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瑜亮終於將實情告訴了父親。子楓聽了經過,被深深地震撼了。

    “你為什麽不早告訴我?這下可有麻煩了!”

    瑜亮搔著腦袋上的頭發,說:

    “爹,一早我怎麽會想到事情會演變到今天這一步呢?今天要不是出於無奈,我又是怎麽敢告訴你呢?”

    “那個江家華怎麽這般陰險!要這樣陷害我們東方家?瑜亮,你以前和他有過什麽矛盾嗎?”

    還不等瑜亮迴答,子楓又連連搖頭,如得其解的樣子,說:

    “他的目的不是要陷害我們,而是想做駙馬呀!”

    “我想有馬大人幫忙把明月留在杭州,隻要她肯聽我把事情真相說給她聽,她就一定會能相信我的!”

    子楓歎了口長氣,說:

    “馬德龍跟我的關係向來不大好啊!”

    瑜亮一怔。忽然一個人影從門外衝了進來。他抬頭一看,正是王福,隻見王福大驚失色地說道:

    “老爺……不好了!提點府的馬大人……他帶著很多宮兵說要來抓咱們……二公子呀!”

    子楓、瑜亮都是心頭一震。子楓驚唿:

    “他們人在哪裏?”

    “門口已經被包圍了,馬大人已經帶人到了院子裏!”

    瑜亮撒開步子奔子出去。子楓、王福也緊跟著。

    到了院裏,隻見馬德龍身穿官服,耀武揚威地立在院中,身後站著一大幫腰挎兵刃的官兵,還有幾個手持鐵鎖鐵鏈,個個兇神惡煞一般。便知來勢洶洶。馬德龍哼了一聲,說:

    “對不起了,東方大人!本官奉了明月公主之命,前來捉拿剌殺她的反賊,委屈賢侄跟本官走一趟吧?”一揮手:“拿人!”

    東方府所有人都大驚失色,隻見幾名官差一擁而上,將瑜亮用鐵鎖鐵鏈鏈了起來。

    “馬大人!”瑜亮看著自己身上的鐵鏈,問馬德龍:“請問馬大人這是怎麽一迴事啊?你們為什麽要拿我?”

    子楓情緒緊張,激動萬分地說:

    “提點大人,這是一場天大的誤會!是有小人從中作梗,請大人轉稟公主,要她莫要受小人騙了呀!下官的內人剛剛去世,求大人給犬子幾日期限!等把他母親安葬,料理完喪事之後,下官一定把真兇抓來,交給大人……”

    還不等子楓把話說完,馬德龍怒說:

    “東方子楓!你好大的膽子,啊?我想令公子暗殺明月公主,一定是有你指使幹的!就算不是,你也脫不了幹係!今天,我就念在多年同僚的分上,暫時先不抓你!把東方瑜亮帶走!”一甩袖子,調頭而去。眾官差押著瑜亮,跟著走了。瑜亮迴過頭來看到了子楓、王福、寧葉和李管家還有東方府所有的家仆、親客,都呆呆地站在那裏,氣氛十分沉悶,尤其是子楓眉頭緊蹙,滿臉的惆悵。瑜亮不禁垂淚。

    瑜亮沒有被直接帶上提點公堂去會審。而先是身陷囹圄,受那牢獄之災。

    一群獄卒押著瑜亮走進了一間陰漆漆的牢房。牢間不是很大,一進去,一條窄窄的過道,左右兩邊是高高的鐵柵,分別圍成左右兩隻牢籠。牢裏卻不見犯人。一直垂著腦袋的瑜亮抬起頭來,忽然叫道:

    “你們帶我來牢房幹什麽?不是要去見公主嗎?帶我去見公主!”一麵喊著,一麵不停地掙紮。

    “少廢話,快走!”一名獄卒怒喝。

    “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提點大人,提點大人!為什麽先把我關到這裏?我要先見明月!”瑜亮大叫。

    一名獄卒打開牢籠門上的鐵鎖,兩名牢卒將瑜亮推了進去,關了牢門,大鎖一鎖,二話不說,統統走了。隻留下瑜亮一人,被關在牢裏。他抬頭四下張望。

    原來,這間牢房並不是什麽刑獄大牢,而是一間隱暗的“特製牢房”。

    瑜亮抓著鐵柵站著,見牢房裏冷冷清清,靜得可怕。他的心亂得一塌糊塗。過了一會兒,他雙手抱著腦袋坐在一個角落裏。

    天已經黑了。牢房裏見不到一絲光亮。

    他抬頭看頭頂,隻見有一個小小的圓形天窗,隻有從那裏,看得到一點微弱的光亮。它是夜空中星星所賜。他看過房頂,看過蒼穹,看到了那點點星辰,像奄奄一息的臘燭!想到了自己被關在這鬼地方,亡母尚未安葬,父親也不曉得會不會受麻煩?他越想越亂,徹夜不能合眼。

    馬府花園裏,一張石桌前,明月正和江家華對麵坐著。江家華見明月在向天空裏的繁星發呆,說:

    “今晚的星星顆顆都是那麽閃亮!公主,你是在想‘他’嗎?”

    明月把目光轉向江家華,兩人目光一觸,她的心莫名的一個悸動。

    “家華!你也認為是東方瑜亮要害我的嗎?我現在怎麽有點兒不敢確定了,他真的有那麽大膽嗎?就算他有那麽大膽子,我覺得他對我不可能那麽絕情,下此毒手!唉,我現在頭腦很亂,家華!你可不可以告訴我?”

    “公主!你現在還在相信他?都是他害得你差點丟了性命,你怎麽這麽快都忘了呢?我可永遠都會記得清清楚楚!那兩個蒙麵人是那麽的兇殘,在要殺你之前所說的那番話!東方瑜亮, 我恨死他了!”

    明月想到了那破廟的晚上,痛定思痛,淚濕了粉頰。江家華躬身用衣袖為她拭去臉頰上的淚水。柔聲說:

    “公主!你別傷心,那種人,不值你為他傷心流淚!”

    不成想,明月聽了這話,更是心酸如醋灌,淚流似雨下。

    “公主……你別……傷心啊!”江家華緊緊張張的樣子,說:“都是我不好,惹得公主傷心!請公主恕罪!”

    明月見江家華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用力克製自己不再垂淚,用手腕上的衣袖輕拭臉上的淚水。不想這一抬腕之間,江家華也伸過手來,要為她拭淚。她手背正好碰在了江家華的手背上,心中又是一悸。

    江家華可會見縫插針!他一翻手腕,一把握住了明月的軟手,深情凝視她的雙眸。

    明月臉上登時泛起兩片紅暈,把手縮了迴來。

    “公主,你沒事吧?”江家華把手放了下來,紅著臉說。

    “我……沒事!天色不早了,我要迴房休息了!你也早點兒迴去吧!”明月說完,起身迴房。

    同一晚上,東方府上下可是亂成一團,急成一團。子楓連連走了幾趟馬府。馬德龍就是不肯見他。隻是差人告訴他,三天之後,開堂會審東方瑜亮,那時再見吧!他迴到家裏,在書房裏踱著沉重的步子,來迴緋徊著。

    王福知道子楓心亂如麻,就過來安慰他。

    “老爺!其實,公主這人是很善良的一個人!我想,她也不會對二公子如何的,請老爺您就別擔心啦!”

    “王福!你知道什麽?”子楓停了腳步在王福麵前:“公主她就算是再善良,她會放過一個要置她於死地的人嗎?就算她會!那皇上呢?非但不會,還要滅九族的呀!”

    “我想公主,她不會告訴皇上的吧……”

    子楓用手點著王福的腦袋瓜,說:

    “哎呀!真是蠢呀!當務之急,不是公主會不會將此事告訴皇上,而是,要怎麽讓公主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讓她明白,瑜亮是被小人陷害的!不想,那個江家華竟然是馬德龍的親生兒子?馬德龍一定會幫助江家華!我們眼下,該找什麽人來幫咱呢?”

    王福向子楓詭異地一笑,說:

    “老爺別急!”

    子楓見王福還有心情笑,心裏窩氣。破口大罵:

    “你還有心情在這裏笑?還讓我別急?我能不著急嗎?夫人死了,兒子被抓了,東方府已經大難臨頭啦!你小子還敢跟我笑?”

    王福挨了子楓一頓罵,後悔剛才不該笑!連忙要作解釋,卻不料情急之下,語無倫次:

    “老爺……其實我是高興……”“什麽?”子楓暴跳如雷,瞪大了眼睛盯著王福,怒不可謁:“你……你還高興?我今天打死你個沒良心的小子!”說著,就真要伸手去揍。

    王福急忙抓住了子楓的胳膊,說:

    “老……爺!我們二公子……咱們找到人來幫咱們啦!”

    子楓一怔。甩了手,看也不看王福一眼,說:

    “什麽人?”言下,很不相信王福能找到什麽人來救瑜亮。

    王福見子楓沒看著自己,又偷偷一笑,說:

    “老爺放心,三天後自有分曉!”

    天空裏的繁星已在天窗外漸漸消失。此時,三天已過。可憐的瑜亮,雙手緊緊地抱著雙膝,落魄地縮卷在一個角落裏,已經是神勞形瘁,神思恍惚。

    牢門“哐”一聲開了,走進幾名獄卒。又“哐啷”幾聲響,關著瑜亮的牢籠柵門也被打開,獄卒將他拉了出去。

    一會兒,瑜亮跟隨著衙役亦步亦趨地走上公堂。一進門,見著兩旁便是軍容嚴整,手拄責權的兩排衙役。堂上,馬德龍身著官服官帽,道貌岸然地端坐正中。旁邊坐的是明月,小蓮隨在明月身後立著,父親和江家華也都一一在座。

    瑜亮兩袖寒風,一身寒氣,十分落魄地立在堂下。

    明月見瑜亮一副神形憔瘁,狼狽不堪的樣子走來,心中黯然神傷。

    隻聽馬德龍一拍案上堂木,“啪”的一聲響,然後再晃了兩下腦袋,喊:

    “升堂!”

    堂下的衙役們便將手裏的責杖,頻次地敲擊著地下的方磚。由他們齊聲喊出的“威武”之聲與敲擊責杖在地麵發出的聲音同時響起。且那“威武”之聲還要延長些許。

    待堂下聲音一止,馬德龍又一拍堂木,對著瑜亮厲聲喝問:

    “東方瑜亮!你可知罪?”

    瑜亮抬頭,抖了抖手腕,腕上的鐵鏈便“叮鈴哐啷”的響了起來。他向堂上作了一揖,說:

    “東方瑜亮不知自己所犯何罪?還請大人明示!”

    馬德龍望了一眼身邊的明月,轉了臉向堂下,說:

    “大膽東方瑜亮!你偷偷派人暗殺明月公主!要不是江……馬家華及時趕到,公主性命不保!你還不承認,裝什麽糊塗?”

    “東方瑜亮捫心自問,行得端,坐得正,從不偷偷摸摸,更不殺人放火,更更不會去殺明月!大人說我暗殺公主,不知何來證據?”

    明月一直在呆看著瑜亮。馬德龍向她輕喊了一聲,她迴過神來,連忙梗咽出聲:

    “是……東方瑜亮!你還不承認麽?哀家差點被你買下的殺手所殺!你還有什麽話可說?”明月說完,拉了拉小蓮的衣角。

    小蓮向前一步,說:

    “當時,我和公主在一起!被兩個黑衣蒙麵人抓到一間破廟,要殺我們的性命!我們問那兩個人,為什麽要殺我們?他們後來說,反正我們都快死了,就告訴了我們!我和公主都很震驚,不敢相信,那蒙麵人竟會說出東方瑜亮買了他們,來殺人滅口!”

    “小蓮姐姐!你說得可是這兩位兄弟呀?”聲音在堂外傳來。

    大家聞聲向外看去,見是一個粗壯少年帶著兩個黑衣人走了進來。有幾名衙役要上來阻擋,已被那少年三拳兩腳踢了開去。

    馬德龍怒喝:

    “大膽賊子!提點公堂,焉敢擅闖?你們是什麽人?”

    說話間,少年和兩名黑衣人已經來到堂下。那少年正是王福。

    王福拱手向堂上一揖,說:

    “小人王福,拜見提點大人!”

    馬德龍指著王福,說:

    “你是幹什麽的?不知道這是提點公堂?現在正在審案嗎?”

    王福笑說:

    “小人王福是東方府的仆人!知道這是提點公堂,也知道今天在審案子,更知道是在審我家公子是否刺殺公主一案!所以呢,小人今天是特別帶了兩位人證來堂上作證的!”向後麵兩個黑衣人一指。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兩個黑衣人身上。

    倆黑衣人嚇得早已跪倒在地,渾身哆嗦。什麽江湖中人?根本就是倆貪生怕死的鼠輩。隻聽他們爬在地上,說:

    “公主饒命!大人開恩!我們是……受人之托,根本不知道您是公主啊!請公主饒命……開恩哪!”

    馬德龍一怔。江家華更是吃驚。

    “公主!你們還記得他們兩位嗎?”王福問。

    明月適才聽那黑衣人說話聲音,頓時想起了破廟那晚。不禁一陣後怕。小蓮更是沒等他們說話,就已認出他們的打扮。心中甚是憤恨。

    王福偷眼看了一下江家華,隻見他已全身顫抖,臉色鐵青,嚇得不敢抬頭。

    “你們站起身來,把臉蒙上!”王福厲聲向兩個黑衣人。

    那兩人從地上爬起,在懷裏取出麵紗,各自將臉蒙上。王福再度厲聲說:

    “抬起頭來,看看他們!”

    蒙麵人緩緩抬起臉來,看向堂上的明月、小蓮。她們也迎目看來,不看還好, 這一看嚇得她們毛骨悚然!小蓮大喊:

    “就是他們兩個要殺我和公主的!”

    兩個黑衣人立馬摘下臉上的麵紗,拚命磕頭,說:

    “小人受命於人,隻是嚇唬兩位!並不是想真殺你們!求公主饒命啊!”

    “公主饒命……小人兄弟受人銀子,隻是要嚇唬你們就了事,並不是真要下殺手!”

    小蓮不解,問:

    “嚇唬是什麽意思?”

    一個青衣人伏在地上,低頭說道:

    “有人出一百兩銀子,讓小人兄弟把你們帶到城南破廟,故意作殺你們的模樣來嚇唬你們,再告訴你們,要殺你們的人是東方公子!最後,就會有人進來救你們,我們就收了來人銀子,走人……”

    明月本就忿恨他們,秀眉倒豎,怒喝:

    “難道,說要將我們……,也是事先計劃好的嗎?”

    兩個青衣人直嚇得磕頭如搗蒜:

    “公主開恩……小人該死,小人該死……我們不知您是公主,不知您是公主……”

    “啈!難道尋常人家的女子,就可以任你們胡作非為嗎?”小蓮怒斥。

    隻聽兩個黑衣人苦苦哀求,連連叫饒,兩顆腦袋都磕爛了。

    明月沒辦法不將目光向江家華投去。江家華哪兒還敢看明月,連頭也不敢抬一下。隻聽小蓮一聲喊叫:

    “江公子……”

    江家華“噗嗵”一聲,跪到在地。

    “公主……明鑒,小蓮姐姐明鑒……這兩個含血噴人,胡說八道!我根本就不認識他們,我是被冤枉……被冤枉的!”

    馬德龍此刻已經感覺到事情不妙!如不見風使舵,怕是自己受到牽連,向江家華喝問:

    “果真是他們要陷害你嗎?”

    “爹……”江家華看著馬德龍說。

    剛喊出來一個字,已被馬德龍打斷,說:

    “混帳!這是公堂之上,哪來的爹?”

    “大人,”江家華此刻想到,隻有死不承認,或許可以逃過。於是,他鎮定了自己,說:“我是冤枉的!那天我陪公主、小蓮姐姐去遊西湖!之前,公主說要借銀子迴京,我答應了!晚上,迴到家裏,我就取了交子到交子務銀子,天色晚了,交子務關了門!我想直接就把手上的交子送去給公主行了!於是……”

    江家華把騙明月、小蓮的那番話,再度在公堂之上,當眾人的麵又說了一遍。別人聽來,覺得卻也天衣無縫,句句似真。

    馬德龍聽完點了點頭,向兩個黑衣人問:

    “那張交子,還在你們身上吧?”

    “在在在!”黑衣人從懷裏取出江家華給他們的那張交子。一名衙役接過,呈到了馬德龍手中。馬德龍看了看,向明月說:

    “公主,當時他答應要借你多少銀了呀?”“大概是……二百兩吧!”明月說。

    “公主您請看!大家也請看!這裏正好是二百兩的交子!”馬德龍把那張交子在手裏展開,高高舉起,讓大家看,待大家看清以後,放下交子,說:“這可以證明,江家華他沒有撒謊,說的都是真話!這兩個黑衣殺手是東方瑜亮的殺手!東方瑜亮,這下你還須有話說嗎?”

    江家華心中暗暗感激馬德龍,臉上,同時也恢複了尋常,甚至,露出了一絲得意。

    瑜亮望著堂上:

    “這能證明什麽?”瑜亮手指著江家華,對兩個黑衣人說:“江家華不是你們的主子嗎?”

    “他們是受我銀子,替我辦事!”一個聲音在王福身旁發出。

    大家都是一怔。原來,王福已趁著大家都在看馬德龍手裏拿的那張交子之時,又把江曉給帶了進來!剛才的聲音,便是江曉說話。

    所有目光,向江曉攏來。

    馬德龍厲吼:

    “你又是誰?”

    江曉跪倒在地,向堂上說:

    “公主!大人!我是我家主子的奴才!我也是跟他辦事!”

    “你家主子是誰?”瑜亮仿佛見到了救命“菩薩”,激動而興奮。

    江曉看了看瑜亮,看了看明月、小蓮、馬德龍、子楓、王福和兩個黑衣人,再看了看江家華。不慌不忙地說了八個字,隻驚得王福目瞪口呆!原來,江曉說:

    “我家公子,東方瑜亮!”

    江曉和兩個黑衣人,如何來到堂上作證?原來,破廟那天晚上,王福隻等那兩個黑衣人出得破廟,就把他們給擒著了。經過逼問,兩個黑衣人暴露了江嘵。王福又悄悄將江曉捉來對質。起初江曉不肯承認,隻吃了王福的苦頭之後,才交代了實情,肯堂上作證。

    王福得了三個重要證人,便喜形於色,所以,那天才惹了子楓生他的氣。後來,子楓知他捉住了可救瑜亮及全家人命的三個證人,更是喜出望外,就和王福商議,今天公堂之上,讓他們分別出來,依次作證,可讓他萬萬沒有料到,江曉會有此一招招。

    瑜亮原也以為,江曉會是自己的“菩薩”,此刻知道江曉是條“水鬼”,不禁呆若木雞。

    江家華立刻轉憂為喜,哈哈一笑,說:

    “東方瑜亮!害人終究害已,誰是誰非,老天自有公斷!請大人下令處死他,以保公主安全,天下太平!”

    子楓大怒,向江曉說:

    “你為何說謊?我東方一家和你並無一絲仇恨,你卻這般陷害我們?”

    王福氣極敗壞地抓住了江曉胸前的衣衫,瞪大雙眼,兇狠狠地大吼:

    “我讓你出來作證,救我家公子性命,你為何撒謊?你這個混蛋!我……”

    江曉隻是閉上眼睛,默不作聲。

    明月卻不等王福把話講完,秀眉一蹙,說:

    “住手!我真是看錯了人,後悔當初!”

    瑜亮張皇失措,腕上的鐵鏈“哐啷”直響。他說:

    “明月!你別相信他胡言亂語,滿口……”

    馬德龍一拍案上堂木,聲色俱厲地說:

    “大膽東方瑜亮,公主殿下的名諱也是你隨便直唿的嗎?你下殺手暗殺公主,雖是未遂,但也難逃滿門抄斬!”再一拍堂木,說:來人!先把東方子楓父子,什麽王福,還有堂下的殺手統統鎖了,待拿齊東方府所有“反賊”之後,一齊斬首示眾!”

    堂下眾人,大為震撼。

    四名衙役提著鎖鏈就欲上來鎖子楓、王福等人。

    “等等!”瑜亮一聲大喊。

    這一聲驚天地,泣鬼神!

    嚇得衙役連忙止步,向瑜亮看來。

    瑜亮已是肝腸寸斷,五內俱焚,啞聲說:“公主!既然你真的不能相信不是我做的,那麽,我東方瑜亮一人做事一人承擔!我求你處死我一人,放過我家人吧!我娘她剛剛過世,至今尚未得葬,求你放過我的全家,他們都是無辜之人!”跪下地來,淚垂前襟。

    明月怒說:

    “那,哀家就砍你一個人的腦袋!”

    瑜亮透過眼淚,深深地看著明月,看進她的眼裏。他好傷心,好難過。他擔心明月會愛上一個陰險小人,好不忍心將來看到明月痛苦的樣子!再一細想,自己馬上就要死了,將來,不管明月是快樂還是痛苦,自己都再也看不見了,更是傷心,他說:

    “公主!瑜亮希望公主以後千萬別看錯了人!瑜亮對公主的愛,海枯石爛,矢誌不移!公主珍重!”

    明月心裏一陣酸楚,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馬德龍尖吼一聲,說:

    “把東方瑜亮帶迴去,退堂!”

    子楓、王福都愣住了。公堂裏,隻剩下他們主仆二人。

    “老爺!”王福急忙上前大喊。

    子楓已昏倒在堂下。

    江曉為什麽在東方府說好了,要為瑜亮作證,卻又在堂上忽然變卦,作偽證,出爾反爾?

    原來,自江家華在東方府被王福打得鼻青臉腫之後,就知對方已經清楚自己的行動。他立即派人打聽,得知江曉所雇的那兩個黑衣人被關在東方府。於是,他故意放江曉讓王福去抓,讓東方府人確信,江曉是供出自己的最好證人,卻不知是他安排好了的。隻等江曉在堂上將主子是“東方瑜亮”一說出口,大致勝敗已成定局。

    辦法還果真受用,隻是未能讓明月將東方府滿門抄斬,江家華仍感到頗有遺憾,但想瑜亮就要被砍掉腦袋了,心裏倒也很得意。

    瑜亮被押進一處牢房。想是死囚專用的牢房了。這所牢房裏也是冷冷清清,除了自己,別無犯人。和上迴不同的是,這迴他加上了腳鏈,很是有氣無力地縮蜷在一個角落,迴想著和明月的過去……

    不曉得過了多久時間,外麵的那扇牢門開了,兩個獄卒帶著王福走了進來。見王福手裏提著一件木製的,長形盒子。他見著瑜亮,就跑了過來。放下手裏的盒子,雙手抓著鐵柵,向牢籠裏的瑜亮喊:

    “二公子!王福來看你來了!”

    瑜亮還在凝神迴想著過去的故事。忽然間,聽見王福這麽一嗓子不由一驚。“欽鈴哐啷”地站起身來,拖著重重的鐵鏈走向王福。

    “王福,你怎麽來了?我爹呢?他一定痛苦極了,我真是對不起他老人家,還差點連累了他!如今,讓他白發人送黑發人!想來,他怎能不傷心呢?”

    王福隔了鐵柵,聽他說著,不禁垂淚。他說:

    “二公子!老爺他的確難過得不得了!他在大堂上,就昏了過去!現在還在床上躺著!他一睜開眼,就讓我來看你!他還自己要來著,我怕他在這兒看到你,會更受不了刺激,再出什麽事!我就和大夫勸說,這才沒讓他來!”

    瑜亮雙手握著鐵柵,顫聲說:

    “都是我不孝……對不起他老人家!瑜亮不能為娘她老人家送終,實是不孝啊!”

    王福抓住瑜亮的手,淚流不止。弄得旁邊看似冷酷的獄卒,眼睛都是癢癢的。隻聽一個獄卒說:

    “好啦!快點!說了那麽半天,囉哩囉嗦的!離死還有兩天呢!”

    王福擦了擦眼淚,指著地上的盒子,向那名獄卒說:

    “這位大哥!能再麻煩您通融一下,讓我把這盒食物送進去嗎?”

    “這裏關的那是死囚犯,能讓你進來,小弟已經給了足夠的麵子了!你還要得寸進尺,那可不行了吧?”獄卒早知王福要送酒菜進去,故意加以刁難。

    王福當下立即明白那獄卒的話意。剛才從外麵進來,也是用錢來通融的!這迴,他們無非還是想訛點銀子。於是,從懷中取出一錠銀子,交給那帶隊的牢頭。這些獄卒倒也都是“實在人”,受了銀子,便二話不說,“哐啷”幾聲,把門打開。

    王福提著盒子走進瑜亮這裏麵來。

    “你們趕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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