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這一覺睡得很沉,第二天的下午才緩緩醒過來。

    她醒來的時候百鳴幽剛好在給她收拾東西,桌上雜七雜八的垃圾全進了紙簍。百鳴幽聽到聲響轉過來,看見楊子四處張望,便道:“鬆哲的話,在你退燒後就急忙走了。”又收拾了幾下,大概覺得幹淨了,放下了紙簍,道:“還哪兒不舒服?”

    楊子搖了搖頭,又拚命搖了搖頭,剛想說什麽就發現自己把自己晃暈了,於是隻好伸手,指了指喉嚨。

    “我給你去拿清喉片,你邊上的感冒藥自己拿了吃吧。”百鳴幽說著,插著手走出了楊子的房間。

    楊子拿了床櫃上的藥折了兩粒,就著床櫃上半杯水吞了下去。然後百鳴幽進來,扔上床一小包含片。

    楊子還在拆含片的包裝,百鳴幽出去了又背了包進來,道:“晚上學院裏我社團有表演,你要舒服了就找個地方吃飯,不然我給你帶點?想吃什麽?”

    “再看吧。我要想你帶我會打電話給你的。”

    “嗯,好好休養,創立祭病倒的笨蛋。”

    “哼。”

    “byebye。”

    一聲悶響,偌大的宿舍便隻剩了楊子一人。

    她又躺下,翻來覆去睡不著,無奈起來洗了個熱水澡,然後換衣服出門。

    剛出宿舍,楊子撥了傲的電話。

    那頭卻傳來“不在服務區”的提示。

    打了好幾遍,依舊如此,她撅嘴,發了條短信,隻好不甘願地放迴手機,然後叫車去了校外的一間日本餐廳。

    房間裏的紙簍還在剛剛百鳴幽放下它的地方呆著。

    紙簍裏有很多東西:紙巾,沒用的便簽,塑料的透明包裝袋,……還有,一張明顯不是楊子筆記的紙條。

    [我出差去了,五天後迴來,有事短信,好好養病。——傲]

    餐館裏。

    楊子剛坐下,還沒來得及點單,肩膀上就被重重一拍。

    她嚇了一跳,倒吸了一口氣,緊接著就死命地咳嗽起來。

    “我說……”罪魁禍首黎纖徹出現在楊子跟前,一手撫著她背幫她順氣,一麵不好意思地笑道:“你反應也太大了吧。”

    楊子咳得肺都快出來,隻能給他一記白眼。

    許久之後她終於平複下來,要了杯水,潤了潤喉嚨,問道:“你怎麽在這兒?”

    “出來吃晚飯,怎麽一天不見你就感冒成這樣了?”雖然是關切的問話,但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楊子克製住自己擰他那欠揍的笑臉的衝動,故作正靜,不理他,端著水杯繼續喝。

    黎纖徹碰了個釘子,摸摸鼻子道:“生病了去我家的旅館休養怎麽樣?”

    “哪兒的深山老林啊?”

    “這兒開車半個多小時就能到,風景宜人,冬暖夏涼,還有溫泉,最適合散心養病了。”他一邊說著,一邊忍不住為自己打廣告般的語氣發笑。

    楊子撫了撫手機,應道:“好的呀。”

    “什麽?”黎纖徹沒想到她這麽幹脆就答應,反而驚訝了。

    楊子此刻卻眯眼,露出了狐狸般的表情,道:“不過先說好,我衣食住行,一切由你負責。不然我可沒那閑錢。”

    “你還沒錢,穿vivida的小富婆。”黎纖徹說著,看到楊子露出了危險的神色立刻又舉手作投降狀,並道:“我錯了,我全負責還不行嗎?”

    “那還差不多。”楊子滿意,然後向一邊的服務生道:“點餐。”

    飯間,黎纖徹見楊子不停撥弄手機便問她。

    楊子聞言,關了手機,淡淡說了句:“快沒電了而已。”

    晚飯過後,兩人迴了學院,黎纖徹拉著楊子滿學院晃噠,美其名曰:散步。

    晚上的學院已經成了廟會了,到處都是人,還有不少別校的學生進來觀光,也有不少人進來擺攤做生意的。

    打槍的,套圈的,吊金魚的,賣吃的,賣喝的,賣玩的,提供場地看煙花的,還有唱歌跳舞的,……這場麵就讓楊子想起四個字。

    群、魔、亂、舞。

    她好幾分鍾才適應這完全走樣的學院,四處看了看,目之所及的隻有少部分是星晨的學生,還有更多的是平民裝扮進來的人。

    “怎麽迴事,那些人?”楊子手指隨便點了點,皺眉問道。

    黎纖徹順著她的手指看了看,迴答道:“星晨隻有這幾天的晚上是對全民開放的,平日裏這些人走到內區的門口就會被攔住,這種做法剛開始的時候還受到不少批評。”一邊說著,一邊向糖葫蘆攤位的老板付錢。接過兩串糖葫蘆,問楊子:“要吃嗎?”

    “幹淨嗎?”她懷疑。

    “吃不死人的啦。”他不屑。

    楊子點頭接過

    一串,小心翼翼地把最上的一個果子咬緊嘴裏,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就說了,學院裏讀書的都是誰誰誰,誰誰誰,如果提出異議的人能在他們所提出的條件下保證這些人不受到媒體和不法分子的影響,那開放內區也沒有關係。住宅區的開放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之類的。——好吃吧?”

    “嗯,還不錯。——說起這個,那個……”

    “什麽?”

    “沒什麽。那邊在做什麽?”話音剛落,人已經跑出去老遠。

    黎纖徹反應過來,立馬追上去。

    “楊子,等等。”

    楊子原本是想問傲的事,黎纖徹應該會知道他此刻在做什麽,然而不知道為什麽,又突然不想多一個人攙和進來,於是隻有心裏埋怨:

    什麽都不說就消失了,算什麽嘛!

    那天後來就演變成楊子拽著黎纖徹滿世界跑,而她隱隱的喉嚨痛就變成了明顯的喉嚨痛。

    學院創立祭的第三天中午,黎纖徹安排的人就把楊子接去了附近的一間溫泉旅館,連上周末,預期三天。

    這家旅館在附近的一帶很有名,是黎纖家名下的產業之一。原本邊上的山中就有大大小小好幾處溫泉,有著藥用的效果,改成和式的旅館後這邊養病的人也越來越多了。

    楊子摸著自己難受的喉嚨下了車,趁工作人員幫她搬行李的時候四處看了看。

    她的房間麵山,山上的楓葉已經完全紅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紅色夾雜在黃色綠色之間,頂端還能隱約看見些繚繞的雲霧,很是好看。也許是因為是山裏,空氣也非常清新,甚至能感受到遠處森林中樹木的水汽。

    她的行李放好,楊子讓人退下就開始掏連接線。

    她的手機從昨天開始就已經沒電了,現在連帶著最後一格還在跳。而手機號之類的她從來不記,每次找人都是電話簿裏調出來撥號的。還在她的充電器和連接線都有帶上,隨時可以充電。

    但是連接線一摸出來楊子就傻眼了,連接線是連接線,但是接口不對,這線是她mp4的。

    她又翻了翻行李箱,最後歎氣。

    ——百鳴幽忙社團不會聯係我,高美遠要戀愛也不會聯係我,黎纖徹知道我在這裏,傲……誰管他。

    手機一扔,楊子躺到旅社的榻榻米上,心想:這下就是不知道時間了,也不知道這深山老林裏有沒有賣手

    表的什麽的。

    看了看窗外的山林,少女隻身躺在偌大的寂靜房間中,聽到隱約的鳥啼,突然就有一種感覺鋪天蓋地地壓下來。

    她眼眸低了低,看了看邊上已經暗掉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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