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易文冷著臉走過來,“你們這是幹嘛,做個筆錄還搞這麽大動靜,老遠就能聽見你倆的聲音!”

    陶樂心裏委屈,本來自己就是受害人,遇上搶劫不說,還被一個小屁孩找茬,現在還得看人臉色,這都什麽世道!

    “你問他呀!”陶樂狠狠瞪著小正太,更氣蘇易文不向著自己的態度。

    老警察看著正太,也板著臉,“小韓,有你這麽對人說話的嗎,這態度也不怕被笑話,快向人道歉!”

    “副隊,她——”

    “道歉!”

    小正太被上司壓製住了,連個屁也不敢放,看著陶樂,兩眼冒火,最後不情願地彎了彎身子,“對不起。”

    陶樂知道這小屁孩心裏不服氣,原本想說兩句,可礙於蘇易文和老警察的麵子,她也勉強接受了道歉。

    “易文,真是不好意思,小孩兒不懂規矩。”老警察賠笑著說。

    蘇易文倒是沒什麽,他看了眼小正太,微微歎氣,“老王,你這日子也夠累的。”

    “可不是,就這幫兔崽子剛警校畢業,他娘的到這兒什麽都得手把手教,我這連口水也喝不上!”老王越說越激動。

    “算了,趕明兒我請你和楊隊長搓一頓,也是時候休息休息了。”

    “瞧你說的,咱這工作還不得跟你們配合。”老王終於笑了,關鍵時候還應了那句話‘理解萬歲’。

    蘇易文三兩句就把老王的情緒給安撫住了,轉頭見陶樂還是一臉委屈,知道自己剛才是語氣重了,也不知怎麽安慰。

    “筆錄做的怎麽樣了?”老王接過正太手裏的本子,“易文,你看還有什麽要補充的嗎?”

    蘇易文翻了兩頁,“就這樣吧,迴頭有消息了你打個電話給我就行。”

    “好,這個你放心。”老王一口應允。

    蘇易文看了看時間,對陶樂說道,“那咱們走吧,也不早了。”

    陶樂就應了一聲,隻是還繃著臉。蘇易文知道她在鬧脾氣也不方便說什麽,跟老王比了個手勢就拉著某人出了辦公室。

    當然陶樂臨走前還不忘瞪一眼那小正太,兩人眼神交匯,火花四濺,他們心裏想的都是一句話——最好別讓我碰到你!

    折騰大半天,陶樂終於出了公安局,好像自己是剛獲釋的犯人,心情暢快了不少。

    “腳還疼嗎?”蘇易文開口問,態度溫

    和。

    陶樂一想到剛才他在警察麵前這麽兇自己,怎麽也咽不下這口氣,她快步走到前麵,“不疼,那麽晚了我要迴學校!”

    蘇易文追上她,伸手拽住,“先去醫院!”

    “都說了我沒事。”陶樂掙紮著,隻是不小心腳下一滑,痛的她叫出了聲。

    蘇易文見她五官都擰一起了,忙蹲下按著她的腳,柔聲問:“別鬧了,到底哪兒疼,快告訴我。”

    陶樂不跟自己過不去,況且一個大男人這麽卑躬屈膝的在自己麵前問傷勢,什麽氣也消了。她小聲開口,“腳踝那裏,很疼。”

    蘇易文不敢碰,萬一傷的更重就不好辦了,他又問她,“除了腳呢,還有沒有別的地方。”

    陶樂很老實的伸出手掌,這一看才知道她的手心全擦破了皮,帶著血跡。

    蘇易文也不知哪兒冒出來的火,“都這樣了還不老實,早知道就不該先來報案!走,去醫院!”

    不等陶樂反應,蘇易文直接拉著她迅速招來一輛出租車,馬不停蹄地往醫院去了。

    陶樂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被人塞進出租車,還強製性的送醫院,她是受了多嚴重的傷需要這樣呀。而且,那個送她進醫院的人是蘇易文,那個變臉比翻書還快的男人,她應該很討厭他才是,為什麽這一刻覺得有點感動。

    蘇易文掛了急診,在陶樂看來是有點小題大做了,而他卻堅持,說假如傷到骨頭就不是小問題了。

    好吧,她就妥協,現在不得不卷起半截褲子,露出她白嫩嫩的玉腿在蘇易文麵前。如果在古代,這種情況丫應該娶了她才是。

    呃……陶樂,你想歪了。

    好在是個女醫生給瞧得傷勢,她直接用手按了按陶樂腫起的腳踝,一下就疼得某人哭爹喊娘的。

    蘇易文見狀,忙扶住陶樂搖晃的身子,“醫生,你手輕點。”

    那女醫生白了他一眼,“輕點?這麽嚴重不早點來,要不說你們這些男人不中用,連自個兒老婆也照顧不好!”

    一句話就堵得蘇易文開不了口,陶樂也覺得不好意思,是不是男女一起來看病就認為是兩口子了?蘇易文撇過臉,清了清嗓子,“那個……下次注意就是了。”

    “還有下次?”女醫生開始教育,“她這還年紀輕,沒傷著骨頭,你以為是你們這些大老爺們兒呢,皮糙肉厚的。”

    蘇易文忙點頭稱是,

    不敢再和這位強悍的女醫生頂嘴。陶樂暗自覺得好笑,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蘇易文忌憚的人,醫生大姐,你簡直是我的偶像。

    女醫生給陶樂敷上藥,估計是看蘇易文非常合作,放軟了語氣“你做老公的這幾天注意點,別讓她下床,腳盡量也別碰水,好好照顧她,三天後再來換藥。”

    “好,那麻煩您了。”蘇易文做好保證,對女醫生交代的事情不敢怠慢。

    就這樣,陶樂的腳裹著層層紗布,猶如粽子般嚴實,在蘇易文的攙扶下,她一瘸一拐地出了診療室。

    這一晚真把人累的夠嗆,陶樂一點力氣也沒有,困的也不行,恨不得立刻倒地就睡。費著勁兒她想摸手機看時間,卻想起那堆支離破碎的殘骸,隻好作罷。

    “別看了,現在一點。”蘇易文提醒道,他就知道她沒那麽安分。

    陶樂哭喪著臉,“都這麽晚了,你說我還怎麽迴學校!”

    蘇易文聽的出她在抱怨,默了一陣,說道:“去我那兒吧,好歹也在學校不是。咳咳,如果在外麵開房,你身份證丟了,這個樣子也不方便。”

    陶樂聽了心情複雜,確如蘇易文所說,她實在不能住外麵,而且腳又傷成這樣,明天都迴不了學校。可是,如果她去蘇易文那兒,這又成何體統,還不是一樣受折磨。

    “就這麽決定了。”蘇易文不等陶樂迴答,徑自又攔了一輛出租車。

    當然,這是陶樂今晚第二次被這個人塞進車裏,而且還是用蠻力,深怕她不從似的。陶樂想反抗也沒用,她自身都難保,麵對他的霸道就是沒轍。

    車門被關上,蘇易文跟司機報了目的地,深唿一口氣靠在後座閉目養神。陶樂有些莫名其妙,說實話她不喜歡這種主導權握在他手裏的感覺,好像她的存在隻是空氣,沒有發言權。

    “蘇老師,您好歹問問我的意見,你這樣——”

    蘇易文根本沒睜眼,卻打斷說:“你要是想睡大馬路我也無所謂。”

    “那你也可以先送我去宿舍樓啊,說不定樓管還沒睡,我能進去,再不然我迴家也行啊,我是本地人,幹嘛非去你那裏……”陶樂做著最後的掙紮,她怎麽就忘了迴自己家了。

    “都半夜了,你迴家說什麽?”蘇易文看著她問,神情不悅,“你不是小孩子,少讓父母操心。”

    陶樂張了張嘴,“可是蘇老師——”

    “還有……”蘇易文扶了

    下眼鏡,眉頭微皺,“以後在私底下叫我的名字,別一個勁兒的蘇老師蘇老師,我又不是正式的老師,明白了嗎?”

    “哦,知道了。”陶樂不情願地答應,心想,一個稱唿至於這樣嗎,叫丫一聲老師是尊敬他,現在還落得她不是。

    氣氛歸於沉默,或許都累了,誰也不再開口。陶樂看著身邊的男人,似乎很疲憊的樣子,即使眯著眼卻依然不減那份儒雅氣質,甚至帶著一點慵懶的性感。陶樂吞了口口水,為什麽她有種撲上去的衝動,難道是中邪了?

    不對不對,肯定是她最近肝火太旺,加上倒黴事一堆,整個人生理和心理出現紊亂,一定是這樣的!

    在陶樂麵對著男色做思想鬥爭的時候,車子駛進校園,緩緩停在職工宿舍樓下。

    蘇易文突然睜眼,嚇得陶樂一陣慌亂,趕忙扭頭看窗外,真是太丟人了。蘇易文隻是笑了笑,付了車錢,對著陶樂的後腦勺說道,“還看風景呢,下車。”

    陶樂握著拳,死就死吧,總比露宿街頭的好,反正丫要是動歪腦筋她就不客氣。

    其實,這個理由對當時的陶樂來說是極其幼稚的,因為她自己不敢承認,動歪腦筋的是她自己罷了。

    已經是淩晨,職工宿舍也黑了燈,好在這裏值班的人都會留門,以免一些特殊情況的發生。進去之後,沿途沒發現什麽人,陶樂也放心了不少,這個時候如果有人看到他們這個組合,解釋起來那就麻煩了。

    幸虧蘇易文的宿舍在一層,省去了爬樓的力氣。陶樂在看到蘇易文掏鑰匙開門的那一刻,心裏默默祈禱,但願不要一進去明天就出不來了。

    蘇易文的屋子一眼就能望到頭,最大的房間也就是陶樂現在站的這塊地,一張床擺在牆邊,等於就是臥室連用,旁邊是辦公桌,外加一隻不高的木頭櫃子,再旁邊就是衛生間和一勉強稱的上是廚房的灶台。

    原來,這就是單身男人悲哀的小蝸居。

    陶樂從一開始就知道蘇易文是屬於生活不能自理型的男人,事實證明在看到屋內一片狼藉的景象時,她真的淡定了。地上隨意丟棄著各種各樣的書和a4紙,走兩步還能踩到一件襯衫或是褲子,總之地上已經沒有幹淨的空間了。再一望那張辦公桌,更是慘不忍睹,可奇怪的是他床上非常幹淨,這又顯得丫很矛盾。

    當然,這種情況若被外人見到,換做是任何人都會覺得不好意思,可惟獨這個男人,毫無顧忌,進了門脫下西裝隨手

    一扔,他買的衣服難道是地攤貨,這麽不愛惜?

    蘇易文進屋之後,動作麻利地收拾出了一張沙發。原諒陶樂的眼神,因為沙發已經被書和垃圾淹沒,她真的沒看出這裏還有一樣家具。

    “你去床上。”蘇易文迴頭說道。

    陶樂瞪大眼睛,“啊?去床上。”

    “你難道不睡覺?”蘇易文反問。

    “睡……”陶樂支吾了半天,其實她更想問,我睡床,你睡哪裏,難不成睡那張沙發?

    蘇易文見陶樂一直愣著,笑了一下,“我這裏實在亂,你將就點吧。”

    “哦,沒事。”陶樂已經習慣了,亂不是主要問題,現在傷腦筋的是她一點困意也沒了,估計是覺得在男人家裏過夜,有些緊張不安。

    氣氛有些尷尬,蘇易文開口問:“你要不要去洗個臉?”

    “嗯,也好。”陶樂也覺得應該慢慢適應這種情況。

    蘇易文攙著她去衛生間,毛巾什麽的自然給了她一套新的使。趁這空閑,蘇易文不便和她擠在一起,想了想還是去灶台燒水了。

    陶樂隨意抹了把臉,抬頭見鏡子裏的自己,眼裏全是血絲,這一宿折騰的她人不人鬼不鬼。現在她身上掛彩,包被搶了,手機摔了,還跟警察結下梁子,說到底還是倒黴。

    不經意一瞥,幾件男人衣服掛在身後,像是剛洗過的樣子。陶樂莫名地微笑,其實這男人在著裝上還是挺會打理自己的,就是不會善後罷了。他似乎很愛穿西裝,黑色的占多數,隻不過這種料子怎麽能手洗呢,也不怕洗壞了。陶樂伸手摸了摸,卻在那一刻看到了西裝胸前的徽章,她的手頓住了。

    不用教她,陶樂也識得那個徽章是什麽意思,那是檢察院的標記,衣服也是檢察院的製服。這下什麽都清楚了,難怪丫的能耐這麽大,一會兒公安局一會兒跆拳道的,敢情是檢察院的人。

    陶樂出了衛生間,看到蘇易文正在灶台上忙碌,有種居家男人的味道。他也似乎感覺著後麵有人的注視,迴過身微微一笑,“洗完臉了?”

    蘇易文已經摘下了眼鏡,陶樂有些不習慣,因為那雙桃花眼的電力沒了東西阻擋,威力增強了十倍,她怕自己抵不住。

    陶樂的臉發紅,忙背過身,“蘇易文,你在檢察院工作?”

    “是啊,我都說了在學校是掛職,什麽教授不教授的,我還真沒想過。”蘇易文倒了杯水遞給陶樂。

    “那你具體做什麽?”陶樂問。

    “我是搞公訴的。”

    “那就是檢察官咯。”不管她承不承認,他的能耐已經超過了她原先設想的。

    “嗯。你對這個有興趣?”蘇易文問道。

    陶樂趕忙擺手,“沒有,打死我也不當檢察官,你看公訴人在庭上太兇了,我害怕。”

    蘇易文走近,眼神深邃,“那你是不是也怕我了,因為我也是公訴人。”

    “這個……”陶樂不知道怎麽迴答,好半晌才說:“我沒見過你那個樣子,我不知道。”

    蘇易文突然笑了,摸了摸她的額發,“好了,去睡吧,你的腳還需要多休養。”

    “那你呢?”

    “我?”蘇易文指著沙發,“那兒湊合一宿得了。”

    陶樂望了一眼,沙發雖小,不過也隻能委屈他了,說到底丫那是紳士,她應該慶幸的。

    “你放心吧,老牛吃嫩草的事我還幹不出。”蘇易文說著,嘴邊噙著一抹古怪的笑。

    陶樂知道蘇易文又開始邪惡了,她配合著他,故作輕鬆地說:“哼,諒你也沒這個膽子,我學過散打,別以為你跆拳道了不起。”

    “得了吧,你那隻腳還散打?”蘇易文的笑越來越陰險,“我倒是擔心有人嫩牛吃老草。”

    我呸,丫還真把自己當香餑餑了!

    陶樂冷笑:“你都說了自己是根老草,我還怕嚼不動呢。”

    “是嗎……”蘇易文故意驚唿道,“哎喲,我突然想起來了,聽樊建說你不喜歡男人,那我放心了。”

    陶樂沒想到那死賤人連這個都說,她現在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不過。既然蘇易文這麽囂張,她也無所謂,反正氣勢上就不能被他占上風。

    陶樂讓自己看起來像是那麽迴事,神情變得嚴肅,“那就沒問題了。省的我女朋友知道了會吃醋。”

    蘇易文的眼眸變得深沉,如黑洞般讓人望不見底,良久,他終於開口,“你不是開玩笑?”

    “當然,誰拿這種事開玩笑。時間不早了,我睡覺了。”陶樂心虛地轉身上床,她也不脫衣服,直接拉過被子就睡。

    蘇易文看了她一會兒,臉上根本沒有情緒,走到牆邊關了燈。

    一室黑暗,陶樂沒敢探頭,一直窩在被子裏,隻是心怦怦直跳,耳邊也聽著響動。在她以為他也要

    睡了,隻感覺朦朧間有一絲微弱的光線透過來。她微微睜眼,原來光線是辦公桌上的台燈,黃色的光暈籠罩著案幾前的男人,他低著頭,手裏還翻看著東西,那種窸窣的摩擦聲讓她莫名的心安,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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