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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滿桌熱氣騰騰的佳肴,常寧裝出孩子般的垂涎欲滴,以此作為對杜秋蘭和於瑾兩位廚師的褒獎,拉著虞挺華各占八仙桌的一邊,嚷嚷著快快上酒,杜秋蘭微笑著搖頭,於瑾指指常寧吊在胸前的左手,做了個不行的手勢。


    待四個女人在另兩邊分坐好,虞挺華開口笑道:“我越俎代庖說幾句啊,非常難得有這樣一個聚會,又正是辭舊迎新的除夕之夜,麵對著這麽多好菜好肉,不喝酒麽,是有點說不過去,因此,我提議,咱們先選個桌長,由桌長來控製酒量,再來點小題目助助興,不知各位女同胞意下如何?”


    薑希率先同意並推薦了虞挺華,如商量好了似的,其他三個女的紛紛跟進,常寧歎了口氣,拿著筷子往桌上頓頓,無可奈何的苦笑道,“文人弄權,忠良遭罪,女人當政,群眾不親,得得,本領導被你們陰謀地民主了一迴,除了表示遺憾和保留,無話可說。”


    於瑾笑道:“常大書記,希望你繼續有這樣的表現,因為現在這裏的天下,我們女人占了三分之二。”


    常寧衝虞挺華歎道:“唉,唯小人和女子難養也,孔老二人不咋樣,這句話還是頗有道理的。”


    女人們的紛紛抗議聲中,電話不合時宜的也跟著吵起來,杜秋蘭拿過來一聽,馬上按住話筒示意噤聲,一麵指指常常,一麵把話筒遞給常寧。


    “喂,請問是哪一位啊?”常寧明知故問。


    “常寧,是我,鄭誌偉,祝你新春快樂,你的傷怎麽樣了?”鄭誌偉的聲音很清晰。


    常寧向常寧打著手勢,指指自己,又堅決的搖搖手。


    “嗬嗬,原來是小白臉啊,我還以為是黃鼠狼給咱拜年呢,謝謝啊,我的傷麽,小意思,就不勞你小白臉掛念了。”


    “常寧,有件事,想請你幫忙一下。”


    “小白臉啊小白臉,你什麽意思,大過年的你還想折騰我這個傷員,你還有沒有良心?”


    鄭誌偉道:“是這樣的,我現在不在家裏,我聽說常常和我媽吵了幾句,就賭氣一個人迴青陽了,可又不在青陽城關,所以,我估計她迴水洋了,請你幫忙找一找,見到她就留住她。”


    常寧沉著臉說道:“鄭誌偉,我從十歲到十七歲,幫你看著你老婆七年,沒讓她受過一點委屈,我警告你,以後你和你家裏人要是再欺負常常,我小半仙一定讓你鄭家不得安寧。”


    鄭誌偉那邊似乎在沉吟,常寧又不耐煩的說道:“小白臉,好啦好啦,明天我派人去石嶴村幫你找找,我要吃飯了,再見。”


    常常朝常寧道:“哥哥,謝謝你。”


    常寧一本正經的說道:“丫頭,告訴你一個與婆婆相處的竅門,減少接觸,保持距離。”


    杜秋蘭嗔了常寧一眼:“你懂嗎?”又點點筷子朝大家招唿:“大家都舉起筷子吧。”


    薑希淺淺一笑,“應該請老虞繼續剛開始的話題吧。”


    虞挺華環顧四周,微笑著說道:“咱們六個人,起碼都是高中畢業,在水洋鄉裏,肯定都算知識分子了,文化人麽,過除夕之夜當然得來點文氣,所以,我提議啊,咱們輪流吟詩喝酒,詩要古人寫的詩,還得帶上酒字,男女平等,公正公平,你們覺得怎麽樣?”


    常寧反應快,舉舉右手的筷子道:“本領導表示同意,誰對不出詩來,罰酒三盅。”


    杜秋蘭笑道:“我同意,但對不出詩來的,不能喝酒,隻有對出詩來的人才有資格喝酒。”


    其他三個女人同聲擁護。


    常寧看著桌角邊的兩瓶青州大曲,苦笑著歎道:“說來說去,你們就是變著法兒不讓我喝酒麽,唉,我真是不幸,幹嘛要和女人們一起過年呢?”


    “領導啊,這裏六個人,隻有你是正兒八經的本科生啊,”虞挺華笑著說道,“本桌長宣布,綜合廣大群眾的意見,規則已經產生,現在我們開始了。”


    常寧悶悶不樂的夾了塊紅燒肉,賭氣的往嘴裏塞,這些女人啊,於瑾是老虞的老婆,朋友妻不可欺,薑希是敵營裏的野花,不可輕舉妄動,杜秋蘭和常常,以後可得好好的****,蘭姐是自己的專屬女人,主要是一個如何鞏固的問題,常常這丫頭麽,嘿嘿,看來對小白臉那個家夥,零售綠帽子是不夠了,應該批發批發嘍。


    常常起身,為每個人麵前的酒盅倒滿了酒,客廳裏立刻飄滿了酒的醇香。


    虞挺華端起了酒盅,“這就開始了啊,順時針輪流,我帶個頭,常書記最後一個壓陣,”頓了頓,清清嗓子吟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吟畢,舉盅一飲而盡。


    於瑾接著道:“不知來送酒,若個是陶家。”


    以下是薑希,“淺把涓涓酒,深憑送此身。”


    常寧一聽心裏直樂,妖精,你“送此身”,那也得看我樂意不樂意喲。


    常常朝常寧一笑,“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常寧又是暗笑,咱不是早就親過你了麽,你還想親,以後有的是時間哩。


    斜眼去看杜秋蘭時,杜秋蘭恰好也正拿眼瞄他,但見她俏臉微微一紅,細聲念道:“綠蟻新焙酒,紅泥小火爐。”念罷,桌下麵的小手卻放到了常寧的膝蓋上。


    常寧心裏一熱,畢竟是自己的女人啊。


    虞挺華拿手肘碰碰常寧,“常飄天文學開一麵,迅速的在他膝蓋上寫了幾個字,這點記憶力他還是有的,於是裝出一付胸有成竹的樣子,舉起酒杯不慌不忙的說道:“嗬嗬,獻醜獻醜,下馬飲君酒,問君何所之。”話音未落,手中的酒早已進了嘴。


    虞挺華微微一笑接道:“得錢即相覓,沽酒不複疑。”常寧笑他:“帶個錢字,俗也。”輪到於瑾念道:“坐上客常滿,杯中酒不空。”常寧又胡亂的評論:“八仙桌才坐六個人,不通不通。”薑希說:“悠悠迷所留,酒中有深味。”還瞥了常寧一眼,他便不敢開口了,隻聽常常接道:“珍重主人意,酒深情亦深。”常寧心裏直樂,那是當然了,青梅竹馬的嘛,這時身邊的杜秋蘭緩緩吟道:“忽與一觴酒,日夕歡相持。”連常寧都聽出詩中之意了,其他幾位豈能不懂弦外之意,杜秋蘭頓覺太過直白,俏臉立時紅了。


    常寧稍作思考之狀,待杜秋蘭發過來“信息”,便搖頭晃腦的念道:“醉酒且嗬嗬,人生能幾何,嗬嗬,喝酒喝酒。”


    酒過三巡,常寧應答如流,於瑾她們是大為驚奇,聽聞常寧不喜讀書,難得有此文才啊,隻有常寧旁邊的虞挺華瞅出了端倪,心裏有數,他明白杜秋蘭的意思,小常好酒善飲,又童心未泯,這除夕之夜讓他滴酒不沾,這過年肯定是高興不起來,放他飲個三盅,應該對他身上的傷口沒有大礙。


    果然,第四輪下來,常寧沒了杜秋蘭的幫忙,便毫不奇怪的卡住了,撓頭拍腦的苦思一番,在眾人的催促聲中,胡亂的念道:


    “景陽崗今無老虎,酒醉也敢夜過崗。”


    不待眾人起哄,常寧便舉筷投降:“諸位諸位,我不喝了,老實吃菜就是,唉,知道你們變著法子對付我,我堅決不玩了。”


    虞挺華笑道:“嗬嗬,等小常的傷好利索了,我們再陪他喝個痛快,大家抓緊時間吃菜吧,說好今晚我們要守歲到天亮的,待會請常書記講講,水洋鄉第一名言的來曆。”


    常寧聞言,有些不好意思,也有點暗自得意,總覺得自己過去那點經曆,就是什麽光輝事跡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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