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夜色中,隻見兩個手執長劍的道童,並肩而立,攔住了一個身軀修長的黑衣人,那人用黑布包起了頭臉,隻露出一對眼睛,閃爍生光,但和那黑衣人說話的,卻是那藍衣少年。


    藍衣少年似乎被那黑衣人托大之言激怒,冷笑一聲,道:“閣下能闖過重重攔截,武功定然不弱,在下領教幾招。”


    右手一振,手中寶劍劍鞘,突然飛落。


    那黑衣人語氣仍然甚冰冷的說道:“你不配和老夫說話,叫無為道長出來。”


    藍衣少年怒聲喝道:“你們閃開。”長劍一揮,幻起了兩朵劍花,道:“閣下勝得我手中之劍,再見我師兄不遲。”


    無為道長一直盤膝靜坐雲床之上,對室外劍拔弩張的局勢,恍如未聞。


    那黑衣人道:“你是無為道長的師弟嗎?老夫還未曾聽到過淨塵老道有你這個傳人。”


    那淨塵道長乃無為道長的師父,武當上一代的掌門人,此人言語間毫無尊敬之意,聽得藍衣少年大為惱火,冷冷說道:“你敢輕薄先師。”唰的一劍,刺了過去。


    星光夜色中,隻見一片銀光閃動,幻起朵朵劍花。


    那黑衣人道:“好一招‘天女散花’。”袍袖一拂,湧出一股潛力,逼住劍勢,接道:“小娃兒你叫什麽名字?”


    藍衣少年道:“朱逢生。,再接我幾劍試試。”口中說話,手中長劍卻是絕招連出,但見寒光飛旋,忽然間,連攻八招。


    那黑衣人袖拂指點,暗勁源源湧出,八劍盡被封開。


    朱逢生?初次對敵,遇上這等高手,心中又驚又恐,正待盡出絕學,那黑衣人卻突然躍退五尺,說道:“你內力、靈快、都不在你那二師兄之下,隻是對敵的經驗不足。”言詞老氣橫秋,但卻是毫無敵意。


    丹室中傳出來無為道長的聲音,道,“師弟不可再對沈大俠無禮,快些收起長劍。”


    說話之間,人已迎出丹室。


    朱逢生?呆了一呆,收劍退到一側。


    無為道長右手立胸,微微一笑,道:“什麽風吹來了大駕,沈兄,咱們十幾年未見麵了吧?”


    那黑衣人揚手指著無為道長,說道:“好啊!你倒是輕鬆的很,強敵壓境,大戰序幕已啟,你竟坐在丹室獨享清靜。”


    無為道長笑道:“貧道早知沈兄俠駕光臨,故而能臨危不亂。”


    一麵說話,一麵大步向丹室之中行去。


    朱逢生?看的一皺眉頭,暗道:此人狂妄不羈,對掌門師兄,也是這般的隨隨便便。


    要知武當派掌門的身份,在武林中極是崇高,那無為道長人雖和藹,但武當門下弟子,對他卻是敬若神明。


    這黑衣人放浪形骸,竟似未把無為道長放在心上,但見大師兄對來人禮若上賓,?朱逢生?心中雖然不忿,但卻不便出口質責,緊隨無為道長身後,進入丹室。


    那黑衣人也不等無為道長相讓,自行坐了下來,說道:“沈老大路過鄂西,眼看很多武林中人,奔向武當山來,不知為了何事,急急趕來此地,想不到我是看戲掉眼淚,白操了心啦!”


    無為道長微微一笑,道:“十年不見,沈兄這暴急的脾氣,仍然一絲未改。”


    黑衣人縱聲笑道:“這一輩子改不了……”微微一頓,接道:“牛鼻子老道,你別把事情看的很容易,如若來的都是小貓小狗,三四流的腳色,沈老二也不會兼程趕來這裏報訊,來人中有幾個收山歸隱已久的老魔頭,論聲名、武功,隻怕未必在你牛鼻子老道之下,你要大而化之,非要把事情鬧糟不可,哼!那時候,你就悔之晚矣!”


    無為道長仍是滿臉笑容他說道:“有你沈大俠在此,自然不用愁了……”


    那黑衣人急得直搖頭,道:“哼!你這牛鼻子和我們老大一樣,天塌了也是急不起來。”


    無為道長舉手一招,登時有兩個道童,跑了進來,手中捧著茶盤,獻上香茗。


    黑衣人伸手拉下包在臉上的黑布,取過盤上茶杯,一飲而盡。


    阮山凝目望去,隻見這黑衣人滿頰短須環繞,環目方臉,濃眉高鼻,像貌極是威猛,和他那修長的身材,卻有些不甚相配。無為道長迴頭對?朱逢生?笑道:“師弟快來見過,這位就是名滿天下的終南雙俠的沈大俠……”


    朱逢生?欠身說道:“沈兄武功高強,果是名不虛傳。”抱拳一禮。


    沈風搖著雙手,連道:“不用行禮,沈老二是最怕這個,你這牛鼻子師兄,和我們老大,都是酸氣相投,能夠坐在丹室中論道說法,一論三天三夜從不疲憊,為了他們酸氣太重,禮法大多,我沈老二足足有十年未到過你們武當山來……”上下打量了?朱逢生?一眼,接道:“喂!我說老道士你幾時有了這個師弟,我怎麽一點也不知道?”


    無為道長笑道:“先師遺命,指令他練習幾種武功,因此,他一直獨居後山,很少露麵,不但兩位不知,就是武當門下弟子,也很少知道他們有這位三師叔。”


    朱逢生?聽那沈風開口一個牛鼻子,閉口一個老道士,心中不悅,暗道:我師兄乃一派掌門之尊,你這般牛鼻子老道士的唿來喝去,成何體統,但見無為道長神色自若,毫無不愉之色,自己自是不好發作。


    沈風目光一轉,投注到阮山身上,問道:“這孩子又是什麽人?”


    無為道長道:“這孩子麽?哈哈!很多武林高人,今宵上我們武當山來,都是為了這孩子。”


    沈風雙目一瞪,打量了阮山幾眼,道:“為他,難道這孩子牽纏到什麽武林恩怨……”


    無為道長接道:“如隻是牽纏到一樁武林恩怨,那也不致便惹出這樣大的麻煩了。”


    沈風高聲說道:“你不用賣關子,幹脆說個明白吧!”


    無為道長臉色突然轉變的十分肅穆,把阮山牽扯上“秘籍藏圖”的事,說了一遍。


    沈風沉吟了一陣,道:“這‘秘籍藏圖’,牽連太大,我們老大曾經說過,如想要江湖上能保得一片祥和之氣,第一件要事是毀去那‘秘籍藏圖’,想不到竟然他小小年紀也攤上這事兒?……”


    微微一頓之後,接道:“但這些人舍本逐未,不去找那王小玉和中原快手,卻來找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


    這時隻聽一陣喝叱之聲傳了過來,?朱逢生?身子一晃,閃電一般穿了出去。


    沈風力刻站起,說道:“你那位小師弟武功不錯,我瞧他將來的成就,絕不在你之下,隻是鋒芒大露。今宵來犯之敵,據我沈老二所見,有兩個極為難惹的魔頭,我去給他觀戰。”也不容無為道長說話,腳步一抬,人已到了室外。


    阮山忽然長歎一口氣,道:“我非得學會武功不可,哼!那時候,我要好好的教訓教訓他們。”


    無為道長微微一笑,道:“你的誌氣不小,你可知……”


    突聽一個陰沉的聲音,遙遙傳來,道:“老夫袁宗山,行經此地,風聞‘秘籍藏圖’,出現江湖之中,室中那小娃兒。就是這追尋‘秘籍藏圖’的唯一線索……”


    話至此處,聲音突然斷去。


    阮山抬頭望去,不見人蹤影。


    再迴顧無為道長時,隻見他臉色大變,頭上隱隱現出汗水。


    忽然間室中爐火搖顫,微風拂麵,突然丹室中多出了三個人來。


    正中一個身著盤龍錦袍,胸垂雪白長髯的老者,兩側分別站著兩個身著白衣的中年儒士。


    無為道長挺身站了起來,合掌說道:“不知袁教主駕到,貧道有失遠迎。”


    那中間的老者微微一笑,道:“老夫路過此地,風聞傳言‘秘籍藏圖’重現江湖,老夫昔日因為閉關錯過了那場盛會,數十年來,耿耿於懷,一直以為是很大的遺憾……”兩道森冷的目光投注在阮山身上,接道:“老夫雖無取得這武功秘籍之心,但卻希望能得入秘室的機會,查看一下進入秘室的昔年故友,是否還有活著的人。”


    無為道長雖然站立著不動,暗中卻已把苦修數十年的玄門罡氣,提聚到十成,留神戒備。


    袁宗山眼看無為道長一言不發,臉色微變地接道:“但那秘室所在,卻有如投注在海中的沙石,數十年僅有傳聞,始終未得出世的傳說,老夫曾三入中原,暗訪秘室的下落,可是始終未能如願,此次聞得傳言,故而登山造訪,老夫曾目睹無數高手,齊向這武當山中集聚而來,想那傳言,絕非妄語。”


    經過這一陣時間,無為道長反而靜下了心神,淡淡一笑,迴目望了阮山一眼,道:


    “傳言中那唯一可尋‘秘籍藏圖’的線索,就是這個孩子了,老前輩神目過人,請看?孩子,可是習過武功之人?江湖上以訛傳訛,鬧出這一場風波。”


    袁宗山一拂胸前白髯,仔細打量了阮山一眼,雙目中迸射出冷電一般寒光,莊肅的說道:“你可知道欺瞞老夫,是何等下場嗎?”


    無為道長心頭一震,道:“這個貧道不知。”


    袁宗山語氣冷漠的說道:“一門誅絕,雞犬不留!日後如若被老夫查出其事有詐,武當一派,將永遠絕跡於江湖之上,老夫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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