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撕裂聲,在蕭問道和唐逝水的頭頂,轟隆響起。


    一道數千米的山峰,就在睚眥劍的輕輕一揮間,倒塌了下來。


    問道手持問道劍,迎斷山而上,一劍將斷山化為齏粉。


    “你先走。”蕭問道說著,將唐逝水拽上黑驢大將軍的驢背,這是唐逝水第一次騎上大將軍,再一迴首時,問道劍劃出一道劍氣,劈向妖族的劍聖占南一旁。


    踩著青山綠叢,一息間便是數十裏,身後一看,哪還能看得到妖族劍聖。


    蕭問道電光火石的一刻心想,這劍聖的目的,怕不是他。


    身如迅雷,再一迴頭,還是那片山坳,還是那處山頂,妖族劍聖的手裏提著唐逝水,唐逝水耷拉著眉頭,看了一眼蕭問道,又沮喪的垂著腦袋。


    黑驢大將軍還是悠閑的吃著草,看到蕭問道迴來後,扭著驢臉,瞪著驢眼看著蕭問道,就是在說,不是我不快,而是他太笨。


    “前輩,若是你我恩怨,你我來算,何必傷及無辜。”蕭問道放低姿態,朝著山巔上的妖族劍聖拱手拜道。


    青風拂麵,那妖族劍聖飄然落下,站在蕭問道的身前的三尺處。


    “對我來講,世間的人都不是無辜的,你是我的仇人,那仇人的朋友自然也是仇人,他死了也不無辜。”妖族劍聖說完,將唐逝水放了下來。


    蕭問道凝眉說道:“不知晚輩何時與前輩結下了恩怨,就算是讓我們兩人死在這裏,總要晚輩死的明白。”


    妖族劍聖褪下頭上披著的白色披風,一張可怖的臉,展現在了蕭問道的麵前。


    滿臉的劍痕刀傷,而他的那雙眼睛蕭問道好似在哪見過。


    “你是蛇族的。”蕭問道問著。


    劍聖占安扯著滿臉的傷痕笑著說道:“在天武之中,我與蕭天嶽一戰,他傷在了肩上,而我傷在了臉上,算來,還是我輸了。我與易慕白一戰,他傷在了腹間,我傷在了胸口,算來,我還是輸了。可易慕白不該再傷及我蛇族子孫,他手段不留情,那我就變本加厲。”


    初夏的時候,蕭問道為了納蘭蝶衣,又在唐門和盜宗的相助下。血洗了尚京大半個門派,而易慕白更是將尚京的三大門派“蛇蓮門”,屠了個幹淨,當時有一蛇族坐鎮,易慕白也隻是一提劍,將那蛇族斬殺在蛇蓮門中。


    “原來是祖宗打不過,來找孫子尋仇。”唐逝水在身後調侃,手裏捏破了一個白色的珠子,那珠子化為粉末,飄到了劍聖占南的腳下。


    劍聖占南哪會理唐逝水的言語,不過睚眥劍還是提了起來,隻聽劍聖占南說道:“今日殺你,並非是當年我與你祖輩的糾纏,而是因為妖族的內戰,人族不該插手。”


    劍氣削山,睚眥劍朝著蕭問道狠刺而來。


    蕭問道倒退半裏,樹倒山崩,劍聖占南又是一記快劍,劍氣連綿殺出,蕭問道疲於躲閃的時候,總會離那劍氣,差上半分。


    誰知,劍聖占南人身化為虛影,睚眥劍如電光而出,睚眥劍沾上了蕭問道的血。


    蕭問道的後背上,一道一寸長的血痕,冰涼的絲痛。


    奔雷之術急閃,問道劍劍式詭譎。修為雖贏不了他,他也要在速度上快過他。


    空山鳥鳴時,乍雷響徹整個山坳,睚眥劍如林中細風,無孔不入。


    一團白影如鬼魅,一道黑影似幽冥。


    一滴血從天穹落下,落在了一片枯黃的葉子上,那枯葉卻泛起了一絲綠意。


    忽爾,劍聖占南急退一裏,胸口的一道劍痕,滲出了一縷血色。


    “蕭家子孫果然非凡,當年我與你爺爺過了六百招,我才受傷。你我過了四百餘招,就能一劍刺在我的胸口上,很好。”劍聖占南說著,頭上滿是傷痕的頭顱,化為一個蛇頭,銀白色的蛇頭,真如一個小山。


    劍聖占南氣息陡變,而蕭問道的劍傷,已有數十道,屏息運轉元氣,元府中的元氣,雖在減少,可還能撐上半個時辰。


    蕭問道低頭衝著唐逝水使了一個眼色,讓他快走。


    唐逝水仿佛沒看見他的神色,仰著秀氣的臉,傻笑著。


    劍聖占南提劍又起,問道劍化為金色的圈套,覆蓋在蕭問道的右拳上,以硬碰硬。


    無極玄衣訣,開天印二層。


    以命搏命,這開天印二層,蕭問道也不過剛突破幾日,可他別無選擇。


    拳風迎上劍鋒,妖族劍聖占南的劍鋒。


    劍聖占南身形一窒,蕭問道仿佛在他的身後,看到一道虛影,一道白霧般的虛影,就是是傳說中的魂魄。


    “劍魂二十三式,入魔。”劍聖占南,嘴角揚起了一道弧度,一道撕心的弧度。


    一股魔族的氣息,從劍聖占南的身上,迸發而出。


    這股氣息,蕭問道太熟悉了,因為魔尊南燭就是這樣的氣息,讓人窒息的氣息。


    劍聖占南身後的虛影,重疊成兩個人,一個人拿著睚眥劍,另一個人拿著問道劍。


    “這是攝魂術,沒想到凡界中,還有人將魂力煉就到如此境界的。”神農寸心醒轉過來。


    “離火訣。”蕭問道將離火覆蓋在全身。


    蕭問道的識海之中,神農寸心看著那道魂念,輕輕一點,劍聖占南的魂念,就消散在空中了。


    “可惜他不該遇到我。”神農寸心說著,還拍了兩下手。


    一縷殘血,從劍聖占南的蛇目中,滲了出來。


    左邊的蛇目泛著正常的綠光,右邊的蛇目卻泛著赤紅色,那是魔族的瞳孔。


    “你到底是誰。”劍聖占南的蛇目盯著蕭問道,一動不動。


    空間好似靜止了一樣,劍聖占南的目光,就在快垂了下來的時候。


    左邊的瞳孔也化為魔族的赤紅色的魔瞳,睚眥劍衝天而起,魔氣凝聚在劍聖占南的周身,他再抬頭時,就像是換了一個人。


    他像是魔尊南燭,又像是他的父親。


    幻影重疊在蕭問道的眼中,直到他再也看不清劍聖占南的樣子。


    “我是誰。”


    蕭問道的心裏,也出現了這樣一句話。


    從山巔之上,墜了下來。


    就像是一片羽毛,籠罩在白雲之中。


    唐逝水就眼睜睜的看著蕭問道落了下來,劍聖占南化為一道睚眥劍,劈向蕭問道無力的身軀。


    一道殘血彌漫在空中,也彌漫在唐逝水的眼睛裏。


    蕭問道化為一陣黑煙,唐逝水疾步飛馳而去,地上沒留下一絲血肉。


    龍闕劍,朝著化為魔身的劍聖占南而去。


    “逝水。”


    一聲熟悉的聲音,在唐逝水的背後想起,一道虛影掠過唐逝水,劍聖占南轉身,右手握住龍闕劍,而眉心之上卻插著一把無形之劍,就是問道劍。


    “你為何沒死。”劍聖占南臨死時,瞪著眼睛看著蕭問道。


    問道劍抽離劍聖占南的眉心,說道:“因為你力道不夠。”


    “問道,你是怎麽躲過去的。”唐逝水問道。


    蕭問道看著躺在地上的劍聖占南說道:“若不是你下的毒,就算是我用三生道訣,怕是也躲不過他的劍式。”


    “妖族的一代劍聖就這樣死在了你的手裏。”唐逝水看著劍聖占南說著。


    劍聖占南就死在了這荒郊野外,手裏還握著他的睚眥劍。


    “也許他早就死了,不過是換了一副靈魂。”蕭問道喃喃自道,將睚眥劍放在劍聖占南的懷裏。


    一處平淡無奇的楓樹下,正值深秋,楓葉如火,也是最好的悼念。


    長眠在紅楓下的占南,希望來世再也沒有“劍聖”的頭銜,這是蕭問道對“劍聖占南”最後的禱念。


    ···


    ···


    鳳邱城的數十萬民眾,看著最德高望重的“鳳邱狐後”,被堵在了九尾塑像的前麵。


    九尾是靈狐族的信仰,偏偏出來了一個不懂事的小狐狸。


    就在小狐狸空空,鑽進那雕像中的時候,那道窄窄的門路,就被堵上了。


    鳳邱狐後虔誠的跪拜在九尾雕像的前麵,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小狐狸空空就站在了那九尾雕像的頭頂,小狐狸空空扭頭看了一眼雕像的狐狸頭,一躍而下時,隻見它狐狸嘴裏像是塞了兩個板栗,鼓囊囊的。又是一道粉紅色的閃電一般,跑出了鳳邱城。


    鳳邱狐後站在鳳邱城的城樓上,看著小狐狸空空趴在小黑龍春春的肩膀上。


    鳳邱狐後看著小狐狸空空,看了將近半個時辰。


    忽爾,一個靈狐的兵士跪拜在鳳邱狐後身前說道:“啟稟城主夫人,羽族帝後率領五十萬羽族來援,距離鳳邱城還有兩百裏。”


    那兵士稟告時,眉目含笑,等待著鳳邱狐後的“歡接”指示。


    狐後仰著頭看著一旁的一位守將說道:“鳳德,迎西門百屠入城。”


    一旁的守將領命以後,將鳳邱城的城門大開。


    “那帝後那邊呢。”那傳信的兵士問道。


    狐後看著西門百屠趾高氣揚的騎著大馬,從鳳邱城進來,然後還抬頭看向鳳邱城的城匾。


    他起身將插在鳳邱城上的箭支,拔了下來。


    狐後仰著嘴角說道:“去稟明帝後,鳳邱城失守。”


    西門百屠穿城而過,看著城中央那座巨大的九尾狐的雕像,又看了一眼小狐狸空空,他後背的汗,剛剛晾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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