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俊傑知道此事有些蹊蹺,但是一時間卻也無從下手,因為事實很清楚了,不過是因為使團誤食了鯰魚卵出現中毒情況,可是沒想到竟然能導致有人死亡。死人也就罷了,可是這個人不是一般的使團人員,卻恰恰是日本的正使竹下葉文,這讓冷俊傑感到十分蹊蹺,難道對手真的就這麽聰明,能夠利用這此中毒作為掩護,悄無聲息的殺死正使,製造紛爭?


    按照之前的辦案程序,有死者,冷俊傑是一定要去驗屍的,他相信,通過自己祖傳的技藝,一定能找出正使真正的死因,可是這個人偏偏是日本使團的主使,日本國的貴族,無論如何這個要求是不能滿足的。冷俊傑想到這裏,也就不再提出什麽驗屍,惹得日本使團不滿,而是另想它法,找出可能的真正的死因,來推翻鯰魚卵中毒之說。


    於是他吧白皎皎叫來,白皎皎此時已經知道了冷俊傑的處境,也聽說了他如果給不了日本使團一個圓滿的交代,就要給正是竹下抵命,內心又是愧疚,又是感激,畢竟整個事件的起因僅僅是因為她要顯示一下自己剛剛學得廚藝,才導致了這次事件。


    白皎皎進了屋,看了一眼正斜躺在椅子上閉目不言的冷俊傑,輕聲說道:


    “你還好嗎?”


    冷俊傑睜開眼,答道:“這有什麽不好的?”


    白皎皎聽了這話,內心更是過意不去,平日裏她總是顯得大大咧咧,此時也不禁對冷俊傑又是心疼又是感激,全然沒了之前的霸氣,而是溫柔地說道:


    “這次都是因為我,讓你如此煎熬。”


    冷俊傑笑了笑,道:“這有什麽,就不必這麽說了,我讓你來,就是想知道你是怎麽得到這些魚的?”


    白皎皎這才從無限愧疚和感激中走出來,答道:“我又不會釣魚,我說是我抓的,是假的,其實我是從一個河邊的釣者哪裏買來的,可是他卻不收我錢,送給我這幾天最好的,他還說這是他夜晚釣到的。”


    冷俊傑大惑,問道:“夜晚?為什麽是夜晚釣魚?”


    白皎皎答道:“哦,是這樣,他說他常年在這一帶釣魚,而我們這邊的鯰魚最是肥美……”


    冷俊傑說道:“當然是啊,自隋一來,各朝各代每年都會動用大量民夫來運河清淤疏浚,九死一生,許多人累死來不及掩埋,草草扔到河中,所為‘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白皎皎沒想到冷俊傑會發如此感慨,但是她聽到這些,不禁毛骨悚然,說道:“啊!你是說這些鯰魚都是食人屍體長大的?”


    冷俊傑見白皎皎如此驚恐,立刻笑道:“你不用害怕,這就是生死往複,六道循環,當然這些鯰魚也是隻吃人肉惡魔,百年之後,你我歸於黃土不也化作青苗,哺育後人嗎?”


    白皎皎聽了這些,也就明白,隻不是世間萬物的循環往複罷了,冷俊傑卻立刻從慨歎中走了出來繼續問道:


    “你說那個釣者怎麽解釋的?”


    白皎皎也立刻清醒,答道:“哦,他說這裏的魚白日一般躲在河底,夜晚出來覓食,所以夜釣最適合是,也能釣到大魚。”


    聽到這裏,冷俊傑此時已經有了計較,他心想,難道這個釣者會如此好心,免費送給皎皎魚?這點就十分可疑;況且,起因也正是鯰魚。他決定今晚就去拜訪這位釣者,他也希望能夠如願見到他,畢竟他隻有三天時間!


    到了晚上,冷俊傑隻身一人出來,來到碼頭,幾個船夫也都迴屋睡覺去了,碼頭靜謐無聲,沒有一絲微風,河麵也沒有一絲波瀾。


    冷俊傑放眼往河對岸看去,借著月光,他果然看到一個頭戴鬥笠的人正在對麵岸邊的一株柳樹下麵垂釣,那人紋絲不動,如同一尊黑暗的雕塑。


    此時,冷俊傑想要到達對岸,就必須到達驛站正門前,再往東過了吊橋才行,他也不耽擱,徑直迴驛站,朝正門走去。


    邢懷之作為書手,在驛站人員不足的時候,一直是住在門房,負責勘合符驗,接待過往使者公人的。冷俊傑開到門房,見屋內燈火依舊,知道邢懷之一定又是沉浸在各種誌怪俠義演義傳奇,於是隻是敲了敲門,輕聲說道:


    “老邢,開門!”


    邢懷之一聽就知道是冷俊傑在門外,於是立刻披上外套,開門之後,邢懷之看出了冷俊傑一定有什麽事情,於是問道:


    “老大,這麽晚了,你來有什麽事啊?


    冷俊傑說道:“沒什麽,就是有些睡不著,這樣,你打開門,讓我出去透透氣吧。”


    邢懷之於是直接將外套穿好,提著燈籠出來,冷俊傑知道老邢要陪自己出去走走,便說道:


    “不用提著燈籠。”


    邢懷之依言將燈我籠滅掉,然後打開大門,陪著冷俊傑走了出來。


    冷俊傑突然對邢懷之發問道:


    “老邢,你覺得最近的事情有什麽蹊蹺沒有?”


    邢懷之是這裏的軍戶,在白馬驛已經多年,而且較冷俊傑也長幾歲,所以平日裏冷俊傑雖說插科打諢,但是對這位兄長級別的邢懷之一直沒有丟掉應有的尊敬。而邢懷之平日裏雖說也是喜歡玩鬧,但是也是出於他從事說書人的副業,有逗聽眾開心的本能,但是做事卻一絲不苟,這點讓冷俊傑逗十分佩服。


    邢懷之坦言道:“說實話,我覺得這次日本使團仿佛另有目的。”


    此話出自邢懷之之口不免也讓冷俊傑大吃一驚,於是接著問答:“此話怎講?”


    邢懷之一邊陪在冷俊傑身後,一起上了和上麵的吊橋,一邊說道:“自從上任驛丞馬芳案之後,這白馬城仿佛有了一種魔力,平靜的日子不再,白馬驛也似乎到了多事之秋。”


    冷俊傑也點頭說道:“是啊,你接著說。”


    邢懷之接著說道:“別的我都不了解,但是著日本使團卻有個十分讓人懷疑的地方,我們地處山東道,使團是來朝賀太子冊封的,不論是去北京麵見聖上,還是去南京覲見太子,似乎我們白馬驛並非必經之路啊?”


    冷俊傑笑了笑道:“你說得沒錯,不過我也問過日本正使,他告訴我說是他們這次是在長江口進入,然後經運河北上的,而途中遭遇過風浪,便在南方登陸了。”


    邢懷之“哦”了一聲,正要說話,突然,冷俊傑注意到,剛才在河對麵垂釣的人已經不見了!


    冷俊傑知道,那人說不定已經察覺到了自己,所以剛才自己從驛站繞路的時候踏遍離開了。


    但是冷俊傑感覺到有些納悶,如果是被那人察覺,那他為什麽還要今夜來這裏垂釣呢?莫非是要等人?


    於是冷俊傑跟邢懷之一起泡不到了那個釣者剛才待得地方。


    冷俊傑左右查看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突然邢懷之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冷俊傑和邢懷之立刻意識到了,有什麽絆腳的物什,隻見邢懷之做起來,從地上慢慢地撩起一根細長的麻繩,但是他無論怎麽抻,似乎繩子長得沒有盡頭,冷俊傑立刻製止邢懷之說道:


    “別動,這繩子似乎就是釣者的掉線,我們應該沿著這線找過去!”


    邢懷之立刻意識到了,也就不再拉扯繩線。但是冷俊傑從另一頭找了半天,卻發現,繩子連著一根魚竿,最後入水,拉上來卻沒了魚鉤。


    冷俊傑立刻沿著另外一個方向找去,不出十步,魚線也就到此為止了。冷俊傑轉過頭對邢懷之說道:


    “我覺得這是那人故意給我們指引方向的,說不定他遇到了什麽危險!”


    邢懷之卻沒有想到這裏,但也知道冷俊傑觀察之敏銳,思維之敏捷非常人所能及,也就跟著他一起朝著魚線指示的方向繼續前行。


    這一路,兩人一直朝著和的上遊走去,不一會兒到了一處茂密的灌木叢,兩人不在移動,突然冷俊傑聽到灌木叢裏麵有窸窣之聲,於是他便壓低腳步慢慢潛了進去。


    冷俊傑和邢懷之躲在灌木從後麵,仔細觀察,果然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突然一個人大聲喊道:


    “在那裏!”


    於是灌木叢中突然月初幾個人,冷俊傑從他們的身形看出,他們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幾個人瞬間將那個人圍住。


    隻見一個人說道:“乖乖地交出東西,饒你不死!”


    冷俊傑看得出,那人就是晚上的釣者無疑,隻見他不慌不忙地將鬥笠摘下,然後脫掉衣服。此時,不管冷俊傑和邢懷之不明所以,就連那幾個殺手也無所適從了。隻聽那個釣者說道:


    “幾位,你們要什麽,我都給你,可我身無長物,除了魚簍離得幾條魚,就是身上這幾件破衣了!”


    那幾個人果然看到這人托管了衣服,確實沒有什麽東西了,為首的一個卻怒道:“少廢話,我讓你把那東西交出來,別跟我們耍花樣!”


    冷俊傑和邢懷之此時都已經屏住唿吸,想要知道這幾個殺手到底要的是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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