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嬌突然向前衝進兩步,右手探出,先點了阮夫人的袕道。


    玉嬌就腰間解下一條絲帶,把阮夫人捆在背上。


    阮山輕輕歎息一聲,自言自語地說道:“情勢迫人,事非得已,爹娘請恕孩兒放肆了。”


    正待仿效玉嬌,把父親捆在背上,突然郭峰喝道:“大哥且慢。”


    阮山道:“什麽事?”


    郭峰道:“大哥武功絕輪,衝鋒突圍,仰仗甚多,倒不如由小弟背著老伯父,免得大哥心中受製,手腳受礙。”


    阮山暗道:這話說的不錯,當下說道:“那就有勞兄弟了!”


    郭峰側身而入,背起阮大人。


    阮山道:“郭兄弟,玉姑娘,請隨我身後。”


    郭峰道:“不用大哥費心。”


    蕭奇探手抽出金刀,搶在郭峰前麵而行。


    宇文付、上官洪雙雙走向左邊,護住了左邊。


    邪僧,求丐,護住了右邊。


    彭飛緊隨在郭峰身後,金嬌卻為玉嬌開道,竹鳳又隨在玉嬌身後。


    蜀山三雄也振起了精神,舉起兵刃,準備拒敵。


    這時,黑屋四周的花樹林中,燈火明滅,人影閃動,似是正在調集人手。


    阮山迴目對蕭奇和彭飛說道:“蜀山三雄傷勢,尚未痊愈,兩位請接替他們,主守後陣。”


    蕭奇應了一聲,當先而去。


    彭飛為人一向孤傲,最是不願受人支配,但見蕭奇對阮山的恭敬之態,隻得強忍下胸中之氣,轉身而去。


    阮山暗中查點人數,竟然不見施玉,忍不住低聲問道:


    “郭兄弟,施玉哪裏去了?”


    郭峰道:“小要飯的為人機靈不過,他已學會了黑衣武土之間聯絡密號,來往自如,大哥不用替他擔憂。”


    阮山歎道:“但願他平安無事。”突然放步而行,直向前麵奔去。


    這會兒,那攔阻去路的十餘個黑衣武士,受不住餘不歪強猛掌力的迫擊,已經紛紛退去。


    這時,除了數丈外花樹林中,閃動明亮的燈火,和那流轉的人影之外,四周已無敵蹤。


    那高插雲霄的望花樓,也不見一點燈火,有如聳立在夜色中的一條巨蟒。


    阮山匆匆走近餘不歪的身旁,低聲說道:“前輩連番拒敵,一直沒有好好的休息一下,此刻請退後稍息,這開道的事,由兄弟接充。”


    餘不歪已知他身懷絕技,說到武功的奧奇,出手的淩厲,實尤在自己之上,當下說道:“阮兄力足勝任……”目光流顧了四麵的花樹林一眼,接道:“如論實力,歸雲山莊主人決不致就此罷手,停手不攻,必然是別有陰謀。”


    阮山道:“兄弟也有此感,也許他們要在花樹林的四周布設下什麽惡毒之陣。”


    餘不歪道:“如若咱們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行動,趁他們尚未布置就緒,一舉間破圍而出,情況……”


    阮山道:“兄弟也是作此打算。”


    餘不歪道:“那就事不宜遲。”


    阮山道:“還得前輩居中接應各麵,督促全隊銜接,免為敵人從中截斷。”


    餘不歪道:“老叫化全力施為。”


    阮山道:“仰仗了。”加快腳步,直向花樹林中衝去。


    餘不歪沉聲說道:“強敵人多,眾寡懸殊,我等必須速戰速決,諸位請各出全力,隻要咱們一鼓作氣,衝出山莊,那就算脫離了險境。”’其實,不用餘不歪從中唿叫,左右兩旁的邪僧、求丐、宇文付、上官洪,已經加快了腳步,疾追在阮山身後,向前行去。


    金嬌突然加快了腳步,走近了阮山身邊,低聲說道:“相公,向西衝。”


    阮山應了一聲,轉向正西衝去。


    走了約三四丈遠,突然弦聲破空,一排弩箭疾飛而來。


    群豪一齊揮動兵刃,射來弩箭,盡為擊落。


    但聞花樹林中,傳出來王玉龍的聲音,道:“爾等已被重重圍困,如若還不棄去手中兵刃,那是自尋死路了……”


    阮山估計那王玉龍講話的地方,相距約四丈開外,但卻為那聳起的花樹掩去了身形,無法瞧出他停身之處。


    那飛蝗一般的弩箭,也不過微微一擋群豪的衝進之勢,阮山一馬當先,衝進了花樹林中。


    隻聽王玉龍的聲音接道:“諸位不肯聽在下良言相勸,別怪我歸雲山莊手段毒辣了。”


    阮山聽他聲音,竟又換了一個地方。


    此人狡猾無比,生恐停身方位暴露之後,身受暗算,經常移動停身之地。


    阮山心中怒火高燒,但卻一直不便出言,他心中明白,隻要自己一說話,對方必可從自己的聲音之中,聽出自己身份。


    王玉龍語聲甫落,突然響起來一聲急促的梆子之聲。


    眨眼間,花樹林中盡都是急促的梆子聲。


    阮山停下腳步,目中神凝,四下搜望。


    他一停下群豪都停了下來。


    餘不歪突然喝道:“咱們不能中了他們的疑兵之計。”唿的一招劈空掌力,遙擊向丈餘外一片花樹叢中。


    這餘不歪內功深厚,一掌擊出,力道奇猛,掌力到處,花葉紛飛。


    阮山疾如閃電一般,隨著餘不歪擊出的一掌,躍落那花叢之中。


    凝目望去,隻見兩個黑衣武士仰臥地上,早已氣絕而死!原來兩人吃了餘不歪的掌力活活震死。


    這時,四周梆子聲,突然靜止下來,幽暗的花樹林中,一片死寂,靜得使人陡生恐怖之感。


    這是大風暴前的片刻平靜。


    突然聽餘不歪高聲說道:“脫下外衣,準備撥擋暗器。”


    語聲甫落,弓弦聲動,一隻響箭,挾風而來。


    隨著那響箭之後,響起了一片弦聲。


    刹那間話如飛蝗,分由四麵八方的射了過來。夜色幽暗,亂箭如雨,群豪雖有著一身武功也有著應接不暇之感。


    箭風弦聲中,響起了兩聲悶哼。


    蜀山三雄,首先中箭!


    這三人原本傷勢未愈,再遭箭傷,運轉更是不靈,在空隙而入的箭雨中,如何能夠支撐得住,眨眼間,連中數十箭倒地死去。


    阮山目光銳利,眼看蜀山三雄中箭而死,不禁心中一動,暗道:夜暗,視線不清,如何能夠長時對抗,必得設法傷得他們一些弓箭手,才可脫此刻之困。


    但聽求丐掄動鐵鍋,唿唿風聲中,長箭紛紛落地。


    這時,隻見求丐手中兵刃的妙用,左麵來箭本就稀疏,再加上求丐鐵鍋,是專門對付暗器的兵刃,估計左邊再撐上半個時辰,也不要緊。


    但見右邊的宇文付和上官洪,在密如蝗飛的箭雨中,已顯得有些吃力,輪轉扇舞,長劍,結成了一片光幕。


    郭峰丶玉嬌,為了維護阮大人和夫人的安全,全都蹲下身子,揮動手中長劍、撥打派過扇影、輪光的弩箭。


    阮山迅快的打量了一下敵我形勢,心知這般對耗下去,定將大增傷亡,一咬牙,低聲對餘不歪說道:“前輩可瞧出那弓箭手雲集之處嗎?”


    餘不歪一麵揮掌撥箭,一麵答道:“看將起來,老叫化今日要大開殺戒了。”


    阮山道:“恭請前輩下令讓他們固守原地,不可妄動,在下奉陪老前輩,清除四周的弓箭手,不知老前輩意下如何?”


    餘不歪哈哈一笑,道:“好啊!你如有此豪氣,老叫化舍命奉陪。”


    阮山道:“在下開道。”


    喝聲中拔身而起,左*動就地取過的一條樹枝撥打箭雨,右手卻把手中接得的一把長箭,用甩手箭的腕勁,拋了出去。


    餘不歪緊隨而起,施展開“八步趕蟬”的輕功,直向右側花樹叢中衝去,一麵高聲喝道:“諸位請守住原地別動,老叫化先去清道。”


    這兩人各出平生之力,有如虹飛電射,快速絕輪的衝近花樹叢!


    突然間,火光一閃,花樹叢中,陡的亮起了一支火把!


    火光中看得清楚,隻見數十個弓箭手,正在搭箭射出。


    餘不歪雙掌齊出,內力疾湧而出,人還未至,掌力先到,砰砰兩聲最前麵兩個弓箭手,一齊倒了下去。


    阮山左手疾揮,劈出一股掌力開道,人已隨著衝力過去,掌劈腳踢,片刻間,連傷四人。


    那一支突然亮起的火把,幫了兩人大忙,明亮的火光下,兩人大展神威,拳打指點片刻間,竟使數十個弓箭手,傷亡逾半。


    餘下的人,眼看兩人的神武勇猛,哪裏還敢戀戰,分向四下竄去。


    就在那些弓箭手潰逃之後,那高高燃起的火把,也一閃而熄。


    這一群弓箭手,乃施展箭攻群豪的主力,阮山和餘不歪擊潰之後,弩箭攻勢,大見緩和。


    求丐,手中舞著大鐵鍋,當先開道,遵循著阮山等奔行的路線衝去。


    餘不歪和阮山擊潰了弓箭手後,立時和群豪聚會在一處,直向正西衝去。


    玉嬌在那亂箭紛飛中,最擔心阮夫人受到傷害,對她維護,可算是唯恐不周,雖是明明知道蕭夫人沒有受傷,仍是有些放心不下,低聲對金蘭說道:“姐姐,你仔細瞧瞧,夫人受到傷害沒有?”


    金嬌果然仔細看了一遍,道:“沒有。”


    玉嬌長唿一口氣,道:“姐姐去幫助相公,告訴他莊中形勢。”


    金嬌應了一聲,正待放步追趕阮山,突聞一聲尖厲的長嘯聲,傳了過來。


    這時,箭雨已停,就算是一兩支箭,亦是不見,想是已過了歸雲山莊的弩箭埋伏之區。


    餘不歪陡然停下身子,沉聲說道:“諸位先請隱住身子,老叫化去瞧瞧風頭再說,這沈天奎險惡多端,不知又埋伏下什麽。”


    話還未完,突然火光一閃,三丈外,亮起了一支火把。


    隻見那高舉的火把,不停的繞轉晃動,四麵的花樹林中,火光亂閃,眨眼間,亮起了數十條火把,亮起的火把,整齊的排成了一個半圓形,攔住了群豪去路。


    餘不歪右手一揮,群豪齊齊蹲下了身子。


    阮山凝目望去,隻見那亮起的火把,不停的晃動,似是在和什麽人聯絡一般。


    阮山仰臉望望天上星辰,已是三更時分,心中突然一動,暗道:如若不在那沈天奎醒來之前,衝出歸雲山莊,等他醒來之後,隻怕要難上千倍萬倍了……心念一轉,低聲說道:“前輩請率領大隊,在下先到前麵瞧瞧。”


    餘不歪已知他武功,也不攔阻。


    阮山長身疾躍,越過花叢,兩個縱身,已然衝到了一支火把前麵。


    正待伸手去抓那火把,突然刀光一閃,左側花樹叢中,伸出一柄單刀,劈向手腕。


    阮山手上套了千年蚊皮手套,不畏刀劍,右手五指一翻,抓住了單刀用力一拖,把那執刀的黑衣武士,硬從花叢中拖了出來,左手一抬,迎胸劈了過去。


    此時,他心中十分焦急,出手又快又重,那黑衣武士,連驚叫也未來及,前胸已經中掌,口中噴出鮮血,氣絕而死。


    阮山一掌結果了那黑衣武士,正待伸手抓那火把,突聞一聲厲嘯,身側花樹叢中突然躍起了一條黑影,疾撲過來,阮山頭也來不及轉,左手疾快的劈出了一掌。


    隻聽砰的一聲,如擊在敗革之上,那黑影尖叫一聲,被震的倒飛出去。


    阮山聽那聲音,不似由人發出,心中大是奇怪,轉目望去隻見一團黑影,飛躍出兩丈開外,落入了花樹中,竟是未瞧清楚。


    就這一怔神,左麵又是一團黑影,撲了過來。


    阮山這次有了準備,一吸氣,身子陡然向後退出三尺,右手一伸,抓住了那黑影。


    隻覺左手微微一麻,竟被那黑影咬了一口。


    仔細看去,手中抓住的竟然是一頭全身黑毛的猴子,當下一振左臂,拋了出去,心中暗暗罵道:黔驢技窮,連猴子也用出來了。


    金嬌疾快的奔了過來,低聲說道:“相公,快清退下。”


    阮山心中雖是不願,但知言中必有作用,依言退了迴去。


    隻聽金嬌說道:“相公剛剛抓到的,可是一隻黑毛猴子嗎?”


    阮山道:“不錯,歸雲山莊中伎倆,大概快用盡了。”


    金嬌道:“你可曾被它咬中?”


    阮山道:“我驟不及防,被它在左手上咬了一口。”


    金嬌急忙道:“咬在何處,快些運氣閉住血脈,把左手斬掉。”


    阮山奇怪道:“為什麽?”


    金嬌道;“那猴子身上、口中,都是劇毒,你如不斬去左手,毒性發作,形同瘋狂,那時別說是小婢,就是連老爺夫人也不認識了。”


    阮山道:“有這等事?”


    金嬌隻急得落淚不止,道:“相公,事不宜遲,此刻妾婢無暇細說,快些斬了左臂……”


    阮山暗中運氣查看,毫無中毒之征,當下說道:“我很好啊!”


    金嬌奇怪道:“相公你當真沒有中毒的感覺嗎?”


    阮山道:“難道我還騙你不成?”


    金嬌道:“這就奇怪了,那猿猴身上之毒,強烈無比,別說被它咬中,就是和它皮毛相觸,亦有著中毒之險,”而且發作甚快,但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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