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常路大覺沒想到他親自前來的情況下,赤王竟然還是這樣說話!


    已經有多少年不曾有人敢在自己麵前露出這般輕慢的姿態了?


    要麽,這是一個單純的狂妄的小子,要麽,他感覺不到兩人的力量存在決定性的差距,要麽……


    哪怕是黃金之王,也不能把別墅的主人堵在門外吹夜風,國常路大覺隻能退迴大廳內,看著那一個黑衣的少年姿態閑適地進了屋子,好似根本沒有可能開戰的覺悟和畏懼。


    當兩人擦肩而過的時候,國常路大覺突然注意到了赤王背後的家紋。


    巴紋……


    還有腰間那一柄長的過分的刀。


    那絕不是普通的刀——即使沒有出鞘,刀身上凝結的濃重的血氣也透過了刀鞘散發開來,這絕對不是斬殺了一兩個人所能帶來的沉澱。


    那是曾經浸滿了鮮血的殺千人之刀,說是妖刀也不為過。


    熱-兵器的出現直接導致了冷兵器退出曆史舞台,當過去那些武道高手們麵對槍炮時,他們愕然發現這種熱-兵器極大地縮小了雙方的實力差距,威力強大的武器哪怕掌握在孩子手裏也可以變得可怕,整個世界的戰爭形式都因此改變。


    在這種情況下,舍棄熱-兵器而堅持使用刀劍的人,在這個年代,還堅持使用冷兵器的人很少,如果不是天真少年想要耍酷,那麽,對方很可能是劍術高手。


    當“巴紋”和“五尺長刀”一起出現的時候,有一段話從國常路大覺心底浮現出來,那是數百年前的國常路家的當家手書的筆記。


    ……那暗中支配了日本曆史長達數千年的夢幻一族就此退出了曆史的舞台,將日本的命運還給了本土的住民,過去曾經以夢幻的劍術與不可思議的法術驕傲的一族隱沒在暗影之中,沒有人知道他們的下落。紅王消失了,來往於壬生之地和人間的夢幻一族的使者消失了,過去令人聞風喪膽的太極家紋和神聖的紅十字也跟著消失了……他們從不曾真正站到台前來,也就這樣靜悄悄地歸於沉寂……


    記敘了這段話的國常路家的先祖似乎對消失的夢幻一族抱有不淺的好感,筆觸之間流露出了遺憾和惋惜,在最後,他又寫道:但是,若是還有血脈流傳的話,那一族的後裔隻要再一次握起刀,一定可以再次引發夢幻的奇跡吧。


    脫胎於太極陰陽魚圖形的巴紋,長的過分卻又深藏著血氣與凜然戰意的妖刀。


    那一族的後裔隻要再一次握起刀……


    盡管這樣的念頭來得突兀又毫無道理,但是,國常路大覺選擇了相信自己的直覺。


    倘若真的是那個夢幻的壬生一族的後裔的話……


    還有什麽比“赤”更加適合“紅王”的名號?


    當黃金之王陷入沉思的時候,椎名京對著柴田理人和周防尊安撫地笑笑,向著風感激地點頭,麵對著國常路大覺坐下。


    柴田理人照例站到了椎名京左後方,左手緊握著手杖,如同騎士守衛君主一般守著自己的位置。


    周防尊大喇喇地坐在原處一動未動,隻是稍微坐正了身體。


    風敏銳地察覺到幾人之間不同尋常的氣氛,對椎名京點點頭,自覺地走出去迴避。


    椎名京再一次用微笑代替語言對這一位善良的武術家道謝,隨後看向對麵的黃金之王,正想說話,忽然察覺到對方的力場異常地擴張著,就像是想要試探什麽一般突然間充滿了攻擊性。


    黃金的領域在擴大,守在這別墅之內的黃金氏族的成員也因此而發生了共鳴,複數的力量波動逐漸融合為同一個節奏,就像是要侵染周圍的一切一樣擴張著領地。


    椎名京本能地感覺到不舒服,幾乎下意識地調動了屬於“赤王”的力量。


    赤色的領域以椎名京為中心迅速擴大,將柴田理人和周防尊籠罩進去之後,三人的力量也發生了共鳴,但是擴散的領域並沒有不管不顧地衝擊黃金的力量,而是在兩股領域僵持在“中間線”的時候就停止了擴張,隻是維持著這個邊界。


    以黃金之王和赤王為連線,兩人的領域恰好各占據了自己的這一半距離。


    椎名京感覺到對方沒有繼續硬碰硬的意思,也就這樣維持著平衡,微微一笑。


    “初次見麵,黃金之王。如您所知,我是新任赤王,椎名京。如果可能的話,希望您下一次來訪可以先知會我一聲。”


    國常路大覺沉著臉說:“迴答我,你是否是壬生一族的後裔?”


    椎名京心中大為驚訝,現在還知道“壬生一族”的“人”寥寥無幾,更別提會在初次見麵就看破他身世的了,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為就連繼承了壬生之血的他的父親也並不知道“壬生一族”的事情,隻學會了殘缺不全的劍術,根本不知道壬生的曆史,如果他本人不是多有奇遇,也不可能繼承壬生的記憶,這個世上隻有他一個壬生的後裔了,換而言之,黃金之王不可能有證據來證明他的血統。


    德累斯頓石板賦予了“王權者”超常的智力,思維的運轉遠遠比普通人要快,椎名京思考的過程不過隻有一刹那,他仍舊維持著先前的笑容,故作疑惑地說:“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國常路大覺目光如隼,盯著椎名京凝視片刻。


    椎名京不為所動,絲毫沒有動搖,仍舊微笑著坐在原地。


    短暫的沉默後,國常路大覺沉聲說:“以夢幻的劍術和不可思議的術法著稱的夢幻一族……過去曾經暗中影響日本很多年。壬生的家紋是太極陰陽魚,赤王衣上的巴紋和那圖形非常相似。”


    “是嗎?這可真是巧合啊。”


    椎名京以一副和我無關的態度迴答。


    “我想,黃金之王屈尊光臨寒舍總不是為了來質詢我的身世吧。我們的時間都很寶貴,無關緊要的話題就全部省略吧,請您簡潔明了地說明來意,可以嗎?”


    國常路大覺微微皺眉,右手扣緊了椅子扶手。


    他原本有很多話想說——譬如告訴這個新近被石板選出的王關於超能力者的戒律,勸誡其力量的危險性,更重要的是,他想要親眼看看這個“赤王”,從而判斷對方究竟是能夠擔負起“王”的名號的人,還是隻會被力量所支配的小白鼠。假若“赤王”是一個軟弱的人,根本不足以擔負起赤之王座,那麽,就應該早點退位,免得有一天達摩克裏斯之劍墜落在東京。


    可是,所有的假設都是建立在“赤王原本是一個普通人”的基礎上的。


    假如是一個普通的富家公子,驟然間獲得了超常的力量,心態驟變,很難說會往好的方向還是壞的方向發展,如果沒有人引導監督,很容易出亂子。


    作為這個國家的第一位王,他有責任維護自己所在的國家。


    將異能者和普通人的世界分離,最大限度地保持人類社會的穩定,這正是他這幾十年來貫徹的理念。


    假如“赤王”從一開始就不是“普通人”的話……


    假如“赤王”真的和那個消失了的夢幻一族有關……


    所有的警告、勸誡都會是多餘的。


    在久遠的過去,壬生一族手握著淩駕於時代的力量卻始終不曾真正站到台前,有關於“異能”與的戒律,那一族的人要才當上“王”半個世紀的國常路大覺更加清楚的多。


    國常路大覺在短暫的思索後嚴肅地詢問:“年輕的赤之王,你是否深刻地明白自己肩負的責任?”


    椎名京略一沉吟,答道:“我會保護與監督我的族人。除此之外,還有什麽責任嗎?石板並沒有‘告知’我更多的義務。”


    國常路大覺板著臉追問:“你的力量將要用在何處?”


    椎名京愣了一下,突然自嘲地笑了起來。


    “如果我迴答——我不打算把這力量用在什麽地方,您會如何?如果您希望我用這股力量來造福社會的話……”


    他頓了頓,感受著體內徹底和壬生之血糾纏在一起的赤王的力量,十分確定二者已經難以分割,或者說,石板所給予的那些力量已經完全和他原本的力量融為一體,當他想要使用赤王的力量時,也會不可避免地唿喚出壬生之血的力量。


    “破壞與狂亂”若是和壬生一族的“鬼神”之力一齊被提升到極限,恐怕在達摩克利斯之劍墜落下來以前,他就能毀掉半個東京了。


    椎名京看著對麵的老者,無奈地笑著補完了這句話。


    “恐怕做不到。”


    國常路大覺眉頭一緊,額上的皺紋更加靠近了一些,不悅地說:“赤王,你所掌握的這股力量應當用於推動人類社會進步,而不是這樣浪費。王權者擁有的超凡力量必須要盡最大限度來利用,而不是這樣身懷寶物卻袖手旁觀!”


    天空中已經有一個那樣的“王”了,地上不需要再多出一個這樣的王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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