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來來往往的病人和家屬都很多,而顏歌所站的位置,也有很多人。


    隻有蕭風,轉身離去,步伐匆匆,對這幅場景視而不見。


    為首的白大褂當機立斷,大聲說:“趕緊將她帶去手術室準備!”


    一群大男人,聽到了命令之後,立馬行動起來了,去拽顏歌的手,顏歌閃躲不及,被抓兩個正著。


    “放開我!”她扯開喉嚨尖叫著。


    這一刻,淚流滿麵的顏歌,忽然想起了顏景書給她發的那條短信,她忽然就不掙紮了,也不叫喊了,順從的跟著那群人往手術室的方向走去。


    ——小歌,你現在沒輸,不代表你以後也不會輸。


    ——你沒才沒貌,更沒有家庭背景,時錦城圖你什麽呢?難道隨便路上的一隻貓貓狗狗,一個乞丐,他都會撿迴家養著?小歌,你要記住,他是一個商人,骨子裏更是,而商人的本質,就是從來都不做虧本生意。


    此時此刻,被這群白大褂架著胳膊,機械的往前走,顏歌的腦海裏浮現著一句話:顏景書說的果然沒錯,她的確是輸了,輸的幹幹淨淨。


    好想找一個理由出來,比如說,她有什麽地方得罪了蕭風,所以蕭風要撒謊騙她,可是到了最後,顏歌才絕望的發現,蕭風根本就沒有欺騙她的理由。


    渾身的力氣仿佛都在一瞬間被抽幹了一樣,顏歌幾乎是被這群白大褂拖著往前走的。


    有一瞬間,恐懼占據了她的整顆心髒,可是最後她還是妥協了,認命般的往前走去,她甚至產生了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既然是她欠時錦城的,那麽就一次性還幹淨好了。


    就在顏歌即將踏進手術室的時候,她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小歌……”


    那是她非常熟悉的,顏景書的聲音。


    被人拽著的顏歌,忽然間覺得有些恍惚,似乎在很久很久之前,顏景書也這麽喊過她,不過,努力的去迴憶的時候,卻又是一片空白。


    “小歌,你不願意的話,沒有人能夠強迫得了你。”


    顏景書跑得有些急,他停在顏歌前麵一百米的地方的時候,有些微喘,臉頰上也有一層薄薄的紅色,和他那偏白的肌膚,極不相稱。


    顏歌轉過身看著他,卻隻是咬著自己的下嘴唇,沒有說話。


    她不願意的話,沒有人能夠強迫的了她嗎?可是,現在這些人分明就是強迫她了,而且還是打著時錦城的旗號。


    “小歌,你一個人的時候,都已經夠寂寞了,如果你看不到這個世界的話,那該有多麽的難受啊,那種感覺,你想過了沒有。”


    顏景書循循善誘般的說著,腳下的步子,卻是一步一步的靠近。


    他那雙深邃的眼睛,直直的盯著顏歌。


    顏歌幾乎被這個男人低沉的嗓音給蠱惑了,她不由自主的想象著顏景書描繪的那一幅場景,幾乎眼前發黑。


    她不願意過那樣的生活,她不願意……


    下一秒鍾,顏歌劇烈的掙紮了起來,她的手臂才剛好,這麽一動,手臂又有些隱隱作痛了。


    掙紮的過程中,不知道是誰在腳下絆了顏歌一下,她的身體瞬間失去了平衡,不受控製的往旁邊倒去,而站在她旁邊的白大褂,瞬間讓開了,顏歌感覺自己才剛好的腦袋,狠狠地撞到了牆角上。


    時間仿佛定格了一樣,所有人都停止了動作。


    顏歌並沒有暈過去,她扶著牆壁站了起來,腦袋卻是一陣陣的發暈,有什麽東西,就要破土而出了一樣。


    腳步聲穿越那層層的嘈雜,傳入她的耳內。


    一身休閑裝的男人,在她的麵前微微彎腰,擔憂的看著她:“小歌,你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顏歌抬起頭盯著這雙眼睛,腦袋逐漸的清明過來了。


    “顏景書?”


    聲音低低的,近乎呢喃。


    她好像記起來了一點點,關於她和這個男人之間的一些事情,那是一些很快樂的事情。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她以前,深愛著這個男人。


    然而現在,顏歌卻發現,即使是顏景書站在她的麵前,她對這個男人一點兒心動的感覺都沒有。


    “小歌,是不是受傷了,怎麽不說話?”


    顏歌搖了搖頭,她拉住了顏景書的袖子——隱隱約約的記得,以前的她,似乎經常做這個動作,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這個男人的身後,永遠不知疲倦。


    顏景書看到她這個動作,整個人也是陡然一愣。


    過去的那些光景,距離現在,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麽遙遠,他平時迴憶的時候,腦海裏隻剩下了模糊一片,然而現在,那些記憶卻在頃刻間傾巢而出,全部都浮現在了他的腦海裏。


    她的一顰一笑,如此清晰。


    “我帶你離開,好不好?”


    顏景書朝著她伸出了手,他的掌心厚實,掌紋卻很淡,顏歌記得,這雙手掌曾經給過她無數的安全感。


    “好!”


    顏歌不由自主的將自己的手放了上去,然後緩緩地點了點頭。


    如果時錦城的要她的眼角膜,她給不給呢?顏歌考慮了一下這個問題,而她的答案是,給!但是對象如果換成了溫暖的話,那麽,她不願意。


    她愛時錦城,哪怕時錦城從來都沒有愛過她。


    “你不能走!”


    白大褂攔住了她,同時也攔住了顏景書。


    就在這個時候,顏景書忽然大聲喊了一句:“跑!”


    幾乎是下意識的,顏歌的腦袋裏麵還沒有接收到這條信息,她的腳就不由自主的跟著顏景書一起往前跑去,就像是一個長久以來,深深的刻在骨子裏的習慣一樣,完全不受自己控製。


    片刻之後,兩人出了醫院大樓,顏景書在一輛邁巴赫前麵停了下來。


    “小歌,上車!”


    顏歌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上了車,她係好了安全帶之後,看著醫院的方向,大門口依舊人來人往,隻是,卻沒有看到那些白大褂的身影,看來那些人沒有追上來,顏歌鬆了一口氣。


    顏景書發動了車子,車速並不快,那些原本走在後麵的車子,都開到她們前麵去了。


    顏歌低著頭攪動著自己的手指頭,像是有些不大好意思一樣。


    好一會兒,她才說:“我不知道該去哪裏。”


    顏歌是被時錦城在一個下著大雨的夜晚撿迴家的,除了那一身病號服之外,她一無所有,後來,她住進了那棟房子裏麵,時錦城也幫她買了很多很多的東西,可是現在,時錦城不要她了,她都不知道該去哪裏了。


    顏景書扭頭看了她一眼,提議到:“我在市區剛好有一棟房子,裏麵的東西都很齊全,不過,我從來都沒有在那裏麵住過,你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搬進去。”


    如果拒絕的話,她又能夠去哪裏呢?現在的她,根本就沒有選擇權吧,顏歌有些悲傷的想。


    顏景書見她好一會兒沒有迴答,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有些收緊,眼底頃刻間被陰霾籠罩了。


    即使是在這種幾乎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也要拒絕他嗎?難道就真的這麽恨他嗎?明明早已經沒有了以前的記憶。


    是什麽改變了她?那個沒心沒肺的男人嗎?


    隻要一深想下去,顏景書就覺得自己心裏很不舒服,這種怪異的感覺,他以前從來都沒有體會過。


    顏歌一點兒都沒有意識到坐在主駕駛座上的男人,臉色有些陰沉,她依舊情緒低落垂著腦袋。


    “麻煩你了。”


    意識到自己聽到了什麽的顏景書,有些錯愕,繼而又笑了。


    “怎麽會麻煩,反正那房子空著也是空著,隻是小歌,你以前從來都不會跟我這麽客氣的。”


    氣氛陡然間變得有些尷尬,特別是在顏歌對於過去她和顏景書之間發生的那些事情有一點兒印象的時候,她覺得有些不太自在。


    顏歌試圖轉移話題:“如果是空房子的話,裏麵應該沒有生活用品吧!”


    對此顏歌比較疑惑,水會在一棟空房子布置一些東西呢?除非這人有特殊的癖好,喜歡收藏。


    不知道是不是觸及到了敏感話題,顏景書沉默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再開口。


    寄人籬下,當然不能夠得罪人,顏歌掃了顏景書一眼,於是就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一路上,車廂裏都是非常安靜的。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車子停了下來,麵前是一獨棟房子,在這塊價值不菲的土地上,顯得有些鶴立雞群了,而它的價值,顏歌隻是想想,就覺得望而卻步。


    原本答應得很果斷,可是真的要住進去的時候,顏歌卻覺得有些想要退卻了。


    然後,顏景書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你不是想知道,為什麽沒有住一天,卻裝修好了嗎?以為,我失去了我的女孩,而這棟房子,就是為她準備的。”


    顏歌隱隱的覺得顏景書要說些什麽,她連忙出聲阻止了他的話:“我知道了,你帶我進去看看吧,等我去取錢了,就把房租還給你。”


    “房租,嗬嗬,我不認為你付得起這裏的房租,所以,還是算了吧!”


    雖然這話明顯是看不起她的經濟實力,但是顏歌卻一點兒都沒有生氣,因為她知道,顏景書說的很對。


    “我就不進去了,鑰匙給你!”


    顏景書在轉身的時候,忽然對她說:“小歌,我等著……你和他離婚!”


    離婚嗎?


    她好像一直都沒有這樣想過。


    顏歌看著手裏冷冰冰的鑰匙,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忽然間有些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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