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顧雲若安撫著葉兮月,「多吃點,別餓著。」


    「唔,這倒是正理。」說罷,葉兮月認真地點了點頭,又重新夾起掉在碗裏的包子,化悲憤為力量,一口吞下包子,卻不料口太小,塞不下包子,臉頰被撐得鼓鼓的模樣好不滑稽。


    坐在葉兮月旁的君剎則是抽了抽嘴角,有些嫌棄地看著葉兮月。


    本該是安靜的環境,可偏生身後的那幾個武林人大大咧咧地拍著桌子,口中更是肆意放言,言語中多了幾分的汙穢。


    「文兄!照我說那妖女就算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女的!依你麵貌,單單往那一站,怕是那妖女都要酥 軟了。」一個尖嘴猴腮的男子,對著一旁長相頗為端正的男子,笑得很是猥瑣。


    那個被稱為文兄的男子得意地勾了勾唇角,「一個妖女豈配與我歡好!」


    「那是!」


    「隻是這千影樓實在可恨得緊,聽聞這妖女還是千影樓少主,若是能夠抓住她,也不怕那殷墨初不投降了!」


    「……」


    身後的人聒噪得緊,耳邊又盡是這讓人聽來可笑至極的話,葉承影的臉色微沉,握著茶杯的手也緊了幾分。


    看了眼顧雲若似乎休息夠了樣子,葉承影才放下手中的茶杯,發聲:「上路。」


    「唔……等……等等……我,我還沒吃完……」葉兮月雙頰被包子擠得鼓鼓的,眸子瞪大了地看著葉承影。


    葉承影壓根就不想理會葉兮月,他扶著顧雲若起身,柔聲道:「這兒吵,迴馬車?」


    明了葉承影眼底的厭惡,顧雲若欣然地點了點頭。


    忽得一陣急促的微風吹過,掃過顧雲若的臉頰,吹落了那遮在麵上的薄紗,輕盈的薄紗在風中吹拂,如舞動的精靈般吸引了眾人的視線,緩緩起落的薄紗最終飄落到了茶館的櫃檯,落在那正假寐著的布衣男子眼前。


    眉梢微挑,布衣男子探出手,執起眼前的薄紗,愣了片刻,抬起懶洋洋的眼皮,看向顧雲若的方向,對上顧雲若那張溫婉動人的臉,定定地望著。


    似乎沒料到這樣的狀況,飛揚的髮絲劃過臉頰,緩緩落下,露出了一張傾城的麵容,恰到好處的眼角眉梢盡是柔美,白皙的肌膚上吹彈可破。


    覺察到周遭那些人呆住了的視線,葉承影的眉頭皺得很深,麵露不悅,牽起顧雲若的手,徑直朝著茶館外頭走去。


    在路過那些個方才還在豪言壯語的武林人時,一雙鹹豬手正預備著偷偷伸出,臉色一沉,將顧雲若拉入自己的懷中,葉承影單手握住那隻鹹豬手,反手一捏,惹得那尖嘴猴腮之人嗷嗷大叫。


    「鬆,鬆手!」


    「哢嚓」一聲,又伴隨著一聲痛苦的喊叫聲,葉承影毫不客氣地扭斷了那人的手,厭惡地將他丟到一旁。


    這樣舉動一瞬間就觸怒了眾人,那幾個坐在位子上的人紛紛拍著桌子起立,怒目而視。


    「小子!不要太囂張!」


    「得罪了我們,可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就是!」


    「……」


    葉承影斂著眉頭,冷聲嗬斥著:「滾!」


    「你!」


    眾人一怒,饒是看出了葉承影不好惹,卻也因著他勢單力薄,壯了些膽子。


    「這位公子,逞能不是件好事。」那個被稱作文兄的男子放下手中的茶杯,狀著膽子說道:「我這兄弟不過是想和那姑娘交個朋友,又無傷大雅,至於如此失了風度嗎?」


    葉承影眯著眼,目光中冷意直射那說話的男子,忽得他嘴角溢出冷笑,側過首問道:「夫人,這人說想和你交朋友?你可有意願?」


    顧雲若好笑地搖了搖頭,看著葉承影那緊繃的側臉便知曉這人定是怒極了,盛怒的葉承影有多可怕她是見過的,這讓她不免為那群大言不慚的男子們擔憂了。


    「是嗎。」葉承影淡淡道,他收迴視線,目光看向那些人,薄唇輕吐,冷凝道:「魄。」


    話音剛落,便瞧見幾道剪影閃過,而後便是一陣陣的撕裂聲響起,「啊……」


    葉承影冷著一臉,看著那群被拍著桌子指著自己的人,那手背上紛紛被插了一個木製的筷子,深入見骨的傷口,隻破手心的木筷仿佛被截斷了一截般。


    痛苦不堪的眾人,手心傳來的劇痛讓他們臉色慘白,目露恐懼地看向方才坐在那男人身後的一個黑衣男子,而後又害怕地看著冷著臉的葉承影。


    「原來是江湖中人,敢問是哪路門派?在下文山派文庭。」那個被稱作文兄男子見狀臉色有些難看,思索一番,便站起身來,拱手向著葉承影示好。


    「沒聽過。」葉承影毫不客氣地說道,而後將目光看向那坐著的葉兮月他們,冷聲道:「吃好了就上路,免得被汙染。」


    被嗆了一聲的文庭臉色僵住,卻又無奈於勢均不力敵,也不敢太過造次。


    「是,大哥!」本還吃著包子的葉兮月沒瞧見那些人對顧雲若的動作,但是看著她大哥這幅樣子便知曉定然是惹怒了大哥,索性趕緊咽下口中的包子,匆匆拉著君剎起身。


    「這位公子。」忽得,一聲蒼白無力的聲音響起,似乎還帶著幾分孱弱的咳嗽聲。


    本欲抬步離去葉承影頓住腳步,側過頭,看向聲源處。


    布衣男子抬起手中的薄紗,沒有血色的臉上,表情淡淡的,「你夫人的麵紗。」


    葉承影皺眉,他看著那布衣男子,方才這人也看著自己的夫人,但是那眼神很是平淡,沒有多少情緒,就仿佛這人周遭一樣,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趣一般,死氣沉沉的。


    「不必了。」很是嫌棄地看著那被其他男子碰過的麵紗,葉承影拒絕了,拉著顧雲若一言不發地就迴了馬車,而那群被修理了一頓的男子卻是不敢多說,紛紛捂著手,一臉猙獰的樣子。


    馬車上,葉承影雙手搭在膝上,沉著臉,麵容嚴肅,暗灰色的眸子不知在思索著什麽,瞳孔裏滿是複雜。


    「夫君?」顧雲若看著葉承影這幅樣子,有些擔憂問道。


    「嗯。」葉承影勾了勾唇角,解釋著:「無事,隻是有些感概。」


    顧雲若不解,凝視著葉承影。


    「夫人可知,身在江湖便有許多身不由己,就仿若今日,你不找麻煩,麻煩自會找上你。」幽幽的聲音帶著幾分滄桑,仿佛是來自前世他那狼狽渾噩的一生的感慨,葉承影的聲音很空很空,讓人聽得有些心疼。


    靜謐的車內,隻餘空氣中淡淡的唿吸聲交織著。


    良久,葉承影感覺到自己的手背上多了一股溫熱,望去,自己放在膝上的手背多了一隻白皙纖長的手,順著手的視線往上望去,對上顧雲若那清澈明亮的眸子,聽著她紅唇吐出的淡淡的話。


    「可,我的夫君很厲害啊。」


    微揚的唇,笑開的眼,眉角眼稍處滿是一股溫柔的笑意,柔和的眸子裏泛著的是滿滿的信任和心疼。


    顧雲若不知道為什麽葉承影會在突然之間有這樣的感慨,縱然他不是武林中人,可他是九華山莊的少莊主,富可敵國的少主,這樣的身份又為何會有那樣落寞的嘆息呢?那樣說著話的葉承影讓她不免有些心疼。


    葉承影怔然,隨即俊朗的臉頰飛過一縷可疑的泛紅,隻是低低地應一聲,便沒有再說些什麽而是將眼神看向了別處。


    「撲呲……」看著如此別扭的葉承影,顧雲若沒有忍住地笑出聲,「夫君這是不好意思了?」


    「夫人……」葉承影扭過頭,有些惱羞成怒,他微微瞪著顧雲若,分明是同一雙眸子,瞪著別人的時候內裏泛著的冷意叫人膽寒,可瞪著顧雲若是偏生多了一股羞惱,讓人如何也怕不起來。


    「咳咳……」顧雲若咳了幾聲,自覺自己這樣笑自己的夫君是件很不對的事,便收斂了唇邊的笑意,隻是那盪著水霧的眸子卻還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樣子。


    惱怒卻又不捨得對顧雲若發火,葉承影唯有無奈一笑,抬起手捏著顧雲若的臉頰,故作兇狠,「夫人,再笑下去,為夫可就不客氣了。」


    說罷,葉承影還曖昧得用指腹在顧雲若的唇瓣上摩挲,那柔軟的觸感叫葉承影的眼眸深邃了幾分,腦海中不免閃過幾分旖旎的畫麵。


    臉色一紅,顧雲若拍開葉承影的手,端正著姿態,淡然道:「夫君,注意儀態。」


    勾了勾唇角,葉承影壓下心底的一小團燥熱,唿出口氣,凝視著顧雲若那柔美的側臉,喟然長嘆地將這人擁到了自己懷裏。


    果然有這人在身邊,自己心情就會安定許多,縱然未來的一切不知曉會如何,但有她在,便足矣。


    溫順地靠在葉承影懷裏地顧雲若,在葉承影看不到的地方慢慢地收斂了嘴角的笑容,目光變得困惑不解。


    耳畔傳來的胸腔內心跳聲是那麽的清晰,身旁的人也是這麽的真實,可為何她總是感覺到她的夫君有那麽一點點的不安心,究竟是在擔心什麽呢?承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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