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個要小孩子的好時機。來了之後又有什麽好結果呢?它來得這麽措手不及,她和安銘臣都已經做好了要分手的打算,而單親撫養她和安銘臣勢必又都不會同意;或者假如借此重新結合,可誰又能預料結局會怎麽樣呢?她剛剛仔細辨別他的眼睛,發現除了震動外再沒了其他,而未來變數又那樣大,她不想拿一個嬰兒做賭注或者要挾,它可能會是轉機,在她眼裏卻更可能是累贅。

    如果讓黎念在一刀兩斷和藕斷絲連選擇,她一定會選擇前者。

    安銘臣沒有她這樣灑脫,甚至似乎還覺得她臉上淡淡的笑容有些刺眼。環住方向盤的手指鬆了又緊,指甲深深劃進了真皮駕駛盤裏去,車子也開得心不在焉,最後隻好停在了路邊。

    他過了很久才重新找迴聲音,沒什麽起伏:“多久了?”

    “五十天左右。”黎念打定了主意要跟他撇清關係,末尾又補充了一句,“已經聯係好了醫生,周日去做手術。”

    他微震了一下,顯然很難將這個事實徹底消化,半晌都沒有說話。表情有點迷茫,長長的睫毛垂下去,側臉被暗淡光線勾勒,甚至顯出了一點從未有過的脆弱。

    黎念不忍看下去,她等了片刻,發現他沒有反應,便兀自推開車門,打算攔一輛出租離開。卻突然被安銘臣探過身來按住,他已經恢複了平靜的神色,語氣淡淡地:“我送你迴家。”

    “我自己迴去就可以。”

    “不要任性,”他微微蹙眉看著她,慢慢又說了一句,“不要這樣。”

    黎念微挑著眉毛看他,想要推開他的手,手臂卻被他抓得更緊了。他把她拽迴去,順便帶上半開的車門,還是沒有放手,語氣淡淡地:“你總是喜歡自己做主,沒有給過我選擇權。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黎念聽了卻笑了一下:“有人說男性在分手的時候才會說出對方的真正缺點,這話真是不假。這是你今天說的第二個,再加上前麵撒謊那個,我都記住了,謝謝你的指教。”

    以往都是她被安銘臣嘴角那點可惡的笑容氣得肺疼,如今卻是他被她臉上的明媚笑意連續閃到。不知道這是不是也算風水輪流轉。

    時間已是晚上,周邊的路燈漸次亮起。黎念仔細估量著此刻反抗他的利與弊,然後溫涼的手指突然覆上了他的手背,趁他有一瞬間的愣怔,她迅速推開車門跑了出去。前麵正巧有一輛出租車開過來,黎念想也沒想直接招手,然後立刻閃身鑽了進去。

    黎念在出租車裏一動不動,慢慢把湧上來的那一點點酸澀咽迴去。

    她按照五十多天的時間倒退迴去,甚至還可以清晰迴想起那一天的天氣,陰沉潮濕,已經連續下了兩天秋雨。

    她那個時候剛從外地迴來,所謂的“小別勝新婚”,那一天兩人糾纏激烈,就像兩隻剛剛掙脫了牢籠的獸。他們流了許多汗,黎念被他一次次撞到床頭,又被他一次次掐住腰抓迴去。她就像一塊破舊浮木,被他撞散又拚起。

    後來他終於算是盡了興,翻身躺過來,然後把她抱坐在自己身上,調整了一下位置,刮了刮她的下巴,氣息不穩地笑:“念念,動一動。”

    黎念眼中的水光還沒有褪去,聽到這兒微微喘息著就想逃跑,被他眼尖地一把捏住腰肢提了迴去。

    她的掌心撐在他的胸膛上,安銘臣的眼神太燙,黎念眼觀鼻鼻觀心地盯著她指甲處那點細膩的紋理,可以感受到彼此雙方高溫的皮膚,細細密密的汗水曖昧潮濕,她一動也不敢動。

    “難道要在我身上坐一晚上?”安銘臣眼中帶著明顯的調笑,看她又想躲,握住她腰肢的力道加大不肯鬆手,聲音沙啞低沉,帶著誘惑,“乖了,你動一下,我就放過你。”

    她垂著眼不說話,過了一會兒,開始用明紅色的指甲輕輕摳著他蜜色的皮膚,兩廂色彩對比鮮明,安銘臣隻要稍稍低頭,就可以看到那點明顯的醴麗。

    這無異於別樣的刺激。他果然加重了唿吸,一把抓住她的手指細細啃咬,牙齒隨著她的皮膚內裏漸漸向上,直到想要侵入她手臂內側最細嫩的地方。黎念在他觸發的前一秒後退半米,迅速抓過一邊的睡袍披上,半係上帶子半跪在一邊,春光在水銀色絲綢睡裙的下麵若隱若現。

    她又後退了半米,俯首看著他因得不到而愈發黝黯的眼神,嘴角彎出一個得勝的笑容,伸出腳趾踢了踢他:“求我啊。”

    她單手掐著腰,眼睛月牙兒一般彎起來,明亮而且狡猾,璀璨得讓人移不開眼,安銘臣糾纏著她的表情看了有足足十秒鍾,突然低低笑了出來:“求你了,寶貝。”

    說完他驟然出力,在她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已經把她壓在了身下,睡袍被扯到一邊,他重重地咬著她的下唇,唿吸急促,手指在最私密的地帶輾轉廝磨,動作纏綿而且激烈,像是要把她吞咽入肚。

    這一次比之前更加讓人承受不住。黎念在倏然攀上最高峰的那一瞬,頭不受控製地高高地仰起

    ,後背弓成曲線,腦子裏像是有東西爆炸開,之後便是久久的空白。她在餘韻中漸漸清醒,感覺到他在用手指輕攏她汗濕的頭發,看到她轉過頭來,嘴角牽出一抹笑,手指滑上她的鼻尖,慢慢念著兩個字,聲音輕得像是呢喃:“念念。”

    他連續說了許多遍,眼睛溫柔得像是蕩出了星光。

    可因為已經預先知曉了結局,所以當時的情狀越美好,黎念就越發的心驚膽戰。

    比較總是在人過分痛苦或過分滿足的時候悄然發生,越比較,就越痛苦或者越滿足。當她今天忍不住想起這些事,頓時覺得他倆之間的婚姻就像是一場盛大的泡沫,完美卻又脆弱得不切實際。

    她在告知安銘臣的時候撒了謊。她唯恐安銘臣會提出要和她一起去醫院,所以特意將手術日期延長了一天告訴他。她預約的真正時間是周六下午,是一家保密度和專業水準都相當高的私人醫院,由ada聯係,也是由ada陪著她去。

    原本她還想用聲東擊西的招數來一舉兩得,打算在周六安銘臣發布離婚聲明的時候趁亂去醫院,一來轉移她做手術的注意力,二來也可以讓大家沸騰的血液隨時間稍稍降降溫,卻沒想到一直到她進了手術室,那邊的公告都遲遲沒有出來。

    除去術前術後的檢查,她真正手術的時間隻有幾分鍾。可盡管時間短暫,她又被注射了全身麻醉,黎念在昏睡過去的前一秒還是覺到了害怕。這個小胚胎降臨人間不過五十天時間,她得知它的存在也不過十幾天時間,但是一想象它即將被剝離的樣子,她的心髒就像是刀錐刺過一樣的生疼。

    可事件在錯誤的時間發生,就注定要有人承受傷痛。

    當黎念醒過來的時候,ada已經陪在了身邊,握住她冰涼的手,掌心溫溫的,摸了摸她的額頭:“先眯眼睡一會兒,等會兒醫生來檢查的時候我叫你就好。”

    ada的聲音很溫柔,讓她想起了小時候受過的表姐的嗬護。她稍稍轉頭,手指猶豫地想要覆上小腹,卻被ada按住:“不要看,小念,也不要想。”

    黎念看著她,ada在最初得知她要做手術時也是這樣的眼神,無奈又憐愛,想要好好安慰,卻又不知從何說起。那個時候到最後她隻是微微歎了口氣,輕聲說了三個字:“何必呢。”

    黎念突然鼻頭一酸,水澤順著眼角斷了線一樣淌出來。她從小就不愛哭,也不愛後悔,可是這一刻她忍不住想,假如她可以好好睡覺好好開心好好享受,這個小

    孩子是不是就不必承受這樣短暫的命運?假如她不那樣固執地想要追求平衡和彌補愧疚,就像小孩子那樣沒心沒肺地按照現實最原始的劇本活著,現在會不會除去她的所有人都還好好的?

    她跌進了一個死循環。她就像是在培植一個花園,她本以為自己的定力夠強,對搖曳在那裏的那些罌粟花可以滿不在乎甚至不屑一顧,便把它們一顆顆地拔了,種下了淡雅素淨的白百合。可是當她真正拋棄那些妖盍的花朵時,她才悲哀地發現,自己已經在除花的過程中沉醉在那不動聲色又直侵脾髒的芬芳裏無法自拔。

    她補足了一個虧空,又陷進了另一個泥沼裏。可這還沒有結束,最糟糕的是,當她再迴頭的時候,卻發現那些白百合早已凋落。

    原來這一片土壤其實隻適合罌粟花的生長。

    於是最終她喜歡過的和喜歡的,都要一個個離她遠去。

    黎念接受檢查後沒有發現異樣,很快就被準許出院。坐迴車裏的時候她的情緒已經穩定許多,已經能夠麵色平靜地上網檢查信息。可她把各大權威新聞網站裏搜索了個遍,還是沒有找到任何有關她和安銘臣離婚的信息。

    黎念略略思索了一下,已經隱隱猜到了原因。她果斷把手機關機,周末兩天也沒有迴去自己的公寓,而是去了ada名下另一套裝修完好的公寓裏。

    她躲安銘臣躲得很徹底。她確信安銘臣假如真的按照她設想的那樣會找她的話,也必定不會找到這裏。而黎念最終驗證了自己的猜想,周一的時候她在開機的時候收到信息,提示安銘臣曾經給她打過數次電話,可周日一整天他都沒有出現在她麵前。

    然而向來不乏精彩的娛樂圈還是有讓人無可奈何的新聞傳出來。到底有人將她和安銘臣去民政局的照片發了出來,“據民政局朋友的絕對真實消息”,“黎念和安銘臣周五下午已經去了t市河開區民政局進行了離婚登記”。

    這條消息很快就被瘋狂轉發,迅速從網民論壇傳播到了主流媒體。ada的電話幾乎被打爆,在麵對千篇一律的確認問題重複了無數遍“這是藝人的私人感情問題,我不清楚,也不發表任何意見”後,終於也關了機。

    黎念猜測安銘臣那邊的電話也必定在響個不停。兩人離婚,全民娛樂。作為一個合格的娛樂圈,就勢必要成為一根讓所有人都嚼不爛的骨頭。而作為一個合格的娛樂圈人士,就勢必會被迫承擔這些莫須有的猜測和所有人各式各樣的眼神。

    當天

    兩位當事人都沒有對此事進行迴應。

    事情又在各種猜測和疑惑中過了一天,到了周二,原本計劃做後一個聲明人的黎念首先公開承認了已和安銘臣安先生離婚。她把有關事實大致交代了清楚,澄清了一些妄自揣測的言論,以及承認那張在民政局的照片是真實的,並且對朋友們的關心和祝福表示了感謝。

    她的語言十分簡短,兼之對安銘臣十分客氣的稱謂,讓這篇聲明留給了公眾的無限想象。

    隨後在當天下午,安銘臣對她的聲明也表示了默認。他在感謝朋友們的關心之餘,又暗中透露了對免除紛繁雜擾,還兩人一些緩衝時間的希望。

    他的聲明比黎念的還要短,也隻是說明了結果,並沒有交代離婚原因和過程。僅僅三行字兩個段落,除了承認離婚和客氣的官方腔調外其他隻字未提,是典型的安銘臣式公關。

    這自然不能滿足大眾的好奇心理,也根本無法扼殺媒記們尋求真相的激情。是個喜愛八卦的人都想知道為何這一對人明明前幾天還十分甜蜜地出現在超市機場甚至瑞爾公司,卻轉眼就離了婚。從“安太太”到“黎小姐”,盡管對於黎念來說這之間相隔的時間已經足夠長,可在半年前才知曉她已結婚的大眾的眼裏,他倆如今的舉動無異於閃婚又閃離。

    離婚無非招惹來兩個話題,分手原因和分手費。大眾兇猛,猜想無敵。黎念麵對這一切,終於在無奈中知曉了一句話,娛樂圈裏沒有永遠的秘密。

    最先曝光的是第二個問題的答案。在眾人紛紛猜測黎念會得到巨額離婚費的時候,兩人的離婚協議書曝了光,而結局讓人瞠目。上麵財產分配十分明確,兩人財產各自歸各自所有,少數公共財產平均分配。

    換句話來講,黎念等同於淨身出戶。

    而在眾人還沒來得及把這消息好好消化的時候,第一個問題的答案也緊隨而至。因為em和瑞爾危機剛剛過去沒多久,大眾都紛紛猜測這之間的關係。而答案也不負眾望地顯示這兩者似乎真的有關。

    於是風波進入了最高^潮。謠言不斷,安銘臣獲得了無數人的同情,盡管他似乎並不需要;而黎念也獲得了無數人的同情,盡管她也不需要。

    指手畫腳的人太多了,黎念最開始還懷著忐忑的心理去看那些言論,到後來發覺看這些純粹就是為了找罪受,索性安安靜靜地呆在家裏,除了手機外連電腦也不開了。

    一周後,終於有人采訪到了安銘臣。盡管這位瑞爾

    老板提出的采訪前提條件近乎苛刻,卻還是讓無孔不鑽的精明記者挖到了料:安銘臣竟然將這兩個關鍵問題都迴答了,雖然字數不多。

    “據傳瑞爾前段時間資金緊張,與您的前妻黎念女士有關,請問是不是這樣?”

    安銘臣抱著雙臂坐在老板椅內,表情冷靜,話語也十分果斷:“公司沒有資金緊張,這是謠傳。”

    “可我們得知在您前段時間的離婚協議中……”

    “我知道你在懷疑什麽,你們想得太多了。”他依舊格外鎮靜,倚住椅背姿態也沒變,話卻說得出乎意料,“單純是她不在乎我的錢。”

    作者有話要說:補了一段重要的,請務必迴看一下。=3=

    ……晉江這迴改抽作者迴複了,小菊花一直轉啊轉,俺的迴複一直上不去,暈死。

    強烈推薦一篇文:俺禦用極品小受的文(……),哇哢哢~這篇文更新很有愛,質量更有愛!俺很勤快地在天天抽打她,請大家放心地和俺一起跳坑吧。^_^

    二十二、

    事實上,在接受這段采訪之前,安銘臣還開了一整天的會議。等吩咐完秦鷺把記者送走後,他已經極度疲憊,歪在會客區的沙發上,困得隻想睡覺。可偏偏剛剛淺眠過去,林子昭就突然不合時宜地敲門進來,手裏還牽著他的寶貝女兒心心。

    安銘臣坐起來,微微一笑:“心心,來讓叔叔抱抱。”

    心心走過去,睜著水汪汪的一雙眼睛,踮起腳尖張開手臂環住他的脖子。她的臉蛋還帶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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