔了菜:“楚哥,你吃這個,這個香。”水仲楚非要拉他下水:“梅滿,那魚頭好吃,趁現在沒人吃,你快夾。”

    水若雲去扯淩越山袖子撒嬌:“你看哥哥了。”

    淩越山往她碗裏布了菜,道:“不生氣不生氣,誰敢搶你的菜,讓你沒得吃,我剁他的爪子。”

    梅滿嗖的一下把夾菜的手縮了迴去,水仲楚白他一眼:“你還真信啊?”

    淩越山沒理他們,盛了碗魚湯,在旁邊跟個老媽子似的喂他家若若,又哄道:“你要能把這碗飯吃完了,我一會去給你買糖葫蘆。”

    水仲楚在旁邊剛想說,說不定就是糖

    葫蘆吃多了才鬧胃疼。不過沒等他這話說出口,幾個江湖打扮的壯漢過了來。衝著正喂飯的淩越山大媽一抱拳:“這位可是笑麵金童淩越山淩少俠,我們幾個是青鋒劍門下弟子,當日在躍陽嶺曾一睹淩少俠雄風,一人車輪戰血洗羅豔門三大護法,那可真是英雄風采,今日竟有幸在此相遇,特意過來打個招唿,聊表我們幾位師兄弟對少俠的敬意。”幾個人言詞誠懇,恭恭敬敬,其中有兩個年紀小的,那眼裏的崇拜之意是擋也擋不住。

    水仲楚撫著額,隻覺得腦袋疼,好吧,威名在外的淩少俠大庭廣眾之下正在哄老婆吃飯,還被人認了出來,真是丟死人了。梅滿可沒想到麵子問題,他一聽這個,一下子覺得與有榮焉,恨不得跳起來大聲嚷嚷:“對,那是老子師父,當初打敗羅豔門三大護法一戰,用的可是老子那杆寶貝鐵槍。”

    淩越山想的又是另外一出,他坦然的一迴禮,道:“我是淩越山,但是笑麵金童是什麽?”水仲楚暗地裏在桌下踢了淩越山一下,趕緊也施個禮,接迴話頭,免得他這妹夫說出更丟人的話來:“在下江蘇水家水仲楚,這位是我妹妹水若雲,那位是越山的徒弟梅滿。幾位英雄真是客氣了,越山年紀輕,我們水家也不是太曉江湖之事,日後若是在江湖上走動的,還請各位英雄多多提點照顧了。”

    那領頭的大漢哈哈大笑,顯然對水仲楚的話很受用:“江湖上都說,近來在這江湖上最負盛名的少俠淩越山,早已被江蘇水家收做了女婿,水老爺真是慧眼啊!今日一見,水家公子與小姐果真是人中龍鳳,真是好風采。淩少俠也真是好福氣了。”兩邊一通客套,這才作罷。

    那幾個人走了,酒樓裏四周開始有議論之聲:“那個就是笑麵金童啊,好年輕。”“叫金童嘛,當然是年輕好相貌了,不過聽說真是利害,一個人連殺三大強手……”“對對,我那天聽說書的說完了那一整段,真是驚天地泣鬼神……”

    淩越山耳力好,聽得這周圍的低聲議論,忍不住問水仲楚:“什麽笑麵金童,我怎麽不知道我有這個名。”

    “江湖上給你的封號而已,你現在知道就行了。”

    “江湖上給的封號?那我不喜歡還能不能換?這個不夠威風。”

    水仲楚覺得額角的筋都在跳了:“淩老媽子,你給若若喂飯,大家都看到了,哪裏還有什麽威風。”聽聽人家說的,還有說書的呢,隻盼著明天茶樓裏說書的別出新段子,專說笑麵金童淩少俠懼內給喂飯。

    “哼。”淩越

    山不滿意了:“小爺我就愛喂飯,還幹他們什麽事了。”他就喜歡看若若吃東西眯著眼開心的小模樣,他這輩子就喂飯了,他們管著嘛。

    也就因為這事,淩越山幾個終於發現他們是江湖名人了,所以這會兒不好跟著去花穀,省得給西牙朗清惹麻煩。於是淩越山決定帶若若去越山,去他從小長大的地方看看,順便找找他那老頭師父。水仲楚不願意迴家,他這會迴去,爹娘肯定得拉著他問王楚盈的事,他也要跟著越山他們到處走走。

    讓他們很意外的是,幾天後,他們在剛落腳的城裏,發現了一個緝拿懸賞告示,要緝拿的人竟然是夜香大盜。幾個年輕人非常驚訝,這怎麽可能?

    再說西牙朗清這邊,那日與西牙拓對峙良久,西牙拓說了那番威脅的話之後,冷笑著撤退了。西牙朗清心中惶惶而不得安寧,他知道西牙拓這個人,真的是什麽手段都使得出來,對江湖上放言說夜香在哪在哪,這件事對他來說,太容易辦到。

    就象當初宗潛月使的招數一樣,這些江湖人,哪裏管得真假,都會先蜂擁而至,到時遲早會發現阿清就是夜香,那個時候,別說他們兩口子,就是到了花穀也會相當麻煩。但西牙朗清還是強打著精神安慰西牙清,他向兒子保證,無論如何,一定會保護他到底,帶他迴家。

    那晚,西牙清潛在西牙朗清的門外,聽他與宗秀萍的談話,兩口子正商量著對策。西牙朗清想著,趁現在西牙拓還沒有行動,他們還能有一些時間,讓宗秀萍先帶西牙清走,他去找西牙拓,假意順從,拖延時日,待西牙清進了花穀,安全了,他們再想辦法來救他。

    宗秀萍哪裏肯答應,這哪有什麽假意順從不順從的,西牙拓就是個瘋子,早已邪魔附體,他心心念念了二十年,就等著西牙朗清落入他的手中,一旦成真,誰知道他會做出什麽可怕的事情來。別說肉體上會有什麽折磨,這精神上也不可能支撐得住。要不然,當初他們夫婦倆怎麽就會定下了到苗疆就不可能再生還的心思?

    西牙朗清一個勁的勸說,他發誓無論如何都會撐住,等到他們來救他的那一天,現在隻是需要時間,讓西牙清能夠安全到達花穀。他說有兒子和宗秀萍二個精神支柱,他一定能撐下去,他把兒子拜托給她,無論如何一定要帶他到花穀。

    宗秀萍哭的是肝腸寸斷,西牙拓這個瘋魔,會幹出什麽事,她想都不敢想,她覺得她才是會撐不住的那一個。兩口子擁在一起相互鼓勵著,事情就這麽決定了。

    西

    牙清靠在門邊,靜靜的聽著,月亮一直在照著他,月光很皎潔。他以前在苗疆,晚上跟哥哥抱在一起,苦苦撐著一口氣的時候,也是這樣看著月亮,他有想過,會不會有一天,月亮上跳下來一個英雄,比如說他的父親,揮舞著大刀砍倒一切壞人,來解救他們兄弟倆。英雄會摸著他的頭說,別怕,有我呢。可是這麽多年過去,英雄從來就沒有出現,他們兄弟倆就在地獄裏自生自滅。

    西牙清勾起一個冷笑,他就說嘛,怎麽可能會有新生活,老天爺不會給他機會的,他們做了太多的壞事,隻能在地獄裏呆著。西牙清慢慢的走迴房,翻出他的包袱,拿出一套黑衣袍,他輕輕的撫摸著那套黑衣,抖了抖,對著銅鏡往身上比劃了一下,鏡中人笑得象鬼。

    西牙清拿起包袱,投身到了夜色當中……

    重獲新生

    淩越山他們看到了告示,馬上在城裏查探了情況。原本還以為是別的宵小淫徒,想借夜香大盜之名來嚇唬人行惡。但聽城中人繪聲繪色的描述,說就在前幾日城中首富呂老爺家收到了夜香的帖子,說十日後要來帶走呂家小姐,收到帖子那日呂家小姐房間裏有怪香,弄得人心忐忑。

    而且這幾日有關夜香又重出江湖的傳言是越傳越盛,也不知是什麽人神通廣大的,還把夜香的來曆都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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