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凝已經做了好幾個節約領了,可越做,越覺得自己後世見過的一些款式還沒有做出來,她還得繼續做。


    她還想好了,等出版社的事忙完了,她要在滬上好好看看商店裏的節約領,好迴家學著做呢。


    所以第二天,她外套還是那件外套,褲子還是那條褲子,但脖子裏卻換了一件嫩黃色的節約領,讓她看起來帶著春天的氣息。


    舒風真的一早就來了,早到出乎秦凝的意料。


    原本秦凝計算著時間,離上班還有四十五分鍾就出了房間,就是想避開舒風的,畢竟到出版社才五分鍾,舒風再早能早到哪裏去呢?


    可結果,秦凝一出房間,走到服務台的時候,就看見舒風坐在服務台旁邊的一張長椅子上,手裏捧著一個像保溫桶的東西。


    秦凝皺了皺眉,走過去打招唿:「舒風同誌,你這麽早?」


    舒風立刻站起來,笑容滿麵:


    「不早不早。噢,小秦同誌,這個,我媽媽煮豬肝粥是一絕!我們家隻要說一聲,新鮮豬肝就能有,所以我昨天迴去一說要吃,我媽媽一早就煮的,你嚐嚐吧。」


    秦凝離舒風三尺遠站住腳,臉上是疏離的笑:「謝謝你。我不吃內髒的。」


    「啊?這,一點沒有味道的,你們鄉下不是不容易買嗎……那個,真的很好吃。」


    「不了,真的謝謝你,我從小不吃內髒的,不管有沒有味道我都是不吃的,真的不好意思。」


    「那,我去買一副油條大餅給你吧,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家,特別好吃!」


    「不用了,你看,我已經買了的。」


    秦凝手伸進包裏,一會兒拿出來一個肉包子:「我們鄉下人習慣了早起,我剛才已經出去買過了,因為忘記了拿稿子,我才迴來的。走吧。」


    秦凝手裏拿著包子咬了一口,先出了招待所的門,舒風隻好跟了上來。


    快走到出版社門口的時候,秦凝迴頭,拿手帕擦擦嘴,說:「舒風同誌,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不要和人說噢。」


    本來跟在她屁股後頭、正懊惱的舒風眼睛又亮了,立刻傾身來:「你說你說,我不告訴人。」


    「我啊,其實才十五歲!你可千萬不要告訴主編,要不然,主編會小看我的。」


    「啊?」


    舒風楞了半天,眉頭打開又皺上,皺上又打開,一時竟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好,等他醒過神來,秦凝已經進了出版社了。


    這一天也很忙碌,秦凝其實之前就畫了幾幅封麵了,這個時候就拿出來和大家探討,反覆修改了七八次,直到所有人都滿意。


    另外的兩個係列,也需要按照出版社的要求做一些調整,秦凝埋頭在臨時給她的辦公桌上,一畫就是一天。


    中午,編輯部一起去食堂吃,菜還不錯,一個幹煎帶魚,一個麻醬菠菜,秦凝都吃完了。


    下班的時候,舒風依然送秦凝迴去,但明顯的話少了,心不在焉。


    秦凝樂得清靜,到了招待所門口就迴絕了他:


    「舒風同誌,現在我很熟悉路了,你不用再送我了,謝謝你啊。」


    舒風牽強的笑了笑,說了再見,迴去了。


    第二天,秦凝出招待所沒有看見舒風,真是鬆了口大氣,看來,年齡小,已經是個打發人不錯的藉口了,要不然,她還要放另外的大招呢!


    誰知道,第四天的晚上,舒風又非要送她迴招待所了。


    到了招待所門口還不走,和秦凝說:「小秦同誌,我,可以單獨和你說幾句話嗎?」


    「啊?什麽話?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明天再說吧。」


    「不是,不是工作上的事。」


    舒風低著頭,不說也不走,這青年這幾天特別的心不在焉,上班時間都被喬主編說了。


    任何事情,逃避是解決不了的,秦凝摸摸額頭,隻好說:


    「好吧,去房間說吧。」


    兩人進了房間,秦凝給舒風倒了一杯水,放在招待所簡易的桌子上,自己退的遠遠的,等舒風在椅子裏坐下,她才在床邊沾一點地方,略微靠著坐了。


    舒風眼睛看著床上的被子,說:「小秦同誌,你,真整齊,這床鋪像沒睡過人一樣,你,一點不像鄉下人。」


    秦凝挑眉,那什麽,還真是沒睡過人啊,她能怎麽辦!


    她說:「咳咳!對,我有點強迫症,不整齊不行。」


    「你真幽默。」


    「你要和我說什麽?可以快點說嗎?你知道的,我要趕緊把喬主編說的新畫冊做出來。」


    舒風眼睛就定在秦凝臉上:


    「你真能幹,那麽好的想法都能想出來,喬主編多麽希望你留下來啊!我看,要是你是滬上戶口,你一準能立刻轉正的。」


    秦凝矜持的笑笑,眼睛也大大方方的看舒風,不出聲,等待舒風說正題。


    舒風反而避開了目光,低著頭,手相互摩挲著半天,吞吐著說:


    「小秦,你,你想不想留在滬上?我爸爸是革委會的,你要是想,一句話的事!你,年紀小點,我可以等的……或者,找找人,開個假證明就是了……農村戶口也不要緊的,隻要你留在出版社,我,我讓我爸爸解決好了。你看……怎麽樣?」


    怎麽樣?!


    靠!


    秦凝都呆了!


    見過直接的,還沒見過這麽直接了!


    他們認識幾天?好像才四天吧,這人竟然說這些?!


    好吧,如果她沒有意會錯的話,這是在求婚?


    可真是有強烈時代氣息的求婚啊!


    可她說過喜歡他嗎?


    神經病啊!


    「咳咳,舒風同誌,你真好啊!」秦凝笑起來,說話還帶著小孩子的甜脆,隻當自己聽不懂這帶著強烈時代氣息的求婚宣言:


    「你竟然能幫我這樣大的忙。不過怎麽辦呢?一個是我不想留在滬上,另一個是我家裏,隻有一個娘,我娘是地主出身啊,總讓人欺負,我出來久一些就放不下她的呢。」


    「啊?你,你是地主出身?」


    舒風一下子站了起來,急的,也是嚇的,連秦凝倒在一邊的一杯水都帶翻了。


    秦凝眨眨眼,不說是也不說不是,一攤手:


    「你看,所以我隻好畫畫寫寫,賺點錢貼補家用咯,舒風同誌啊,你是個好同誌,這件事你千萬要幫我保密啊,我可是當你好朋友才告訴你的啊!」


    「我,我……好的,我幫你保密。那,那麽我走了啊!」


    「哎,你走好啊!」


    舒風逃似的走了。


    秦凝拿了毛巾擦桌子上的水跡,擦著擦著大笑起來。


    從她知道舒風不會畫畫,卻在二十多歲這個年紀,能留在滬上,還是留在美術出版社的編輯部裏,她就知道,舒風一定有一個有些權勢的家庭,要不然,他這年紀早應該下鄉插隊去了,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裏挑糞呢!


    而且舒風之前捧著個這年月怪稀罕的保溫桶,還說什麽新鮮豬肉隨便吃,她更能知道,舒風家肯定是這個時代最風光的人家了。


    越是這樣的人家,越在意出身,也希望孩子在這個年月裏早點結婚,好共同享受他們的特權。


    所以,秦凝剛開始的時候,用自己才十五歲來隱晦的迴絕了他,誰知道人家竟然還不死心,那她隻好放「地主出身」這個大招了。


    她都強調了,是她的娘地主出身,不是她,可人家革委會的,肯定特別在意這個,她一提,人家立刻嚇跑了,問都不帶再問問的!


    大招真好使!


    她也不擔心舒風會去和主編他們說她出身不出身的問題。


    一般而言,人性趨利避禍是本能。隻要秦凝的存在,並不影響舒風的利益,舒風沒有必要去告這種狀,況且是舒風自己先提出像求婚似的話,最終卻幾分鍾就變卦了,舒風會有愧疚感,更不會去故意的說秦凝的不是。


    所以,秦凝笑的開心死了,繼續迴空間畫畫去了。


    今天下午的時候,喬總編已經確定下來,《主席語錄少年圖畫版》可以出版了,另外還有樣板戲改變的五個連環畫,編輯部看中了三個,也覺得了可以用,不一定馬上出版,但算錄用;


    而《神奇的土地》六個係列,喬總編全部看上了,並且爽快的結算了稿費,總共給了四百塊錢。


    而且秦凝無意中提到了可以通過繪本來普及生活常識的話題,喬總編很認同,就讓秦凝先畫幾本出來看看。


    難得編輯部有一套d國進口來的彩色鉛筆,秦凝借用了,一下子靈感爆棚,先畫了一本交通工具的彩鉛畫本,喬總編十分滿意,希望她在明天周日繼續畫幾本出來,周一周二能定下來。


    秦凝自己也很高興,除了幼兒日常物品彩繪本以為,她還想著做一件事的,現在好像找到方式了。


    那就是,許春燕的事,一直壓在她心頭,怎麽能幫著這個年月的女孩子提高自我保護意識,她能做些什麽,她想了挺久。


    所以,她還想畫一本教導女孩子保護自己的畫冊呢,她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試試看能不能在這個時代就通過審核,讓女孩子們懂得最基本的生理知識,最基本保護自己的常識。


    而明天,她還要出去逛逛,買她特別想買的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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