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凝氣哦,多麽想呸房秀娟一臉。


    可是,她看一眼緊緊閉著眼、手緊緊抓住床褥子的任貴均,秦凝沒接這話茬,總不好在這種時候去跟房秀娟吵架,讓老人身痛又心痛。


    秦凝正在想著,既然任東升不去,她要怎麽安排人手呢,卻聽見魯兆輝開了口:


    「哎,你她娘的是誰啊?你是老人的兒媳婦啊?這種話是兒媳婦說的嗎?啥叫出風頭事體啊?老人摔傷了不送醫院,那你準備怎麽辦呢?


    搞什麽東西啊搞!我告訴你噢,忤逆老人也要抓起來的噢!到時候我讓你出出風頭好不好啊?滾你娘的蛋!」


    這年頭,警察的自身行為,並沒有後世要求的那麽嚴格,但警察的職業,卻比後世更讓人敬畏。


    原本房秀娟看見一身警服的魯兆輝進來,心裏有點敬畏又心虛的躲起來了,可看見魯兆輝很是隨和的跟著秦凝進去,她又走出來偷聽了,一聽趙進明說是公安局的朋友,她心裏就不怕了。


    眼看著秦凝她們肯定要把任貴均送醫院,老人還要花好些錢,問一百多塊夠不夠什麽的,向來把老人的東西視作自己東西的房秀娟,心裏一陣痛啊,那等到秦凝問任東升的時候,她實在忍不住,就開口了。


    哪想到魯兆輝會跳出來說話,還那麽兇神惡煞的,房秀娟嚇的,轉身就要迴去,卻突然的腳下一滑,整個人向門邊砸去,頭重重的撞在門框上,發出沉悶的「嘭」一聲,隨即,房秀娟捂住臉,「嗷」的尖叫起來,飛快的往自己那半邊去了。


    始作俑者自然是秦凝,她看也沒看房秀娟,但她明白,房秀娟這一下,撞的挺重,臉不腫上三天,她不姓秦!


    房秀娟痛的逃走,就聽見魯兆輝在那兒哈哈大笑:


    「哈哈哈,倒有趣,自己撞了自己臉,這是老天打臉嗎?哈哈哈!」


    任東升看看魯兆輝,到底是沒有敢出聲,嘆了一口氣,站在正幫任貴均裹被子的秦凝身後,低低說了聲:「我去看一下你嬸子,就來。」


    秦凝沒應聲,任東升急急的走了。


    秦凝招唿著幾個男的,說:「來吧,一人一邊被子角,我說一二三,大家一起起。」


    許良保開口:「小凝,你氣力小,你行嗎?要不我抱舅舅上板車?」


    「不不,現在是骨頭斷了,隨便搬骨頭會錯位,痛都痛得受不了,我可以的。準備好……一二三,起!」


    秦凝嘴裏喊著起,腦子裏卻已經動用了空間異能,把任貴均託了起來,於是,四個人異常輕鬆的把老人移到了板車上,老人哼都沒有哼一聲。


    魯兆輝手裏拿著手電,已經走到了門口,趙進明利索的去拉車,秦凝交代秦阿南:


    「姆媽,你先迴去吧,舅公那些濕衣服你拿迴去洗。我看今晚我迴不來,明天定親的事情,你跟三麻娘子說一下,讓她幫著操辦就行了。」


    秦阿南還沒有應聲,許良保說:


    「不用了,小凝,定親的事再說吧,今晚我跟你們去醫院,就是春燕一個人在家,要……你娘去看一眼。」


    「這……」


    秦凝倒想不到,許良保能這麽主動,她還楞了楞呢,許良保又說:


    「你一個細娘家,照顧你舅公不方便的,我去比較好。快走吧。」


    秦凝知道,確實是這樣,眼看著任東升過去了他們那半邊屋子,到現在也不出來,看來是指望不上的了,她點了點頭,但還是問了一句:「那定親的事……」


    許良保倒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嘴角扯了扯,說:「其實,定不定的,也……沒什麽的,反正不過一個形式嘛!」


    秦凝就和秦阿南說:


    「姆媽,這樣吧,你把春燕接我們家去,定親的事等我們迴來再說吧,要是三麻娘子非要搞這個規矩,那就走個形式,把我們這邊該送給良保叔的東西送一下、把該分給鄉鄰親眷的東西分一下就是了,反正東西我們都備好了的。」


    「哎!我知道,我這就迴去帶春燕吧。」


    大家都急匆匆的分頭行動了,秦凝幾個人把老人送到汽車上,任東升都沒有出現。


    秦凝暗自搖頭,這也算家醜不外揚了,她不打算在車上抱怨,省得任貴均聽了心裏難過。


    但趙進明和魯兆輝卻很看不眼,兩人不禁在車上說了幾句:「這當兒子的也真是,什麽人啊!」


    魯兆輝不明就裏,還以前秦阿南就是任貴均的女兒,就說:「就是啊,生兒子有屁用,還是女兒好。」


    秦凝撫額,悄悄的捅趙進明,讓他別說了。


    而任東升,等外頭沒有了聲音,出來踮著腳,有些懊惱的往遠處看了看,迴到房裏,跟房秀娟甩臉:


    「現在你滿意了?都是你的主意,說什麽讓秦家來辦,現在好,他們都當我不扛事呢!」


    房秀娟的臉已經腫了起來,此時自己正痛的要死要活,一肚子的火沒處發呢。


    她捧住臉,含糊著罵道:


    「你要扛這種事做什麽?你去扛啊!話是我說的沒錯,你可以不聽啊!還不是你自己也怕事,什麽事都推到我身上!我是讓你和他們說,讓他們寫信跟你那個好姐姐說一下,給我們一點錢,那我們就來服侍好了,你說了嗎?你又不說!哼!」


    任東升生氣的瞪著她:


    「你去說咯!我怎麽開口?爺的錢已經給了我們不少了,我再去開口,不又是我們的不是?原本我想,現在這個情況,秦家眼看總是要求我們的嘛,小凝聰明得人精似的,總要主動說的嘛,誰知道還有那什麽許良保,還有那什麽亂七八糟的親戚,還有那穿一身皮子的呢!我怎麽去說呢!」


    提到那一身皮子的,房秀娟嘴痛苦的扭了扭,恨恨的罵道:


    「個騷裏騷氣的小妖精,什麽人都能招到手裏!去年成屹峰來的時候,你看看成屹峰那個樣子,還不是跟在她屁股後頭像條狗似的,天生的狐狸精!」


    任東升氣哼哼道:


    「好了,這種話你就不要說了,雪君他們睡了嗎?聽見了,還不是又學?上次新年的事情你忘記了?你就長點心吧!」


    一想到新年裏那麽鬼祟的事情,房秀娟眼珠子往四周轉轉,總算不敢講了,隻含糊的說:「那你說,這件事,要不要告訴你姐姐知道呢?」


    「怎麽告訴啊?說了還不是怪我們沒照顧好爺!」


    房秀娟捂住臉又開始推卸責任:


    「關我們什麽事!這半年多,不都是秦家在照顧嗎?信也是他們寫,關我們什麽事!我倒覺得,我們就該趁這個時候,把這個事情告訴你姐姐,你姐姐反正是迴不來,那不就得寄錢給我們了嗎?


    有了錢,到時候我們就去服侍老不死的咯,省得人家看了,又說我們到底不是親生的,不肯搭手!」


    任東升沉默了,一時不出聲。


    房秀娟碎碎念:「你看看你,真讓你扛事了,你又不扛,就會說我!」


    任東升瞪她一眼,說:


    「你夠了!現在寫信去說是不行的!老頭子到底算是我們該養的,怎麽好說不關我們的事呢?這種話心裏想想就是了,說出去不是被人笑話!


    說來說去都是你這個女人不好,老頭子一雙鞋子,叫雪靜洗一洗,那你就讓雪靜洗一洗嘛,你還去把雪靜叫迴來,老頭子隻好自己去河灘洗!你就是小眼腔!」


    「對!我就是小眼腔!不是她們秦家好嗎?那老不死的就讓她們秦家來洗啊!幹嘛要叫我們家雪靜啊?哼!小騷貨進進出出當我空氣,一點東西也不給,我就是不讓雪靜去幫忙,反正老不死的住在我們家裏,看看誰憋得過誰!」


    房秀娟半張臉腫著,眼裏是嫉妒、憤怒、惡毒的光,這使她看起來醜陋無比,但她還不自知的嘟囔著。


    任東升很是不屑的瞪了她一眼,但老婆自來是這個樣子,他也習慣了的,習慣到麻木。


    他現在心裏比較不爽的是,秦家沒有他預想的那樣,一聽說老頭子出事了,就著急慌忙起來,什麽都聽他的指揮。


    他是挺驚訝的,怎麽秦凝小小年紀,也不跟他商量一聲,說送醫院就自作主張送醫院了呢?她不考慮錢的嗎?她不怕沒有人陪老人嗎?她怎麽能連公安局的汽車,也說借就借來了呢?


    這幾點,超出了他預算。


    本來他想著,現在老頭子信也不讓他寫了,萬一他們和任阿山商量什麽特別的事,他又不知道,那誰知道會錯過什麽呢?


    那這次老人摔傷了,就是個好機會啊,秦家母女是女的,不方便服侍的嘛,那肯定就要他這個兒子來在床前伺候的嘛,那他正好的可以將她們一軍,把老人的錢財啊,寫信啊這些事奪迴來。


    所以他假裝特別急匆匆的去,就是要嚇一嚇秦家,隻要秦凝或者秦阿南問一下:「那現在可怎麽辦呢?要住院嗎?哪裏來的錢啊?」


    那他任東升就好站出來,說怎麽怎麽樣,事情就簡單了啊!


    可是,事情完全沒按照他想的發展,秦凝根本就沒有真正討教的問「現在該怎麽辦」,還一下子變成這樣了!


    唉!剛才她們走,房秀娟還死死拖住他不讓他去,說這一走,最少要怠工兩三天,一個不巧要十多天,他心裏也有點捨不得了。


    任東升想到這兒,心累的說:


    「好了,睡吧,等老頭子醫院裏迴來再說吧,有得煩了,阿南阿姐不是要結婚了嗎?辦結婚事情忙著呢,到時候求到我們頭上,我們再和阿山阿姐寫信說。」


    房秀娟還嘀咕呢:


    「哼,小騷貨老騷貨,一把年紀了還結婚!不要臉!有了男人就是不一樣了啊,竟然也敢對著你罵了,不就是沒換衣服嗎,又不是我們不給老不死的換,是他自己痛的不要嘛!啊……嘶!」


    罵的太爽,動作太大,牽動房秀娟的半邊臉,一陣劇痛之餘,房秀娟心虛的向四周張望,最終懊惱又憤怒的說:


    「我不管了,睡覺,都不是好東西,任東升,你這些親戚都不是好東西!」


    秦凝他們到醫院已經近九點鍾了。


    還好魯兆輝認識幾個醫生,趙進明也認識一些人,幾下裏一湊,倒很快聯繫到了醫生,來給老人拍了片,一看,骨頭錯位嚴重,得動手術。


    秦凝去交了八十塊錢的住院押金,老人很快被推進了手術室動手術,秦凝就讓魯兆輝先迴去了。


    魯兆輝臨走還仗義的說:


    「不是啥事,妹子,有什麽用得著的,你隻管喊大哥一聲,原本大哥還想跟你說說最近一個案子的呢,眼看著你這會兒是沒心思了,等你有空吧。」


    趙進明不走。


    他跟秦凝說:「骨頭斷了這種情況,剛動了手術,肯定需要人手的,我這幾天不出去賣東西,我就先陪著吧,等情況穩定了再說。」


    秦凝趙進明許良保三個人就在手術室外頭等。


    許良保悄悄的跟秦凝說:


    「小凝,你東升叔是過分了些,我跟你娘去的時候,舅舅躺在地上,身上的衣服都沒給他換下來,老人凍得嘴青臉白,直哆嗦,還好現在不算太冷,要是早一個月,凍都凍出病了。


    你娘氣的罵你東升叔了,你東升叔說,是你舅公一碰就疼,不好動,兩人就吵了幾句。為了這個事,你東升嬸子就也出來和你娘罵了幾句,才有後頭那些難聽的話的。」


    秦凝問:「那後來那些衣服怎麽換下來的?」


    許良保說:「是我說的,人要緊,衣服不要了,不好換就剪開了吧,迴頭補一補,總不能凍壞了老人。」


    秦凝讚賞的點了點頭。


    幾個人沉悶的坐著,直等了三個小時,老人才眼睛緊閉、麵無人色的被推了出來,安置在魯兆輝和趙進明集體運作搞來的單人病房裏。


    醫生說:「髖骨這個位置斷了,這一個月基本是無法移動的,要好好留意著。等會兒麻醉過了,病人也會很辛苦,年紀大了,恢復起來也慢,家屬好好照顧著吧。」


    「謝謝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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