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秦凝帶上了一大袋子的東西去了小學上班。


    這次一下子消失了五六個工作日,少不得麻煩了其他老師幫忙上課,那不給點補貼是說不過去的。


    所以,大清早的,秦凝就把六個蘋果、和一種小盒子裝的雪花膏作為一份,給每個老師放在辦公桌上,拿每人桌子上的書本蓋住。


    第一個來的是肖老師。


    他一看見秦凝就笑著打招唿:


    「小秦老師迴來啦,期末複習的怎麽樣?」


    秦凝去滬上之前,校長建議的是以迴中學複習迎考為藉口的,所以秦凝笑著答:


    「還行,就等著改天考試了。這次麻煩肖老師幫我上課了。」


    「嗐,沒關係的,大家輪流,不過每人每天多一節課罷了……啊,這是什麽?」


    肖老師說了一半就看見自己辦公桌上的東西了,驚訝起來。


    秦凝笑眯眯:


    「沒什麽,我離開了好幾天,麻煩大家了。我親戚送的東西,我家人少,吃不了那麽多,我給大家分一些,當我謝大家的。」


    「我的天哪,這麽大的蘋果,比你上迴給的還要大!哎呀,雪花膏!我老婆總羨慕人家有呢!這,隻有城裏大店才有的吧……哎呀,你這謝禮也太大了些,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肖老師激動得很,把雪花膏拿來拿去的看時,桑老師也來上班了。


    小學的辦公室小,每個人的桌子上都堆著一大堆東西,桑老師沒看見肖老師手裏的東西,倒是先看見了秦凝。


    桑老師就斜了一眼秦凝,酸溜溜的說:


    「喲!初中生迴來了!還是初中生麵子大啊,說走就走,說幹嘛就幹嘛,別人都得圍著初中生轉呢!」


    肖老師一個勁的對她使眼色,可桑老師沒看肖老師,隻覺得自己幫忙上了幾天課,不酸幾句人心裏不舒坦。


    秦凝當沒聽見,隻對肖老師友善的笑笑,繼續埋頭看辦公桌上攤著的教材,畢竟好幾天沒有給孩子們上課了,今天上課的內容還要再多想想。


    肖老師卻拿人家的手短,見秦凝不理桑老師,一個箭步離開自己的桌子,去拽住桑老師的外套袖子,往她的辦公桌上拉。


    肖老師幫桑老師桌上那蓋住蘋果的課本一掀,小聲而惱怒的說:


    「桑老師啊,你這個人!唉,人家小秦老師給了謝禮的了,足以讓你上三四天課的了,你自己看!你要是嫌少,以後再有秦老師的課,你換給我上好了,真是的!」


    桑老師就張著嘴,頓在那兒了。


    半晌,她拿起桌上的一盒子雪花膏,看看肖老師,再悄悄看看秦凝,小聲和肖老師抱怨:「哎唷,你也不早和我說!」


    這話,可又把肖老師給氣著了。


    早?


    多早?


    隔夜他預知了有謝禮就通知她?


    自己心胸狹窄自己不知道?!


    肖老師不耐的白了桑老師一眼,甩開手走了。


    桑老師站在自己的辦公桌前足有五六分鍾,最終跑去倒了一杯水,扭捏著放去秦凝的辦公桌上:


    「小秦老師啊,那個,我,我剛才,就是開玩笑的,謝謝你的蘋果和雪花膏啊,我,我真是不好意思呢!」


    秦凝微一抬頭,疏離淺笑:「不客氣。也謝謝桑老師的水。」


    這種小蒼蠅似的人物,現在的她,真是不屑用心思去理。


    「哎哎,你看你這工作認真的,嗬嗬,你忙你忙,那個,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你隻管說哈,我們倆誰跟誰啊,對吧,嗬嗬嗬!」


    桑老師眼看秦凝不理自己,她隻好給自己一個台階下,嗬嗬哈哈幾句迴了自己的辦公桌,喜滋滋把蘋果和雪花膏收起來,開心了一整天。


    別的老師也是一樣,連校長都笑的臉紅紅的,和秦凝道謝了好幾次。


    畢竟這年頭這時節,在這鄉下地方,一人六個大蘋果,簡直是後世單位裏一人發了一份高檔年貨般的存在,且還有雪花膏哩。


    而秦凝下了班以後,就匆忙的離開了學校,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呢。


    她出了學校,沒有和往常那樣,先一徑兒的往家裏去,而是大步走向田野,往社員們出工的地方去。


    中午吃了飯她出門時,就問過秦阿南了,今天生產隊在東邊的地塊裏拔棉花杆,等這最後一塊地拔完了,生產隊就要捕魚分魚、分糧分錢的過年了。


    秦凝很快到了地頭,有熟悉的婆娘招唿她:「喲,小珍,你來找你娘啊?」


    人們依然習慣喊她老名字,她也無所謂,迴道:「不是呢,阿婆,我找我家後頭的大孃孃(秦振國的娘)。」


    就有好事的婦女開始發問,七嘴八舌的。


    「你找朱月娥啊?你找她什麽事呀?」


    「努!朱月娥在那邊!」


    「朱月娥,有人找你哩!」


    「朱月娥!」


    地頭的聲浪一波高過一波,躲在人堆裏的朱月娥隻好緩緩的抬起身子,遠遠的應聲:「啥人喊我,啥事體,我忙著呢!」


    其實秦凝早就看見她了,但看朱月娥一見她身子就縮起來,她心裏就很爽:「哼,心虛了吧?給我等著!」


    秦阿南也看見秦凝了,她不知道發生什麽事,就丟下拔棉花杆子的鐵鉤,向秦凝快步走了過來:「囡,出啥事了嗎?」


    秦凝笑嫣嫣的,一副溫和無害樣子,響亮的答:


    「沒事沒事,姆媽,學校讓我明天去一趟公社,我想來問問大孃孃,腳踏車啥時候能還給我們呢,借一日一塊錢,現在借了五六日了,就算不還,租金也要給的嘛,我還要還債的呢!」


    秦阿南雖然知道秦凝所謂的還債不過是幌子,但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朱月娥,地裏所有人的眼睛都望向朱月娥。


    朱月娥手裏拿著拔棉花杆子的鉤子站著,真是希望眼前的地能裂一個口子,讓她躲起來才好。


    她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整個人都不好了,心疼的不行啊!


    這事兒,怎麽一開始那麽好,卻變成這個結果了呢?


    唉,事情是這樣的。


    腳踏車那麽貴,朱月娥買是買不起的,可前幾日兒子在家作天作地的要騎,還說買不起,借也要幫他借迴來。


    村裏隻有秦阿南家有腳踏車,朱月娥沒辦法,隻好去秦阿南家借。


    婆婆唐菊花還勸說不要去前頭,前頭要出鬼祟的,朱月娥沒聽,秦阿南一向是個好拿捏的,她又不去住秦阿南家裏頭,隻是借個車子,有什麽要緊?


    她把秦阿南大罵一通,車子果然借迴來了,還一分錢沒有出,朱月娥很是得意。


    後來,看兒子騎進騎出,神氣的很,朱月娥就又想,隻要秦阿南家不來問,她才不會去還呢,就算來問,能拖一日是一日,管它呢!


    誰知道才神氣了一兩日,秦振國就沒把車子騎迴來,說是他和秦梅芳一起上學放學的,讓秦梅芳騎迴家去了。


    朱月娥很不高興了。


    車子是她拿迴來的,憑什麽給秦梅芳騎家裏去啊?騎了她家裏去,她家爺娘和四個哥哥兩個嫂子都可以騎來騎去的出風頭了,憑什麽呀?


    她家秦振國就是老實,總是被秦梅芳欺負,秦梅芳要不是本家倒也算了,以後撮合給振國當娘子也蠻好,到底秦梅芳家條件好些,今後嫁妝進門也能多點。


    可秦梅芳和振國是還沒出五服的本家,不好婚配的,那還去討好秦梅芳幹什麽呢?


    朱月娥就自己去秦梅芳家,找秦梅芳的娘說話了:


    「陸大妹,我家振國摔傷了不好走路,我好不容易出錢幫他借了腳踏車,怎麽你家秦梅芳不聲不響就騎走了?


    不作興這麽欺負我們振國的啊,把腳踏車拿出來!租錢也拿出來!還有啊,你們秦梅芳一個細娘家,這麽總纏住我們振國占便宜也不好的,村裏會有人講的啊,壞名壞氣!」


    陸大妹豈是省油的燈,一聽這種話,立刻跳到半場,叉著腰說:


    「朱月娥你說的啥話!腳踏車是你的嗎?還租錢拿出來哩,拍昏了你的頭瓣骨!你租田當自產,也好意思和我講出了錢的!要不是我們秦梅芳幫你兒子出主意,讓他想法去秦阿南家借腳踏車騎,他哪裏能堅持去公社上課?


    是你們秦振國自己說家裏隻有螺螄殼大,腳踏車也放不下,寄給我們梅芳騎迴家的,現在你倒來和我說這種屁話,你當我好欺負啊?文龍文虎文亮文明,你們來聽聽這個堂客說的什麽話,朱月娥,你敢當著我四個兒子再說一遍?」


    陸大妹一聲喚,她家四個兒子在院子裏一字排開,不用講一句話,朱月娥掰著手指數數自己家兒子的數目,就慫了,隻好灰溜溜迴了家。


    可她心裏氣死了,她早就把那自行車當自己的了,如今那麽值錢的東西被秦梅芳家拿去了,她這些天心裏的難過,可不比秦阿南那個正主的少呢!


    朱月娥正天天的心裏不舒坦,絞盡腦汁的想著法子,要怎麽讓秦振國把車子拿迴來呢,秦振國卻在昨晚失魂落魄的迴來告訴她,腳踏車丟了!


    丟了?!


    那怎麽可能呢?


    朱月娥反覆盤問兒子,最終確定,腳踏車真的丟了,不見了,被人偷走了。


    秦振國和秦梅芳在鎮上找了一個多小時,把不大的鎮走了好幾圈,心慌勞累且餓到實在不行了,才敢迴家匯報的。


    朱月娥確定後,可真是嚇壞了,一輛腳踏車呢!一百多塊錢呢!雖然聽說秦凝買的啥二手的,但也要八十塊錢的呢,這,這可怎麽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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