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邊廂,成屹峰一邊用眼角餘光注意著秦凝,一邊小聲的和秦阿南說話:


    「阿姨,不要緊的,我隻要休息一下就沒事的,我等一下還要送外公迴去的呢。」


    秦阿南安慰著他:


    「你不擔心,我也可以送的嘛,再不行你和你外公都住一晚好了呀,不要緊的,身體重要,哎喲小凝,你快去把炕上鋪一鋪呀。」


    秦凝能怎麽辦,任貴均臉上都是擔憂,她總不好立時的非指著成屹峰,說他是裝的吧?


    她隻好把西邊的炕簡單的鋪了鋪,任成屹峰裝模做樣的躺在上麵。


    偏秦阿南還囑咐秦凝:「囡,你在這和你哥哥說說話,看著些,實在不行請赤腳醫生來一下。」


    「嗯,姆媽,我看,我現在就去請,讓赤腳醫生給他打一針!他肯定就好了!」


    秦凝背對著秦阿南,咬牙切齒的說。


    成屹峰可不是裝的麽,這會兒對她得意的笑呢!


    聽秦凝這麽一說,成屹峰還拉長了聲音呻吟:


    「嗯,赤腳醫生我不看的,要是赤腳醫生治壞了我,我說不定要在這裏休息到離開了!」


    這是威脅,赤裸裸的威脅啊!


    秦凝氣的,等秦阿南一走,就沖成屹峰說:


    「你到底想幹什麽?你這樣,隻會讓人討厭!」


    成屹峰把手墊在腦後,舒舒服服的說話:


    「嗯,討厭就討厭,反正你本來也不喜歡我,對吧?還是你本來喜歡我,我這麽做了,你才討厭我的?」


    這讓人怎麽迴答?


    秦凝氣道:「你!你還軍人呢!你就是個無賴!」


    「哎,我本來不無賴的,誰讓你故意的給我吃那麽鹹的東西,我真有個症狀,不能吃那麽鹹的東西,真的。」


    「誰信你!是你先動手動腳,我才那樣的!你活該!」


    「我動手動腳?哦……」


    成屹峰恍然大悟似的點著頭,向秦凝招招手,把臉遞過去:「那你過來,我給你戳幾下,這樣扯平了吧?」


    「切!誰稀罕你!別跟我來這一套,我最不喜歡別人黏著我了,你怎麽滴都沒用!」


    「真的沒用?」


    「哼!」


    「那你讓我怎麽滴都出招用一用,讓我看看,是不是真的沒用。你不喜歡我黏著你,那行,我三天不來看你,然後,你陪我去蘇州或者滬上走一天,看看是不是真的,不管我怎麽做,你都堅定你的不婚主義,好不好?」


    「不好。」


    「那你這是要我在你家裏住下,天天看見我的意思?」


    「成屹峰!你這樣做有意思嗎?」


    「有。至少我要知道,我喜歡過一個姑娘,然後我使勁追她了,她還是不願意理我,我才能死心啊!」


    秦凝甩著臉,不再看他,意思是隨你吧。


    室內沉默了一會兒,似乎一切到了盡頭了,成屹峰就開始嘆氣:「唉!」。


    這口氣可真綿長,在沉悶的室內餘音裊裊。


    然後秦凝就聽見他口氣特傷感的說:


    「好吧,小凝,不逗你了。我迴來一趟,多麽的不容易,我能看見你,多麽的不容易,可……我剛才去接外公的時候,我跟外公也談過了,外公說,我不好強求你。


    好,我知道了,我不黏著你了,讓你為難。但我們總還是……嗯,表兄妹對吧?你自己也說了,我們還是親戚,你就真的不能陪我和外公一起出去玩一天?我一個人照顧不來他啊!」


    嗯?什麽意思?他是說,他打退堂鼓的意思嗎?


    秦凝狐疑的看著成屹峰,成屹峰眉頭微皺,一臉傷感落寞:


    「不行嗎?外公年紀大了,平時不得出去,我現在正好有個車,可這附近路況也不好,我路也不熟,少不得要注意著些,你帶著外公坐著,我才放心開車帶他出去玩啊,這也不行?」


    聽起來非常合情合理啊,表情也很到位,不像裝的。


    秦凝臉鬆動了,嘀咕一句:「你,你讓我娘陪你們去好了,正好讓我娘也看看蘇州啊。」


    成屹峰幹脆坐了起來,不裝病了,背脊挺直,臉色很認真很認真的說:


    「我倒也想過的,讓你娘陪著去。但你也知道我舅舅家那個樣兒!我今早把買的東西拿過去了,舅媽還話裏話外的打聽,『給你外公買的是什麽,怎麽他的比這個好』什麽的話一籮筐。


    我要是讓你娘陪著去,我舅媽肯定又說,怎麽沒有讓他們陪著去?他們才是最親的啊,迴頭我一走,不定又對外公說多少戳心的話呢!可是,我要是讓他們去,他們肯定得連上孩子,那我還怎麽陪外公玩?我光照顧他們了!


    我想了想,隻有我悄悄的接了你一起出去,才比較妥當,迴頭我在縣城買一點東西帶給他們一家,就說我帶外公去了趟縣城,也就完了。你說是不是?」


    這番話一說,秦凝對著成屹峰認真至極的臉,眨巴眨巴眼睛不說話了。


    看不出來啊,還以為他就會耍無賴呢,這男人,還挺懂人情世故的嘛,東升叔家,可不就是這樣。


    東升叔吧,現在舅公沒發生什麽大事,看著為人還行,進門出門說笑幾句,其他還不知道;


    就是這東升的老婆房秀娟吧,就顯見的眼皮子太淺,什麽事都愛計較。


    比如說逢年過節,秦凝給任貴均送一點東西,那決不能少了他們那邊一份,不然等秦凝一走,她就在屋子裏指桑罵槐的說老人,什麽「以後都靠外人去吧」這種閑話。


    房秀娟自恃是任貴均名義上的兒媳婦,總認為什麽都是她該得的,任貴均年紀越來越大了,不想和他們有矛盾,總是盡力遷就著,房秀娟就更加覺得自己重要的不得了了。


    這兒媳婦當的可輕巧,該照顧老人的事情她一樣不去做,卻又什麽都想拿進手,還偶爾的給老人端了一碗青菜,就可以在鄉鄰親眷麵前講十八遍,搞得人人都以為她是孝順的好兒媳婦。


    可其實呢,到底好不好,隻有任貴均自己體會了,他一個老人,也是一個男人,總不好和房秀娟似的,四處的去說兒媳婦的閑話,隻好孤苦往自己的肚子裏吞。


    這種其實算組合家庭的、隱忍的小問題,一般人看不出來。


    但秦凝很早就察覺了,所以進出任貴均家特別的小心,昨天她不是還特意的把書包翻出來,讓房秀娟看到,好證明她啥也沒拿走嘛。


    秦凝對任貴均倒是很放在心上的,老人一向對她很好,人也和藹講道理,雖是鄉下半獨居的老人,但不邋遢,自己盡可能的把自己的內務整理好,身上也沒有老人那種骯髒腐敗氣。


    有些特別大件特別厚的東西,任貴均自己洗不了,才會留著讓秦阿南去幫忙洗洗曬曬,屬於比較愛幹淨又懂得感激的老人。


    秦凝過繼到秦阿南家之後,秦阿南要出工,這些幫任貴均洗洗曬曬的活,秦凝大多都攬了過來,有時候老人和她講講人生經歷的典故,秦凝也是受益匪淺的,時不時的去看看他。


    老人那種對她的期盼和感激總是溢於言表,這讓秦凝很心軟,這麽一來二去的,倒真是有點祖孫情。


    所以現在成屹峰這麽一說,秦凝就抿著嘴,不講話了,為難了,或者說,動心了。


    老人在鄉下呆的很苦悶,白天隊裏都出工,人影不見一個,到了晚上早早睡覺,連說話都沒人聽;說的不好聽一點,簡直就是等死的節奏。


    這種日子,現代那些愛跳廣場舞的老人隻怕一天都過不了,要是真的能讓老人家出去看看,老人不定多開心呢。可是,和成屹峰一起,這……


    秦凝不出聲,成屹峰似乎看出了秦凝的為難,低低的央求一句:


    「真是難得的機會,要是沒有車,我也不敢想帶外公出去走走,你要是肯幫我這個忙,我感激不盡。」


    「那,你是不是不裝病了?」秦凝斜著眼睛看他。


    成屹峰攤手:「不裝了。我裝著,你也不會心疼啊,我本來就是逗你的嘛!我就是剛才聽外公說到城裏什麽的,我忽然想到的,我就是找個機會和你單獨說一下這個事,我再裝,外公要擔心了。」


    秦凝自恃自己挺敏感的,這時候仔細端詳他。


    成屹峰的樣子非常認真,眼裏也很正經,一點也沒有要算計或者什麽的意思,這讓秦凝不得不跟著很認真很正經。


    秦凝心裏真是對成屹峰沒有一點男女想法,就也不會真的對他事事逃避到完全不接觸,畢竟還是親戚,此時見他這麽正經這麽認真的說了,想了想,答道:


    「那,好吧。什麽時候去,怎麽去?要我帶些什麽?說清楚,可別想再搞花樣惹我討厭。」


    成屹峰搖搖頭笑了:


    「脾氣不小啊!我看,你不是啥不婚主義,是知道自己脾氣不好,嫁不出去吧?」


    「你要再廢話,信不信我反悔?」


    「好好好,我不說,那這樣……」


    兩人很正經,主要是成屹峰,非常非常正經的、跟之前像換了個人似的,把時間說好了,他就幹脆的一抬腿下了炕,說:


    「哎,那我走了啊,不過,這炕你先別收,改天外公迴來,讓他先歇歇,跟你娘把一路見聞嘮嘮,我再帶他迴,要不然老人高興了一天沒人聽他說話,這高興就打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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