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喝不盡的杯中酒,殺不完的仇人頭”,現在我就站在安菲爾德麵前,置身於紅色的海洋裏,現場的呐喊、視覺,震撼著我的天靈蓋,入鄉隨俗,一身紅色絨衫,一提啤酒,讓我看上去像個最普通的球迷,可是,我知道自己是不凡的,不僅僅因為身旁這個讓人讚歎的東方俊男,相信,柴鶴一定也為我而自豪著,旁邊那個慈眉善目的英國貴族老頭從我一站在他身旁,就一直盯著我,嘰裏呱啦說了一通英文,可惜,我一個字也沒聽懂,不過柴鶴紳士的翻譯讓我飄飄然,微微點頭,純麗一笑,美侖美奐,我知道自己此時應該佯裝怎樣的女人去迴應身邊這位老者的讚歎------讓你不能直視這樣的女人,她的眼睛裏有一種小動物樣的純真,小心輕放的東西,眼睛很大,很有神,小巧的臉頦、精致的五官還有象征著滄桑的曬傷妝,貓的影子在她身上越來越濃,她的影子在這個世上越來越淡----顯然,我修飾的很好,在發育過於發達的英國女孩子堆裏,我展現了一種中國少女的精致,有點像眉眼如畫的芭比娃娃,冰雪聰明----當那雙經曆過滄桑的眼裏出現拜謨的光亮時,我適時將眼轉向了我的哥哥,眉眼間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精致的媚,害人精啊!我哥哥直接給我下了評語----

    “外國的月亮比中國圓”,這句說爛了的媚外的話,直至出國前,我都堅信著,可是,眼睛真能昂揚愛國的心,帶著顆朝聖的心情一路來到安菲爾德這座足球精神的聖殿,卻是一瞬間,曆史和現在、想象和現實、神聖和粗糙,同時湧上心頭,難道----所有美好的東西,都會伴有巨大的遺憾?坐在車裏來時,窗外的景象已是讓人心寒,一路上已被廢棄的廠房和倉庫比比皆是,發黑的外牆上因為多年的潮濕長滿了青苔,這座城的現代化高層建築幾乎可以用一隻手的指頭數完,更別提安菲爾德周圍擁擠雜亂又破舊的居民區,看來----所有美好的東西,確實伴有巨大的遺憾!

    一場熱血沸騰的球賽,一次個人魅力的征服,並沒有減輕我對這座城市的失望,住在利物浦的日子裏,閑來也總想出門逛逛,但每次總是無法盡興而歸--利物浦市中心的商業步行街充其量也就橫豎各三條,店鋪的數量甚至比不上武漢的江漢路。但地理書上的敘述卻是:利物浦在英格蘭城市排名中位居第5,僅僅排在倫敦、曼徹斯特、伯明翰和利茲之後。“這裏他媽的根本沒有月亮!”我不是個刻薄的人,卻依然用極為刻薄的話,並且還是站在安菲爾德這座聖殿的場中心,肆意喊出,好笑的是,旁邊

    正在散場,逐漸退去的英國佬們甚至還在朝我微笑,他們不知道這個中國娃娃一本正經的喊著什麽,夠譏誚,我唇邊分明漾著的是中華民族的自傲與榮光!

    “柴鶴,看來你妹妹不喜歡利物浦--”要不是他出聲,我還真忽略了旁邊還有兩位看客,韓非和陽煜,就是前麵見過的那個火暴男和冰冷男,對了,今天能坐在安菲爾德的貴賓席看球還多虧了後麵這兩位年輕的貴族,完全東方的麵孔,卻全然的歐化氣質,他們的先祖都是亞裔移民最顯赫的單支,有英國女王的世襲受勳,屬終身貴族。我已經過了抱著水晶鞋向往旋轉舞會的年紀,所以,見識到真正的英式貴族,缺少驚豔,隻是,知道他們都是我哥的老板罷了。員工家屬的情緒,他們也能關照,真有夠“紳士”,很清澈的看了眼說話的韓非,看清他唇邊的戲謔,哦,至少一球場的老外,還有人聽的懂我剛才喊的人話!唇邊漾著淡笑,笑紋裏的戲謔不比他少,我轉過眼,隨意掂著顆足球----這是剛才那位老貴族送的禮物,後來我才知道,那位老先生原來是利物浦的掌門人,大資本家送的足球,再便宜也金貴----隻是,我確實對踢足球沒興趣,盡管人家老先生還給我開了個後門,可以親自到安菲爾德球場上過過腳癮!男人的娛樂,一到了女人腳下,多少有些失色,一腳開外,沒有劃出多優美的弧線,皮球突兀地滾出去,我很沮喪,也懶地去撿,而是就著偌大的球場,曬著潮濕的太陽,伸了個沒意思的懶腰------

    “為什麽要她喜歡,這是她的自由!”柴鶴的淡然讓後麵兩位男士皺起了眉頭,“你帶她來利物浦,不是想和她過一輩子,如果她不喜歡這兒,你----”“誰說我會和她過一輩子?”柴鶴的疑惑象個天真的孩子,和他一樣,我也一臉純真的瞄著韓非,這個男人真的很幼稚!兄妹兩的眼光都很純麗啊,怎麽倒象把韓非怔住了,還是冰冷男陽煜夠清醒,“對不起,柴鶴,我們一直以為你和你妹妹有----”這麽冷的男人也有尷尬的時候,好玩!瞧他倒不好意思說下去,“有一腿!”不要緊,我替他說完,笑的很愉快,安菲爾德球場上的陽光現在印在唇邊是最燦爛的時候,我和柴鶴的眼裏都鑲滿了頑皮,“我們----是有一腿啊!”壞壞地勾過我,柴鶴濕潤的唇調皮地咬住我的耳垂,我尖笑地象個輕浮的小精靈,“那你們----”徹底把兩位高貴的男人搞糊塗了,是要糊塗啊,他們不會了解,眼前這對兄妹血脈裏流動著是怎樣的黑色毒漿----

    也許,刨開我們的軀骨看看,裏麵真是黑色的,

    黑色,它可以沸騰如火,也可以僵冷如冰,黑色可以瘋狂到崩潰,也可以冷漠到無情。我們結合了,我們沉淪了,我們愛進了彼此的骨髓裏,可是,我們從來不想天長地久,因為,那是天使的歸宿,而,我們是魔鬼!清醒的魔鬼!----翻開人類漫長的情感史,哪一次追求海誓山盟的路途沒有血與淚的彌漫,而在這殘酷酸澀的征程中,又有多少“有情人終成眷屬”?即使最後終於取得了永遠“睡在一張床”上的合法權利,這對對“眷屬”還會有那波濤洶湧的愛意嗎?天使會硬撐著她的貞潔說,有!愛情是永恆的!而,魔鬼隻會現實的說,愛情丟失在了路上!血和淚,是人類最昂揚的激情,你把它們都恣意地拋灑在了追求的路途中,難道得來的還會是個熱乎乎,水汪汪的“愛情”?你可以說我們自私,甚至可以說我們冷情,但我們真的很珍惜自己寶貴的血與淚,與其最後得來一個“冰冷幹涸”的愛情,我們決定享受這最燦爛的刹那芳華!

    我們確實不是善男信女,我們確實沒有多高尚的節操,甚至,我承認,我們的沉淪包裹著很重的肉欲,我們從來都沒有掩飾對彼此的渴望,而且,我們大膽的宣泄著它!但,難道隻有骨感的愛情才是真正的愛情?柴鶴包容我的任性,我守護柴鶴的堅持,夠了,天使的愛情不也就求個純粹?在我看來,魔鬼的愛情更單純,順其自然,容易滿足,不去奢求上帝更奢侈的賜予!----沒有必要把我們的黑色血液翻給任何人看,更沒有必要和他們解釋什麽,高貴的紳士們,我們純真的過著墮落的生活,你們的天使思想確實讓我們見笑了!----濕濕地吻住柴鶴,在現場的溫度臨界爆炸時,我們啜息的分開了彼此的唇,“柴鶴,去和他們談工作吧,別讓他們過分關注你的妹妹,她可是個小妖精!”溫柔得像舊上海周鏇的氣聲低聲哼哼,絕不是麻木的自戀,旁邊兩位紳士喉結的蠕動,我看到“性”的暗示,“去吧!”柴鶴凝視我的眼神,撫摩我頭發的手勢,細致溫存,比一首情詩耐看。有一種男人,寧可忍耐野火把心燒焦,也不會讓火星濺到情人的發梢。有一種男人,心裏藏著一個重洋,流出來,卻隻有兩顆淚珠。柴鶴就是這種男人!能讓我,一個浮躁的女人傾心終身的男人!

    令人心曠神怡的是沉默的男人。男人一沉默,夜色就來臨了,把我們給裹在裏麵,好奇、不解、敬重,有深入的願望和被克製住的造次之心。車體內安靜的近乎神聖,因為柴鶴的沉默,因為我的拜謨。“元一,美好就是幸福嗎?”挺突兀的問題,但我很有興趣解答,“當然,不過,我覺得,

    痛苦也是幸福。”“哦?怎麽說?”一挑眉,柴鶴這個性感的小動作,讓我虛榮心十足,揚起頭,我的微笑有毒性,“我挺期待那種嵌入肌膚的鋒利感,如冰一樣悲傷冷冽,一點一點,劃開,明亮粘稠的液體湧出,溫暖而柔軟,緩慢蔓延,色澤暗紅詭豔,很美,不是嗎?”目光晶亮如鑽,在他麵前,我沒必要掩飾自己真實的陰暗,顯然,我們血性相通,我看見柴鶴眼底迸射出的火花,那是欣喜!“勇敢的女孩!”溫柔地撫摩著我的臉頰,“元一,也許,這個遊戲你該參加!”惡魔的邀請,我能拒絕嗎?

    吧台那邊坐著一個40多歲的英國人,舉止優雅,穿著無可挑剔。迷人的微笑和人保持距離,還流露出普通男人少有的敏感。後退的發跡線使他的額頭顯得更寬大,誰都知道這是因為年齡所致的,可他卻可以讓脫發看上去很美,有氣質的男人就是魅力十足。我以一個女人單純的眼光欣賞著,同時,也以一個女孩頑皮精怪的想法籌劃著。“他叫jimford,是‘魔苑’的總設計師,我現在需要他的背叛。”誓在必得,卻又漫不經心,柴鶴盯住獵物的眼神,真的很迷人!“‘魔苑’?是你們正在收購的公司嗎?”“恩,那是利物浦最資深的廣告公司,是我敬愛的導師jimford大半輩子的心血,可惜,他太信任他人,這個‘廣告泰鬥’已經奄奄一息了,他們正通過銀行介紹想以200萬美元轉讓,可是,我們完全可以用50萬美金就把它盤下來,但,銀行,包括韓非和陽煜,都被‘魔苑’表麵的繁盛蒙蔽了眼睛,他們不知道,這個公司實際上已經是個‘繡花枕頭’,負債累累,搖搖欲墜。”“那麽,真象陽煜說的,是你把你們收購的低價告訴銀行的?”“是我,我知會銀行‘魔苑’的現狀,是想讓他們知道,如果‘魔苑’賣不出去,有可能會破產,他們銀行也會倒黴,希望他們從中撮和,還不如幫助我們和‘魔苑’談。銀行也有些覺察,隻是需要‘魔苑’現狀更確切的證據!”“而他知道實情?他會說?”我瞟了眼那個優雅的中年男人,‘魔苑’是他的心血,即使不是老板,要他‘反水’,似乎挺難。“他會說!”柴鶴的肯定讓我興味,“雖然他辛辛苦苦經營著‘魔苑’,卻沒有擁有它,而是把它拱手送給了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哈,如果這個女人夠忠貞,他肯定不會說,可是----”柴鶴眼底浮現的晶亮,我不會看錯,因為,我經常擁有,那個東西,叫邪惡!“紅杏出牆的女人確實會讓一個男人背叛一切----哥!你今天帶我來捉奸的,是不是?”突然象個孩子般興奮地抬起頭,確實不是個好東西

    ,這種遊戲,我真的很有興趣!

    “元一,我知道,利物浦的生活確實讓你有些乏味,希望,今天這個遊戲,能讓你有些樂趣!”象個嬌縱孩子的父親給孩子找到玩具,柴鶴寵溺地摸著我的發,“去吧,元一,那個女人此時正在樓上1103房間,就看你怎麽讓mr.jimford見到這痛苦的美麗了!”親吻了下我的額頭,完美的笑容,讓我墜落------

    無疑,這是個很有挑戰的遊戲,對方是個頗有氣度的紳士,優雅時尚,商場上的曆練讓他懂得,如何為人處世,如何左右逢源,圓滑世故的職場精英,怎麽才能讓他跟著我乖乖上樓看他的女人偷情呢?不用擔心,我柴元一想別的,可能還挺遲鈍,可是,玩這類害人的東西,到餿點子一個接一個,讓這個男人去1103,我們家柴鶴可能有千萬種方法,可是既然特意留給我玩,為什麽不玩盡興呢?也許,這樣,會很有趣----

    “哥,今天的糖水實在是很好,木瓜燉銀耳,雪白和金黃的搭配吧,我很有食欲--如果能給我換上瓷的碗和匙羹的話。----那種青瓷的,上麵的靛藍色很景德鎮、很中國的那種----我雖然看不到,可是能感受到哦----”柔柔的音調,甜甜的品味,淡淡的笑容,嬌憨的象一件光潔無比的瓷娃娃,眼前這位氣度清朗從容沉穩的男人,眼中迸出的驚豔,我看的一清二楚,可是,不能流露出任何的情緒,因為,現在,我扮演的是一個失去光明的女孩。“對不起,小姐,我不是你哥哥,你認錯人了----”沒有意外,他懂中文,知道柴鶴不會讓我陷於麻煩的境地,我放心大膽的編織著一個美麗的邂逅----“啊!是嗎?對不起,我以為我哥先下來了,不好意思----”感謝今天我的一切裝扮,蒼白的臉,因為水痘已經瘦成小小的一張,削肩,素服,長發披肩,整個人仿佛隻剩那一雙大眼睛,盲了,卻依然清澈見底,可以直直的看進你的靈魂裏------可不是,我感覺已經勾住他的魂魄了,“不要緊,小女孩,需要我的幫助嗎?”小女孩?嗬嗬,我這裝嫩的是不是太成功了?身處異國他鄉,才知道一張東方麵孔的娃娃臉,有多大的好處,敦厚、沒有棱角,甚至易碎,惟有在靠近的時候,溫柔撫摩的時候才能感受她的順意,而在西方的女郎們,他們更像石膏做成的尤物,有的是冷豔氣勢的美。英國的紳士們也許看慣了那種張揚的美,突見這樣溫柔平易而乖巧的精靈,能不神魂顛倒?他的嗬護之語不正是已經吞下我的誘餌了嗎?剩下的隻是順水推舟了,“謝謝,麻煩您了,能

    帶我去1103房間嗎?也許我哥他還在房間裏呢----”焦急中還帶著那麽小小的一點依賴,柴元一,你把純真的誘惑發揮的很到位!趁他牽上我的手,撤身的刹那,我愉悅的眨了下眼,恩,搞定!感謝繆斯,我是你的寵兒!

    很奔放的妖精打架,我看的是興趣盎然,“他們太饑渴!”末了,我很正經的做了總結歸納,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我疲憊的靠向身後的柴鶴,“那女的叫床聲讓我頭疼!”“元一,你真是個寶氣!”完全一副沒轍樣兒,柴鶴攏了攏我的腰身,“mr.jimford應該比你更頭疼!”眼神一變,魔魅的妖邪印著冷淡的置之度外,直射向那個僵硬在門口的男人,比起屋內那兩個突然被打斷好事而慌手慌腳的“運動選手”,此時已經走出門外“綠雲彌布”的“烏龜”先生更讓我感興趣,恩,長見識,這就叫“成熟男子”的“捉奸反應”啊,沒有歇斯底裏,沒有怒喝痛斥,隻有刀鋒般尖利的一眼,毅然轉身,男兒的怒,男兒的恨,男兒的痛,全隱在那張寒冷的麵孔後,問題是,他還有更倒黴的---旁邊還有我們這對狼心狗肺的兄妹看熱鬧!----“柴鶴,這麽做,很不道德!”“我隻是想讓您看清,您一直堅守的是個怎樣的事實!”男人盯住柴鶴的眼睛略過一道光芒,譏誚而高傲,“你認為眼睛不會背叛心嗎?”鐵骨男兒最後這點麵子是要撐住的,眼睛看見背叛,心就一定會跟著背叛嗎?我偏不!----他這點堅持,柴鶴了解,我也了解,所以,我們都笑了,戲謔的神態如出一轍,“眼睛當然會背叛心,可是----您的眼睛不會!mr.jimford,您有一雙比我妹妹還要單純的眼!”優雅的一點頭,牽著我的手完美退場。沒有忽略,當我們側身的刹那,男人眼裏驟然溢滿的痛苦,那是背叛的先兆啊,惡魔的嗅覺從來不會出錯!

    “哥,你可以象我這樣一直睜著眼,一下也不眨嗎?剛才我裝瞎子的時候,真的一下也沒眨哦!”跟在柴鶴後麵,撐著自己的眼皮,我真的很引以為傲,眼睛一直要睜著,還要清澈無暇,很要演技咧!“傻丫頭,瞎子就不眨眼了?他們還不是----”帶笑的聲音突然停止,正在開門的柴鶴愣在那裏,怎麽了?家裏遭搶劫了?湊過腦袋,好奇地往屋裏瞄去,頓時,來利物浦後所有凝聚的妖氣全部煙消雲散------太後駕到!俺小姑端坐其中----

    “都愣著幹嘛?怎麽,不歡迎小姑啊?”“怎麽會?”兄妹倆異口同聲,略顯緊張,外麵鬧的再歡,可俺們倆畢竟是小姑一手拉扯大的,有點寒她,很

    正常!“嗬嗬,小姑,你總能找到我藏在門口的鑰匙。”還是柴鶴先轉過神,拉著我的手,大方的走進屋,被他的溫度傳染,我也鬆弛了許多,“小姑,我好想你!”雖然有些怯怯的,可是真是發自真心,從小到大,從來沒有離開小姑這麽久,我嬌氣地就朝小姑粘過去,“你還知道想我,我還以為你不要小姑了咧----哎喲,怎麽還隻幾個月的功夫,我們家元一都瘦了,就說這國外的食品不養人----”捏著我的臉蛋,小姑一臉心疼,俺心中卻是一陣歎氣,終於找到結症咯,原來俺小姑一直以養肥我為己任----“嗬嗬,小姑,哥每天都給我搭配最營養的食物,雖然是沒有您弄的好吃----”“那我相信,你哥絕對是那種理論的精英,實踐的蠢材。”“小姑,你盡會貶我---”柴鶴憨直的一麵,隻有在家人麵前才會顯現出來。一個嬌,一個憨,在小姑麵前,兩個惡魔,終究隻是兩個孩子,所以,當小姑突然變臉----“柴鶴!柴元一!都過去給我坐好!”----乖乖遵命,正襟危坐----

    “玩夠了嗎?”當長輩真的很無辜很無奈,特別是給俺們這對折天魔地的兄妹當長輩,小姑的傷神很明顯地寫在眉宇間,可神情的鎮定,讓柴鶴和我一看就知道,小姑是有備而來,“我真的沒想到,你們兄妹倆的叛逆期來的這麽一致,而且這麽驚天動地!----沒玩出什麽禍端吧!”威嚴地問出這麽曖昧的問題,小姑已經很無可奈何了,可,兩個壞孩子卻開始張顯本性,首先是我一本正經地點頭迴答,“放心,小姑,我們做好了防範措施!”其次,就是柴鶴憋也憋不住的大笑----“你們都給我正經點兒!”小姑矛盾極了,兩個逆子都是自己的心頭肉,舍不得訓斥,可又不甘心放縱---“小鶴,元一,你小姑一輩子沒出嫁,為了你們兩個,捧在手心裏養著啊,我也是讀過書,留過洋的知識女性,把你們教育的這麽----大膽前衛,我--我很慚愧,可是,事以至此,再計較什麽也沒必要了,關鍵是,我和你們的父親----孩子啊,再怎麽出格,還是要尊重一下親情的啊!”語重心長,小姑的心意,我們了解,她,包括父親,都不會幹涉我們的任何決定,從小,他們就給了我們充分的自由,可是----小姑真的很高明,打親情牌確實容易感動我們,影響我們,因為她深知麵前這兩個被她手把手帶大的孩子,再叛逆,再大膽,卻不是冷血,卻不是自私,骨子裏是孝順的,是乖巧的,是很依賴他們的----我們的愛情會傷害他們!小姑已經很明確地在告誡我們了!

    寧靜的夜,

    寧靜的風,寧靜的天空,寧靜的心靈----並肩坐在山頂的柴鶴和我,靜靜享受著這夜的洗禮。小姑究竟是高知,很講究遊說的技巧,沒有苦口婆心的軟磨,也沒有撕心裂肺的硬拆,該表達完的意思到位後,甚至連住一晚的意思都沒有,直接搭乘當晚的飛機迴國,隻是,留下了兩張飛機票以及一張我五歲那年全家去美國迪世尼樂園時的合影,背麵清晰的一個字---“家!”

    家----相信這個字,此時一直迴喟在我和柴鶴的心中,就象山下這利物浦的萬盞華燈,寬闊、輝煌、溫暖----看到那些燈火,想到一盞燈裏麵就有一戶人家,會感覺生命真的如是渺小,因於這種渺小,使我們有一種謙卑之念;但也因為站在那渺小之外的山頂,會使我們生起一種豪情----身邊還站著對對看夜景的情侶,情不自禁的緊緊相擁,像要一起融化於夜色中。我和柴鶴微笑的看著他們,是呀,在那廣邈的夜景裏,在那無數的燈光裏,與相約而來的人相遇,是在邈絕無情的飄遊裏,多麽稀有殊勝難得的因緣!正如兩隻螢火蟲在夜色相會,互相點著燈籠----欣賞別人的愛情,我們很理智,欣賞自己的愛情,我們照樣冷靜,彼此欣慰一笑,我們在對方清澈的眸子裏找到了答案,不會有痛苦,更不會有遺憾,我們沉淪了,但我們不奢望永恆,這是惡魔的風度!

    那一晚,我和柴鶴在山頂靜靜坐到天明,直至日出東方----日出的過程總是壯闊眩目,天邊朝霞先泛起紅光,紅光迅速由針尖狀而蛋黃狀,而圓盤狀,一圈火輪終於噴薄而出,噴射出萬道金光。整個山體被敷上了一層紅褐色,山頂上的人們歡聲雷動,慶祝這天地初開,混沌不在的時刻,而我和柴鶴------不約而同,朝著那輪輝煌喊出了彼此的名字----紅日照亮了我們純真的容顏,記錄下彼此最誠摯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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