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流起了口水。

    我被拖上了船,然後有人按我的胸口,把我嗆進去的水逼出來。我隻好象征性地吐了幾口水,但眼睛依然緊閉。

    身體斜上方傳來了陸子鍵的聲音:“鍾原,沐爾怎麽還沒醒,要不要給她做人工唿吸?”

    鍾原的聲音離我很近,“我試試。”

    於是我頓時頓悟,救我的人是鍾原,鍾原!我猛地睜開眼睛,正看到鍾原低下頭來,於是我及時地抬手捂住他的嘴,嘿嘿笑道:“那個,我……我沒事。”

    鍾原看到我睜開眼睛,先是鬆了口氣,然後他嫌惡地拎開我的手,怒氣衝衝地說道:“你其實自始至終都沒事吧?”

    “哪有。”我從船板上爬起來,心虛得不敢看他。

    “木頭!”鍾原板起臉來,眼中有火苗在冒,“這種玩笑會出人命你知不知道!”

    我煩躁地低下頭,“我水性好得很,不勞你費心。”

    “你……”鍾原的胸口起伏很大,這表明他很生氣。他停頓了好一會兒,才惡狠狠地說道,“好啊,算我多事,反正你是死是活不關我事!”他說完,自顧自地走到船尾坐下,不再說話。

    我被他噎得心裏發堵,幹脆也扭過臉去不看他,又把腳伸進水裏,無聊地拍打著湖麵。

    陸子鍵撓了撓頭,疑惑地看看我又看看鍾原,大概是實在摸不清楚我們是怎麽吵起來的。別說他了,我自己都不清楚。本來就一個玩笑,說著說著就火大了,至於鍾原,我也是很少見他發這麽大的脾氣,這小子雖然壞,但脾氣向來是很好的。

    他母親的,真是莫名其妙。

    陸子鍵猶豫了一會兒,終於說道:“沐爾,鍾原也是為你好。”

    我剛想說話,卻聽船那頭的鍾原迴頭朝陸子鍵吼道:“陸子鍵你閉嘴,以後不要跟她說話!”

    陸子鍵愣了一下,果然閉嘴了。

    我頓時更火大了,鍾原你欺負我也就算了,你為毛還要欺負陸子鍵?他招你惹你了?於是我腦子一熱,吼迴去:“這關陸子鍵什麽事?”

    鍾原冷笑,“我跟陸子鍵說話,又關你什麽事?”

    我噎了噎,最後惱羞成怒地閉嘴。鬥嘴並不是我的強項,不管對方的戰鬥狀態是什麽樣,更何況現在鍾原正處於暴走的狀態,雖然他暴走得莫名其妙。

    氣氛一時冷到了極點,四個人都沒有說話,小船在嘩嘩的水

    聲裏,緩緩地蕩進了大片的荷花之中。陣陣荷花的清香飄入鼻端,我的心神一時寧靜了不少。不過我的精神還是有一些萎靡,耷拉著腦袋有一搭沒一搭地撥弄著咫尺之遙的荷葉。

    四姑娘揪了一大片荷葉頂在腦袋上,看起來很滑稽。她坐在我旁邊,懷裏抱著幾隻碩大的蓮蓬,一邊剝一邊吃,還問我吃不吃。我搖了搖頭,沒心情。

    四姑娘卻低聲罵了句:“笨蛋。”

    我耳朵靈,馬上捉住了她的話,於是反問道:“說什麽呢你?”

    四姑娘這迴直視著我,光明正大地說道:“我說你是笨蛋,鍾原真倒黴。”

    我翻了個白眼,答道:“那你還胳膊肘往外拐呢,你們幹嘛都為鍾原說話。”

    “廢話,”四姑娘用一隻蓮蓬敲著我的腦袋,“因為旁觀者清啊,別人都知道鍾原對你做了什麽,而你又對鍾原做了什麽。”

    我揪過她的蓮蓬,“比如說?我怎麽覺得是他一直在欺負我?”

    四姑娘拿過另外一隻蓮蓬,接著敲,敲得我很是無語。她說道:“拜托,鍾原以為你出事了,把你從水裏撈出來好不好?當時我都嚇傻了,還好他反應快。你說你水性好,可是我們又不知道,在當時看來,你就是失足落水,隨時有生命危險的。誰知道到頭來是你逗我們玩呢?別人付出的真心到你這都成了多管閑事,別說鍾原了,連我都想踹你兩腳。”

    我低下頭,吞吞吐吐地說道:“我……我有那麽過分嗎……”

    “沒有嗎?你敢說你沒有?來來來,你給我底氣十足地說,說你沒有,說你沒有辜負別人的擔心,說你沒有光顧著玩自己的,置別人的感受於不顧,來,說啊!”

    我老老實實地任她敲著,別別扭扭地說道:“我有……我錯了……”

    四姑娘於是把蓮蓬收進懷裏,接著剝蓮子吃。

    我突然發現自己做得確實有點過分了,其實人命關天的這種事情,在誰看來都是很兇險很緊急的,鍾原好心好意地下水去撈我,我卻連個謝謝都沒說,不光這樣,還嫌棄他多管閑事……何況本來這種玩笑就開不得,吊著別人對生死的擔心,自己卻玩得不亦樂乎,我還真是無恥,無恥透頂!

    蒼天啊,我有罪!

    於是我揪著四姑娘的袖子,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我對不起你們大家啊。”

    四姑娘不耐煩地甩開我的手,繼續剝蓮子吃,“去去去,你該朝誰道歉你

    不知道嗎,離我遠點!”

    被四姑娘嫌棄了之後,我站起身,心虛地一步一步朝鍾原挪去。

    作者有話要說:鍾原這個變態,會用蝦米方式接受的道歉捏……撓頭,我覺得你們應該猜不到,叉腰笑~~~

    順手推個文,大齡女vs腹黑男的姐弟戀:《廿九愁嫁》

    22章+23章

    我走到船尾,小心地坐在鍾原身旁。

    鍾原此時正盤腿坐著,板著臉盯著水麵發呆。我們身上的衣服已經被太陽烤幹了,不過涼風吹來,我還是很沒形象地打了個噴嚏。

    鍾原動了一下,沒說話。

    我蹭了蹭鼻子,隨即嘻嘻地笑著,捅了捅他的手臂,說道:“那個……對不起啊……”

    鍾原依然板著臉,沒說話,也沒看我。我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寒了他的心了,於是內疚地說道:“對不起,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太不懂事了,我……我以後不會這樣了,你別生氣了行不行?”

    鍾原用指尖輕輕扣著船沿,依舊沒有說話。

    我咬了咬牙,狠心說道:“要不,你扣我工資吧!”

    鍾原突然扭過臉去背對著我,我看到他的肩膀輕輕顫動了一下……他現在肯定在壓抑著心中的憤怒,他的這個背影太決絕了,看得我心驚膽戰的。這迴我是真的把他得罪了,估計扣工資都不足以平複他的憤怒,蒼天啊,我要怎麽辦啊……

    小船緩緩前行,我看著身旁伸過來的蓮蓬,順手揪了起來。誰知道那蓮蓬的根很結實,我一下沒揪下來,倒被它帶得向前傾去,小船又在向後劃,眼看著我要再次跌入水中了。

    鍾原適時地伸過手臂,把我連帶著蓮蓬一起扯了迴來。

    我重新坐穩,衝他諂媚地笑,“謝謝你啊,嘿嘿嘿嘿……”

    鍾原卻酷酷地沒有說任何話,把一個清高孤傲的側臉留給了我。你還別說,他板著臉的側臉,看起來還挺英俊的>_<

    當然現在不是欣賞帥哥的時候。我握著蓮蓬,討好地問鍾原:“你吃不吃蓮子?”

    意料之中的沒有迴答。

    我剝出一個蓮子,去掉中間的綠芯,然後送到他嘴邊,“吃吧吃吧?”

    傲嬌的鍾原終於禁不住清新的蓮子的誘惑,張口含住,嚼了幾下。我像是被施了恩赦一般,心中大喜,於是接著又剝了一粒,去芯送到他嘴邊。他又毫

    不客氣地伸出舌尖將蓮子卷進口中,臉色卻依然陰沉。

    汗,這個家夥還真是難哄。

    我小心翼翼地給他剝著蓮子,真希望他看在我那無微不至的服務的份上,消消氣。可惜這個家夥卻如磐石一樣,除了吃蓮子的時候嘴動幾下,臉上的表情基本上沒什麽變化,而且依然是惜字如金,一句話不說。我漸漸的有些氣餒,尋思著要不試試別的辦法。

    這時,小二他們的船漸漸地劃了過來,離我們很近。小二站在船頭,望著我和鍾原,高聲喊道:“哈哈,我都看到了!”

    我手一抖,一顆蓮子落入水中。

    小二接著興奮無比地喊:“你們倆,夠有情趣的啊,不過木頭,你也注意點影響,陸小攻可是看著你們呢!”

    我立即覺得別扭,臉也跟著燒起來了。好像……好像我們倆這樣做,確實顯得過於親密了……

    正當我猶豫的時候,鍾原卻淡淡地掃了小二一眼,滿不在乎地說道:“別理她,我們繼續。”

    我:“……”

    小二你幹得好,鍾原終於肯說話了>_<

    於是我也顧不得其他了,趕緊收拾起情緒來伺候這位大爺。我一邊剝著蓮子,一邊諂媚地笑道:“鍾原,你不生氣了吧?”

    鍾原麵無表情,“你說呢。”

    我把一顆蓮子塞進他嘴中,“我覺得是,你那麽大方,嗬嗬,嗬嗬嗬嗬……”

    鍾原一點也不謙虛,接受了我的讚揚,然後他又說道:“考慮到我比較大方,你做一件事情,我就不生氣了。”

    我警惕道:“什、什麽事情?”

    鍾原沒說話,卻揚起嘴角,從臉上綻出一朵顛倒眾生的微笑。

    五分鍾後。

    我頭頂著一隻巨大的長歪了的荷葉,嘴裏叼著一根枝幹很長的蓮蓬,雙手垂在胸前作小狗狀,麵無表情地對著某個手機鏡頭。

    鍾原舉著手機,笑眯眯地看著我,“木頭,笑一個。”

    於是我咧嘴,同時還不忘死死地咬著那束蓮蓬,然後陰慘慘地一笑。

    哢嚓一聲,鍾原的手機記錄了我這曆史性的一刻。我長這麽大幹過無數丟人的事情,每次都是把自己的丟人時刻記在大腦裏,唯有這次,我被人記在了手機裏。所以說,這次是我的丟人曆史裏的一次飛躍,一次突破,一次質的改變。

    我看著鍾原手機

    中那張囧得讓人幾乎迎風流淚的照片,徹底地淩亂了。

    後來,我和這廝結婚之後,他慘無人道地把我這張小狗叼蓮照洗出來放在相框裏,然後把相框擺在床頭,每天臨睡前必瞻仰。

    ……

    這幾天的相處下來,我終於相信了陸子鍵曾經說過的話,他的室友確實都是牛人。陸子鍵和鍾原就不說了,單說路人甲路人乙兩位師兄,也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路人甲和路人乙兩位師兄都是計算機學院的,不過他們兩個卻走了兩個極端。路人甲是一個天才的黑客,黑到什麽程度我不知道,總之鍾原講他是黑客的時候的表情,很讚賞,於是我就相信了。鍾原這個人雖然壞,不過他說的話也夠得上權威,因為此人的眼光向來高端,能被他誇獎的東西,那就一定是很好的東西。話說鍾原這人其實他本身也勉強算個黑客,盜號入侵什麽的都不在話下,據說路人甲曾經嚐試過盜他的號,結果貌似沒成功,又據說他以前曾經被他爹逼著學了很多雜七雜八的東西,其中就包括計算機這一項。以此看來,鍾原也算得上博學了,當然同樣博學而且博學得渾然天成的,還有我們的路人乙師兄。

    如果說路人甲是個天才,那麽路人乙就是個奇才。這個人除了對計算機相關行業不感興趣,對其他的很多領域都有所涉及,從天文地理到文藝複興,從娛樂八卦到國際縱橫,每個地方都遭受到了他的魔掌的洗禮。他不光博學,他還文藝,他文藝的結果就是,創造了一本小冊子,在這本小冊子中,他以其精益求精的研究精神以及囧囧有神的創造精神,閃瞎了一片眼睛。

    這本小冊子的名字叫做《完全裝x手冊》。

    在這本《完全裝x手冊》中,路人乙把裝x分為四個等級,分別是初級、中級、高級和骨灰級。初級裝x的一句話總結是“裝x裝成傻x”,中級裝x的一句話總結是“為了裝x而裝x”,高級裝x的一句話總結是“遠看沒裝x近看在裝x”,而骨灰級裝x的一句話總結則是“別人這樣做是裝x,他這樣做就不是裝x”……

    接下來,他分別從行為、心理、影響力、觀賞度等諸多方麵論證了這個四個裝x級別,最後得出的結論竟然是:裝x不是可恥的,可恥的是沒裝好。

    我徹底淩亂了。

    於是我開始膜拜起路人甲路人乙兩位師兄,他們果然都是人才。

    此時鍾原正慢吞吞地吃著西瓜,他漫不經心地問道:“木頭,你不崇拜我嗎?”

    我鄙夷地扭過臉去,“我為什麽要崇拜你?”

    鍾原微笑:“以後你就知道為什麽了。”

    後來,我從無關人士那裏得知,鍾原他們的混編宿舍的生存原則。此原則隻有四句話:

    1.不要和陸子鍵比籃球。

    2.不要和路人甲比電腦。

    3.不要和路人乙比裝x。

    4.不要和鍾原比……什麽都不要和他比!

    ……

    晚上,金牌大廚說我們的醬油用完了,於是派鍾原去打醬油。作為被這廝長期壓榨欺淩的對象,他理所當然地拎著我一起去了。

    從我們的住處到最近的小賣鋪大概要走十五分鍾,其間要經過一片小樹林。雖然今天有月光,不過樹林裏還是陰風陣陣的,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緊緊地跟在鍾原身後。鍾原走了一會兒,停下來轉身看我,“害怕?”

    我差一點撞上他的胸,於是趔趄了一下,答道:“沒……沒有……”

    鍾原卻不由分說地拉起我的手,“走吧。”

    鍾原的手攥得很緊,我抽也抽不迴來,於是隻好任他攥著,跟在他的身旁。奇怪的是,我果然不那麽害怕了。

    看來鍾原此人還有驅邪的作用>_<

    為響應金牌大廚節約成本以及循環利用的理念,我們打的醬油是散裝醬油。小賣鋪裏值班的是一個胖胖的姑娘,一看到鍾原,羞澀地笑了笑,然後拎著醬油瓶站在巨大的醬油桶前唿啦唿啦地灌醬油。這姑娘手裏灌著醬油,眼睛時不時地朝我們這邊瞟,鍾原麵無表情地提醒她:“你醬油灑出來了。”

    那姑娘的臉霎時通紅,趕緊蓋好蓋子把醬油遞給我們,也顧不得手裏還沾著醬油,自顧自地對著鍾原傻乎乎地笑。

    我接過沉甸甸的醬油,心裏樂開了花。鍾原這小子果然是人間禍害,打個醬油都能讓他占了人家小姑娘的便宜,現在我們竟然花一斤醬油的錢打了兩斤,天啊,占便宜的感覺太tm爽了……

    迴去的時候,打醬油的姑娘依依不舍地把我們送到了門口,站了好久才迴去。我一手拎著醬油瓶,一手捂著肚子樂不可支,“鍾原啊,人家可是看上你了。”

    鍾原麵無表情,沒說話。

    我更囂張了,戳戳他的手臂,笑道:“要不你就把她娶了吧,看人家姑娘多善良,給了我們兩斤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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