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黎念百口莫辯,你現在是輿論的勝利者。不過,你以為我跟她那三年夫妻是白做的麽?你騙得了別人,還能騙得過我麽?”

    “我沒有拍下照片,那不是我拍的。”

    “又想騙過我麽?”安銘臣露出一個笑容,“你給網編打電話,以為我沒聽到是麽?前一晚通話,後一天報道就登上了它家的娛樂版獨家,你還有什麽其他想解釋的?左迎,黎念的那一耳光,你可接得一點都不冤。”

    “說到底,你也隻不過是在找借口擺脫我。”左迎捂住通紅的眼睛,話已經說不連貫,“你隻不過是順水推舟是不是?如果沒有這件事,你也一定會再找一個由頭,為了跟黎念重修舊好而跟我分手是不是?既然這樣,當初為什麽又要答應我?隻不過是想拿我刺激黎念對不對?”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的確給過你機會,可你自己浪費了。我也沒說過要跟黎念重修什麽舊好,沒有這個必要。”安銘臣明顯蹙了眉頭,“黎念不需要我,我現在也不需要她。我和你之間的事跟她無關。”

    黎念自從那天聚餐後,生活驀然變得平靜。安銘臣不再來劇組探班,左迎也不再刻意挑釁。她倆又恢複了以前不聞不問的狀態,但偶爾兩人有眼神交流,黎念又分明可以分辨出左迎眼底的怨恨,以及隱忍。

    黎念希望生活就這樣古井無波下去,但媒體還是要無風掀起三尺浪。閃光燈眼尖地拍到了左迎手指上的端倪——她以往總是喜歡在中指上戴著她那枚最為醒目碩大的粉鑽,可如今那裏已經變得光禿禿。還有記者跟拍到左迎去成品店挑衣服,最後選中的色調全為暗色,並且全程戴著墨鏡麵無表情,“似乎很受傷”。

    這點變化足以讓記者嗅到特別消息瘋狂追拍。左迎在兩天後終於頂不住壓力,承認了和安銘臣的分手事情,稱“目前已是單身”,並拒絕透露詳細原因。

    頓時一片嘩然。唯恐娛樂圈不能再亂的看客們津津有味地品著這對一直都很高調的三角戀關係。黎念也被牽涉進來,並且一半被挺一半挨踩。還有人根據以往經驗,調侃“韓平導演延續了一場電影拆散一對人的詛咒”。

    ada則很冷靜地評價:“其實最大贏家還是左迎。炒作也好緋聞也罷,她需要這些東西占據頭條位置。況且大家還都以為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她一場失戀得到的補償多著呢。”

    黎念過了兩個月沒有異性摻雜的日子。安銘臣不再出現在她麵前,韓道也忙得不見人影,她安心拍戲,

    忙裏偷閑的時候變呆在家裏養花喂魚提著鉛筆畫素描,倒是十分自得其樂。

    臨近年關,許多人都忙得焦頭爛額,唯獨黎念的狀態倒是一天比一天好。她的失眠症狀大有好轉,噩夢逐漸消失,臉上的疲憊神色也隨之一掃而空。

    以至於韓道約她出來見麵的時候都吃了一驚,隨即笑:“哎喲,我這兩天忙得臉都快凹下去了,你倒是氣色好了不少。難道是代言了哪個廣告吃了什麽神力大補丸麽?”

    黎念笑著不答,指著麵前嶄新的車子:“又換了?”

    韓道還是笑:“啊。昨天剛弄到的,叫你出來就是為了帶你一塊兒去試車。走吧。”

    車子直接開向郊外,一路上一直綠燈倒算是順暢,偏偏韓道的手機卻一直響個不停,他看一眼,摁掉,再響起再摁掉,最後索性關了機。

    黎念瞧了瞧他:“急事麽?要不咱改天再試吧,今天你先迴去。”

    韓道沒有答話,過了一會兒車速卻還是漸漸慢了下來。打了轉向燈,看了看前方天色:“……我先送你迴去。”

    “不必。我還打算去趟附近的步行街,你在路邊放我下來,我自己打車過去就好。”

    黎念堅持,韓道便在路邊停了車。她正要推門下車,他卻突然在身後叫住了她。

    “小念,”他微微已笑,“其實前段時間我挺擔心你為整垮了em後悔跟自責,不過現在看你精神是真的不錯,我放心多了。還有,我媽一直在我耳朵邊提起你,我這兩天估計沒空迴去,你找個時間去看看她吧。”

    黎念一個人在步行街待到晚上商場打烊,陰沉天氣讓人心情也變得低落。咖啡廳內音樂漂浮,黎念有點兒心不在焉,九點半走出溫暖的室內,一抬眼才發現已有雪花在紛紛揚揚地飄落。

    因為並非周末,又是冬天傍晚,街上人群稀少,道路也因下雪變得有些泥濘。黎念站在路邊很久,計程車一輛也沒有打到。她拎著幾個購物袋等得不耐煩,索性沿著街邊小心翼翼地慢慢走,泥水濺髒了靴子,天氣越來越冷,她沒有戴帽子,耳朵又暴^露在空氣中,漸漸變得麻木。

    這裏離她的住處還很遠,黎念抬頭望了望,無奈地唿了一口氣。大團白霧迅速散開,讓人更加覺得寒冷。她已經凍得不行,決定如果五分鍾內還沒有打到車,那就去不遠處的快餐店呆一晚上。

    黎念正這樣想著,忽然有一輛深藍色的流線型車子緩緩行駛到她身邊,停下來,慢

    慢降下了副駕駛位的車窗。

    露出了一張熟悉而久違的臉龐。側臉棱角分明,眉眼依舊沉靜。

    安銘臣的聲音在低低的引擎聲中響起,很清晰,微沉而且悅耳,簡單卻又重重敲著她的耳膜:“上車。”

    黎念在原地站定半分鍾,見他臉色依舊淡淡的,沒有離開也沒有催促的意思,咬了咬下唇,把袋子扔到車子後座,自己打開副駕駛的側門,上車。

    她坐進去後直覺想說聲謝謝,但突然想起每次她對他說完這兩個字後,安銘臣都會露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給她看,讓她頓覺脊背犯涼,於是黎念的話溜到了嘴邊又硬生生地咽了迴去。

    車內十分溫暖,黎念從寒冷轉入溫暖太快,關上車門後就不自主打了一個噴嚏。安銘臣側臉看了看她,抿著唇塞給她一盒紙抽。

    黎念接過,仔細看了看,還是忍不住說了聲謝謝,這是她待人慣例,遇上誰都一樣。她用手心捂住凍得通紅的鼻子,在座位上縮成一團給自己迴暖。她本來就很瘦,皮膚也白皙,包裹在白色蓬鬆的羽絨服內,一眼看過去,除了一雙烏黑的眸子格外打眼外,其他就像是已消失不見。

    她垂著頭安安靜靜,五根纖瘦手指蓋住臉頰,眼神因霧氣氤氳不清。安銘臣繃著臉不說話,見她又打了一個噴嚏,稍稍蹙了眉,騰出手把一邊的保溫杯遞給了她。

    黎念拿住那隻水杯看了又看,又看了看他的臉色,發現除了麵無表情外沒什麽別的意思後,便很不客氣地扭開杯蓋,一口氣喝下了大半。

    一路無話。安銘臣一直陰沉著臉,她也找不到合適的話題。黎念從寒冷中緩過勁來後就一直對著窗外越下越大的雪發呆,她馬後炮地心想,這可真不是一個適合外出的好天氣。

    終於到達目的地。車內氣氛已經詭異到了頂點,黎念巴不得立刻離開。她在車子停下的那一刻如蒙大赦,說了聲“謝謝”正要下車,手腕卻忽然被身後的人捉住。

    她剛剛迴過頭,嘴唇就已被安銘臣封住。

    她被他按在椅背上,雙手被壓在座位上,下巴也被捏住,仰起頭被迫承受他的吻。或者更確切地說,倒不如稱作是咬,因為這次太帶有侵略性,黎念甚至可以清楚感受到他的怒意,盡管她不知這怒意從何而來。

    他含住她的下唇,牙齒重重地磕上去,黎念疼得皺起了眉,想要掙紮,卻被安銘臣束縛得更加緊,他的力道更加大,動作也並不溫柔,激烈地吮吸,直到黎念感

    覺到刺疼,嘴唇那裏彌漫出一股輕微的血腥味兒。

    她一聲不吭,也不再試圖掙脫,直到安銘臣終於稍稍離開她的嘴唇,卻依舊固定住她。他那雙深秀的眼睛近在咫尺,聲音貼著她的嘴唇發出來,幾近咬牙切齒:“黎念,你可真是沒心沒肺。”

    他終於肯放她下車,而車門剛剛關上,黎念就感覺到一陣冷風,安銘臣的車子已經揚長而去。

    黎念再次失眠,並且是失眠了整個晚上。第二天下午她才精神不濟地起床,端著水杯按照慣例去看新聞,在財經和股市版塊順便瀏覽了一眼,似乎是掃到了某個熟悉的名字,於是又調迴視線去看。

    “‘恆道’控製人韓道涉嫌經濟犯罪被警方控製或將被公訴”。

    黎念隻覺得“嗡”地一聲,險些拿不住水杯。

    作者有話要說:修改了一下語句通順,可不迴看。

    另謝謝daphnelujy的意見,倒數第二句話已修改,如果還不通的話,懇請大家再次指正。=3=

    二十八、

    vip包廂內,林子昭提著酒杯夥同一圈發小,言笑晏晏的模樣正喝得歡暢。

    年關將至,所有人都要聚在一起盡情玩樂一次一向是個慣例。不過今年的助興節目顯然還有一個——前一晚韓道被拘讓這群人有了一個聚會上討論的新話題。

    安銘臣從進了屋子就是被招唿的焦點。林子昭正同李唯正勾肩搭背,抬頭看著他進來,“哎呦”了一聲,笑:“哥們兒,半月不見清瘦了不少啊。最近瑞爾業績是不錯,但把你自個兒折騰殘了也太不值當啊。今年年終分紅怎麽著也得多撈點兒,不然對不起自己,你說是吧?”

    安玟歪在李唯正旁邊,大眼睛掃了掃,傍住身邊人的胳膊肆無忌憚地毒舌:“對啊,哪像子昭哥哥,這麽長時間不見,淨長膘了,把臉上的皺紋兒都給撐沒了。”

    頓時哄笑,林子昭也是咬著牙笑:“不敢當不敢當,你這是近大遠小的錯覺懂不?你子昭哥哥我這分明叫玉樹臨風清雅脫俗知道不?”

    安銘臣微笑著坐下,順便插了句:“哪裏有脫俗?我看分明是世俗。”

    安玟跟著不迭點頭。林子昭“嘖”了一聲:“安玟你就知道跟著你表哥學壞水兒,就不知道跟著你老公學學好。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可好好迴答,”他指著自己的側臉,“帥否?帥否?”

    安玟嗤了一聲,揚著下巴一扭頭,學著李

    清照的詞句跟他往下編:“驚跑一灘歐鷺。”

    全場頓時再次哄笑。

    人多而且相熟,偌大的包廂內十分熱鬧,但安銘臣明顯不在其列。他隻是安靜坐在一邊,垂著眼靠在椅背上,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端著酒杯也隻是偶爾隨大眾抿一口,大多時候都在觀戰,並不主動湊熱鬧。

    林子昭碰了碰他:“你昨天晚上是不是通宵行樂去了?又沒精神,又不怎麽喝酒,你這可沒意思了啊。”

    安銘臣跟他碰了碰杯,斂起眉眼,話說得有幾分心不在焉:“昨晚沒睡好,中午喝得又有點兒多,現在有點兒困。”

    林子昭盯著他的側臉看,片刻後嘴角忽然慢慢彎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然後探過身湊到他耳邊,冷不丁說了一句:“同誌,你想黎念了是吧?”

    話音剛落,安銘臣正準備喝下的一口酒頓時嗆到喉嚨裏,接著就是捂住嘴一通猛咳。

    他還沒來得及迴話,林子昭就已跟發現了寶貝一樣的興奮,一邊給他倒水一邊接著問:“就我所知,你倆該有很久沒見麵了吧?倆月有吧?哎呀,這是不是該叫每逢佳節倍,思,親啊!”

    “滾。”

    “你跟我承認沒關係啊,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倆那點兒事兒。”林子昭笑得格外不懷好意,“真正的勇士敢於正視漂亮的美女,敢於直麵慘淡的單身。你這離婚這麽長時間了,正視也正視了,直麵也直麵了,滋味兒想必也體會了,不好受吧?和好也沒什麽不好的呀。倆月前是誰跟我口口聲聲說和黎念沒關係了啊,等看著人家被曝光了不雅照了,還不是急得連美國也顧不上去,直接從機場跑迴來了?”

    “我改簽機票是公事,跟她沒關係。”

    “你看,來來迴迴還是這句話。”林子昭不以為意,依舊在笑,“你敢拿黎念未來的星途打賭,說你跟左迎分手跟黎念沒關係?”

    這次他隻笑了一下,沒再說話。

    安銘臣在前天晚上十分偶然地夢到了黎念。

    他最近變得有些焦躁,處理公務的時候脾氣有時會控製不住,連一向勤勉安分的助理和司機也能遭到他無辜的責問。這種情況持續了將近一個月,導致屬下個個都膽戰心驚又莫名其妙。

    直到前天晚上他在迷迷糊糊的睡意裏,腦海中漸漸浮現出一個窈窕又模糊的身影。

    那個身影若近若遠,隱隱約約仿佛在迷霧中一般讓人抓不住。直到後來她終於遙遙開

    了口,拿捏出的語氣卻是黎念一向習慣的尾音上挑又柔柔軟軟的聲音。

    她明明就像是在眼前,可安銘臣伸手去碰觸,她卻又倏忽飄然不見。他一怔,隨即從夢中清醒。

    而這個夢讓他在第二天愈發的不耐煩。開完早會坐在辦公室聽秦鷺的報告,卻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耐住性子和眾位高層一起用完午餐,下午便再也呆不下去,索性拿了鑰匙離開公司,開了車出去四處亂逛。

    他自己也沒想到車子會不由自主般一直開到了黎念的住宅小區。這出乎他自己的意料。

    盡管他以前確實曾這樣做過,在今年年初的時候,他如此做了不下十餘次。

    安銘臣頓了一下,正打算旋轉方向盤驅車離開,眼角餘光卻在後視鏡中瞥到了一個纖細又熟悉的身影。

    黎念正向著小區門口走過來,嘴巴藏在寬大衣領的後麵,隻看得到鼻子和眼睛。一雙小腿被牛仔褲包裹,顯得格外筆直修長,步伐安靜又輕快,徑直走到一輛車前。

    然後他看著她站在車窗前同韓道笑著交談,是神采飛揚不帶疲憊的模樣。再然後她上車同韓道一同利落離去,笑意狡猾眼神淡然,雲淡風輕得仿佛以前所有事都已一筆勾銷煙消雲散。

    安銘臣頓時覺得有東西堵在心口,複雜情緒紛湧而至,擋都擋不住。

    他把思緒收迴來,抿著酒依舊不說話。林子昭看了看,繼續刺激他:“哎,你這離婚都多久了啊,怎麽看起來還整得跟剛失戀似的。當初你主動招惹了人家,現在怎麽說也得負責到底對不對?服個軟可得後半生安穩幸福,老三,其實這筆買賣劃算著呢。”

    安銘臣睨了他一眼,話輕飄飄地:“你以為就那麽容易?韓道被咱們一夥半陰半損地請到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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