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前問安銘臣為什麽要娶她時他的迴複。那句“以後你會知道的”再配合著淡淡的微笑說出來,真是既可以把不想迴答的問題成功忽悠過去又順便能讓人顯得深沉。

    她這麽想著,也就這麽說了出來。

    左迎立刻“哈”了一聲:“這話安銘臣也對我說過。”

    然後就有五秒鍾的冷場。

    左迎頓了頓,突然說:“我為那天給你打的那個電話道歉。”

    她的姿態很誠懇,盡管表情有些不自然。黎念有點訝異地看著她,很想衝口問問她今晚的態度為什麽這樣平易近人,實在是不符合她以往的風格。

    黎念搖搖頭,心裏對這種對話十分頭疼。她一邊鄙視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一邊又很仔細地拿捏著措辭,慢慢開口:“小時候我和一位兄長玩紙牌,我把壓歲錢輸了個光。我十分鬱悶的時候他告訴我一句話,輸得一無所有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因為一無所有才不怕再輸。而一旦有勝利的機會,就很快又會贏迴來。”

    左迎翹起一邊的唇角:“我可沒有輸。”

    “我也沒說你輸。隻不過突然對我自己有點兒感慨而已。”黎念看了看時間,站起來,“我要迴去了。”

    “還不到十分鍾呢。”左迎嘴角的嘲諷隨著這句話終於清晰起來,“安銘臣難道還怕我會加害你嗎?”

    “你想多了,隻不過是宴會散了該走了。”黎念的臉色淡淡的,“再見。”

    她頂著左迎很是異樣的目光走迴大廳,很快就又連同安銘臣一同打包去了最近的一家會所。一幹男士進了包廂後就直接點酒,雖然顧慮到她淑女的身份,對她開的玩笑和打趣都很輕,但他們又心知肚明安銘臣肩負護花使者的使命,所以打著給黎念敬酒的名義暗裏一次次地豪灌安銘臣。

    這裏麵甚至包括看起來似乎是真正的謙謙君子李唯正,大概那次接風宴被“接”得太狠,所以這次敬酒也相當不遺餘力。

    安銘臣沒得選擇,擅長的巧言令色技能對這些一起長大的發小壓根沒有用,隻能一概接下。黎念看著他的酒杯空了又滿,滿了又空,眼睜睜也沒一點辦法。

    這就是一場變相的鬧洞房。

    最後還是李唯正最先心軟,看了看安銘臣微微眯起的眼,說:“他喝得不行了吧,你看手都拿不穩了。”

    林子昭“嘖”了一聲,頗是不以為意:“他裝呢。隻要他臉沒白得透明,那就代表沒事兒

    。話說裝醉這招銘臣還教過我呢,是不是啊,安董?”

    安銘臣端著酒杯在嘴角,聽到這兒忍不住笑了一聲:“你這叫恩將仇報知道麽?”

    林子昭笑得特別沒良心:“仇報就仇報吧,你以為娶個老婆就那麽容易的?”

    等到他們終於被放行迴家的時候,安銘臣已經喝到微醺。眸子愈發黝黑,眼神也不再清明,唯一慶幸的是還能夠在她的攙扶下走迴臥室。

    安銘臣靠在床頭半躺半坐,從進了臥室就開始閉目養神,黎念倒了一杯蜂蜜水湊到他嘴邊,他睜開眼看了看,卻並不接下,倒是伸出右手食指,輕輕勾住了她的下巴,眼尾斜斜挑起,深秀的眼眸滿含春色,然後慢慢叫出她的名字:“念念。”

    黎念輕輕拍開他的手:“喝醉了你。”

    他不理會她的話,兀自慢慢地繼續說:“我昨晚做了一個夢。”

    她摸了摸他的額頭:“你確定是昨晚不是現在?”

    安銘臣的眼角依舊蘊含笑意,“我夢到你手上浮著一個泡沫,很圓很透明,也很漂亮,但你隻是輕輕碰了碰它,就破了。”他頓了頓,微微歪著頭瞧著她,然後繼續說下去,“就像是現在我跟你一樣,太甜了,讓我竟然覺著有點兒不真實。”

    黎念很嚴肅地給他判斷:“你真的喝醉了。”

    她遞過來蜂蜜水,他依舊拒絕,垂著眼看著她,手指因為醉酒而微微發燙,撫上她的眼睫毛,力道很輕卻不算穩,但他依舊固執地來來迴迴摩挲,然後緩緩地說:“念念,你要記住,我現在做的事,都是為了你。”

    他的指腹帶著暖意熨帖她的眉眼,黎念不敢動,過了一會兒他卻又突然停住了,隻盯著她出神,然後嘴角牽出一抹笑,捏住她的下巴,慢慢地吻了上去。

    他的嘴唇上依舊站著些微醇酒的味道,微辣而且潮濕。他隻是輕輕碰觸,並不深吻。黎念被他半是挑逗半是誘惑的動作弄得惱火,他卻突然輕輕笑了出來,手指撫摸上她的後頸,翻身把她壓在身下。

    安銘臣的動作緩慢,手指卻還是很靈巧。他的一隻手壓住她,同她十指交叉,另一隻手從她的後背探進去,很是準確地解開了她的胸衣。

    安銘臣濃而長的睫毛近在咫尺,一雙眼睛因為微醺反而變得格外深邃,臉龐線條美好,淡淡地笑看著她,然後緩緩壓下來,帶著清冽的酒香氣。

    他偏過頭,在她的脖頸處輾轉,嘴唇輕輕貼上去,一點點地

    刷著她敏感的皮膚,每一下都是分明的挑逗,都可以引起黎念一陣不由自主的戰栗。

    他刻意延長時間,手指像是帶了魔力,黎念被他折磨得無力抵抗,隻能輕聲低哼。然而安銘臣的動作卻變得越來越緩慢,最後他貼住她的脖子,隻剩下了綿長的唿吸聲。黎念的手依舊被他握住手裏,她終於覺得不對勁,扭過頭去看,卻發現他已經睡著了。

    黎念一夜沒有睡好,反倒是在第二天去機場的路上開始發困。到目的地的時候她已經睡過去,還是在安銘臣捏住她的鼻子讓她唿吸不暢的情況下才悠悠轉醒。

    安銘臣好笑地看著她:“喊都喊不醒,睡得跟啄米小雞一樣。到了那兒記得給我打個電話。”

    黎念睡眼朦朧地點頭,然後睡眼朦朧地下意識就要開門往外走。安銘臣忽然把她拽迴去,撈過她的右手,又不知從哪裏變出了一枚戒指,捏住她的無名指,慢慢地套了上去。

    他的眉眼沉靜,表情甚至有些嚴肅。動作緩慢而安靜,在戒指抵達指根後,他依舊捏住她的手看來看去,直到表情中漸漸現出滿意。

    這一突然的舉止讓黎念再困也徹底醒了過來。一枚十分大氣漂亮的戒指,隻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指環,冠頂由一枚粉鑽和六顆小鑽包圍,戒指內圈似乎還有曲曲折折的符號,隻稍稍轉動,就可以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安銘臣斜撐著方向盤,微微地笑:“這一個不要再扔了。”

    黎念頓時睜大眼看著他,安銘臣卻笑了出來,把她拽過去捏住她的下巴親了又親:“以為我不知道?你把那枚婚戒扔到草地上的時候,其實我就在不遠處的噴泉後麵。”

    黎念在這座別墅扔過的東西太多了,但這枚婚戒因為存在某種意義,所以她還是記憶猶新。時間是在她為了離婚最後踏入別墅的那一次。她還記得自己那次是被安銘臣氣到極點,扔完戒指還不夠,還發誓一定會不惜代價地離開他。

    “後來我嚐試去找過,但沒找到。”安銘臣說這話的時候眉眼很淡然,看到她恍惚的臉色後又稍稍收了笑容,慢慢地說:“我說過你要求的我都答應。現在再添一句,你想要做的,我也不阻止。念念,記住我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噢,最近真是太二了。倒v通知發到了v章節裏,第二天才想起來自己幹的二事,然後到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才想起來我本來還可以在章節內容提要上寫上“倒v”字樣提示一下的,我真是太囧了。==|||||對重複購買過

    的大人們表示歉意,想要退款的可以留下晉江客戶號和賬號,俺會站內轉賬迴去的。

    ps,留言啊,你何時才能不這樣形銷骨立?你瘦得俺很心痛……--

    17、第十七章...

    黎念一直到下了飛機與ada會合,都沒有特別想明白安銘臣剛剛說的話。她精神疲憊,兼心不在焉,化妝時可以看到明顯的黑眼圈。但所幸雜誌封麵要求的寫真是煙熏妝以及慵懶情態,黎念穿著白襯衫外搭黑色小西裝斜歪在黑色木椅上,單手掐腰,下巴微微揚起,眼睛半睜半閉,倒是歪打正著地把一位現代白領頹廢而性感的狀態演繹得恰到好處。

    拍攝完畢後有雜誌安排的采訪,黎念遇到誇讚說謝謝,遇到被比較說不敢當,遇到最近的敏感問題則隻笑著不說話。她半撐著下巴靠在沙發裏,眼睛躲在墨鏡後麵神遊,其實十分昏昏欲睡。

    其他人看不出來,ada卻早就熟知了她犯困時的套路。迴酒店的路上黎念便遭到了她的打趣:“昨天晚上又是幾點睡的?安銘臣知道你好幾天不迴去,是不是特別舍不得?”

    “您消遣我。”黎念閉著眼蹙著眉,“我就是失眠睡不著,跟別人沒關係。”

    “據說沒心沒肺的人從來不會失眠。”ada笑,“以前我壓力大也天天晚上失眠,睡不著就折騰我家那位,最後他被我折騰煩了,就開始鬥嘴,鬥著鬥著我說不過他的時候,我就消停了。”

    黎念抿著唇,笑得很含蓄:“莉莉是不是就是這麽被你折騰出來的?”

    “敢跟我這麽說話?”ada佯怒,最後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太要命了,還真被你說對了。”

    “感謝您的友情素材提供,我會引您為戒的。”

    ada扯了扯她的麵頰:“越說越來勁兒了是吧?對了,還有件事差點忘了告訴你,”她稍稍收斂了笑容,說,“章青導演昨天下午給我打電話,他那個電影敲定了你是女主角,這是個好消息。但你也知道,左迎也為這個角色爭取過。她那個性格,你都明白,我就不多說了。”

    前因後果連起來,黎念很快想通了所有的事。她把昨天晚上左迎和她的對話說給ada聽,ada皮笑肉不笑:“估計有點兒見風使舵的意味。她最近人氣有點下滑,說的不好聽一點,你跟安銘臣的新聞爆料,她其實受益最大。”

    黎念晚上接到安銘臣的電話,對方的音調帶著慣常的慢條斯理:“聽說l市的鼻煙壺十

    分好看,我上次去沒來得及買,這次你抽空帶兩個迴來吧。”

    “我有個問題要問你。”黎念無意識敲著酒店的鏤花畫框,“昨天晚上你說的話你還記不記得?”

    他笑了一下:“哪一句?”

    “……算了,沒事。”黎念想來想去不知道該怎麽表達,“我最近事情多,大概半月內都不會迴去。”

    安銘臣慢慢地笑:“其實昨天晚上我還是有些印象的。比如說,你似乎給我倒了一杯蜂蜜水。”

    “真難為你還記得。”黎念很冷靜地迴應,“那我給你倒蜂蜜水主要是因為你哭著鬧著求我給你倒,你還記不記得?”

    “真的?”安銘臣輕輕地笑,“我酒後竟然這麽失態?”

    “當然。你還說,你為左迎的事感到理虧,於是主動提出睡地板。”

    安銘臣這迴大笑出聲:“怪不得我今天腰特別酸,原來是這麽迴事兒。”

    那邊的聲音變得稍稍嘈雜了一些,似乎有人在叫“安董”,安銘臣應了一聲,黎念問:“你在哪裏?”

    “在外麵吃飯。”他帶著隱隱的笑,“很無聊,不如調戲你的時候有趣。”

    “……”黎念滿頭黑線,“你可以掛斷了。”

    他“唔”了一聲:“那有沒有臨別贈言?”

    黎念想了想,捉弄他的心情頓起,細著嗓子慢聲慢氣:“安大叔,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念您滄桑的眼神,還有您滿含風霜的雙鬢。”

    她調侃他比她大六歲,安銘臣不可抑製地笑出聲,“蘿莉小姐,我一直在想念你漂亮的黑眼睛,還有,嗯,”他頓了頓,“我們同樣漂亮的臥室。”

    黎念低低咒了一聲,迅速掛了電話。

    黎念最近忙於飛往各地宣傳新劇,以及拍攝廣告,行程排得很滿。偏偏這個時候韓道給她打電話,想和她見一麵。

    她那個時候正在k市短暫停留,恰巧韓道也在附近。韓道驅車去找她,初初見到她就“喲”了一聲:“你看起來精神不大好。”

    “失眠多夢,還頭疼。”黎念攪著麵前的飲料,“表現的真的很明顯?”

    韓道很鄭重地點頭:“就像是深閨幽魂,愁眉不展,怨氣深重。”說完自己就開始笑,“不是說去度蜜月麽,怎麽沒有去?”

    “……都比較忙。你怎麽也在這附近?”

    “黎念,你問這個問題是故意的麽?

    ”韓道收了笑容,“明天是什麽日子,我就算是在國外也得迴來啊。”

    黎念低著頭,露出光滑的脖頸,外麵陽光透過來,讓她的臉頰染上了金色。她垂眼沉默了半晌,最後低聲說:“我明天不去了。”

    韓道歎了口氣:“果然跟我猜的一樣。路淵曾經跟我說過你的性子,你猜他說的什麽?嘴巴毒心又軟,不想欠人情。不管涉及什麽感情問題,就一個念頭,想逃跑,還快得跟八百米衝刺一樣。”

    這樣拙劣的笑話,黎念笑不出來,並且麵無表情:“不要提他。”

    韓道仔細辨別她的臉色,然後再次歎氣:“我明天上午過去,你真打算不跟我一塊兒麽?”

    黎念這次沉默的時間更加久,直到麵前的茶冒出的嫋嫋熱氣漸變得越來越少,才終於答話:“……你明天去的時候給我打電話吧。”

    黎念認為自己應該去看一下心理醫生,對於她來說,失眠已經變成了一個深刻的困擾。她整夜整夜的翻來覆去,明明昏昏不醒,卻又總是似睡非睡。

    她努力使自己的腦袋裏空無一物,卻發現這十分困難。總是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鑽進來,讓她隻能大睜著眼到天亮。

    第二天清晨l市下了霧蒙蒙的小雨,從市區一路綿延至墓地。天色灰沉,黎念抱著白色的花束,和韓道一起慢慢走上山。

    她一路上都在默念自己不要哭,可當她看到墓碑上那個人的笑容時,還是鼻頭一酸,忍不住掉了眼淚。

    照片上的路淵笑容清淺,有若隱若現的酒窩在嘴角邊。穿的是那件他最喜歡的深色襯衫,他說“因為長得孩子氣,這樣穿才能稍稍顯得穩重”。

    在她的記憶裏,因為心髒病的關係,路淵從小便不能跑,不能大笑,不能大聲吵鬧。而她在大人眼中一直安靜乖巧,所以在大人眼中他倆一直是最佳的玩伴。

    他們一起玩象棋,書法,學畫,一起去醫院,還有一起從小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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