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嬌眼看阮山做主放了三人,心中雖然是不以為然,但卻不敢出麵阻攔,當下沉聲說道:“如果有人查問我等行蹤,三位最好是不要泄漏。”


    那三人心中似乎是充滿著激憤,也不答話,揚長而去。


    阮山望著三人消失的背影,長長歎息一聲,道:“眼下我有兩個心願了。”


    玉嬌道:“救出了老爺、夫人,你再去會會那位王姑娘。”


    阮山道:“不錯。”


    玉嬌道:“妾婢有一事,始終想不通。”


    阮山道:“什麽事?”


    玉嬌道:“自然是關於那王姑娘。”


    阮山道:“王姑娘怎麽樣?”


    玉嬌道:“怕相公聽了生氣。”


    阮山道:“不妨事,你說吧!”


    玉嬌道:“阮山二字,近年中崛起江湖,很快就響遍了整個武林……”


    阮山接道:“你是說的那假冒我姓名的馮子浩?”


    玉嬌道:“不管真實姓名,馮子浩還是馬子浩,但江湖上知道的,卻是阮山之名,他武功高強,俠名遠播,算得才貌雙絕,那時,妾婢還在歸雲山莊中,已經久聞阮山之名了……”


    金嬌突然插口道:“相公初到歸雲山莊之中,我們聽到相公之名,曾誤認為是那位假的阮山呢。”


    玉嬌偷偷瞧了阮山一眼,接著說道:“沈天奎未出江湖之前,那阮山的崛起,可算得哄動武林一件大事,如若那位王姑娘當真要找阮山,隻怕也不是要找相公。”


    阮山仰臉望天,自言自語地說道:“當真的那麽巧嗎?”


    玉嬌笑道:“真假兩阮郎,一個勝過一個,相公如果趕去赴約,也許一樣能……”


    她本想說雀屏中選,話到口邊,突然覺得太過放肆,趕忙住口不言。


    但聽阮山自言自語地說道:“為什麽她要姓王呢?難道世上當真有這樣的巧合嗎?”


    金嬌道:“怎麽?相公可是認識一個王姑娘嗎?”


    阮山道:“正因如此,才使我滿腹懷疑,無以自解。”


    隻聽步履聲響,那大漢捧著食用之物,走了過來,恭恭敬敬的向玉嬌說道:“粗茶淡飯,隻怕難合姑娘口味。”


    玉嬌輕輕歎息一聲,道:“你這座茅舍,暫時借給我們用用如何?”


    那大漢道:“在下這條性命,都是姑娘所救,姑娘叫小的死,小的也萬萬不敢推辭,何止借這一所茅舍。”


    玉嬌道:“我們已經給你帶來了麻煩,快去收拾些行走之物,早些去吧!”


    那大漢愕然說道:“這是怎麽迴事?”


    玉嬌道:“我已經脫離了歸雲山莊,但他們卻苦苦追求不舍,我到了此地,他們很可能隨後就到,你既然無能助我,還不如早些逃命去吧!”


    那人似乎是對歸雲山莊有著無比的畏懼,當下說道:“小人想留在此地,幫姑娘對付強敵……”


    玉嬌急忙揮手說道:“你留此與事無補,反而有害,快些收拾東西走吧!”


    那大漢道:“恭敬不如從命。”匆匆走入臥室,片刻之後,提著一個小包裹,對玉嬌拜了一禮,急忙而去。


    金嬌道:“這人很怕死。”


    玉嬌道:“不能怪他,他親眼看到二莊主連續處決他六個夥伴,心中如何不害怕,他這一生一世,隻要聽到歸雲山莊四字,都將嚇得亡魂離體!”


    阮山道:“茅舍外牛羊成群,你為何要他舍此基業而去?”


    玉嬌道:“三爺放了那三個人,必將泄露咱們行蹤,別說歸雲山莊中人找上來了,便是那三人去而複返,也會要他的命。”


    阮山略一沉吟,道:“你說的有理,防人之心不可無。”


    玉嬌目光一掠桌上食物,說道:“金嬌妹妹請陪相公留在此處,我去約那小要飯的,要他到此地來相見。”


    阮山道:“何不同行赴約?”


    玉嬌道:“大白天裏,相公行動,太過惹人注目,在老爺。夫人未脫險之前,我們行蹤愈是神秘愈好。”


    阮山道:“方圓十裏,盡都是歸雲山莊中的暗樁,你一人行動,豈不是危險更大?”


    玉嬌道:“不妨事,妾婢易容改裝而行,他們就不會注意了!”說完起身而去。


    片刻之後,隻見一個滿臉汙灰、破履襤衫之人緩緩走了過來,笑道:“相公,您看看我可像那小要飯的?”


    阮山驚訝的一笑,道:“扮裝得很像。”


    金嬌道:“你要多加小心,不要露出破綻。”


    玉嬌道:“如果平時,我再改扮的像些,也難以避過歸雲山莊中的暗樁耳目,但此刻,形勢不同,天下英雄,雲集於此,各色各形之人,無所不有,歸雲山莊放任這些人在附近走動,遲遲不肯出手,不是另有陰謀,就是有所顧慮,此時此地,我這身裝扮,足可魚目混珠了。”


    阮山聽她論事精辟,心中甚是佩服,暗道:這丫頭才智過人,膽大心細,日後在江湖上,必有一番成就。


    隻見玉嬌抱拳一禮,轉身急奔而去,躍出竹籬,消失不見。


    金嬌目注著玉嬌的去向,良久之後,才迴頭對阮山道:“相公請靜坐調息片刻,妾婢入廚,為你做些點心食用。”


    阮山道:“不用了,昔年我在那百花穀中學藝時,常以瓜果填腹,這已經是很好了,此刻,這歸州境內,到處都是武林高人,一舉一動難免會引起他們注意。”


    金嬌道:“妾婢從命,相公委屈了!”


    阮山匆匆吃罷,金嬌剛剛收拾好碗筷。


    突然聽見唿的一聲,籬門被人踢開。


    金嬌暗中探頭一望,隻見四個身穿彩衣之人,走了進來。


    這四人在阮山腦海中,都留著深刻的印象,正是昔年在武當山上聽禪閣中曾經見過的江南四公。


    五年不見,四人仍然是那等自命風流的裝束,一個個彩衣鮮豔、花枝招展。


    阮山略一打量四人,低聲對金嬌說道:“咱們先藏起來。”說完雙雙閃入內室。


    江南四公大模大樣的登堂入室,直進客廳,那當先而行之人,高聲說道:“有人在嗎?咱們兄弟腹中饑渴,快拿出一些食物和飲用的茶水。”


    第二個沒聽到有人迴答,立時怒聲喝道:“這房中打掃甚是幹淨,不像無人居住的模樣,如果躲著不想出來,惹得咱們兄弟動了氣,一把火燒你個寸草不留。”


    躲在室中的金嬌,微微一皺眉頭,壓低話聲說道:“別讓他們真的燒了房子,妾婢還是先去應付他們一下吧。”


    阮山略一沉吟,道:“你要多加小心。”他在五年之前,和江南四公匆匆見過一麵,隻覺得四人不像是好人,但四人品性如何,他卻是不清楚。


    金嬌點頭說道:“妾婢自會小心。”緩步走了出來。


    江南四公,正想動手搜查,看見金嬌緩步而出,不禁眼睛一亮。


    那最後一人首先哈哈大笑,道:“好一位標致的姑娘!”


    第二個朗朗接道:“深山育俊烏,茅屋出佳麗,古人誠不欺我。”


    那當先一人接道:“不可唐突佳人……”


    一抱拳,接道:“兄弟一陣穆風。”


    第二個接道:“在下五毒花梁劍。”


    第三個接道:“兄弟六月雪孫楠。”


    最後一個躬身長禮,道:“在下寒江月薑中,適才言語多多開罪,還望姑娘恕罪。”


    金嬌不知這些人是故意裝作,還是當真溫文多禮,當下還了一禮,道:“四位請坐。”


    五毒花梁劍哈哈一笑,道:“這荒涼的茅舍,隻住著姑娘一人,難道你不害怕?”


    金嬌道:“妾身和家兄同住於此。”


    梁劍道:“原來有令兄相陪。”


    六月雪孫楠接道:“令兄可在嗎?”


    金嬌道:“家兄趕集去了!”


    寒江月薑中道:“這麽說來,家中隻有姑娘一人了?”


    金嬌已經聽出四人是有意在口齒上輕薄取笑,不禁心生怒意,冷冷說道:“家兄過午即可迴家。”


    一陣風穆風道:“不知姑娘有幾位哥哥?”


    金嬌道:“一個。”


    穆風笑道:“咱們如果把他殺了,收你作為義妹,豈不是成為四個了嗎?”


    金嬌柳眉一聳,正想動手,但卻又強忍了下去,說道:“四位請在廳中稍坐,妾身去替諸位燒壺茶來。”轉身向室外走去。


    五毒花梁劍突然一伸手臂,攔住了金嬌的去路,道:“咱們兄弟想喝一點酒,不知有沒有?”


    金嬌略一沉吟,道:“我去找找看。”


    梁劍手臂一縮,手指卻順勢摸向金嬌的粉臉。


    金嬌自幼在險惡的環境中長大,學會了忍耐,心中雖然是羞忿難耐,但仍然是忍了下去。


    梁劍哈哈一笑道:“老大,這般標致的姑娘,這一身細皮白肉,我不信她是在這茅舍中長大的。”


    六月雪孫楠道:“不錯,牧人村夫,縱然是有錢,也不會替她裁製綾羅衣褲。”


    寒江月薑中突然一晃雙肩,欺身而上,探手一把,抓向金嬌後背。


    金嬌頭也未迴,一挫柳腰,淩空而起,飛出室外。


    薑中笑道:“好快的身法,這叫不打自招。”


    隨後飛身出去,一招“金龍探爪”,抓向金嬌左臂。。


    在這等形勢之下,金嬌縱然再想隱藏武功,亦是有所不能,右手“攔江截鬥”,反擊過去。


    薑中笑道:“瞧不出你還有這般矯健的身手。”雙手連環攻出。


    金嬌揮手還擊,展開了一場惡戰。


    寒江月薑中施展了擒拿手法,連攻了十幾招,竟然全被金嬌封開,這才知道是遇上了勁敵。


    六月雪孫楠飛身一躍,搶出室外,道:“為兄助你一臂。”側身揮出一掌。


    金嬌封拒那薑中一人掌勢,尚可應付,但加上了一個孫楠,形勢頓時改變,大有應接不住之感。


    阮山隱身內室,眼看金嬌已經難再支持下去,再不出麵,金嬌縱然不受傷,也將被人生擒,正想飛身而出,突然聽到茅舍外傳來一聲冷笑,說道:“兩個堂堂的男子漢欺侮一個女孩子,也不怕人笑話。”隨著喝聲,飛入一位個子瘦高,氈帽壓頂,藍色長衫的人。


    那人身法奇快,話一落口,人已經飛身到金嬌的身旁,疾攻一掌,擋開了薑中。


    孫楠、薑中齊齊停下了手,迴目一望來人,冷冷說道:“我道是誰那,原來是中原快手兄弟!蕭奇、郭峰一向是蕭不離郭,行影不分,你來了,那蕭奇想必就在附近了。”


    這來人,正是中原快手中的冷麵快劍郭峰,隻聽他冷冰冰地說道:“對付你們江南四公,我老二一個人已經夠了。”


    一陣風穆風接道:“咱們兄弟和中原快手向來無怨恨,郭兄伸手管我們兄弟之事,倒還是有些俠氣。”


    阮山暗暗忖道:這中原快手,雖然處處以生意為重,唯利是圖,但遇到節骨眼上,倒還是有些俠氣。


    一陣風穆風淡淡一笑,又道:“你們中原快手愛財,咱們兄弟喜色,各有所好,誰也談不上什麽高風亮節,俠骨義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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