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李吃藕這尊殺神在,這太行山,四人都是橫著在走。


    起初,老黃還想著耍耍陰謀詭計,但卻是發現完全不需要。


    五品高手可以一騎當千。


    而這步入五品之後的,依然分著三重之境,最末才是龍境,而這李吃藕顯然是龍境高手,說是一人可抵萬軍也不為過。


    平推過去就可以了。


    耍陰謀詭計都是浪費時間。


    當然,隨著太行山的深入,敵寇的實力也是越來越強大,然而四人始終摧枯拉朽著,若是一道神兵斬開了繃緊的錦緞。


    勢如破竹,無可抵擋!


    盜寇以強者為尊,四人名氣響了起來,便是有不少盜寇來投。


    逐漸的眾人所至的山頭,也不敢輕弑其鋒,隻是短暫的派出山中最強的高手去試試,若是輸了便是直接投降。


    如此這般,原本隻有四人的隊伍,卻是如同滾雪球般,越滾越多。


    當數個月後,這支盜寇的軍隊已經累計到了萬人。


    呂鈴每日與夏廣朝夕相處。


    她甚至也有了跟隨父親出征的感覺,那和父親用著一樣兵器的男子,在某一日的晴天裏梳理好了頭發,刮去了胡渣,露出了一張極具男子氣息的年輕臉龐。


    呂鈴這才發現這名為張廣的男人,竟然與自己年輕相仿,便是莫名的歡喜了起來,每次凝視著那認真的側臉,便是不由的心動。


    離家出走,被逼迫入了這深山的恐懼,也是減弱了不少。


    從前還是恐懼著這陌生的環境,但是有著張廣在,她就不害怕了。


    大雨時,她冒著雨跑來,看著他伏地細細研究太行山地圖。


    吃飯時,她總是湊過來為他夾菜。


    安營紮寨時,總是要住在他旁邊的帳篷裏。


    深夜又是迷迷糊糊出了帳篷,還能看到那少年靠著樹,望著天空的星辰。


    長腿的呂家千金便是走了過去,緊貼著坐在他身側,一起看著忽來的流星劃破長空。


    ...


    ...


    呂家大小姐的綿綿情意,便是瞎子都能看出來。


    除了夏廣,他不為所動,因為他的姓氏一旦翻麵,便是結束了。


    夏姓和呂姓,終究是不共戴天的兩個姓氏,國仇家恨,個中糾纏,誰能理得清?


    太行山的內三重裏,幾人便是再次遇見了張亡命,這張大當家和之前已是不同,腰間纏繞著一根飛錐,此時已經是這內三重鼎鼎有名的悍匪,麾下精兵強將眾多。


    見到夏廣之後,他便是帶著人馬前來匯合了。


    寒暄一陣,敘舊完畢,便是生火開灶,炊煙在碧綠的春日深山裏升騰起來。


    有著太行第二王之稱的張大當家,實力突飛猛進,腰間飛錐號稱是例無虛發,為人豪爽已久,在暗地裏,跪倒在夏廣麵前,嚎啕大哭。


    他哭得是大周的滅亡,哭得是當年那些事,那些曾經並肩作戰的夥伴,都已經化作皚皚白骨,深埋地下。


    他卻還活著。


    活著,卻不過苟且。


    今日見到了皇子,見到了希望,自然喜不自禁。


    李吃藕這才知道自家哥哥的真正身份,便是嚷嚷道:“那武王算個鳥,大哥才是...不不不,大哥可比武王厲害多了,該叫神武王才對!”


    老仆眼睛一亮,輕聲問道:“公子,待到我們出了山,拉起了大旗,如此稱唿,可好?”


    “神武王嗎?”


    夏廣輕輕呢喃著。


    真是個久違的名字,好久不用了。


    一切仿佛還在眼前,卻是不知道那邊世界怎麽樣了。


    還有夏羞羞,夏樹,夏涅三個孩子怎麽樣了。


    麻雀沒有帶走他們,隻是自己百年之後,就飛走了,留下那三個孩子天天對著墳墓,燒著紙錢,澆著美酒。


    想來,自己這個做父親的真的是不盡職...


    “喂,你們在聊什麽?!”長腿的呂家千金笑眯眯的掀開了帳篷,一雙小酒窩甜蜜的微旋著。


    眾人忽的都不說話了。


    呂鈴別著手,跳著來到了夏廣麵前,笑道:“張廣,是在為明日前往山賊王的地盤擔心嗎?”


    她雙手交叉著放在小腹前,溫柔道:“沒事啦,你有這麽多好兄弟,好部下,你肯定贏的,你是要成為山賊王的男人哦。”


    李吃藕道:“呔!你莫不是想當山賊王?”


    呂鈴:......


    眾人笑了起來,呂家千金也笑了起來。


    笑聲到了盡頭。


    夏廣像是下了什麽決定般,輕聲道:“呂鈴,我們相處也快半年了,這麽久朝夕相處,我一直有三個字想告訴你,卻總是不忍心,總是說不出口,但我覺得有時候我們都需要坦誠地麵對對方。”


    呂鈴深吸一口氣,抿住嘴唇,雙頰就紅了,垂首,若是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你...你想說什麽呀?就在這裏說嘛?”


    她低著頭,兩縷青絲從耳邊垂落,雪頸上浮出了紅霞,連帶著整個帳篷都放晴了。


    春過夏至,秋又來,山中風寒,入夜常聽唿嘯之聲,便是心裏也帶的荒涼了。


    但此時此刻,這帳篷裏,卻忽的暖了。


    那從雙頰紅到脖根的豔麗,如是帶來了春天。


    李吃藕張大了眼,不明所以,這小娘皮怎麽臉紅了,莫不是中毒了吧?


    然而老仆卻很懂事,直接拉了拉李吃藕。


    “你幹嘛,想打架?”李吃藕咋唿起來。


    張亡命以前覺得自己也挺渾的,但比起這一位,差太多了。


    老仆輕聲道:“公子有話要對呂姑娘說。”


    李吃藕怒道:“哥哥說話,我聽不得嗎?”


    呂玲更害羞了。


    帳篷裏忽的安靜了下來。


    就連李吃藕也不忍心再開口。


    夏廣輕聲道:“沒事,你們都留下,不需要出去。”


    呂玲扭捏著晃動身體,用蚊子般的聲音說:“你究竟想說什麽?”


    她在期待著。


    隻要他說出來,她一定什麽都不管,然後跟著麵前的男人遠走高飛。


    他去哪,她就跟到哪。


    父親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她都跟定他了。


    這是長時間積累的感情。


    沒有什麽太多的轟轟烈烈,卻是在平常之中,習慣了有他的存在,若是忽然有一天他從生活裏消失了,那麽...就像魚兒離開了水。


    無法想象。


    所以,呂鈴又溫柔的問了句:“你說呀。”


    夏廣輕歎一聲,輕輕道:“我姓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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