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兩個大漢早已激努成恨,哪裏還容阮山分辯,雙刀連環進擊,刀光四散,把阮山圈入了一片刀影之中。


    阮山赤手空拳,穿行在飛旋的寒芒之中,一味躲避,不肯還手。


    那兩個大漢一口氣各攻了二十餘刀,但始終無法傷得阮山,仍然不肯罷手。


    那青衣老人已經瞧出阮山武功高出了兩人甚多,如若他肯還手迴攻,兩個大漢隻怕早就傷在阮山的全腳之下了,大聲喝道:“住手!”


    兩個大漢,突然一躍,收刀而退。


    青衣老人刷的一聲,抽出背上長劍,道:“就讓老夫領教三莊主的武功吧。”他雖然外表保持鎮靜,但內心之中的悲痛,不在那兩個大漢之下,抽出長劍,不問青紅皂白,話出劍落,一招“玉女投梭”,迎胸刺去。


    阮山急忙說道:“閣下且慢動手,請聽在下幾句分辯之言如何?”


    就在阮山說話的工夫,那老者已攻出了八劍,他劍招老練辛辣,高出那兩個大漢的刀法很多,八劍迫攻,逼的阮山連退四步。


    金嬌隻瞧的大為擔心,忍不住說道:“三爺小心了,他們在激怒之下,劍招毒辣無比,已經聽不進任何勸說了。”


    言中之意,無疑是告訴阮山,要他先以武功鎮服這幾人之後,再解說清楚。


    這一說卻沒想到,引起了那兩個大漢的注意,虎吼一聲,一個撲向金嬌,另一個卻已經向玉嬌撲了過去。


    金嬌吃了一驚,抽出手中長劍橫裏躍出,擋在玉嬌前麵,冷冷說道:“你們跟本不容我們解釋,出手就是致命的猛攻……”


    那大漢厲聲喝道:“歸雲山莊中的人,個個都是造孽無數。滿手血腥之徒,死有餘辜。”一招“橫掃千軍”攔腰斬來。


    金嬌自知武功身法,難和阮山相比,如果不還手,不出十招,就得傷在此人手中,隻好揮劍反擊,一招“金絲纏腕”反向那大漢脈穴掃去。


    另一個撲向金嬌的大漢,因她躍救玉嬌,一招撲空,轉身揮刀,強攻過來。


    金嬌心知玉嬌和唐姑娘都已經服有毒丹,雖然毒性尚未發作,但神誌已經不清,難以拒敵,當下振起精神,長劍飛旋,獨當二人。


    那身披袈裟的和尚,突然舉步行至木箱前,伸手拿起箱中的金劍,藏入懷中。


    阮山看的清楚,心頭怒火突生,喝道:“你等究竟是要為故人報仇,還是想劫取東西!”喝聲中,揮掌反擊過去,掌力迅速,直擊青衣老者握劍的右腕。


    那老者劍勢一偏,閃過一掌,正待揮劍反擊,卻不料阮山掌勢攻出之時,後招綿連而至,那老者一避之下,先機已失,阮山雙掌連連拍出,一掌快過一掌,那青衣老者,手中空有長劍,卻是無能反擊,被逼的連連後退。


    要知阮山這連環閃電掌法,列為江湖一絕,其妙處就在快如奔雷閃電,使人有著應接不急之感。


    阮山連續拍出了十六掌,逼的那青衣老人退了六七尺遠,阮山突然縱身一躍,撲向那身披袈裟的和尚身前,冷冷喝道:“拿出來!”


    那和尚雖然身披一件寬大的袈裟,但人卻是十分瘦小枯幹,?睜?開半睜半閉的雙眼,道:“什麽東西?”


    阮山道:“一把金劍,你可是認為我沒有瞧到嗎?”


    枯瘦和尚淡淡一笑,道:“瞧到了又怎麽樣,反正也不是你們歸雲山莊之物。”


    阮山怒道:“瞧你模樣,就不像是有道高僧和正大門派中人。”


    那和尚笑道:“阿彌陀佛!施主看貧僧是什麽人物?”


    阮山道:“我瞧你像是個江洋大盜,偷人之物的小偷。”


    那和尚雖然受到這等辱罵,仍然是毫不生氣,淡淡說道:“這把金劍,乃是貧憎一位故交之物,關係著他的生死之謎,貧僧先代施主保管,日後也好轉交給他的後代……”


    他輕輕歎息一聲,道:“貧僧已經數十年未和人動過手了,早已歸隱山林,不問江湖中事,但那位死去的故交,和貧僧交情非淺,不得不出麵查明此事,真象未明之前,貧僧不願和你動手,貧僧看到金劍時,心中努火功心,隻是出家人早已看破紅塵,不願輕舉妄動,幾經忖思之後,才取得此金劍,暫代保管,待日後查出了元兇之後,老袖再為故友索命,小施主年輕率直,貧僧也不計較你出口傷人的事了!”


    阮山聽得怔了一怔,道:“這麽說來,那金劍關係著一樁悲慘的往事了?”


    那枯瘦的和尚道:“何止這把金劍,那箱中的存簡、古鏡,每一件物品,恐怕都關係著一樁武林的恩怨血債。”


    阮山一肚子怒火,被他一番心平氣和之言,說的完全消失,心中暗暗忖道:人不可貌相,這和尚看上去形貌猥瑣,但言語神情,卻是有高僧的氣度,當下抱拳一禮,道:


    “請教大師父的法號。”


    那枯瘦和尚淡淡一笑,道:“貧僧法號玄通……”


    阮山道:“原來是玄通大師,在下失敬了,大師深明事理,還望能勸說那兩位兄台停下手來,在真象未明之前,在下實不願多造殺孽。”


    玄通大師道:“阿彌陀佛!小施主有此一念,足見慈悲心腸。”


    阮山苦笑一聲,道:“有勞大師了。”


    玄通大師轉臉望著那青衣老者,道:“有勞施主,勸他們暫行停手,應該先把事情說個明白……”


    那青衣老者接道:“大師言之有理。”


    迴過頭去,高聲說道:“兩位賢侄暫請停手。”


    那兩個大漢對這青衣老者似乎極尊崇,聽得喝叫之聲,立時收刀而退。


    其實這青衣老者和那兩個大漢,心中早已有數,阮山那連環閃電掌法,淩厲絕倫,銳不可當,那青衣老者手中空有利劍,仍然是阻擋不住,就是雙戰金嬌的兩個大漢,也沒有討得半點便宜,兩個人各攻數十刀,都被金嬌從容化解開去,再打下去,隻不過自取其辱。


    阮山長長歎息一聲,抱拳對那青衣老者一禮,道:“請問兄台高姓大名?那箱中人頭是誰?”


    青衣老人道:“老夫董公卿,乃威遠鏢局的人。……”他緩緩把目光投注到那箱中兩棵人頭之上,接著說道:“箱中人頭,乃本鏢局第九代鏢頭和其夫人,望了望那兩大漢道:他們都是門下弟子,師兄弟之情,重如父子,也難怪他們,一時激憤。”


    阮山道:“你是他的什麽人?”


    董公卿道:“我是他的師弟。”說話中,一側身子,又瞧了那兩棵人頭一眼,接道:


    “貴莊保留這兩顆人頭,時間想必是不短了?”


    阮山搖頭說道:“這個在下就不知道了。”


    董公卿道:“阮兄雖然是出道江湖不久,但早已聲名大震,不知何時又加入那歸雲山莊了?”


    阮山苦笑道:“這個,這個……”


    他這個了半天,才道:“個中原因,不足為人道。”


    董公卿目光一掠那箱中存物,道:“不瞞阮兄,今日來此的人,非我們威遠鏢局……”


    阮山抬頭望了望那遠處的林木一眼,道:“我知道,那林中還有著很多高人,在監視兄弟。”


    董公卿道:“不知三莊主如何來處理今日的事?”


    阮山道:“在下實在不知如何下手,還得求教高明。”


    董公卿呆了一呆,道:“這個很困難了,據在下所見,那隱在林中之人,包括少林門下高僧,以及三大門派中的高人。”


    阮山道:“怎麽?他們都是來找我算帳的嗎?”


    董公卿道:“歸雲山莊,積欠的血債太多,你三莊主雖然確未參與其事,但因為那歸雲山莊的惡名所累,如果想平安度過,隻怕不是易事!”


    阮山劍眉微聳,道:“九大門派中人,雖然素來被江湖同道敬佩,但亦不能欺人太甚。,在下雖有忍耐之心,並非是永無限製。”


    玄通大師高聲說道:“他們或許有皂白不分之嫌,但他們每人都滿懷怨恨而來,如果把他們換做你三莊主,隻怕你還不如他們忍耐之力強,阮施主如肯聽貧僧相勸,還望拿出最大的氣度,忍耐下去,不要使今日之局鬧出流血慘事……”


    他突然合起雙手,閉上眼睛,緩緩地接道:“阮施主身負絕技,強過了老袖的預料,今日如果是阮施主不肯讓步,忍耐下一些屈辱,此後江湖上,必將是血雨腥風,永無寧日,貧僧固步出戶,少在江湖之上走動,無緣會見鬼影子沈天奎大莊主,但隻聞他這綽號,和結下的遍地仇人,不難想出他是武功絕世的人,今日一睹三莊主,當使貧僧大開眼界……”


    阮山冷冷接道:“大丈夫可殺不可辱,世人如若都把我阮某人看成了萬惡不赦之徒,那也是沒有辦法。”


    玄通大師道:“榮辱之念,全平一心,今日群豪雲集,興師問罪,你阮三莊主縱然能演出一場觸目驚心的流血慘劇,但何嚐不是你忍辱負重,還我清白的時機。”


    阮山道:“人的一生,生死事小,而榮辱事大,與其含辱偷生,毋寧載譽而死,更何況勝負乃是未定之數?”


    玄通大師道:“話不是這麽說,任重而道遠,唯君子所能,因小不忍而大亂,並不是光彩之事,忍為百善之本,其中自有玄機。”


    阮山道:“忍又如何?不忍又如何?”


    玄通大師道:“化兇為吉,化暴戾為祥和,在你三莊主之手。個人榮辱事小,眾生平安事大。”


    阮山聽得心中一動,道:“多謝大師指教。”


    抬頭看去,隻見那林中緩步走出來僧、俗老少四十餘位不同身份的人。


    那些人中,有的已經拔出了手中的兵刃,滿臉殺機的走來。


    阮山舉手一揮,低聲對金嬌說道:“好好的保護她們兩人,上車去吧!”


    金嬌應了一聲,扶著唐姑娘和玉嬌登上了馬車。


    阮山長唿了一口氣,盡吐胸中憂悶,卓然而立。


    那現身群豪,迅快的圍了上來,片刻之間,把阮山團團圍起。


    靠西邊一個身著孝衣、滿臉憂戚的少年,突然驚聲叫道:“家父的遺書!”撲跪在那木箱前麵,拿起一封書信。


    阮山目光一轉,隻見那封套上寫的是:“文諭文娥啟閱”六個草書。


    那少年情緒十分激動,跪在地上的雙膝和捧信的雙手,都不停的微微顫抖。


    全場中二十餘道目光,都凝注在那少年手中的書信之上。


    他們雖然無人向阮山質問一言,但阮山卻有著惶惑不安的感覺,他覺出這些人的心中,都對他有著極深的仇恨,想到感慨之處,不禁失聲一歎。


    他這輕聲一歎,立時便引出四周譏嘲的冷笑。


    這是個很微妙的局麵,沒有人開口說話,也沒人指說阮山,但形式上在阮山和群豪之間的氣氛,卻是異常的緊張,似乎都已經在暗作準備,立時將展開一場生死的拚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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