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美西人民在這一年之中有三件事情最值得高興。第一件,和平了,雖然這和平還潛藏著許多變數但畢竟還是和平了;第二件,他們的女皇陛下結婚了,並且她的新郎還是一位絕世的魔法高手,傳聞人族之內沒有誰是他的對手;第三件說起來有點怪異也有點曖昧,那就是女皇陛下又結婚了,而她的對象還是那個魔法高手,也就是說她跟同一個人結了兩次婚!

    雖然這東西聽起來有些兒戲,不過有假可放卻是真的,並且這次一放就是七天——七天啊,這對每天都超負荷工作的人們來說絕對是一針興奮劑,足以讓他們手舞足蹈了!

    英美西皇宮,宴會剛剛結束。

    無痕拖著疲憊的身子走到朵兒麵前,笑容僵硬。

    “走吧,咱們洞房去!”

    朵兒不像無痕,雖然亞台灣的結婚禮儀很是繁瑣可她卻一直笑著,笑容在她的臉上絕對能滋養出美麗的花朵來。

    “真好玩!”她手拿著頭上的大紅花蓋幸福地說,“真想每天都可以跟無痕哥哥結婚。不過說起來這‘洞房’是什麽意思啊?”

    無痕無語,流露出一種近乎無賴流氓的神情附耳輕聲道:“洞房就是¥%……%”

    朵兒麵上一紅,輕推著他說討厭,惹得無痕哈哈大笑,仿佛一天下來的疲憊感一下子全都變沒了。

    此時,作為外賓的亞特使臣薑承望笑得巴結地走了上來,他從隨從手裏拿過一個錦盒交到了無痕的手裏。

    “恭喜兩位喜結連理,恭喜恭喜!”

    無痕隨手將錦盒交給侍女,不冷不熱地說著感謝的話,而薑昆似乎也不著急,在那裏迎合了半天——問題是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他卻在這裏磨蹭著讓人實無話可說。

    看著朵兒哈欠連連的樣子,無痕終於忍不住了,他很含蓄地問道:“請問閣下還有什麽事嗎?”

    “哦,對,我差點把正事給忘了!”薑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事似的猛拍著腦袋說,“剛才老爺子說要請兩位過去一趟來著,我怎麽說得興起就把這事給忘了呢?!”

    “老爺子”是薑昆對夜迪的尊稱,自從他得知無痕與英美西女皇的關係之後他就執意要這麽稱唿他,盡管他的年紀也不比夜迪少多少。

    “奇怪,剛才我父親不就在這兒嗎,有事怎麽不直接跟我說呢?”

    麵對無痕的狐疑,薑昆賣力地打著哈哈說:“嗬嗬,這就不是我所能了解的了,一切還得等兩位跟他談過之後才會知道。”

    無奈,無痕和朵兒隻能強打起精神跟他走。

    自從相認之後,朵兒就給夜迪夫婦安排了皇宮內最好的客房,他們的飲食起居全都在皇宮內,這也算是朵兒作為兒媳盡的一點孝道吧。

    夜迪的觀念並不像無痕所擔心的那樣陳舊,他並不反對自己的兒子跟“仇敵”結婚(或許這跟他自己的際遇有關,畢竟他的妻子也曾經是他的“仇人”),相反,對於無痕的懂事乖巧以及她的家世他是滿意到了極點,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麽他會在莉亞麵前老是念叨著自己是女皇的公公了。

    今晚他喝了很多酒,在一片迷糊中仿佛還依稀記得自己答應過某人的一件事,至於是什麽卻又想不起來,所以他隻能呆坐在床上仰望著天花板兀自出神——或者幹脆說就是發呆吧。

    對於他的醉酒,莉亞今天破例沒罵他,而是叫退了那幾個無痕指派給她的侍女然後親自盡心盡力地來服侍他,因為她覺得今天是很喜慶的日子,自己的丈夫有足夠的理由來放縱自己。

    門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夜迪猛地站起就想去開門卻被莉亞給攔住了。

    “你好好歇著吧,我來開就是了。”她很奇怪這麽晚了怎麽還會有人來找,嘴裏卻還是客氣地招唿道,“來了來了。”

    門被打開,站在門口的是自己的新婚燕爾的寶貝兒子和那美麗兒媳。

    “你們怎麽還不休息呢?”莉亞不無責備地對無痕說,“你也真是的,新媳婦平時就要忙公務,今天成親怎麽也得讓她早點睡吧?你倒好,竟然領著她過來給我們請安來了——傻兒子啊,請安喝茶是要等到明天早上才做的事懂了嗎,快迴去休息迴去休息。”

    無痕為難地張望著房裏,為難地說:“媽,是爸讓我們過來的,你先歇著吧,我們跟爸談完事情馬上就會迴去休息的。”

    莉亞指了指醉得一塌糊塗的夜迪,狐疑地問道:“是他讓你們來的,就他現在這個狀態?”

    無痕愕然,迴頭看向身後的薑昆,後者趕緊跑進了房間用力捏著夜迪的手大聲說:“老爺子,令郎已經過來啦,有什麽事您就直接跟他說吧!”

    夜迪醉眼惺忪地看著他,半晌也沒迴過神來:“什麽事啊,我兒子今天成親哪有時間來跟我說事兒呢?來,我們喝酒,幹一杯?”

    薑昆麵有難色地望向無痕,神情中還帶著一點尷尬,而後者則沉下了臉說:“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我……”薑昆一陣猶豫然後堅決地否認說,“我不知道!”

    “嘿嘿,你不知道?”無痕冷笑:“你不知道會讓我們過來?亞特的‘欺君之罪’足以誅九族,難道你就以為英美西沒有‘欺君之罪’麽?”

    他把話說得很重,重到足以壓垮薑昆的兩條腿,他哆嗦地就癱跪了下來,求饒似的說:“我……老爺子真的有事找你,我們都已經商量好了的,可誰知道他卻醉倒了……這,這也不能怪我啊,雖然在宴會上我給他打了好幾次的眼色,可無奈他就是要喝酒,您說他現在喝醉了能怪我麽?”

    我就扶著醉醺醺的夜迪躺到了床上,然後壓著嗓子說:“都商量好了對不對?你跟我出來吧,別打擾我父母休息!”

    薑昆忙不迭地點頭跟著他走出了房間,而朵兒在跟莉亞說過幾句貼己話後也走了出來。

    “你知道我為什麽會說你犯了欺君之罪麽?”無痕看著薑昆冷笑著說,“不是因為你沒製止我父親喝醉——這麽高興的日子即便他喝醉了大鬧宴會又怎麽樣,我的父親他有權力來支配我的婚宴——可是你不行,你不能趁著他喝醉而把某些責任轉移到他的身上!”

    薑昆被他那洶洶的氣勢給壓倒,雙腿又不由自主地哆嗦了起來。

    “對不起,我剛才的話說得重了點——今天我也喝了點酒。”無痕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不過你做得也的確不對,我的父母年紀已經大了,即便你真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他們來轉告給我你也得等明天再說吧?你也不看看現在都是什麽時候了還打擾他們休息!說吧,你想讓我父親轉告給我的是不是英美西援軍的事?”

    薑昆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不敢作聲。

    “那麽我現在就告訴你,不行!”

    眼看著自己精心準備的橋段因為夜迪的醉酒而弄砸,現在又聽到無痕的斷然拒絕薑昆差點就垂頭喪氣了,可畢竟是訓練有素的外交專員,他在一瞬間的腦海空白之後馬上就組織了一大段的語言:“如果為了英美西的利益您拒絕我國皇帝的援兵請求的確是很應該的,但是您想過沒有,您的這一拒絕卻斷了你們英美西最後的希望!如果你們任憑歐非德的胡作非為而不管,那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英美西的亡國之日也不遠了!您以為歐非德在打敗我們亞特之後就會乖乖地守著自己的土地麽,不,他們的皇後是野心勃勃的人,在贏得勝利的那一刻她必定會向你英美西宣戰,到了那個時候你們英美西又該怎麽辦?!”

    他說得視死如歸,無痕卻忽然覺得他很可憐,可憐他的忠心外麵包裹著一層愚昧。他歎了一口氣說:“你剛才的話說的確實很有道理——如果事實真的像你所說的這樣的話。我們先不說人族未知的神族、魔族世界,就說說我們現在已知的吧。首先,你必須明白一個問題,那就是亞特雖然跟歐非德並非勢均力敵,但歐非德要想贏得這場勝利卻也必須付出很大的代價——由這點看來,你剛才所說的‘英美西亡國論’根本就不能成立!當然,英美西不出兵並不基於這點,而是被你忽略的另外一點——獸人!我倒很想知道如果英美西在這個時候答應了你們的請求出兵去戰歐非德,那獸人攻過來了又由誰去抵擋呢?所以我想說的隻有一點,那就是你以後說話的時候,請麻煩先拿塊石頭把自己的腳墊高了。”

    他頓了頓接著又說道:“不過聽了你剛才的這段話後我並不怪你,因為事實上你剛才完全可以說出比英美西亡國更難聽的話來。你可以指著我的鼻梁罵是英美西的走狗,或者罵我是忘了祖宗根本的不肖子孫——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亞特,他是我的祖國,現在她有難我比任何人更心痛,我甚至於每天廢寢忘食地翻閱著各種書籍想要找出解決她的困境的方法!你以為我就不想做個英雄帶領著英美西的部隊勇往直前,將那些殺我同胞擄我百姓的歐非德士兵趕出亞特麽?!可是不行,因為起碼我還知道在我的祖國之上還有整個人族在擺著,我不能因為自己一時的意氣用事而將整個人族陷於萬劫不複之地!”

    薑昆愣住了,久久不能開口說話,而他身後的那扇門卻突然打開了,莉亞站在那裏淚眼婆娑而又無比欣慰地說:“孩子,你終於長大了……”

    新年到,殘寒在這裏祝大家兔年,身體健康,財源滾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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