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姑娘機智救人強行逼供,阮大俠決定鋌而走險深入虎穴。


    且說阮山想到王小玉和那玉簫郎君斷魂崖底之約轉眼即到,時日不多,此刻正是寸陰寸金,便道:


    “瑩兒,逼他取出解藥。”


    袁瑩瑩一笑道:“這位老前輩大概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左手探入袋中,取出一粒藥丸,接道:“大哥,你先把這一粒丹丸服下”


    阮山道:“這是什麽“


    袁瑩瑩道:“冰魄針的解藥,就算藥不對路,吃了也是無害,大哥快服下去。”


    阮山不再多問,張口吞下了藥丸。


    袁瑩瑩道:“大哥快坐下運氣調息,我逼他拿出解藥。”


    阮山依言盤膝坐下,運氣調息。


    袁瑩瑩又從袋中摸出了一枚冰魄針來,在那白髯老人手臂上刺了兩針,道:“你身上既然有毒針,一定有解藥,就算你不願意拿出來。我也能搜到。”


    白髯老者道:“老夫如果交出解藥呢?”


    袁瑩瑩道:“彼此交換,你如果救治了我大哥的毒傷,我也給你解藥,放你迴去。”


    白髯老者道:“別說老夫不信姑娘的話,就是三歲的孩童,也不會相信姑娘。”


    袁瑩瑩道:“為什麽?”


    白髯老者道:“老夫如果脫險而去,定然會傳出警訊,到時兩位還想離開此穀嗎?”


    袁瑩瑩道:“我說放了你,決不失言,隻要你交出解藥。”


    白髯老者道:“婦人之言,豈能全信。”


    袁瑩瑩淡淡一笑道:“好!你如果不肯相信我,讓大哥作保如何?他是大英雄、大豪傑,自然是一言九鼎了。”


    阮山道:“瑩兒,讓他取出解藥,不用和他多費口舌。”


    白髯老者緩緩移動,左手取出一個小小的玉瓶,道:“解藥在此。”


    袁瑩瑩正想伸手去接,那老人突然把玉瓶投入口中,道:“姑娘如果再相逼,在下咬碎玉瓶,和藥一起吞下……”目光一掠阮山,接道:“老朽年過花甲,換你大哥的一條命,那也是死而無憾了。”


    袁瑩瑩道:“好!我先給你解藥。”


    左手取過一粒解藥,送入那老人口中。


    白髯老者正想吞下,袁瑩瑩突然一掌拍在那老人背心上。


    這一掌用力很大,隻打得那老人張嘴噴出一口鮮血,連口中的玉瓶也吐了出來。


    那白髯老者正想放聲喚叫,袁瑩瑩已快速絕倫的手法點了他的穴道,冷哼一聲道:“敬酒不吃吃罰酒!”


    放倒白髯老者後,又側身撿起玉瓶。


    阮山已經感覺到子午透骨針的毒性在緩緩發作,隻好全神運氣,和劇毒抵抗,看她取得解藥之後,心中暗道:此女雖然在嬌生慣養中長大,倒是很有心機。


    袁瑩瑩拔開瓶塞,倒出了兩粒白色的藥丸,送入了阮山口中。


    阮山吞下解藥,輕輕歎息一聲,道:“瑩兒,不是你及時趕到,小兄隻怕要葬身在絕穀中了。”


    袁瑩瑩微微一笑,道:“你那兩位兄弟阻止不讓我來,氣得我和他們打了一架,他們打不過我,隻好讓我來了。”


    阮山道:“你傷了他們?”


    袁瑩瑩道:“沒有,我打了他們每人一掌,不過落掌很輕,點到就收了……”又柔聲問道:“大哥傷在何處?”


    阮山道:“左後肩頭上。”


    袁瑩瑩道:“脫下衣服,我替你取下身上的毒針。”


    阮山心中暗道:男女有別,豈能脫下衣服,說道:“不成,你用寶劍,挑開我肩後的衣服。”


    袁瑩瑩也有所覺,嫣然一笑,伸出纖纖玉指,暗運功力,用寶劍扯開了阮山的左邊肩上的衣服,果然見一枚藍色的毒針,深入肌膚。


    阮山低聲說道:“瑩兒,當心針上的毒。”


    袁瑩瑩道:“不要緊。”用右手大拇指和中指指甲籍住針尾、拔了出來,日光下,隻見針上一片深藍,顯然是含有劇毒。


    袁瑩瑩加住毒針,卻不丟棄,望著阮山說道:“大哥,這人施用這等毒器,決不是好人,要他自作自受,用他淬煉的毒針,刺他一下如何?”


    那白髯老者隻聽得臉色大變,頂門上汗珠滾滾而下,但穴道被點,雖然有求饒的心,卻是說不出話來。


    阮山望了那老人一眼,緩緩說道:“不用了,快把毒針扔了吧。”


    袁瑩瑩倒是聽話的很,扔掉毒針後,笑道:“大哥好好養息,療好毒傷,咱們再慢慢的收拾他。”


    阮山雖然服下了解藥,但卻不知毒傷是否已經痊愈,閉上雙目,運氣調息。


    對症下藥,功效奇速,運氣一試,果然覺得毒性已退。


    袁瑩瑩突然間,變得十分嫻靜,從懷中拿出針線,小心翼翼的把阮山身上撕破的衣服縫好了。


    阮山運息完畢,迴望了一眼說道:“瑩兒,你怎麽會帶著針線?”


    袁瑩瑩道:“我常扮男子,而且又常變身份,買來的衣服不合身,隻好自己改改了。”


    阮山微微一笑道:“原來如此。”


    起身走到那白髯老者身旁,冷冷說道:“你如果不想死,那就不要唿叫。”右手揮動,拍活了他兩處穴道。


    那老人極工心計,暗中運氣一試,竟然毫無中毒症狀,心中大感奇怪,暗道:這女娃兒明明告訴我中了西域冰魄針,怎麽竟然是毫無感覺。


    阮山解開他兩處穴道後,迅快的又點了他一處穴道,緩緩說道:“看來這山穀中,隻有閣下一個人了?”


    那白髯老者心知此刻自己如果大聲言語,必將招來殺身之禍,隻好低聲說道:“你怎麽會知道??”


    阮山心中暗道:如果正麵問他,他決不肯吐露實話,逼他太緊,又怕他隨口捏造。


    隻有,用激將的言語問得一點是一點了,當下冷笑一聲,道:“如果是這山穀中如你所言,守衛森嚴,高手甚多,我等混入此地,竟然沒遇阻攔,如若這穀中高手很多,怎麽會這麽久,還無人趕來救你?”


    白髯老者一皺眉頭,道:“兩位怎麽混入穀中的,老夫是百思不解,如果論這兩麵穀口處防守而言,那確實是飛鳥難入,兩位已入穀;我就該接到信息。”


    阮山冷冷說道:“老丈滿口胡言……”


    白髯老者接道:“閣下如果不信,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袁瑩瑩道:“大哥,不用和他多口舌了,用他的毒針刺他一針,看他還敢不敢胡言亂語!”伸手往那老人的衣袋中抓去,找出了毒針,疾快的向左臂刺去。


    任那老人閱曆豐富,見多廣博,遇上這位刁蠻的姑娘,也是膽顫心驚,無計可施,急忙說道:“姑娘且慢。”


    阮山道:“瑩兒住手。”心中暗自好笑道:我在費盡心機,想騙他說一點內情,看來還不如她這法子有效。


    袁瑩瑩手中毒針輕輕在那老人臉上劃過,道:“你要敢說一句假話,我就刺你一針,說兩句刺兩針,不折不扣。”


    白髯老者無可奈何的說道:“姑娘要問什麽?”


    袁瑩瑩怔了一怔,道:“大哥,咱們要問他什麽?你快問吧。”


    阮山心中暗道:這位姑娘有時聰明得玲戲剔透,有時卻糊塗得可笑。當下說道:“老丈如果肯據實相告穀中詳情,在下當可不計你暗算的仇,放你一條生路。”


    白髯老者道:“老夫中了西域冰魄針,自然是死定了。”


    阮山抬頭問道:“瑩兒,有解藥嗎?”


    袁瑩瑩搖頭笑道:“我那冰魄針上如果真有毒,他哪裏還能活到現在。”


    白髯老者雖然早已覺到針上無毒,但心中卻想拖延時間,說道:“西域冰魄針,乃是西域冰宮中劇毒暗器,天下有誰不知……”


    袁瑩瑩接道:“西域冰魄針,分有毒無毒兩種,你這糟老頭子,還用得著施展毒針打你!”


    阮山道:“老丈留心聽了,這穀中荒涼異常,老丈等在此穀中,有何用心?”


    白髯老者沉吟不答,顯然,阮山這一問,問得他大費思考。


    袁瑩瑩右手一沉,在那老人手背上刺了一針,道:“說啊!”


    這子午透骨針,毒性奇重,中毒處立時一片紫紅。


    白髯老者臉色大變,雙目圓睜,望著袁瑩瑩,雙目中充滿了仇恨怨怒。


    阮山迅速的拔開瓶塞,倒出一粒解藥,投入了那老人口中。


    袁瑩瑩道:“大哥,那瓶中還有幾粒解藥?”


    阮山道:“三粒。”


    袁瑩瑩道:“刺他第四針,那就沒有救了。”


    白髯老者被毒針刺中之後,心知自己穴道被點,無法運氣和劇毒抗拒,立刻間,即將毒發身死,又生拚命的心,但服下解藥之後,保住了性命,登時又生出了惜命的心。


    但聽袁瑩瑩接道:“快說啊!”又揚起手中毒針。


    嬌豔如花的袁瑩瑩,在那老人的眼中,比蛇蠍更為可怕,看她揚起毒針,急忙說道:“在下來此尋找一處寶藏。”


    阮山道:“什麽寶藏?”


    袁瑩瑩笑道:“他如果再不迴答,我就在他嘴上刺它一針。”


    白髯老者急忙道:“說起來,也不算什麽寶藏,隻是幾件武林前輩的遺物。”


    阮山暗道:此人果然狡猾,說的不是虛言,看來也不像實話,冷笑一聲,道:“幾件武林前輩的遺物,那是尋找武功秘籍了。”


    白髯老者怔了一怔,道,“不錯。”


    阮山自從見到那水中飛鷹,盤蛇的映像之後,已經知道此地正是自己苦苦尋找的地方,但那秘籍藏圖在自己身上,何人竟然有此能耐,不用圖案,也能尋到此地?


    心中念轉,口中卻緩緩問道,“老丈在這穀中,留住了很久嗎?”


    白髯老者道:“五年左右。”


    阮山吃了一驚,道:“五年時光,定然已經找到了藏秘籍的地方了。”


    白髯老者道:“隻知道在這縱橫數十裏的山穀中,卻不知位置在哪。”


    阮山道:“那是說,秘籍還沒找著了”


    白髯老者道:“如果早找到秘籍的話,我等也不會留在此地了。”


    阮山道:“聽老丈的話,好像說這山穀中,住了很多人?”


    白髯老者道:“正是如此,閣下如果不肯相信,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阮山道:“老丈能用暗器無聲無息的擊中在下,足見其手法高明了……”


    白髯老者道:“過獎了。”


    阮山道:“可惜你這般身手,卻是甘心為人所用,充作奴仆。”


    白髯老者似乎想出言反駁,但卻又強自忍了下去。


    阮山淡然一笑,接道:“老丈在這山穀中,隻怕也不是首領人物。”


    白髯老者道:“老夫乃是四大監工之一……”


    他似乎是自知說漏了嘴,突然住口不言。


    袁瑩瑩冷冷接道:“你在這山穀中,監的什麽工?”


    對這位花枝一樣的俏姑娘,他卻有著一種深深的畏懼,聽她問話,竟然是不敢不答,當下應道:“咱們在這山穀中,負責尋找藏秘籍的地方。”


    袁瑩瑩道:“你是四個監工之一,雇用了多少工人呢?”


    白髯老者道:“山穀中,有兩百多人,但此刻,隻剩下一百多人了。”


    阮山看那袁瑩瑩單刀直入的相問,那白髯老者,就一件一件的詳答,心中暗自好笑道:這人老於世故,狡猾無比,但遇上這位刁蠻的小姑娘,反而無法應付,問一句應一句,竟然不敢隱瞞,隻因為他知道她胸無城府,不計後果,手執毒針,說紮就紮,看起來,多智者未必是智,拙者也未必就拙了。


    但聽袁瑩瑩問道:“那些人呢?”


    白髯老者道:“死了。”


    阮山暗施傳音之術,道:“問問他的姓名。”


    袁瑩瑩望著阮山嫣然一笑,目光轉到那白髯老者臉上,冷冷說道:“你叫什麽名字,在江湖上,有何綽號?”


    白髯老者想到自己也是成名江湖多年的人物,如今在小姑娘的逼迫下,竟然是無所不言,如果日後傳揚出去,那可是留人笑柄。


    隻覺得臉上一麻,竟然又挨了一針。


    袁瑩瑩打開玉瓶倒出解藥,捏在手中說道:“你如果想留下美名,那就不用說了,但此處除了大哥和我,再無別人,你死後,也許屍體會被狼叼了去再是英雄,也是無人知道了。”


    那白髯者急忙道:“老夫馮龍,江湖上稱號子午斷魂。”


    袁瑩瑩把手中一粒解藥,投入了馮龍口中,卻把另外兩粒,隨手拋去,說道:“這可有麻煩了,你最好別再挨最後一針……”


    語聲一變,冷漠地接道:“穀中既然有一百多人,怎麽不見人影,你們在此動工有多少日子;挖出了什麽寶藏,如果有一句虛言,那就別想活了。”


    馮龍看她手中毒針,在日光下藍光閃動,急忙應道:“在此動工,已經有四年有餘,凡是入穀做工的人,除非死了之外,別想再離開此地,為避人耳目,所有的人,白天進入山洞中休息,晚間工作。”


    袁瑩瑩道:“另外三大監工的武功如何?”


    馮龍道:“個個武功高強。”


    袁瑩瑩道:“首領人物是誰?”


    馮龍道:“沈天奎。”


    阮山隻聽得心頭一凜。暗道:那沈天奎果然厲害,竟然被他尋到了這裏,此人機智絕淪,心狠手辣,而且眼線遍布,各大門派中,都有他的眼線,實在是一位奸詐人物!


    袁瑩瑩望了望阮山,道:“大哥,還問什麽呢?”


    阮山道:“問問他這穀中的人,住在何處?三個監工現在哪裏。”


    馮龍道:“不用叫她轉問了,在下說出來就是……”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這兩側山壁,已經被我們打了甚多山洞,白天全都隱住山洞中了!”


    阮山道:“就事而論,貴穀中防守不夠森嚴,我等擒得閣下這麽久,怎麽不見有人來救?”


    馮龍道:“四年來,穀中從未發生過事故,故而戒備方麵,鬆懈了不少,但兩側穀口,戒備卻是森嚴無比,兩位如果從穀口走來,決不會逃過他們的監視。”


    阮山道:“可是咱們卻平平安安的走入了你們的核心重地。”


    馮龍突然抬起頭來,道:“除非你們從兩側削壁間下來的,但那是不可能的事啊!”


    阮山道:“那三大監工居住在何處,還有那些工人,都從什麽地方請來的?”


    馮龍道:“因為這山穀中的工程,十分巨大,不是普通人能夠負擔得了,所以,在此穀中的工人,大都是武林中的人物,必須得有些武功基礎,才能應付,所以死了之後,很難補充。


    至於另外三位監工,都住在三號石洞中。”


    阮山道:“用什麽方法,才能混入工人群中,不會讓人發覺?”


    馮龍道:“這個很難了……”


    袁瑩瑩道:“大哥,他既然不知道,那也不用留下這個禍患了,殺了算啦。”


    馮龍知道她說殺就殺,決不虛言恐嚇,急忙說道:“辦法隻有一個,但說出來,隻怕兩位不肯相信。”


    阮山道:“你先說來聽聽?”


    馮龍道:“這穀中工人共分為四組工作,四大監工各帶一組。每組五十二人,數年來,多有死傷,現在隻剩下一百多人了,老夫名下還有三十一人,這三十一人,老夫一眼之間,就可以認出他們,如果想魚目混珠,決不可能,其他三大監工,和老夫情形相同,屬下的人,個個都熟悉異常,但對別組中人,因接觸很少,印象模糊。兩位如果想在穀中停留不被發覺,隻有混入老夫這組工人群中,此刻,放了老夫,由老夫去取兩套舊衣,兩位易容改扮,在老夫的允許下,就不會被人發覺了。”


    阮山道:“我們怎麽能夠相信你?”


    馮龍道:“這是唯一能使你們在穀中停留不被人發現良策,除此之外,再無辦法。”


    望了望天色,接道:“四大監工輪流巡視全穀,內防工人逃走,外防敵人入侵,在下輪值時間快要過去了,到時,由另一監工接我當值,如若不見在下,心中自然要動疑心,一定傳出警訊,那時,兩位絕不會隱藏住。”


    袁瑩瑩道:“如若我們此刻放了你,由你傳出消息,不用再發警號,我和大哥一樣要被你們搜尋出來,那就不如此時先殺了你。”


    馮龍道:“老夫一諾千金,既然答應了,決不會再生陰謀陷害你們。”


    袁瑩瑩低聲對阮山說道:“大哥,我有一個辦法,如若他要陷害我們,他也別想再活了。”


    阮山道:“什麽辦法?”


    袁瑩瑩道:“爹爹傳我一種武功,近乎點穴,但和點穴卻大不相同,如若點他一處穴道,必須要推開另一處穴道才能解救,爹爹曾經告訴我,這是我們西域的獨門手法,江湖上決沒有一人知道,但如果那點傷的穴道在十二個時辰內不經解救,傷穴的積血就凝結成傷,七日後潰爛而死,雖然死得很慢,但卻死得很痛苦。”


    馮龍道:“如若要誠心出賣你們,我就忍受十二個時辰,等你解開我的穴道後,我再出賣你們不遲。”


    袁瑩瑩道:“你沒有機會的,我解救你傷穴之前,再點你另外一處穴道。”


    阮山心想為了要早日查出藏秘籍的地方,隻好走險求成了,當下便說道:“瑩兒,就依你之見,放了他吧!”


    袁瑩瑩出手施展了獨門手法,暗傷了馮龍一處穴道,又拍活了他兩處被點的穴道,道:“我們在此等你,半個時辰不來,你就算自食諾言不會來了。”


    馮龍站起身子,一語不發的舉步而去。


    袁瑩瑩望著那馮龍臨走時的激憤表情,搖了搖頭道:“我瞧他不會來了。”


    阮山道:“咱們準備應敵。”


    袁瑩瑩微微一笑,道:“我很久沒有打架了,今日可以打個痛快。”


    阮山一心惦念著王小玉的安危,心中愁苦,靜坐不言。


    大約過有半住香的工夫,馮龍果然如約而來,拿著兩套破爛的衣服和半碗炭灰,說道:“兩位換過衣服之後,最好把身上的皮膚塗黑,這位姑娘還得盤起頭發,易作男裝。”


    阮山拿起衣服換過,袁瑩瑩卻躲入大石後麵,易容了起來。


    袁瑩瑩身材嬌小,但衣服卻很大,穿在身上,十分難看,再加上臉。手上,塗上炭灰,看上去像一個小叫化子換完衣服後。


    馮龍道:“兩位跟我來吧!”轉身向外走去。


    阮山暗中戴上千年蛟皮手套,以備緊急應變,快走兩步,緊追在那馮龍的身後而行。


    如果一覺出情勢不對,立時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手製服馮龍。


    馮龍帶著兩人,走了約十餘丈,到了一處崖壁下,伸手在壁間一推,一扇石門應手而開。


    一股濃重的汗臭氣,隨著那開啟的石門衝了出來。


    阮山江湖閱曆大增,並沒立時衝入室內,目光轉動,四下望了一眼,隻見那石室地上,鋪著棉被,上麵橫躺著幾十條大漢,鼾聲交作,此落彼起,不禁一皺眉頭,暗道:我也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漢,和這些人混在一起也就罷了,但那袁姑娘,乃是千金之軀,豈可和這些人雜居一起。


    馮龍已經瞧出了阮山的難言之色,緩緩說道:“此地就是這樣,唉,數年來,我們都一直住在這深穀中,除了死了之外,每天都有著很沉重的工作,直累到精疲力竭才得休息,一躺下去,個個都和死人一樣……”


    阮山生出了同情的心,輕輕歎息一聲,道:“這些人何苦如此呢!”


    馮龍道:“因為他們沒有選擇的餘地,除了工作之外,隻有死這一條路、不願死的,就隻有不停的工作下去。”


    阮山心中暗暗想道:那沈天奎又沒有秘籍藏圖,怎麽會知道藏秘籍的地方就在這裏呢,派遣這麽多人前來尋找,而且連續數年之久,大有找不到秘籍,就永不休止的用心,此人的惡毒、奸詐,確實是非常人能比。


    但聽袁瑩瑩柔聲說道:“和大哥在一起,就是再苦一些,我也不怕,大哥不用為我愁苦。”


    阮山道:“瑩兒,委屈你了。”


    袁瑩瑩伸出手去,拉起阮山的左腕,走到一麵靠強壁的地方,坐了下去,臉上笑容隱隱,果然是不見愁苦的表情。


    馮龍道:“兩位先坐著,老朽有事先出去了。”


    轉身而去,隨手帶上了室門。


    那石洞地麵上,雖然鋪著棉被,但年日甚久,早已腐爛不堪,袁瑩瑩一伸腿,隻聽嗤的一聲,棉被撕破了一個大洞。


    阮山低聲說道:“瑩兒,咱們應該想個法子,救救這些人。”


    袁瑩瑩道:“咱們去把四大監工殺了,他們不就可以自由了嗎?”


    阮山道:“咱們先忍受一日,了解一下全盤內情再說。”


    袁瑩瑩微微一笑不再多言,閉上雙目,依靠著強壁而坐。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石門突然被人推開了,一陣涼風吹了進來。


    阮山望了一眼,隻見馮龍手拿著一盞綠色的燈,帶著兩個人走了進來。


    左麵一人身穿天藍長衫,黑髯到腹,臉色紅潤,有如童子,手中提著一個三尺長、兩尺寬的描金箱子,正是璿現書廬主人,張信。


    右麵一人身穿華服,竟然是歸雲山莊的二莊主王玉龍。


    阮山一拉袁瑩瑩,暗施傳音之術,道:“瑩兒,慢慢躺下。”


    袁瑩瑩倒是聽話的很,依言躺了下去。


    張信和王玉龍緩步而入,一麵低聲交談,也沒留心到兩人。


    阮山凝神聽去,但聽那王玉龍說道:“張兄,大莊主對此事寄望甚深,經過他再三考證之後,證明那藏秘籍的地方確實就在此地,大莊主也曾親自到此勘查數次,但始終無法找出一點線索。”


    張信微微一笑,接道:“沈大莊主遣來數百名武林中人,在這山穀挖掘數年,難道就沒有找出一點眉目嗎?”


    王玉龍道:“遣來此穀的人,雖然不是一流高手,但都具有武功基礎,而且又是年輕力壯的人,耐苦和工作能力,都非常人能比,但工作數年,死亡一半,竟然是絲毫沒能找出頭緒。”


    張信道:“在下雖然匆匆瞧了一眼,但已經瞧出這幾座山峰,都是極為堅牢的花崗岩,別說區區數百人力,就是積聚上萬勞工,也難在數年中把這山勢改變,其中機巧,學問甚大。”


    王玉龍接道:“不錯,大莊主請張兄來此,就是要借仗大力,找出那秘籍所在的地方。”


    張信目光轉動,望了橫臥石室中的數十位大漢一眼,目光轉注在馮龍的臉上,問道:“眼下這山穀中,還有多少工人?”


    馮龍道:“總計四組、大約一百二十餘人。”


    張信道:“你手下還有多少?”


    馮龍道:“三十三人。”


    原來三十一人,加上阮山和袁瑩瑩,才三十三人。


    張信道:“你就在他們中選出兩個武功較好的人,我要帶他們同去勘查四周山勢。”


    阮山心中暗道:那張信與我雖然見過麵,但印象很淺,我再經過這番化裝,不難瞞得過他,但那王玉龍卻是相處甚久,隻怕記憶深刻,一不小心,就要被他瞧出破綻,千萬不要被他選上才好。


    隻見馮龍就在地上橫臥中,推醒了兩人。


    張信一皺眉道:“可否找兩個清秀一點的人。”


    原來,那兩個選中的人,都是生的身軀高大,呆頭呆腦。


    王玉龍目光一轉,望著阮山和袁瑩瑩道:“這兩人衣服比較幹淨,叫他門起來瞧瞧。”


    阮山和袁瑩瑩,雖然也是穿的舊衣,但兩人衣服,乃是剩下的舊衣,收存很久,看起來,自然是比其他人的衣服新潔多了。


    馮龍無可奈何的走到阮山身旁,推了兩人一把,道:“起來。”


    原來,他不知道兩人姓名,無法唿叫兩人。


    阮山硬著頭皮,拉起了袁瑩瑩。


    王玉龍做夢也想不到,阮山會混在這工人群中,望了兩人一眼,笑道:“這兩個人生的倒還靈巧,隻是髒了一些,洗去臉上汙灰,換上新衣服,大概還可以使喚。”


    張信道:“也隻好將就一些了。”


    袁瑩瑩心中暗自罵道:你這長胡子,本郡主是何等身份,聽你支使已經是委屈了自己,你還要將就一些,日後犯在我手中,非要你執鞭隨鐙,作奴為仆不可。


    阮山擔心被那王玉龍看出了身份,雖然不怕他,但卻怕前功盡棄,木然而立,不敢和那王玉龍目光相觸。


    馮龍心中也和阮山一樣,大為擔心,怕那王玉龍問起兩人來曆,無話可答。


    哪知王玉龍並沒注意兩人,低聲對張信道:“張兄,大莊主對此事,焦急如焚,麵告兄弟,三日之後親自趕來,希望張兄,能在三日之中,勘查出一些眉目,大莊主到此之後,也好有個交代。”


    張信道:“此刻天色入夜,明日天亮,才能工作……”目光一掠馮龍接道:“你傳王二莊主的命令,今晚工作暫停。”


    馮龍欠身應道:“屬下遵命。”


    張信望了阮山和袁瑩瑩一眼,接道:“你讓他們洗去臉上的油汙,再換一身衣服,好好休息一夜,明晨帶他們去見我。”


    言罷,和王玉龍聯袂退出石室。


    馮龍送兩人到石門口,目睹兩人走遠,返身對阮山道:“兩位跟我來。”


    阮山、袁瑩瑩走出石室,抬頭看去,但見滿天星鬥,已經是深夜時分。


    馮龍拿著燈帶路引兩人進入了另一座石室中,舉燈四下照射了一陣,不見有人,才緩緩關上室門,低聲說道:“剛才兩位見到那手提箱子的長髯人,乃是江湖中大有名望的璿現書廬主人……”


    阮山道:“張信。”


    馮龍道:“你認識?”


    阮山道:“那身穿華服的少年,是歸雲山莊二莊主王玉龍,對嗎?”


    馮龍臉色一變,道:“閣下是何身份?”


    阮山道:“你在這深穀中,居住甚久,不知江湖情勢正有著劇烈的轉變,天下英雄都已經奮起了和歸雲山莊為敵的心,沈天奎急於找到秘籍,也是為了此事,至於在下的姓名,說了馮兄也未必知道,不說也罷。”


    馮龍道:“閣下既然不願以姓名相告,不知可否說明,閣下和歸雲山莊,是敵是友?”


    阮山道:“是敵,如若在下和那沈天奎是朋友,那也不用自行潛入這山穀中來了。”


    馮龍道:“這麽說來,你也是為那秘籍的事而來。


    阮山道:“不錯。”


    馮龍緩緩說道:“你既然認識那王二莊主和張信,想來兩人也認識你了。”


    阮山道:“正是如此。”


    馮龍道:“明日兩位洗去臉上的灰塵露出本來麵目,見那王二莊主和張信,豈不要當麵拆穿了身份?”


    阮山道:“這要馮兄設法了。”


    馮龍沉吟了一陣,道:“兩位如果被發覺是混入這山穀中別有所圖,不但兩位要被立刻處死,就是在下也要身受牽累……”


    阮山道:“處死!隻怕那王玉龍還沒此能耐,但在下此刻,還不願暴露身份。”


    馮龍道:“唯一的辦法就是兩位要設法隱去本來麵目,小心應付,不讓他們發覺。”


    袁瑩瑩道:“隻要你不暗中告訴他們,他們怎麽會知道。”


    馮龍道:“在下為兩位設法,也要為自身生死打算。”


    阮山道:“馮兄如果能相助,在下日後必有迴報。”


    馮龍口齒啟動,欲言又止,很久之後,才緩緩接道:“兩位可有易容的藥物?”


    阮山道:“沒有,看來隻好就地取材,借用炭灰了。”


    馮龍道:“兩位混在工人群中,炭灰塗麵,或可瞞過那王二莊主和張信的眼目,單獨和兩人走在一起,決瞞不過。”


    袁瑩瑩道:“誰讓你找我們出來呢?”


    馮龍道:“王二莊主指明兩位,在下怎能拒絕……”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在下昔年在江湖上走動時,為了隱秘行蹤,有一副人皮麵具,進入此穀後,麵具還沒扔了,可惜隻有一副,無法分配兩人……”


    阮山接道:“有一副,已經夠用了,在下這位妹妹,他們從沒見過,隻要能掩去我的麵目,那就成了。”


    馮龍探手從貼身內衣中,取出一副人皮麵具交給了阮山,道:“這麵具戴上之後,麵色青黃,像有病的人,戴上之後,就不可輕鬆取下,在下已經盡力相助,兩位能否逃過他們的觀察,要看你們的機智了,時間不早,在下送兩位迴去休息。”


    袁瑩瑩微微一笑,道:“大哥,你現在戴上如何?先給我瞧瞧是什麽模樣?”


    阮山慌忙帶上了人皮麵具,袁瑩瑩看後微笑道:“果然像是有病一般,也似乎老了很多。”


    阮山道:“那很好。”


    馮龍拿起燈籠,道:“此地不宜久留,咱們走吧!”當先向前走去。


    阮山突然說道:“馮兄止步,在下忘了一件事。”


    馮龍手已觸及石門,聞聲止步,迴頭說道:“什麽事?”


    阮山迴顧了袁瑩瑩一眼,道:“瑩兒,解了他的穴道。”


    袁瑩瑩怔了一怔,但仍依言而行,走近馮龍,解了他身上的穴道,問道:“可要再點他一處?”


    阮山搖頭說道:“不用了……”


    阮山目注馮龍一抱拳道:“馮兄的盛情,兄弟領受了,彼此以誠相待,用不著再動用手段了。”


    馮龍輕輕歎息一聲,道:“閣下果然是君子風範。”


    阮山微微一笑,道:“江湖上,道義當先,馮兄既然把在下看作了朋友,在下就以誠相見。”


    袁瑩瑩道:“大哥呀!你怎能相信他……”


    阮山接道:“瑩兒,馮兄是位血性朋友,他在此做工,必有苦中。”


    馮龍不再多言,打開室門,送迴兩人。


    一夜匆匆而過,次日天色一亮馮龍就趕來石室,並且替那阮山帶來了易容藥物。


    袁瑩瑩一麵動手給阮山易容,一麵低聲對阮山說道:“大哥,咱們真去聽那人使喚嗎?”


    阮山點了點頭應道:“不錯。”


    馮龍眼看很多工人醒來,這時重重咳了一聲,道:“快點走,王二莊主已經在等候兩位了。”


    這時,天色已亮,東方天際泛出現一片金色的雲彩。


    馮龍低聲說道:“兩位如果能從容應付,不至於露出馬腳。”


    阮山道:“多承指教。”


    抬頭看去,隻見兩個身穿勁裝,年約五旬左右的大漢,和另一個身穿青色長袍,缺少一耳的白髯老者,並肩站在路中等候。


    馮龍一抱拳,道:“有勞三位等候。”


    那缺去一耳的老者打量了阮山和袁瑩瑩一眼指著阮山道:“這一位?看上去病得很重。”


    馮龍微微一笑,道:“劉兄說的也是,此人病了很久,剛剛好些,想不到二莊主一眼就瞧上了他們。”


    那姓劉的缺耳老者,目光轉到袁瑩瑩的臉上,笑道:“這小子倒是生得輪廓清秀……”


    馮龍道:“可惜二莊主選上了他,否則兄弟就把他奉賜劉兄了。”


    缺耳老者道:“君子不奪人愛,兄弟喜歡他清秀可愛,馮兄想必也甚是喜愛了……”語聲微微一頓,又道:“這兩位兄弟似乎很少見過。”


    馮龍心中暗道:連我還不知道他倆的姓名,你自然是不知道了。口中卻應道:“兄弟這兩位屬下,一個多病,休工多日,一個經常留在石室中做些雜事。”


    缺耳老者道:“原來如此。”


    兩個身穿勁裝的大漢,突然齊聲說道:“兩位不用談這些無關緊要的事了,那王二莊主恐怕已經等的不耐了!”當先轉身走去。


    阮山心中暗道:這三人衣服整齊,大約是三大監工了。


    馮龍和缺耳老者,果然不再多言,齊齊舉步而走,緊追在兩個勁裝大漢後麵。


    阮山迴顧了袁瑩瑩一眼,低聲說道:“瑩兒,要多多忍耐,不可輕易出手。”


    袁瑩瑩點了點頭,道:“我一切看著大哥舉動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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