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


    “大周鐵騎已經在山下聚集,明日就要攻山了。”


    風媒打扮的男子握著腰間短刀,便是在大堂上匯報著最新消息。


    “諸位...我已經得到確切消息,雲霄真人已經死於那夏廣之手,可見此人實力著實強悍無比,你們如果想要退出,投降,現在還來得及。”


    白鹿道人看著如海火把之中,被照著微明的黑壓壓的人頭。


    這短短幾日的時間裏,眾人每一日都能接到鐵騎攻破了哪裏哪裏,哪個門派的掌教又直接投降,配合獻上傳承,再許諾去京城備案登記。


    更有的小門派幹脆直接解散了。


    總而言之,那鐵騎踐踏之處,就如一把利劍從遠處斬來,所有抵抗的一切都如枯朽的木,除了展露那劍的鋒芒,再無其他作用。


    黑雲壓城城欲摧。


    神武王的三萬鐵騎,就是那黑雲。


    氣氛凝重至極。


    江湖眾人,各大門派的掌教麵沉如水。


    沉默...


    是在猶豫。


    是在掙紮。


    就是還未曾堅定決心。


    劍神抱著那一柄名劍,坐在此處最高的山崖上,俯瞰著腳下萬千燈火,黑暗裏,雪白的長發束成一條銀河,在月下的明風裏更如波流般。


    見著沉默,和這肅殺。


    她抬起頭,遠處有著隱約的嘈雜聲,夜色有著沸騰。


    三萬鐵騎總歸會有些動靜,普通人也許察覺不到,但是對於劍神這般六感清明通透的人來說,卻是可以窺見。


    見著群雄的沉默,她也感到心境壓抑。


    便是轉身迴了小屋,沐浴更衣,又焚香於古銅色小爐中,抱著名劍,閉目感悟著,沉靜著。


    劍道,是虔誠之道,不偏不倚。


    劍神此時心誠到了極致,不知過了多久,驀然間,她睜開了眼,雪白長袖一揮,人便是禦風而出。


    她本就天資卓絕,原本的八大神功之一的“萬劍隨風”也早已大圓滿,仙人降世後,她更是僥幸得到了某位的傳承,那位的全部傳承與她自身的力量相融合,而成就了劍神吹雪。


    如今,她不想等了。


    她要主動出擊。


    ...


    連綿灰蒙的帳篷如延綿群山。


    巡邏的兵士來迴之間,有著鎧甲的碰撞,腳步的紀律。


    簡單的木寨邊緣,照明的火盆被三根綁束的木架子托著,在離地一丈的半空發出暖光,驅散著野獸,預防著來敵。


    這暖光的盡頭,出現了一道身影。


    守衛的士兵,便是彎弓搭箭,厲聲喊道:“來者何人?”


    弓弦繃緊聲,在黑夜尤為刺耳。


    火盆的光裏,顯出了來人模樣。


    雪白長發在肩後垂下,末端用黑繩簡單紮起,一張麵龐如同仙女,不染人間煙火,雙目閉合,從未睜開,眉間一點朱砂痣,又襯托的有了幾分豔麗。


    雪白的長袍,脫俗的人兒,手裏捏著一把絕對不凡的名劍。


    薄唇嚅動了兩下,滾滾嬌吒如雷傳出:“故人來訪,求見神武王!”


    說完之後,她似乎也知道規矩,就站在那光焰的盡頭,耐心等著,抱著劍,一個人一把劍,就可以麵對著三萬鐵騎駐紮的軍營。


    沒多久。


    穿著便服的神武王便是扛著方天畫戟,信步走出。


    見到來人,他露出笑:“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吹雪何不入營一敘?”


    劍神閉目,不曾睜開,聲帶無奈:“為何你總是要站在江湖的對立麵?十多年前,我去京城要殺你,事後明白了你的苦心...


    但十多年後,為何你又要這般?


    你就不能好好的來找找我們,喝酒也好,賞花也好,做什麽也好。


    為什麽,你偏偏的要掀起腥風血雨呢?”


    夏廣溫和迴應:“為了這個國家。”


    “怎麽為了國家?”


    “個人武勇,憑借著心情肆意執法,各大門派便是國中之國,如此下去,大周豈會不亂?”


    “可我們從不曾幹涉朝政!”


    “吹雪,你怎麽不明白?有了溫床,就有了無限的可能,就有了動蕩的根源,若是有朝一日你們起兵造反,誰能約束住你們?


    我也不年輕了...”


    劍神:....


    “胡說,你和我差不多大吧?”


    夏廣想了想,好像是這麽迴事,這句話有些說過了,但他並不慌,補救道:“我經曆的事情太多,我的心已經不年輕了。


    我是個老人,我不想看著這片江山亂起來。”


    劍神終於被麵前之人的話激的睜開了眼,她好好打量著這個“老人”。


    胡渣稀疏,黑發散批,黑色便服裏隱顯出肌肉的弧度,麵部線條堅硬冷冽,偏生唇邊的一絲弧度又添了暖意,扛著的巨大方天畫戟,更是使得他不動,便是霸氣十足。


    站著,就如山嶽不倒。


    隻是...


    劍神心裏忍不住罵著,你哪裏看起來老了?!


    但是,高手對戰,講究逼格。


    劍神不甘示弱,“是啊,歲月無情,我一頭青絲如今也成了華發,我也是個老嫗了,在這樣的歲月裏,我希望看到的是和平,你就不能坐下來和我們好好商談嗎?


    道門之中固然有著些頑劣之輩,但並非所有人都是如此。”


    夏廣古怪的看了她一眼,頭發雖白,但卻並非花白,還是如同雪花晶瑩般的白,出塵,如同天宮仙子,背著一口劍,麵容冷豔,如同不可侵犯的神聖仙子。


    你這是老嫗?


    你如是老嫗,這天下九成九的女人是啥?


    夏廣搖搖頭:“你是江湖中人,不明白國家,如果沒有約束,沒有規矩,就不成方圓,如今大周雖然強盛,但舉兵在即,攘外必先安內,所以今日,你們要麽臣服,要麽敗亡。


    隻是我不想和你打,你也算是我認識多年的朋友了。”


    劍神想了想,歎息道:“是啊,一晃都二十年過去了,我們都已經成了老人了。”


    “既然是老人,那就養養老不好嗎?”


    一旁的士兵們聽著兩人古怪的對話,這兩位似乎在攀比誰更老。


    高手對戰,就是這樣子嗎?


    ...


    三炷香時間後。


    “我才老了!”


    劍神麵紅耳赤爭論著,冰山融化了。


    夏廣負手,一眼滄桑看著星空,搖搖頭,似乎天地可鑒,誰更老。


    “我頭發全都白了。”


    “可是我腰間也有皺紋。”


    “你那是眼睛皺起來了。”


    話題被導向了未知的地方。


    焚香沐浴更衣,乘風而來的劍神,與大周神武王在三碗鐵騎的兵營前,開始了詭異的爭論。


    “我是個老嫗,你不能讓讓我嗎?”


    夏廣笑而不語。


    “啊!!”


    暴怒之下,吹雪劍神失去了理智,她出劍了,身形如白電,穿透了夜心,一瞬間,所有的火焰都被劍氣壓下。


    待到劍顯露出來時,已經在夏廣眼前,火焰再次升騰。


    明滅不定的兩張臉龐靠的如此之近。


    月牙枝卡住了劍刃,發出刺破耳膜的聲音。


    兩人身心一觸即分,斬劍,刺戟,揮舞之間,兩個人影如同鬼魅,火光根本照射不出兩人所在。


    眾士兵們隻見兩團時而撞擊,時而分開的影子,還有踏踏的腳步聲。


    再一轉眼,卻見到天空月色之下,又炸開了金屬撞擊的火光。


    常吹雪長發末端的黑繩子早就斷了,一頭雪白長發如流,逆衝而起,而神武王在她身子之上,長戟插落,微笑著:“不錯哦,這些年進步的不少。”


    “不要小看我!!”


    吹雪劍神嬌吒一聲,手中縈繞著難以想象的氣息,身形竟是隱隱的浮現出一尊麵無表情的古像。


    一劍斬出,破碎虛空。


    空間若是被撕裂,萬物感受到了悸動,而開始向著那黑洞急速吸附而去。


    地麵的火盆,木架,士兵的鎧甲,安放的刀劍槍矛,都是騰空而起。


    那星空越裂越大。


    地麵越發混亂。


    但一隻大手卻是從側麵生出,捏住了劍神手中的劍,再一翻覆。


    星空,頓無!


    萬物歸於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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