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霖的神情微微動容,他的目光直視這塊巨石。


    在這塊巨石上,一道道涇渭分明的紋理浮現出來。


    這是……


    葉霖的腦海中這些紋理清晰浮現。


    他的心神也在這一刻緩緩敞開,毫無保留的敞開。


    他的腦海中,那巨大的石頭已經不在是石頭形態,而是化為精純的天地元氣。


    這些紋理相互分解,繼而成為一道道雀躍在空氣中的元氣。


    天地之初,本就以元氣成為天地之氣,元氣便是萬事萬物的根源。


    故而,天地成於元氣,萬物成於天地。


    這所謂的石頭頓悟,莫非指的是對天地元氣奧義的理解,葉霖微微皺眉,置身於這片天地元氣包裹的空間裏,讓他感覺極為舒暢,他貪婪的汲取著這片空間裏的天地元氣。


    難道說這元氣僅僅是一場觀摩與見解,每個人站的角度不同,所以得到的領悟也不同。


    若是如此,那在這些讀書人的眼中,這天地元氣應該化為書卷才對,而對於我們修士而言,這天地元氣才是本源之氣,葉霖微微一頓,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邁步而行,腦海中,天地元氣不斷的幻化。


    這些元氣如同雲層,變化多端。


    每一次的幻化,總會讓他的腦海中湧出更多的信息,這些信息極為雜亂。


    無常形,無常態,每一次的元氣幻化,也會給他帶來更加清晰的思考。


    葉霖屢屢駐足,每一刻,他的心頭都有所明悟,有對世間的感慨,也有對道的看法……


    終於,在他走出數十步後,他停了下來,他的眼眸緩緩的閉上,身子盤膝在地麵上。


    他的腦海中,那一道道的元氣不斷絮繞著。


    此時在葉霖的心神中,走出一道青衫青年,這青年與他一模一樣。


    葉霖看到這一幕,略顯驚訝。


    這種感覺,極為玄奧,那元氣組成的青衫青年似乎本就與他有著關聯,但卻又與他相隔甚遠。


    “你到底是誰!”


    葉霖的聲音緩緩的傳出,他疑惑道:“為何你會存在於我的道心中。”


    你心中所想便是真我,我自然也就存在於你的心中,那青年男子淡淡的開口道。


    胡說!


    我的道心是誰,我心中豈會不明白,葉霖的神情變得冷峻起來。


    那青年淡然一笑,你可真是一個可憐又可悲的家夥。


    葉霖沒有理會這青衫青年,雖然這青衫青年與他一模一樣,甚至連氣息都一樣,但他明白,這青衫青年並不是他。


    這一刻,葉霖自腰間掏出酒葫蘆,緩緩的喝了口酒。


    酒入愁腸,葉霖隻感覺一股股的力量不斷的灌入體內。


    他的道心中,那道倩影緩緩的浮現,依舊是一襲白衣連裙,任憑幾十年過去,這白衣女子在葉霖的心中依舊沒有變化。


    無論是她的容顏,還是她的笑容,依舊如初。


    這一刻,葉霖的臉上沒有了以往的悲傷,也沒有惆悵,他的眼中隻有堅定的信念。


    一個人若是融入了另一個人的道心,那麽這個人即使離去,也會永遠的活在另外一個人的心中。


    看了一眼這道倩影,葉霖已經很知足。


    不知不覺中,這幾十年裏,他已經將東方凝雪作為一股激發自己向前的動力,某種意義上說東方凝雪雖然離開了他,但卻永遠的活在他的心中。


    現在的葉霖,已經更堅強,他的心能夠容納更多。


    以前的他,心中隻能容下東方凝雪,心中隻有對東方凝雪的感情,顧此失彼,使得他整個人繃得很緊。


    所以他有過自暴自棄,有過沉淪。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他一步步的成長,他更加明白,自己所要承擔的義務和責任。


    除了在心中守護東方凝雪,他還需要守護中天的生靈。


    心若是寬廣,他的眼界便不在局限於東方凝雪,而是放眼天下,他所要走的路,是一條極為艱難的道路。


    以前這條路上,他還有寧致遠陪著,但是現在,他需要自己去走這條路,在這條路上,沒有人能夠幫他。


    既為男兒,當有抱負與擔當,葉霖慨然一笑,繼而又是悶悶的喝了口酒。


    好誌氣,不過既然你已經走到這裏,我們還是要過過招,若是你連自己都戰勝不了,那又何以走出去。


    青衫青年也像葉霖一樣,掏出腰間的酒葫蘆,淡淡的喝了口酒。


    你究竟是誰,葉霖看到這青衫青年的舉動,不由疑惑道。


    青衫青年淡然一笑,這個問題,你若是能夠擊敗我,自然能夠得到答案。


    不過,我這一關,可不好過。


    青年說完話後,他的身後,孤獨境地、不舍酒道、劍道、歲月大道、玄冥大道、化為五道青年,五人與那青衫青年一模一樣。


    看到這一具具自己所熟識的道法化為人形,葉霖苦澀一笑,曾幾何時,他也要頭痛到去對付自己的這些道法。


    葉霖肅然,道:“請!”


    你可要小心一些,那青衫青年提醒道。


    大道無形,使出來便是有形,既然我能將所學大道融入自己,以身證道,便會執著的走下去,我所舍棄的,並不後悔,葉霖淡淡道。


    對於大道,葉霖始終堅信,大道殊途,殊途同歸。


    那我便來指教指教你。


    五道青年化為一道道的光芒,融入青衫青年的身軀,使得他的身軀暴漲連連。


    青衫青年伸出手指,手指之上,一道道的道則如同長河澎湃,向著葉霖絞殺而去。


    葉霖看到這些,不由微微錯愕,他失神道:“這些是道則。”


    這些道則,葉霖尚且還沒有弄明白,但這青衫青年卻毫不費勁的施展出來。


    狂暴的道則蘊含著極強的威能,浩瀚激蕩。


    你若是看的出神,不做反擊的話,可是會被自己殺死的,那青衫青年大笑道。


    葉霖眼中戰意湧現,他喝了一口烈酒,也是放聲大笑。


    他的手中,憶雪劍緩緩浮現。


    你放心,我會斬了你,然後走出去,他的聲音不大,但卻充滿著自信。


    兩道身影不斷的交織在葉霖的心神中。


    這青衫青年,的確存在於葉霖的心神,想要戰勝這青年,葉霖隻覺得無比艱難。


    他也明白,這青衫青年為何會出現在自己的心神。


    這一戰比葉霖想象的還要艱難,每一次兩道人影相互交手,都是極為兇險。


    因為青衫青年太過了解葉霖,稍有不慎,葉霖便會落入下風,甚至有被他斬殺的風險。


    青衫青年以葉霖的道法、葉霖的神通斬殺他,的確可以稱為葉霖自己殺了自己。


    我不會死的,葉霖擦了擦嘴角處的鮮血,繼續戰鬥。


    青年實在是太過了解葉霖,每一次葉霖出手的目的和動機,他都能夠找出破綻,但葉霖對於青衫青年卻無可奈何。


    那已經是道則,已經遠遠超過現在的他所使修煉的大道。


    每一次交手,葉霖都會被青衫青年束縛住,或打的他吐血不止,或將他體內的力量不斷鎮壓,甚至是磨滅他的肉身。


    盡管渾身是傷,但葉霖毫不退縮。


    他已經斷了自己的後路,他的腦海中,就沒有退縮這兩個字。


    竭盡所能,盡可能爆發出自己的一切潛能。


    拚盡全力,進可能的對抗,即使不敵,也不輸勇氣。


    雖始終處於下風,但葉霖卻從未放棄,他希望從這戰局中找到一絲生機,窮盡所能,將自己的道法神通發揮的淋漓盡致。


    隻是,他雖然神通和道法變化無窮,但卻依舊無法抵擋那一股股強橫的道則。


    因為青衫青年站在大道的高度比他還要高,他的道法已經化成規則。


    他若是沒有相應的手段應對,隻能連續敗退,甚至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此時,青衫青年的頭頂之上,功德輪盤轉動起來,在功德輪盤周圍,一朵朵的蓮花印記不斷浮現。


    在這蓮花印記上,又有一道道細微的道則。


    我隻取這一朵蓮花印記,便可以將你壓得粉碎,青衫青年手掌一揮,一道蓮花印記朝下猛攻葉霖。


    這朵蓮花印記浮現,葉霖頓時覺得身子無比沉重。


    他的步伐,他的道法,好像都已經受到極大壓迫。


    他的攻擊,一道道的打在蓮花印記上,但卻仍舊無法打破蓮花印記。


    這還僅僅隻是功德輪盤上的一朵蓮花印記,便有如此威能。


    葉霖看到那密密麻麻的蓮花印記,大感頭皮發麻。


    你雖有執著的精神,但你的實力,卻遠遠不如我,青衫青年冷笑一聲,攻勢愈加猛烈。


    葉霖擦了擦嘴角處的鮮血,他想要使出手中的憶雪劍,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祭起這把劍。


    他實在是太累了,這一戰,盡管他毫不退縮,甚至是越戰越勇,但終究還是實力差距太大,這差距就好像他仰視一尊巨人。


    果然不出所料,你還是會被你自己殺死了,青衫青年淡然一笑,他的大手朝著葉霖的天靈蓋抓去,似是想要一擊將葉霖擊殺。


    也就是在這一刻,葉霖的心頭似是有種明悟。


    我有的,你肯定有,但我沒有的,你卻也沒有……他似是抓住了什麽一樣。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想要戰勝你,僅僅拿出引以為傲的道法神通,全都沒有用,因為我有的,你都會,而且比我都精通,葉霖似是自嘲一樣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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