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付望了上官洪一眼,道:“上官兄,鳳姑娘隻是中了蛇毒而死,上官兄可有解毒之藥?”


    上官洪搖了搖頭,道:“我瞧她不隻單純的中了蛇毒。”


    宣華夫人道:“不錯,她出了望花樓後,又被埋伏在樓外的高手,擊中一掌,內傷、蛇毒,一齊發作,縱有靈丹妙藥,也是難以起死迴生。”


    阮山道:“你既然阻攔那守樓之人,為什麽不肯再助她一臂之力,救她性命?”


    宣華夫人道:“那人隱蔵在樓外暗影之中,突然躍出施擊,我在驟不及防之下,搶救不及。”


    阮山道:“她受傷之後,就一直走了迴來。”


    宣華夫人道:“這丫頭似乎已經自知生機全絕,內腑受傷,已經難以再運氣和那蛇毒抗拒,因此不敢走的很快,就緩緩走迴了翠竹軒來……”


    她語聲微微一頓,又道:“你們自作聰明,認為那花樹中,無人出麵攔阻你們,就沒被人發覺嗎?其實你們的一切舉動,都有人在暗中監視,一舉一動都被傳到望花樓上。”


    上官洪道:“夫人到此地來,自然是無法逃過監視了。”


    宣華夫人道:“在今晚洗塵晚宴上,沈天奎似乎吃了什麽苦頭,迴到望花樓上,一直默然沉思,一語不發,此刻他也許是還未了解真象,此人陰沉兇殘,不了解內情之前,決不肯隨便發動,現在我到此地來,自然逃不過歸雲山莊中的耳目,但他們卻無法隨我身後而來,查看我的舉動。”


    宇文付道:“縱然他不解真象,但夫人此來,必將引起他的注意了。”


    宣華夫人道:“那你們就別輕舉妄動……”


    突然住口不言,臉色一變,冷冷喝道:“什麽人?”


    隻聽一聲悶哼傳來,但迅快的又歸靜寂!


    宣華夫人冷笑一聲,道:“量他這苦頭,吃的不小……”突然間想起了什麽重大之事,接道:“以那沈天奎的為人而論,今晚他必將想辦法對付你們,我不便在此久留,也不便出手相助。”


    粉頰上閃掠過一抹淒涼的笑意,接道:“三位保重了。”突然轉身而去。


    阮山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宣華夫人去勢奇快,隻見人影一閃而沒。


    阮山望了望竹鳳的屍體突然歎息一聲,道:“看起來,這命相之論,實在是不可相信!”


    上官洪道;“兄台言外之意,是在指說兄弟了?”


    阮山道:“上官兄曾說這位竹鳳姑娘不是早死之相,但她卻中了你的蛇毒而死!”


    上官洪一皺眉頭,道:“安她生相而論,確非早死之征。”


    宇文付道:“咱們讓一個小姑娘家為我們涉險送命,實非英雄作為。”


    上官洪道;“宇文兄之意呢?”


    宇文付道:“兄弟之意,盡人事以聽天命,上官兄身上既有療治毒蛇的奇藥,先讓她服下兩粒,也許還有救,先解去蛇毒,再行設法療治她的內傷,如若咱們不加施救,就讓她這般死去,實在是難以安心。”


    上官洪望了竹鳳一眼,道:“好!”


    探手入懷,取出一個玉瓶,倒出了一粒紅色的丹丸,自行吞下一粒,卻把另外兩粒分給了宇文付和阮山說道:“你們先服下一粒解藥,不要中了蛇毒。”


    阮山、宇文付接過解藥,服了下去。


    上官洪長長吸了一口氣,顯然是要運氣閉住穴道,才伸出手去,扶起竹鳳的頭來。


    阮山凝目望去,隻見竹風臉上泛起了一層青氣,似乎是中毒甚深。


    上官洪又從玉瓶中倒出了兩粒解藥,左手微一加力,捏開了竹鳳牙關,把兩粒解藥,投送到竹鳳的口中。


    這時,竹鳳已經全身冰硬,氣息已絕,藥投入口,卻是無法咽下。


    上官洪道:“她氣息已絕,心髒已經停止跳動,那宣華夫人說的不錯,縱有靈丹妙藥,隻怕也難救活她了。”


    突然一個冰冷的聲音接道;“誰說救不活了?”


    宇文付心頭一震,暗道:此人好佳妙的輕功,行動之間,竟然不帶一點聲息。


    三人都知那宣華夫人說的不錯,這一夜實在是很難度過,但事已至此,也隻好坐以待敵了,人雖然在為那竹鳳療治,其實都在留神著室外動靜。


    抬頭看去,隻見一個全身黑衣,瘦骨磷峋的怪人,當門而立,臉上肌肉僵硬,有如一具僵屍。


    阮山隻覺心頭一震,差一點衝口喊出毒手華佗。


    宇文付一皺眉頭,道:“閣下是……”


    黑衣人冷冷接道:“天下武林中人,都怕那宣華夫人的毒物,但老夫卻是不怕。”


    上官洪迅快的收好玉瓶,道:“你是什麽人?”


    黑衣人道:“老夫毒手華佗,那女娃兒明明有救,誰說救不活了!”


    口裏雖然在和上官洪說話,兩道目光卻一直盯在阮山臉上打量。


    阮山心中暗暗驚道:難道他已瞧出我的真麵目不成,趕忙隱去目中神光,凝土不言。


    上官洪道:“你口氣不小。”


    毒手華佗道:“可要老夫救給你瞧瞧嗎?”


    宇文付心中暗道:久聽此人醫道通神,隻是脾氣很古怪,雖有高名醫術,卻不肯濟世活人,是否出手救人,全憑他高不高興,再加上他一身高強的武功,武林中人,大都對他遜讓三分,此刻竹鳳已經死去,他既然要出手救人,何不出言激他一激,能救活那是最好不過,不能救活,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心念一轉,冷冷說道:“她已經氣絕而死,閣下雖然醫道神通,隻怕也是無能為力。”


    毒手華佗道:“如果老夫救活了她,該當如何?”


    宇文付呆了一呆,暗道:救人性命,還要條件,那是不怪要在華佗之上,加上毒手二字,口中卻應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在下等雖然不是歸雲山莊中人,亦不忍見死不救。”


    毒手華佗接道:“世間傷病垂危之人,千千萬萬,老夫縱然生出八臂,也難盡救天下蒼生。”


    宇文付想到竹鳳慷慨赴義之情,當下答道:“好!你說呀!如何才肯救活她?”


    毒手華佗伸手一指阮山道:“此人是誰?”


    宇文付望了阮山一眼,看他閉口不言,立時接道:“在下的隨行之人。”


    毒手華佗道:“如若老夫醫好這女娃兒的傷勢,救了她的性命,老夫也要向你討些東西!”


    阮山聽他口氣,不像瞧出了自己真正麵目,放下了心中一塊石頭。


    宇文付道:“你要討取何物?”


    毒手華佗道:“我要他身上的血……”


    宇文付隻聽得打了一個冷顫,道:“你要他身上的鮮血有何用?”


    毒手華佗道:“救人,救一個奄奄一息的將死之人。”言來神情黯然。


    宇文付心中暗道:救人性命,要血何用,但以這毒手華佗醫道之精,並不是空穴來風的事。


    宇文付又暗想道:“要血救人的事,從沒聽過”,心中驚異不止。


    毒手華佗望了竹鳳一眼,道:“此人如果再拖延下去,老夫也難以施救,答不答應,還望兄台決定。”


    他冷傲孤僻,舉世皆知,此時言來,語氣柔和,顯然心中甚是焦急。


    宇文付道:“兄弟這位仆從,雖然習過武功,但先天柔弱,兄弟倒願意以血相贈……”


    毒手華佗搖了搖頭道:“不可,老夫走遍了天涯海角,隻發現兩個人身上的鮮血可用。”


    宇文付道:“哪兩個人?”


    毒手華佗道:“一位是這歸雲山莊中的三莊主阮山,一位就是宇文兄這位仆從了,唉!


    宇文兄的這位仆從,骨格清奇,不在那阮山之下,隻可惜沒有那阮山的機緣湊巧,屈從宇文兄之下為仆罷了。”


    宇文付隻聽得心中大震,暗道:看來他醫學雖有大成,而料斷之準,尤過命相之學了。


    阮山故意啞著嗓音說道:“你要我多少鮮血?”


    毒手華佗歎息一聲,道:“如果你肯把全身鮮血盡皆相送,不但可暫救那人一命,且可起她沉屙,使她重獲生機。”


    宇文付道:“那是何人,得華佗如此關心!”


    毒手華佗道:“老夫也不用欺瞞諸位了,那人就是我的小女。”


    宇文付暗道:原來如此,毒手華佗雖然毒狠,但對女兒的親情,倒是深厚的很。


    隻聽毒手華佗自言自語地說道:“宇文兄如若肯命你仆從舍身輸血,救了小女之命,老夫願以十年之期,聽從宇文兄之命,水裏水中去,火裏火中行。”


    宇文付搖頭說道:“他雖然追隨兄弟之下,但這等強人生死的大事,在下也是不便做主。”


    阮山接道:“小人和華佗,談不上有何交情,這舍身相救令愛之事,自然是談不上,但小人以慈悲之心,願意舍身奉贈,但不知華佗需要多少?”


    毒手華佗望著木桌上放著的兩隻茶杯,道:“一杯鮮血,再加上我調製的靈丹,可以延長小女一月生命。”


    阮山道:“好!小人就以一杯鮮血相贈……”目光一轉,望著竹鳳道:“不過,華佗先得救活這女子的性命。”


    毒手華佗道:“此事容易。”


    突然大邁一步,走進竹鳳身旁,右手連揮數次,才停了下來。


    凝神望去,隻見竹鳳胸前,肩上,連插了六枚銀針。


    這六枚銀針,分別釘了竹鳳六處相關大穴,六穴受到刺激,靜止的氣血,突然激蕩暢通,帶動了心髒功能,口齒啟動,吞下了上官洪那專療奇毒的靈藥。


    宇文付看他六枚銀針刺下,竹鳳果然複生了,心中大為驚奇,忖道:這毒手華佗之名果然並非虛傳。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金釵風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趙守連李桂春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趙守連李桂春並收藏金釵風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