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晨,昨天交給你的稿子怎麽還沒弄好,還想拖到什麽時候?”主任怒氣衝衝的瞪著我,我低下頭讓自己看上去顯得唯唯諾諾,已經有些謝頂的主任的虛榮心顯然得到了極大的滿足,用力的腆腆肚子,我清楚的看到了他襯衣下紅色的內褲,差點笑出聲,隨即咳嗽了幾聲,掩飾一下自己歡愉的情緒,主任訓斥了幾句便轉身走了,我長出了一口氣,重新坐在椅子上,轉頭看看主任已經走了出去,便趴在桌子上無聲的笑了起來,好吧,這就是我,我叫吉晨,在一家三流時尚雜誌做編輯,那個地中海是我的頂頭上司,最近看起來家庭生活不是很和諧,經常可以看到他的胳膊上有被抓過的痕跡,不過麽,我這樣一個小編輯,對領導的私生活是沒什麽興趣的,我隻要老老實實幹活,踏踏實實拿錢,就可以了,要說有什麽追求,恩,我都快三十了,還沒女朋友呢,聽說老總倒是有個女兒。我拍拍自己的腦袋,讓自己從胡思亂想中清醒過來,還有一大堆的工作要做呢,現在可不是做白日夢的時候,地中海主任不知什麽時候又走了進來,告訴大家下午開會,全體會議,一個都不許請假,我注意到主任的身形似乎比剛才佝僂了很多。辦公室裏嘰嘰喳喳的,都在討論下午的會是不是要裁員的事,我沒什麽興趣,反正像我這種幹了3年都沒提出過加薪,加班也從來不要加班費的員工,老板是舍不得裁的,何況我的工作幹的很不錯,雖說雜誌的發行量差點,不過那也不能怪我不是,算了,還是先把手頭的活幹完吧。

    我覺得很奇怪,怎麽到了開會的時間領導一個都沒來,會議室裏一群員工在那裏大眼瞪小眼,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又過了好一會,謝頂主任才慢慢的走了進來,他看看我們,一臉的悲憤,於是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對不起大家,有一件事情我想應該告訴大家,最近幾個月我們雜誌的銷量不太好,這大家也是知道的,公司也想了很多辦法,但是效果都不是太理想。”謝頂主任頓了頓,“我也是實在沒辦法啊。”所有人都看著主任,想聽到那個所有人都不會想聽的詞,“我在這裏跟大家說一聲對不起。”謝頂主任的聲音有些哽咽“我隻能向大家宣布,本雜誌從即日起停刊,感謝大家對本雜誌的貢獻,希望各位能有一個好的前途。”謝頂主任深深的鞠了一躬,熱淚盈眶,半天會議室裏也沒有聲音,大家都有點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過了好一會,才有人憤然想要去找老總談談安置的問題,主任很簡單的就把這些人攔了下來,原因很簡單,老總已經攜款潛逃了。我呆呆的坐在那裏,心裏想“這下可麻煩了。”迴到辦公室裏簡單的收拾了下東西,其實沒什麽好收拾的,一個破紙箱子都沒裝滿,其他的同事想盡一切辦法多拿點東西迴去,好像不拿的話就吃了多大的虧,有的甚至在琢磨怎麽把自己用的破電腦搬走,我沒有這種無聊的想法,這些破電腦賣了也許連打車錢都不夠,費這個勁幹什麽呢。我抱著箱子準備離開這裏,走到門口的時候迴頭看了看亂哄哄的辦公室,有些悵然,走出寫字樓的一瞬間我被陽光刺痛了眼睛,我這才意識到我已經很久沒在陽光正足的時間走出過這棟大廈了,而今天我從這裏走出來,也許,就再也迴不來了。我伸手叫了一輛出租車,拉開後門把箱子扔了進去,轉過身來看了看工作了3年的大樓,突然想起來還沒有跟同事道別,算了,以後見麵再說吧,我搖了搖頭,鑽進了出租車。

    迴到家給遠在北方的父母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他們我失業了,不過讓他們不要太擔心,我很快就會找到新的工作的,可惜我錯了,之後的3個月裏我投了上千份簡曆都如同石沉大海,去過無數的招聘會連賣盒飯的小販看見我都主動給我遞煙,工作卻還是沒有眉目,眼看著銀行卡裏的餘額越來越少,我開始慌了起來,可生活本身不會因為你的窘迫就出現任何轉機,我依然孜孜不倦的投著簡曆麵著視,在痛苦的等待與煎熬中吃起了方便麵,朋友們一個個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唯一令我欣慰的,哦,不,也許是更可悲的是,我在街上看到了謝頂主任,他如今成了另一家時尚雜誌的營銷經理,看到他汗如雨下搬書的樣子,我明白所謂的營銷經理是個什麽樣的職位,我沒有告訴他我現在沒有工作,生活麽,對大家都是艱難的,告訴了他又有什麽用呢,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又重新向家裏伸手要錢了,我為此大哭了一場,哭完了,抹了抹眼淚,兔子一般的繼續去找工作,不知不覺的,陰霾籠罩在我的生活中,揮之不去,我憎恨這樣的日子,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可是時間依舊不迴頭的飛馳而去,我覺得自己快要瘋掉了。

    在一次目睹我的簡曆被當作廢紙被一個興高采烈的拾廢品大叔從遍地狼藉的招聘會現場和其他數以萬記的簡曆一起被裝進麻袋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理解了萬念俱灰的含義,不禁感歎偉大祖國語言之奇妙。

    周末的日子對於我這種混跡於各個招聘會現場的人總是特別忙碌的,我像一隻遷徙中的企鵝,明知道是遙不可及卻依然奮力向前,出沒於各大招聘會現場,當這一切結束的時候,太陽已經顯得有點不耐煩的緩緩西沉,我拖著沉重的腳步,沒有一點情緒的漫步在城市的大街上,周圍的人形色匆匆,沒有人注意到我茫然的臉色和手中握著的簡曆,我歎了口氣,掏出一支煙點上,煙氣繚繞中,我看見不遠處一座西式建築敞開著大門,靜幽幽的佇立在馬路的對麵,這是一座在中國近代史上很有名的教堂,某個教案就是以他命名的,早有耳聞,我卻一直無暇拜會,我決定進去看看。

    教堂的內部有些破落,但是還算幹淨,穹頂上居然還有些斑駁的壁畫,我坐在長椅上,感受著這裏莊嚴肅穆的氣氛,可惜一些進進出出的遊人嚴重影響了我的情緒,我厭惡的看著那些正在快樂的人們,在心裏狠狠的詛咒著他們,正在這時,一個老人坐在了我的旁邊“小夥子,不太開心?”我嚇了一跳,轉頭看看這位突然出現在我身邊的老人

    “你是誰?對不起啊,我好像沒什麽印象在哪見過你。”

    “嗬嗬,我是誰很重要麽?現在的人啊,防備之心就是這麽重,我一個老人家,能對你幹什麽?更何況,你現在工作也沒有,窮的要靠家裏救濟,你說說這樣的你有什麽值得犯罪分子惦記的?”

    “你,你是誰?”我有些緊張,“你怎麽對我的事知道這麽多?”我有些緊張,目不轉睛的瞪著老人,老人花白的頭發,麵色也還紅潤,眼角中透露的也是一團和氣,下巴上倒是一根胡子也沒有,看上去很整潔,怎麽看也不像一個壞人,我稍稍放下了一點心。

    “我是誰很重要麽?不過既然你問了,告訴你也沒什麽,我就住在這”老頭抬頭指了指教堂,我詫異的看著他,老人笑了笑“通俗來說就是看大門的,另外麽,我還幫人算卦看相,算卦懂麽?”

    我撲哧笑出了聲“大爺,您可是在這看教堂的,怎麽還帶算命的,你這也太不給上帝他老人家麵子了,整個一掛羊頭賣狗肉啊。”

    老人也笑了笑,看看我,“你不相信我麽?”

    我停住笑,看看老人“信,您說的很準,但是總覺得和這地方不搭調。”

    “上帝會原諒我這個老人的”老人依然和藹可親“想不想我替你算一卦?”

    我猶豫了一下,“我是很想讓您給算一下,不過”我欲言又止。

    老人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不要你錢的,你這個樣子哪還有什麽錢給我呢?”

    我苦笑了笑“那您非要算我也不攔您。”

    老人盯著我看了半天,又伸手摸了摸我的臉,我感覺他的手很光滑,並沒有勞動人民的感覺,有些詫異,老人示意我不要說話,我就這麽安靜的被摸著,過了半響,老人垂下手,歎了口氣。

    “怎麽說呢,你的苦日子可能還得過一段時間,不過,會有一個盡頭的,你倒也不必太難過。”

    “我一點都不難過,我都習慣了。”我苦笑著對老人說。

    “也不能這麽自暴自棄,你是不是對現在的生活非常不滿意?”

    “會滿意都怪了,其實你摸了半天,什麽都沒說,我還是不知道我什麽時候能轉運。”

    “轉運?小兄弟,我又不是神仙,說讓你轉運就轉運的,而且你這種想法可不好哦,為什麽總想著轉運什麽的,難道說我告訴你你明天就可以中大獎,今天你就可以不努力了麽?”

    “我可沒奢望能中什麽大獎,能讓我有一份穩定的工作,能養活自己就行。”我歎了口氣,“早知道這麽難找工作,當初學個別的專業多好。”

    老人笑了笑,想了想,說道“如果有一個讓你體驗另外一種生活方式的機會,你會嚐試過一種新的生活麽?”

    我看了看老人,“也許想要吧,畢竟這樣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喜歡什麽樣的生活,揮金如土?”

    “我對那種紙醉金迷的生活還真沒什麽興趣,我更喜歡小說裏俠客一般的生活,也不用擔心沒工作,也不用擔心沒錢,更不用想什麽買房子,上保險,想去哪就去哪到哪都大碗喝酒大塊吃肉,時不時的還有美女愛上英雄,天天刀頭舔血,那日子,叫一個刺激。”我說的眉飛色舞,老人家聽的津津有味。

    “你想過這樣的生活?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不小心你被仇人殺了呢,天天提心吊膽也不是啥好感覺吧。”

    “無所謂,反正現在的日子在我看來也是混吃等死,看不到一點出頭的希望,還不如過把癮,人這一輩子,能轟轟烈烈一次就行了。”

    老人笑了笑,伸手遞給我一個一塊類似電腦上cpu的東西,我接過來翻來覆去看了看,沒覺得有啥特別的“這個,這個要錢麽?”

    “嗬嗬,要錢的話你有錢給麽?”

    我搖搖頭“沒有,不過這個有什麽用呢?”

    睡覺前把這個塞枕頭裏,然後就能進到一個你想要過的生活中了,當然了,這隻是個夢而已。“

    “怎麽聽起來像南柯一夢的意思,您是神仙?可這東西看起來怎麽挺高科技的感覺?”我對這老人家的定位已經基本上屬於江湖騙子了,還是不入流的那種。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不過沒關係,你可以拿迴去試試,又不要你錢,實在不想要就算了。”老人伸手想拿迴這個偽高科技的東西,我一把裝進了口袋裏。

    “誰說我不要的,光放枕頭裏就行了?”

    “恩,然後想想要過什麽樣的生活,就可以了,非常簡單。”

    “不會是某種催眠的機器讓我給家裏打電話要錢贖身吧”

    “那你還給我吧。”

    “老人家怎麽這麽不經逗,開玩笑的了。”

    迴到家裏我把cpu放到枕頭裏,正琢磨著該過過李嘉誠還是巴菲特的生活的時候,電話不合時宜的響了,我看了看電話號碼,宋磊,大學同學,現在正開著一家小小的電腦配件公司,手下隻有他的準老婆,不過總還算其樂融融。

    “幹啥?”我漫不經心的說

    “你個豬頭,最近咋也沒動靜了,上哪貓起來了?”

    “貓你個頭,阿哥最近手頭有點緊,正打算管你借點呢。”

    “我哪有錢借你,我的錢都在我老婆手裏。”

    “我就知道和你借錢準沒戲,咋的,咋突然想起我來了?”

    “沒事,就想問你你那魔獸世界的賬號還玩不玩了,不玩給我玩兩天,最近無聊。”

    “行啊,迴頭我給你發過去,點卡你得給我衝。”

    “那沒問題,怎麽的,聽你這意思最近不太順啊,要不過來玩玩,放鬆一下麽。”

    “行,有空我就過去,少不了蹭你幾頓飯,掛了吧,一會我把賬號密碼給你發過去。”

    掛上電話,我才想起來我還玩過這個叫做魔獸世界的遊戲,不過賬號密碼實在記不住是啥了,還是在去那個倒黴的雜誌社之前和宋磊一起玩的呢,想想現在都物是人非了,算了,還是等想起來再告訴宋磊吧。

    躺在床上想想,突然覺得去到遊戲世界裏做個小英雄也不錯,至少不用像去做李嘉誠巴菲特那樣,得死一堆腦細胞才有錢賺,在遊戲的世界裏,沒準還能做個拯救世界的英雄,我決定了,就到魔獸世界裏轉轉,也蠻符合我做俠客的夢想麽,還可以體會體會和地球不一樣的生活,獨一無二的哦,當然了,前提條件是那個老頭說的是真的,管他呢,假的就假的,反正我也困了。

    我真的困了,倒下就睡著了。

    我被一陣尖銳的號聲驚醒了,我揉了揉眼睛,想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鄰居小孩大清早的就練習樂器,卻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單人床上,周圍也是一圈單人床,一群體格健碩的半裸男人正在飛快的穿著自己的衣服褲子,一個留著絡腮胡子的中年男人正不耐煩的在門口看著我們這些穿著衣服的男人,我有些迷糊,以為自己還在做夢,於是又翻身準備再睡一會,一隻大手把我從床上直接扔到了地上。

    “想幹什麽?聽到集合的號聲還不趕緊起來,想我踢你屁股麽?”

    話音未落,我的屁股上已經被狠狠的踢了幾腳。

    “趕緊穿衣服,磨蹭什麽。”

    我被踢蒙了,完全搞不清楚是怎麽迴事,隻好迷迷糊糊的穿起了衣服,等等,這不是我的衣服,這是什麽鬼衣服,硬的嚇人,這穿在身上皮都得被磨掉一層。

    “這……這不是我的衣服。”我可憐兮兮的看著門口的中年男人,舉手示意道

    “不是你的難道還是我的,趕緊穿上,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沒用。”

    我不知道他說我沒用是什麽意思,但是我並不想再被踢屁股,剛才踢的到現在還火辣辣的疼呢,他的鞋裏一定有鋼板。七手八腳的穿好衣服,和屋子裏的一群人衝到院子裏站好,一出門口我呆住了,院子裏已經黑壓壓的整整齊齊的站滿了數百名看上去和我一樣打扮的男人,或高或矮,或胖或瘦,我正發愣的功夫,剛才那個中年男人已經一腳把我踢到了隊伍裏,兩旁的人向旁邊挪了挪,給我挪出來了點空間,我正想找個人問問這到底是怎麽迴事,旁邊的一個胖子示意我不要說話,看前麵,我轉過頭,發現麵前的台子上已經站了一位英姿颯爽的老頭,氣勢逼人,他一出現全場都安靜了下來

    “菜鳥們,歡迎來到米奈希爾。”

    這是老頭的第一句話,我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米奈希爾?這,不是魔獸世界裏的城市麽?難道說,我真的進到了魔獸世界裏?”

    “接下來的三個月時間裏,我會讓你們覺得米奈希爾是個地獄,而我,就是這個地獄裏主宰一切的魔王,你們會恨我,但我不在乎,把你們這群菜鳥磨練成暴風王國最優秀的士兵是我的責任,當你們麵對那些可惡的綠皮獸人的時候你們會感激我對你們所做的一切,為了國王,為了聯盟。”

    我沒有注意聽他還在說什麽,我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很疼,很真實,根本就不像是在做夢,我偷偷四下看了看,隊伍裏的人似乎都在專心致誌的聽台子上的老頭演講,我捅了捅我旁邊的胖子,

    “嘿,我們這是在幹什麽?”

    胖子瞟了我一眼“參軍儀式唄,還能幹什麽,你睡糊塗了?”

    我還想問他點什麽,胖子扯了下我的袖子,我馬上閉上了嘴,因為那個留著絡腮胡子的中年男人已經向我們走來,我緊張的看著絡腮胡子,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帶,絡腮胡子用手托起我的下巴,示意我要抬頭挺胸,然後轉身走開,我長出了一口氣,心中暗想好險,要是再被踢屁股,可憐的屁股肯定受不了。周圍的人突然發生一陣騷動,我抬頭看看台子上的老人已經不見了,我有些奇怪,轉頭問身邊的胖子“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見鬼了,剛才那個死老頭子要給我們來個下馬威,讓我們馬上去跑1萬碼。”

    我還沒等說什麽,絡腮胡子把我們帶到了一邊,我覺得有些緊張,看上去絡腮胡子比那個老頭還要兇的多,剛才慌亂沒有注意,到現在我才發現絡腮胡子的臉上有一道很深的傷疤,這讓他看上去更加的顯得猙獰。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克魯爾上尉,你們私下裏可以叫我刀疤克魯爾,接下來的三個月裏,我會是你們的長官,見到長官的時候,我要求你們必須要向我敬禮,無論你是在吃飯還是在擦屁股,如果我發現哪個混蛋膽敢忽略我,我會讓他明白什麽是生不如死,撒瑟爾少將說你們是菜鳥,還說你們是未來的精英士兵,那都是胡扯,在我看來,你們永遠是雜魚,永遠都隻是雜魚,在我手下,你們隻需要記住四個字,絕對服從,別幻想著可以和我頂嘴,上次和我頂嘴的家夥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了,當然,他死了也有三年了,其他的規矩,吃完晚飯我會再詳細的告訴你們,現在,所有人,跑步,走。”

    我跟在胖子的後麵,隨著隊伍在幹燥的沙土路上跑著,不一會就覺得體力不支,穿的鞋也不知道是什麽材料做的,堅硬無比又重的要死,我已經感覺到裏麵充滿了我的腳汗,每落下一次我都會感覺像是踩進一團被水泡過的棉花裏,我前麵的胖子看起來比我也好不到哪去,汗水順著他的脖子往下流,打濕了他身上穿的衣服,他本人則氣喘如牛,整個隊伍散掉了,完全看不出有一點軍隊的影子,克魯爾上尉騎著馬在我們周圍跑著,大聲的喝罵著,時不時的還跳下馬來把倒在地上的人拉起來踢屁股讓他們繼續跑,我在心裏暗暗詛咒著克魯爾上尉,祝願他出門被車撞死,但轉念一想這地方似乎沒機動車,有些失望,再後來我已經意識模糊到無法去想任何事情,隻能機械的挪動雙腿,直到終點。

    一到終點我就吐了,吐的七葷八素,吐完了還想吐,但是已經吐不出來任何東西,隻能在那裏幹嘔,我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全然不顧身邊就是我的嘔吐物,我隻覺得能躺下真好,要是能這麽一直躺下去就好了。周圍的人也是吐的一塌糊塗,迷迷糊糊中我看到克魯爾上尉騎著馬在我身邊停下,我想起他剛才說的話,勉勉強強站起來給他敬了一個禮,克魯爾上尉冷冷的看了我一眼,沒說什麽,又開始在人群中轉了起來,大家全都掙紮的爬起來向克魯爾上尉敬禮,這似乎讓克魯爾上尉很滿意,他用馬鞭拍打了幾下褲子上的灰塵,大赦似的說“休息十分鍾,然後,列隊返迴營房,雜魚就是雜魚,跑個步都累成這個樣子,就你們這樣還想成為士兵?還不如迴家種地去。”我發誓如果克魯爾上尉在地球的話一定會有很多他的下屬想殺了他,不對,他根本到不了上尉的位置,胖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湊到我身邊,伸出右手“我叫雷米特,南海人,你叫什麽名字?”

    我愣了愣,猶豫了一下,遲疑的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我叫,我叫吉晨,我是,我是”我努力想著魔獸世界我可以記得起來的地名,“我是閃金鎮的人。”

    “很高興認識你,以後我們就是戰友了。”雷米特掏出一根煙來遞給我,我接了過來,把他夾在了耳朵上。

    “你不抽麽?”雷米特已經把煙點著美美的吸了一口,我搖了搖頭,努力恢複著自己的唿吸。

    “雜魚們,都給我從地上滾起來,列隊。”

    我不情願的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覺得渾身酸疼,心想這要是再讓我們跑迴去我一定會死在半路上,這可太冤枉了。

    “雜魚們,剛才我來的時候你們居然還能記得起來向我敬禮,我很高興,證明我的話你們是往心裏記的了,為此,我獎勵你們,迴去的時候用走就可以了,而本來我是打算讓你們再跑迴去的。”底下的人群發出低低的歡唿聲,克魯斯上尉示意我們安靜下來,“走迴去是可以的,不過我需要你們每個人扛一根木頭迴去。”克魯斯上尉帶著一臉的壞笑用馬鞭指著路邊上堆好的圓木。

    我從心裏詛咒這個克魯斯,我祝他兒子生下來沒屁眼,前提條件是他能找到老婆,恩,幹脆讓他連老婆也找不到吧,我這麽想著,抓起一根圓木放在了肩上,頓時感覺脖子像是要斷掉了,疼的我呲牙咧嘴,雷米特看上去也比我好不到哪去,被圓木壓的整個臉都扭曲了,我沒工夫去管其他人,扛著圓木就往迴走,一路上跌跌撞撞,連滾帶爬,終於是迴到了營房的門口,在我之前已經有很多人迴來了,我們把圓木往操場的一角一堆,就地坐在了操場的沙土地上,我覺得我快死了,我後悔做這個狗屁夢,我要迴去,可這他媽的怎麽才能迴去,我正苦惱呢,見鬼的克魯斯上尉又揮舞著他的馬鞭走到了我們的跟前,俯下身問我們累不累,隨後就是一陣大笑,我厭惡的扭過臉不去看他,生怕自己再看到他那張醜陋的臉會忍不住吐出來,克魯斯看了看太陽,轉過頭對我們說“從現在開始,沒到的人,晚上不許吃晚飯。”

    雷米特在這個時候抱著圓木滾進了操場,克魯斯上尉笑嗬嗬的走到癱倒在地的雷米特麵前,蹲下身子用非常友好的語氣對雷米特說“晚上不許吃晚飯。”然後轉身離開了,我相信雷米特那一瞬間一定會有把克魯斯塞進馬桶的念頭。

    一共有十一個人沒有吃晚飯。

    十一個人站在邊上看我們吃,克魯斯上尉故意弄出很大的聲音,讓人以為他吃的非常滿意,實際上的情況是,盤子裏都是些什麽垃圾啊,黑麥麵包幹的可以用來當搓澡巾,湯不知道是用什麽蔬菜做的,又苦又澀,菜裏倒是有幾塊動物的內髒,可惜完全沒有做熟,我寧可吃方便麵都不想吃這些東西,在這一刻我有些想和雷米特站在一起,寧可挨餓也不想忍受這比豬食還難吃的飯,讓我奇怪的是克魯斯居然吃的一幹二淨,難道他才是魔鬼的化身?

    吃過晚飯我們被允許在營房裏待著,這裏沒有電視,沒有網絡沒有一切娛樂設施,我躺在床上,不知道該如何打發時間,雷米特走了過來,麵容憔悴,他一屁股坐在了我的床上,更像是一堆肉癱在了我的床上,我管他要了一根煙,獨自抽了起來。

    “來一口。”一隻手伸到了我的麵前,我注意到他的手上有一塊黑色的胎記,我看看他,想告訴他我沒有和別人抽一隻煙的習慣,不過看看他可憐的樣子,我狠狠吸了一口把煙遞給他,結果被嗆的鼻涕眼淚都出來了,他倒是顧不上看我可笑的樣子,一門心思的抽起煙來。

    “嘿,你叫什麽名字?”雷米特問他,

    “卡爾,卡爾,梅塞德隆,你叫我卡爾就好了。”

    “你好,我叫雷米特,他是吉晨,很奇怪的名字吧。”雷米特指了指我,哈哈的笑了起來,卡爾伸出手來和我碰了碰,我們就算認識了。

    “你們覺不覺得,克魯斯上尉一定會被我們當中的某些人幹掉,如果他接下來幹的事情還是這麽過份的話。”雷米特小聲說到,卡爾點了點頭,“我覺得,我已經想把他的腦袋擰下來了。”

    “我覺得,他不簡單。”我頓了頓,“你們注意到他臉上的傷疤了麽?”

    “誰知道是哪個娘們給他撓的。”雷米特滿不在乎的笑著“老子的晚飯沒有了,全拜他所賜。”

    “你要是吃了可能會覺得不吃會更好一些。”我笑著對雷米特說,卡爾點點頭,“是的,我沒吃過那麽難吃的飯。”雷米特一下子變的趾高氣昂起來,“我就知道,這話怎麽說來著,想不起來了。”雷米特抓了抓腦袋。

    “賽翁失馬,焉知非福。”

    “對,對,就是這個。不對,不是這個,你這話啥意思?”

    我這才想起來這個世界是沒有這種成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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