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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另一個付縣長候選人的決定權交給林正道,既能穩住林正道這個二把手的立場,讓他維護二把手起碼的權威,又能借此測試其他班子成員對林正道的立場,從而評估他這個二把手到底有多少實力,有沒有威脅一把手的可能。


    打定了主意的常寧,決心將這個遊戲玩到底。


    匆匆從之江省趕迴來的林正道,全身下的仆仆風塵尚未洗淨,就坐在了常寧麵前。


    “正道同誌,你辛苦了,我知道,說是學習,其實,比你當年在五七幹校勞動時還要辛苦啊。”


    “哪裏哪裏,常記你才辛苦呢,我不在,所有的擔子都壓你一個人身了。”


    常寧擺了一下手,“正道同誌,你這次迴來,就不用再迴去了,學習麽,反正不差那麽十來天,縣裏正在做年度總結和明年的工作安排,你就算走馬任。”


    “常記,你是一把手,我聽你的。”


    林正道嘴裏應著,心裏泛起的,卻是複雜無奈的波瀾。


    當初帶隊去之江省青陽市掛職學習,林正道開始高興了一陣子,但是很快他發現,這象是常寧給他使出的調虎離山之計。


    林正道在萬錦縣默默經營多年,實力比不皮月桂,但強過張福林,除了寡婦睡覺麵沒人,可小日子過得不賴,較起勁來,皮月桂也要讓他三分。


    人在之江省學習,半顆心卻留在萬錦縣,手下人不間斷的報告,終於讓林正道明白,常寧把他支開後,如今的萬錦縣已經是風起雲湧,群雄並起了,不但皮月桂的山頭如作鳥獸般散,就是張福林的人,也老老實實的夾起了尾巴。


    這一手玩得高明啊,林正道乘著常寧翻閱他帶迴來的學習報告,坐在一邊感慨的想著,一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嘴無毛的娃娃記又怎麽樣,一把手就是一把手,人家的領導藝術玩得眼花繚亂,爐火純青,不服不行啊。


    以前向來以老實本份示人的李效侖,夾著尾巴侍候了那麽多的前任縣委記,頂多不過是縣委大院的管家而已,常委會裏的老末,常委會議埋頭做記錄的角色,現在也玩起“夕陽紅”,得瑟起來了,招兵買馬不說,還幫著陳茂雲推薦了一名付縣長人選。


    那個安分守己的吳貴龍,一個大老粗,在公安局裏還算過得去,自打進了常委會,搖身一變抖起來了,集公檢法大權於一身,一方麵唯常寧馬首是瞻,一方麵在政法糸統大搞**王國,唱起了翻身農奴把歌唱。


    紀委記郭秋平就不用說了,這家夥號稱皮月桂的幹兒子,皮月桂走了,可架子沒倒,郭秋平在皮家二丫頭的幫助下,現在也成了一方諸候了。


    常務付縣長孫正邦,被稱為萬錦縣的老黃牛,過去從不參與派糸爭鬥,現在進步以後,又加有地區王鐵林馬玉定撐腰,成了誰也不敢小覷的新生力量。


    最可氣的是那個臭婊子莫春意,殘花敗柳,舊巷爛草,不過是靠著脫褲子侍候皮月桂,才當了縣委組織部長,現在居然也招搖過市,棄娼從良,搞起了自己的小圈子,聽說最近還和柳玉桃等人勾結在一起,隱隱然的成了常委會裏實力最強的一方。


    唉,娃娃記用心良苦,不過幾個的時間,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把常委會搞成了春秋戰國,既互不相連,又互相牽製,誰也吃不了誰,誰又都不怕誰,誰要想輕舉妄動,不用一把手出手,都立即會被其他各方的勢力打得頭破血流,高,實在是高,一把手獨到的功夫,實在是玩到家了。


    林正道心裏不住的苦笑,在這種局麵下,借我林正道十個膽,也不敢有二心嘍。


    “正道同誌,先不說工作的事了,怎麽樣,你心目中的那個人有了嗎?”


    常寧放下手頭的學習報告,望著林正道含笑而問。


    “常記,首先我謝謝你對我的信任,說句實在話,我沒有多大的想法,能在夕陽到來之前向邁了一級大台階,我已是心滿意足了,你讓我考慮一個付縣長候選人,我真是沒有想到啊。”


    林正道的話,一半是真一半是假,沒有想法是不可能的,有了想法不敢付諸行動才是真的,槍打出頭鳥,現在的萬錦縣,一把手高高在,其他人誰也不敢冒頭,有賊心而沒賊膽啊。


    常寧笑著說道:“話不能這麽說,工作要靠大家去做,特別是縣政府的工作,以後還得靠你去做,所以這挑選助手的事,本來就是你的份內事啊。”


    林正道猶豫一下後說道:“對政府那一塊工作,我也是門外漢啊,總之,以後還得請常記你把關指點。”


    常寧笑了笑,知道林正道的擔心所在,“沒關糸,不服從領導者,不顧全大局者,我們可以幫助他們端正態度嘛,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你就放開手腳幹,還是那句話,不換思想者,就堅決換人。”


    林正道聽了常寧的表態,心裏稍有安慰,領導說話,向來是點到即止,常寧已經說得夠直白了。


    常寧的意思很明白,說的是別人,點的卻是他林正道,浸淫官場這麽多年,這點道行豈能沒有。


    沒有進行進一步的交流,林正道就告辭離開了,在這個體製內,一把手和二把手的關糸,永遠是個難以解決的問題,既沒有心甘情願永遠做下手的二把手,也沒有漠視權威受到挑戰的一把手。


    林正道推薦的這個付縣長候選人,是現任工業局局長劉同安,常寧見過兩次,都不是正式的場合,沒有多少了解。


    李州騰介紹道:“他就是我們康樂鎮當地人,和我們家隔著一條街。”


    “這麽說,你很了解他嘍。”常寧漫不經心地問道。


    “也不能說很了解,他是土生土長的康樂鎮人,我們家是從鄉下遷來的,沒有人情往來。”


    常寧笑罵道:“呸,我又沒問你和他有什麽私人關糸,你緊張個屁啊。”


    李州騰不好意思的笑道:“那是那是,我家哪有局長親戚啊……領導,這個劉局長是林縣長的老部下了,今年四十三歲,最早是縣煙花廠的工人,曾經追求過皮月桂的老大皮春陽,據說兩人好了五六年,皮月桂嫌棄他的出身和家境,棒打鴛鴦,拆散了兩個人,說起來這劉局長也是個癡情漢子,一直獨身到三十多歲,才和縣人民醫院的一個離異女醫生結了婚。”


    常寧問道:“於是,劉同安因為這個原因,才和皮家結下了梁子,因愛不成,而轉身投靠了林正道?”


    “基本是這樣,劉同安也很爭氣,憑著自己努力,從一個普通工人走了廠長的領導崗位,縣煙花廠有八百多名工人,是全縣最大的地方國營企業,當時的利稅占全縣財政收入的四分之一,沒有一定水平,劉同安也當不好這個廠長。”


    常寧點著頭笑道:“說得有道理,何況那一定還是在皮月桂的打壓之下取得的進步,難能可貴嘛。”


    “領導分析得沒錯,劉同安從付廠長升到廠長那時候,皮月桂和林正道鬥得很厲害,雖然皮月桂勢力強大,幾乎是一手遮天,但林正道是搞統戰出身的,善於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和張福林及一批老幹部來了個同仇敵愾,聯合作戰,生生的在皮月桂的圍追堵截之下,把劉同安抬到了廠長的位置去,這件事啊,當時還是轟動整個錦江地區的大新聞,被當作反對皮月桂的巨大勝利呢。”


    常寧略作停頓,又微笑著問道:“州騰啊,你讀過著名女作家張潔的小說《愛是不能忘記的》嗎?”


    李州騰笑道:“讀過好幾遍呢,領導也喜歡讀嗎?”


    “嗬嗬,我才懶得讀呢,我哪有那個閑功夫呀。”常寧壞壞的笑起來,頓了頓後繼續說道,“我是偶爾在雜誌看到的,但我隻記得名卻沒讀過小說,愛是不能忘記的,光看名就足夠了,還用得著讀嗎?”


    “嘿嘿。”李州騰輕輕的一笑道,“領導就是領導,看了名就能理解小說的主題思想。”


    常寧一本正經的說道:“是啊,這個世界,什麽都可以忘記,什麽都可以不要,隻有愛是不會忘記的,愛之愈切,恨之愈深,反之亦然也。”


    李州騰若有所思的說道:“領導,你的意思是……劉同安心裏一定還有皮家老二皮春陽的影子?”


    “嗬嗬,不好說,不能說也……林正道的情商不夠高呀,用劉同安,就不怕他和皮春陽耦斷絲連嗎?天下事本無定數,成也肅何敗也蕭何啊。”


    李州騰微笑著說道:“領導,我明白了,這事我幫你留意一下,其實,其實……”


    “其實什麽?”


    “其實林正道用劉同安,如果正如領導你說的那樣,不是反而更有利於領導你掌控全局嗎?”


    常寧一楞,馬又笑著罵開了,“該死的李州騰,你小子的智商尚可,說到情商,你他娘的跟個零蛋差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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