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手術室裏麵,有一場手術正在進行,傷患是出了車禍被送進來的。沒多久,護士就走了出來,說傷患大量失血,現在急需輸血。


    顏景書得到消息匆匆忙忙趕到醫院的時候,剛好聽到護士說醫院的血量不夠,需要從別的醫院吊或者是找誌願者過來。


    他想都沒有想,直接拽著護士的手臂說:“用我的血,我和她的血型一樣。”


    “好,趕緊跟我去換無菌服,準備輸血!”


    躺在病床上為顏歌輸血的時候,顏景書緊繃的神經這才鬆弛下來,腦海裏麵迴想著之前的感覺,他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作為一個商人,就算是用唯利是圖來形容他也不為過——顏景書從來都不覺得這個詞語是貶義詞。但是剛才那一刻,他甚至是沒有想過,短時間內抽太多的血出去,會對他的身體造成傷害,那一瞬間,他被緊張的情緒扼住了咽喉,仿佛什麽都不能思考了一樣,腦海裏就隻有一句話,那就是:她不能夠就這麽輕易地死去,他不允許!


    顏景書慢慢的閉上了眼睛,他覺得自己那一向精明的腦袋,此刻卻有點兒亂,理不太清楚,明明以前她對於他來說,沒有那麽重要的,他甚至是還能……可是為什麽現在,她在他心裏的分量,似乎變重了許多。


    在經過搶救之後,傷患終於脫離了危險,被送進了加護病房。


    躺在病床上的顏歌,一直在沉睡,她就仿佛是置身於另外一個世界裏麵不能出來一樣,那是一個她非常熟悉的世界。


    那個夢,她曾經做過,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溫馨甜蜜的世界,令她嫉妒得想要尖叫,那個時候,她以為夢中的男人,就是時錦城,而女人就是溫暖,但是這一次,她看清楚了那張臉,那不是時錦城的臉,而是顏景書的。


    在她的夢中,顏景書和另外一個女人甜甜蜜蜜的,詭異的是,在夢中,那個作為這一切的旁觀者的自己,竟然覺得心髒在隱隱作痛。


    夢中的顏歌覺得這這一切都太過荒謬了,她竟然不是因為時錦城傷心難過,而是因為另外一個男人,即使是在夢中,她都清楚的記得,自己的深愛的人,是一個叫時錦城的男人,而不是顏景書。


    後來,顏歌又做了許多光怪陸離的夢,大多都是支離破碎、是非顛倒的一些片段。


    醒過來的時候,顏歌就覺得病床旁邊坐著一個人,她原本以為是時錦城,可是睜開眼睛之後,她才發現守著她的人,是她不想見到的顏景書。


    那個夢更加的讓顏歌確定了,她會顏景書以前是認識的。


    不過,此時此刻,她一點兒都不想跟這個男人去探究她們過去認不認識這個問題,她隻是想知道,為什麽她仿佛在床上躺了一個世紀那麽久,就連顏景書都收到消息趕過來了,時錦城怎麽沒有過來。


    身上的傷口還在疼,顏歌打消了自己去找手機的念頭。


    可是,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等來一個查房的護士,顏歌閉著眼睛休息了一會兒之後,最後還是睜開了眼睛,對顏景書說:“你能不能夠幫我一個忙,幫我給時錦城打一個電話?”


    興許是昏睡了太久,顏歌的嗓音聽起來非常的嘶啞,才隻說了幾句話而已,她就覺得嗓子疼得厲害。


    顏景書應了一聲,麵無表情的模樣,但是顏歌還是看出來了他不太開心。


    雖然答應了她,但是顏景書卻沒有立馬拿出手機給時錦城打電話,而是倒了一杯溫水,就要給她喝,顏歌下意識的將自己的腦門一偏,顏景書就像是提前猜到了她的動作一樣,以至於沒有將水全部都潑在她的身上。


    顏歌卻沒有注意到顏景書更加陰沉的表情,她不小心碰到了傷口,引起了一陣疼痛感。


    “先喝水,喝完水之後,我再幫你打電話,你的嗓子太幹燥了,會受傷的。”


    顏歌腦門上被紗布嚴嚴實實的纏了幾圈,手臂上也打上了繃帶,整個人就跟一具木乃伊一樣,動彈不得,她現在能夠動的,也就是一張嘴和那兩粒眼睛珠子。


    在意識到自己現在這種隻能任人宰割的處境之後,顏歌妥協了。


    “你給我端過來,我喝!”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顏歌的情緒是非常憂傷的,誰能告訴她時錦城到底死哪兒去了,為什麽守在她病床前的人,是顏景書而不是時錦城,更何況,外麵的天色都已經這麽晚了。


    顏景書滿意的笑了,果然,他的小貓還是乖一點比較好,至少,不會說一些讓他難受的話。


    喝完了水之後,顏景書這才不疾不徐的拿出手機給時錦城打電話,那動作就仿佛被分解成了一幀一幀的畫麵一樣,速度比蝸牛還要慢,看的顏歌腦門上的青筋直蹦達,分分鍾就想打人。


    “我先說一下,時錦城現在不一定會接電話。”


    顏歌都有些不耐煩了:“你、咳咳,你用我的手機給他打。”


    開什麽玩笑,時錦城會接顏景書的電話才怪,這兩個男人的氣場,天生就跟不合一樣,一見麵就沒有了好臉色。


    顏景書聽到她這麽說,卻沒有了動作,顏歌轉了轉眼珠子,就看到她那灰撲撲的包包,放在桌麵上。


    她催促著:“我的手機就在我的包包裏,也許它還沒有壞。”


    顏歌非常確定,她說的很清楚,聲音也清晰,顏景書一定聽到了,但是,他卻依舊沒有動作。


    等顏歌的耐性都快消耗幹淨的時候,顏景書這才慢吞吞的說:“我剛才的意思是,不管是誰的電話,時錦城不一定會接。”


    他可能不接你的電話,但是絕對不可能不接我的電話,你還以為在時錦城的麵前,咱們倆的待遇是一樣的呢。


    此時此刻,顏歌很想這麽說,她敏銳的直覺告訴她,顏景書這個居心叵測的陰險小人,肯定話裏有話。


    興許是她的表情太過明顯,這個男人露出了苦笑,自嘲地說:“小歌,你永遠都不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說的都是實話,時錦城,他不是你的良人,你甚至都不了解他。”


    顏歌發誓,如果顏景書再繼續說下去,她會開口趕人的。


    兩雙眼睛對視良久,顏景書敗下陣來。


    “好吧,我答應幫你打電話,但是,你答應我,不管時錦城說了什麽,你都不要難過,因為看到你難過的時候,我也會跟著難過的。”


    顏景書一番話說的深情款款,而顏歌卻聽的是麵無表情,順帶還在心裏暗暗地罵了一句:虛偽!


    夢中的情景,猶在眼前,顏景書懷裏的人,分明就是另外一個女人,而不是她。


    “我說過的,那個賭,隨時有效,也許我曾經因為做錯了一些事情,而失去了我放在掌心裏麵疼愛的寶貝,但是,我已經知錯了,這一次,我會拚盡全力挽迴,我摯愛的人!”


    顏歌皺起了眉頭,原本她是非常相信時錦城的,可是這個男人在她的耳邊嘮嘮叨叨的,她那顆堅定的心都快被這個男人的三寸不爛之舌給說的有些動搖了。


    “趕緊打電話!”


    廢話那麽多。


    顏景書握了握拳頭,撥通了電話。


    還是以前的那個小歌可愛,喜歡對著他撒嬌,全身心的依賴著他,現在的她,變了好多。


    顏景書以前從來都沒有想過,那個滿心都記掛著她的人,有一天也會忘記她,甚至是對他沒有好臉色,或出言就是譏諷。


    電話被人接通了,顏景書“體貼”的將手機遞到了她的耳邊,貼著她的耳朵。


    “時錦城,我出車禍了,現在渾身都疼,你在哪裏啊?”


    她撒嬌般的說,聲音還帶著幾分嘶啞和鼻音,聽起來委屈兮兮的,還帶著幾分可憐的味道。


    顏景書不經意的撇開了視線,他無法接受,原本屬於他的人,當著他的麵對著另外一個男人用那種語氣撒嬌,他會嫉妒,還會忍不住生氣。


    顏歌說了兩句話之後,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白嫩嫩的耳尖染上了幾分粉紅。


    然而,電話那頭卻隻有唿吸聲,而沒有說話聲。


    顏歌的心裏陡然產生了一個她不願意去相信的想法,她試探性的喊了一句:“溫暖?”


    幾乎是下意識的摒住了唿吸,等待著電話那邊的人的迴答。


    “是我!”


    簡單的兩個字,卻在一瞬間讓顏歌墜進了地獄的深淵之中。


    是她,是溫暖!


    ——我答應你,以後絕對不讓除了你之外的任何女人碰我的手機,當然,也包括溫暖。


    ——我又怎麽舍得你難過呢?


    ——我發誓,我馬上就會安排溫暖做手術,那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其他的關係了。


    所以,時錦城,你的誓言難道就跟放屁一樣,一文錢不值嗎?


    電話裏,溫暖還想說些什麽,但是顏歌卻一點兒都不想再聽到這個女人的聲音了,她甚至失去了問溫暖為什麽她會拿著時錦城的手機的耐心。


    “把手機給我扔了!”


    她冷冷的說,眼淚卻不斷的從眼角滑落。


    顏景書一掃之前的鬱氣,笑的有幾分得意。


    “好,如你所願!”


    手機被仍向了窗外,那片翠綠的草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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